作者：变乱之獭
“啊，怎，怎么了吗……？”
绿发少女弱弱地问。
且不谈为什么继续开枪，瞄准手腕居然不是为了让我彻底失去反抗能力，而是希望我因为怕疼而投降。
我看起来难道就有这么不堪吗？
勉强支起身，我见亚津子对着日和比划了些手势，接着从她手中拿过了那柄，凛在我刚上任夏莱那天送给我，意在让我姑且防身的手枪。
砰！砰！
下个瞬间，我只感觉，从自己双脚脚腕，几乎同时传来微弱的痛楚——
这大概，是要让我再失去逃跑的能力……哦，我现在也有光环。又或者说，是跟日和存了同样的想法吗？
虽然我和她素未谋面，但她应该知道，我请她也吃了棒冰的。她会感谢我吗？会喜欢我吗？是要杀了我吗？
就算有光环，也是会死的吧。圣娅就险些。阿里乌斯有对光环具备无法抵御的特殊伤害的炸弹，梓去刺杀圣娅就是带着那种光环炸弹去的。
不……贝阿特丽丝还想从我手中得到所谓的技术，所以不会拿我怎样……可阿里乌斯小队呢？她们服从贝阿特丽丝，本就是屈服于她的淫威，不代表她们不仇恨那个女人。
如果贝阿特丽丝有求于我，她们会不会不想让对方得逞，所以反而杀死我再佯装成失手呢？
我的思维愈发混乱。种种荒诞不经的想法，都一股脑地涌上。
最后浮现出的，却是我平常几乎从未产生的，一个令我悚然的念头——
假如就这样死去，好像，也还不错吧。
“公主！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恍惚间，我听见纱织在不解地叫喊着:“是，美咲跟日和都已经开过枪了，你就算再开几枪也无所谓了！但是，一枪让Sensei陷入昏迷不就好了！接受过的训练难道都忘记了吗？现在这样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亚津子似乎又用手语，向纱织解释着什么。
“……嘁。算了，就让我来再教你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枪该怎么用。”
纱织拿过那柄手枪，对准了我的脑袋。
然而，不知为什么，她也犹豫了下，随后将枪口下移了几分。
“看好了，就算不是头，脆弱的内脏受到重击，一样能使人失去意识。”
砰。
在这道平平无奇的枪响以后，我却不知为何，没有感觉到疼痛。
从应该被命中了的侧腹，一种温暖湿润的感觉扩散开来，随后温度逐渐攀升化为灼热。勉力抬起头，入目是洁白的衣服上，晕开的一抹血般的鲜红。
不。
那就是血。是我的血。
“诶……？”
我听见有人语气迷茫地问，“为，为什么？光环消失了……？在这种时候？公主！快拿医疗箱……什……救护车……！？”
我又听见，在枪声与怒吼中，有什么特别的声音由远及近，与之一并的是焦急无比呼喊声。
“Sensei！抓住我的手！”
下意识尝试着抬手，我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
然而紧接着，我感觉一股巨力拽住了我的手臂，连我整个人都扯进了某处正在高速运动的空间中，再是重重的关门声。
用尽最后一丝力睁眼，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我再熟悉不过，但表情却前所未见的容颜。
日奈……为什么在哭呢？
怀着这样的疑惑，我的意识陷入了最为深沉的黑暗中。
第二十四章幻梦。
飞速行驶的救护车，从突入这条街道，到与阿里乌斯小队擦肩，再到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只花了短短数秒。
才将莫名变得不趁手的手枪收起，换上惯用的步枪的纱织，对准那早已空无一物的方向，像是宣泄什么般，打完了整整一梭子子弹。
随后，她摘下面罩狠狠掼在了地上，露出冷艳却阴沉甚至有几分狰狞的面容。
“开什么玩笑！”
纱织回首，看向同样没来得及动手的同伴们，厉声诘问道:“你们刚才在做什么！就只是在旁边看着吗！”
“队长，冷静点。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美咲语气淡然地说了句，眼眸却偏向了另一侧，反问道，“就连队长你，也愣住了，不是吗？”
以她们接受过的残酷训练，除非遇到根本反应不过来的突发状况，或者另有隐情，就算时间紧迫，又怎可能连一枪都开不出？
亚津子也比划了些手势。
大致意思是，夏莱的Sensei并不是基沃托斯本地人，光环只是通过某种未知方式得到，就算光环抵达了承载上限破碎，应该也不会轻易死去。
所以还有补救的机会——指完成贝阿特丽丝交代的任务。
以及，致使这种结果的并不是纱织一个人，而是她们小队，除了不在此处的某人外，发动了攻击的全员。
所以相应的责任该大家一起承担——指迎接任务失败后贝阿特丽丝的怒火。
反正亚津子是这样补充解释的。
做了几个深呼吸后，纱织稍微冷静了些:
“……对不起。是我情绪失控了。木已成舟，现在我们没有再后悔发泄的余裕了。”
一旁的日和忙点着头:“是啊，不小心放跑了Sensei，一定又会被她责罚吧。说不定又会被打得遍体鳞伤……”
然而，日和惶恐的表情中，却还藏着几分不易觉察的暗喜:“但是，Sensei他……啊，那，那个，我是想说，要是Sensei得不到及时救治，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可能会受到更重的惩罚……什么的……”
听到这话，纱织刚平和下来几分的表情，又变得有些难看。
她闭上双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Sensei的事，姑且容后再议吧。不论如何……现在，我们都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说罢，纱织猛地侧首，如毒蛇般尖锐的目光，看向了街道另一端，有什么东西落地，与仿佛进行过剧烈运动后急促呼吸的声音传来的方向:
“……你居然在这种时间，出现在这里啊。”
“没想到会主动现身呢……”
美咲感慨般道，“明明就那样逃出去就好了。”
日和则是向着来者打了声招呼:“诶嘿嘿，好久不见了……”
至于最后的亚津子，尽管没有说话，却也凝视着那名单膝跪地，拄着枪喘息的白发少女。
仰仗着与生俱来的羽翼，从附近的高楼楼顶滑翔而下的梓，一恢复回些许体力，就站起身来，用充满憎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曾经的伙伴们。
以及其中那个，酿成了那副她刚才隔着极远距离就望见了的，令她险些昏厥过去的景象的缔造者，口中挤出一声，失去什么重要事物般的嘶吼:
“锭！前！纱！织！”
这好像在看待仇寇的眼神，深深刺痛了纱织的心，令她也回以怒目:
“白洲梓！是什么让你敢用这种语气，称呼我的全名！？”
“为什么……”
梓问，“为什么要把Sensei……！”
纱织眼中的怒意，瞬间消散一空，尽数化作某种她自己也不知是对什么的悲悯。
没有作回答，更没有作解释，她只淡声道:“我很久以前就说过了的。圣三一也好，夏莱也好，都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能容纳我们这种【杀人犯】的地方，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说到这里，纱织捡起掉落于第的口罩，重新戴回脸上，遮掩住下半张脸，仅露出那双失去高光愈显冷酷的眼眸:
“就算看起来存在那种地方，最后也都会全部化作泡影……就像，Sensei一样……一切都是虚无，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挣扎呢？”
“纱织——！！！”
再也没法忍耐心中的怒意，梓怒吼着发起了进攻。
“还沉醉在你那甜美的幻梦中吗……没办法，我来帮你一把吧。不管几次，我都会让你从那个梦中醒过来。”
凝望着那冲锋而来的娇小少女，纱织冷声道:“为什么Sensei会遭遇这种事呢……答案，就让我来告诉你吧——全部，都是你的错！”
随后，枪声再度大作。
……
痛。
灼痛。
难以忍受的灼痛。
在我恢复意识以后，立刻从我的侧腹部，席卷全身，令我都忍不住爆了粗口:
“嘶——他妈的怎么这么痛！？”
我动作粗鲁地将染血的外套衬衫脱下，低头一看，只见一片血肉模糊。
哦，原来是中弹了啊。
意识到这点后，先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是了。是纱织向我开了枪，大概是刚好突破了光环的承载上限？接着……接着是日奈来了，把我救上了救护车……应该是急救医学部和濑名？日奈和她关系不错。
可这又是什么地方……？
我疑惑地向前遥望，觉得这里的建筑风格，乍一看并不像是在圣三一或格黑娜。
而且，我的伤口都没有经受过处理。
“Sensei！您这是……！”
这时，从身后传来道震惊慌乱的声音。
“哦呀，这便是……唔姆。”
紧接着，是另一道音色迥异，略显慵懒的女声，“看来是在现实中受了颇为严重的伤呢。既来到了此处，可见尚且不至于危及性命。”
我立刻回过身，只见说话的是圣娅，以及一名陌生的白发狐耳少女，两人都盯着我腹部的伤口。
有些不好意思地捡起衣服遮住，我疑惑地问:
“……所以，这里是梦？”
“啊啦，汝要这般理解，倒也无妨。”
白发少女微微一笑，向我行了一礼:“初次见面，夫……咳，Sensei，妾身名为葛叶。小女子不才，今后还望多多指教。”
“……哈？”
葛叶身旁的圣娅，侧首望去，露出困惑的表情。
第二十五章戒律。
古圣堂外围的街道上。
昔日同伴间的战斗，才开始没多久，甚至都不用其余人出手，便决出了胜负。
或许应该说，正因为是从小到大都朝夕相对，早已建立起胜似亲人的关系，对彼此的战斗风格也无比了解的她们，硬实力间的差距也被放得更大。
是作为“姐姐”与“教官”，一手教会了小队其他人，该如何战斗的纱织的胜利。
“……还是那么幼稚。”
拿枪口，对准了被击倒在地的梓的头颅，纱织冷声道:“什么都不想就贸然正面冲锋，你是疯了吗？你的特技是游击战，寻找机会趁敌人不备进行突袭。你明明清楚的，却还想正面击败我吗！”
越说到后面，她也越是压不住自己的愤怒，言语中充斥着对梓的痛心疾首。
“咕，呜呜……！”
梓却怒目圆睁，只质问道，“纱织……你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为什么要对Sensei……”
见状，纱织深吸了一口气，也没回答梓，而是朝旁边问了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美咲，时间还剩多少？”
“大约五分钟左右。我想，两边的学校的预备兵力也差不多该抵达了。”
美咲顿了下，又道:“但是，根据其他人发来的消息，除了圣三一和格黑娜外，似乎还有其他学园的学生加入了战局，留给我们的时间可能更短。”
纱织微微颔首:“也足够了。把她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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