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变乱之獭
“来吧！Sensei！若是真有幸能得享这番殊荣，就请务必让我的这份拙作，再度成为您登上更高处的踏脚石吧！”
以艺术家自诩的他，衷心这样期望着。
……
在古圣堂地下，前往错综复杂地下墓穴的通路上。
纱织逐渐放缓了脚步，直至完全站定。听见后方传来的熟悉脚步声的她，转过身，果然见到白发少女已经追到她身后不远处。
“梓……”
梓停在几米开外，静静地与纱织对视着。
眯起双眼，纱织冷笑了声:“不去保护Sensei，居然追到这里来了吗。看来，Sensei对你来说，似乎也没你所说的那样重要啊。”
并没有回答对方的嘲讽，望着昔日的同伴，梓只平静地说道:
“纱织……放弃吧。”
立场调转般的劝降，还有那惹人厌憎的口吻，再度激怒了纱织。
“开什么玩笑！”
深蓝长发的少女重重一挥手，怒吼道，“凭什么，凭什么你还敢说这种话！现在优势已经重新回到了我们手中，该放弃的，分明是你才对吧！”
“……可如果真按你说的那样，你们为什么控制不了圣徒会了呢？你又为什么要独自来到古圣堂的地下呢？”
梓顿了下，幽声道:“现在事情的发展，也已经完全脱离你的计划了吧，纱织。我再劝你一次，放弃吧。”
可这换来的，却是纱织愤怒到几乎颤抖的质问:
“白，洲，梓！是什么让你敢一直，一直，用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和我说话！你究竟有什么资格！？你……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们的对错！？你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们的苦难与抉择！？”
“圣三一让你变成了什么！你真以为自己从最开始就和那些生来衣食无忧的家伙一样是什么大小姐么！别忘了，你一直，都是我们的一员啊！”
纱织上前迈了一步，死死盯着偏开目光不敢与此刻的她对视的梓，更发愤怒，“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你……！”
纱织厉声质问着可恨的背叛者:“我们一起痛苦过，一起绝望过！在这片灰暗无光的世界里！这全都是虚无的世界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存在着意义吗！就只有你能留在蓝天下吗！？”
到这里，她已经彻底破音:“我要否定你的全部！你在圣三一学过的，经历过的，得到的！全部！全部！”
回音，在通道中回荡良久。
终于再度看向还在喘着粗气的纱织，梓却摇了摇头:
“不。不管你怎样否定，已经发生过的事，都是不会改变的。就像，你在夏莱的经历一样。”
纱织忽然表情一僵。
接着，就听梓问:“纱织，你难道要连你自己，也一并否定吗？”
“是啊！没错！”
纱织一口承认了下来，“你以为，为什么我选择回到大家身边？我就是要连，曾经有希望和你一样得到幸福，却必须以抛弃大家为代价的自己，也全盘否定！因为，一切都是虚无！！！”
言语中透露的信息，流露的真心，让梓明白了。
只有一种方式，才能让对方冷静下来。
“……我明白了。”
梓深吸一口气，抬起枪，“纱织，来做个了断吧。”
“正合我意！就赌上你我的一切，就在这里一决胜负吧！还是打算和我一对一，正面交战吗！？”
“不，我不是一个人。”
梓的回答，令纱织蹙起眉，但很快，她表现出即便戴着面具，也根本掩饰不住的惊诧。
“嗯。”
终于赶到的我，走到梓身旁，“还有我。”
第五十一章续接的羽翼。
我向着身旁的白发少女，温柔地一笑:
“抱歉，梓，让你久等了。”
别提是有伤在身，即便在身体健康的情况下，我也跟不上梓的速度。
在其他学生的掩护下，进入到古圣堂地下的我们，略一合计，就决定由梓先行一步，在半途截住疑似是有什么后手的纱织。
至于我，则是按照自己身体能承受的步调，根据梓留下的标记，远远缀在后边。
虽然有些担忧外面的情况，在古圣堂地下幽暗深邃的环境中，也多少有点心里发毛。
但总体来讲，我并不感到害怕。
毕竟，我不是孤身一人。
“虽，虽然说，条约发生了意外，但阿罗娜我呀，绝对会尽全力保护好Sensei的哦！”
阿罗娜傻里傻气的保证，足以令我感到安心。
梓微笑着向我颔首:“接下来就拜托您了，Sensei。”
于是，我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道孤身一人，且像是还在为了什么而茫然的身影。
“Sen，Sensei……”
接触到我的注视，纱织娇躯微微一震，竟略磕绊地说道:“您……你……什么时候……从哪里开始……”
该说因为这里毕竟是这样的地势，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她们间的对话吗？
她的反应，忽然令我觉得有几分眼熟，就好像最近在某个圣三一学生身上见过相似的情景一样。
不过，我还没想好该不该回答，又该不该如实回答，纱织就已然，自行镇定了下来。
或者更确切的说法是，垂下头颅的她，整个人都陷入到一种，死寂般的状态中。
“……也好。”
双目渐渐失去了神采的她，喃喃自语道，“一切都只不过是虚无。梓也好，Sensei也好。无论是谁，只要阻挡我前进的道路……”
纱织抬起头，再无犹疑的蛇瞳，冷冷地看向我和梓:“我全都，会毫不留情地收拾掉。”
她高声宣告道:“就让我来教会你们，这个世界的真相！给我，领会虚无吧！”
见状，梓单臂横在我身前，加快语速道:“Sensei，就麻烦您待在后方安全的地方，负责战术的指挥与协调了。”
“就放心交给我吧。”
我于是后撤至了安全的地方，旁观着梓和纱织的战斗。
说实在话，在一对一的战斗中，我也没什么能太帮上忙的。
再精妙，再迅捷的指挥，也没法在激烈的单挑中，比反应更快抓住转瞬即逝的战机。
好在，我这边，并不是只有明面上看起来的，我和梓两个人——
“大家，都听得见吧？”
我打开了通讯。
“是的Sensei。”
在公共场所，有外人在面前，亚子的语气便优雅礼貌且端庄，“这场战斗，就由我天雨亚子来辅佐您，负责情报分析。让您见识一下风纪委员的情报收集能力吧。”
“嗯，弱点分析就拜托了。”
我点点头，又在地上安放好架四翼无人机，很快，其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动作愈发流畅自然。
通讯内，绫音认真地说道:“信号连接没有问题！随时可以进行支援！”
又有其他的声音依次传入我耳中。
“啊啦啦～我也会努力帮忙的哦？能派上用场的话，就好了呢～”
“我会为大家献上祈祷……愿我们的前路能够有神的加护。”
“我，会保护好Sensei的哦。”
……阿罗娜怎么突然插了一句进来？
接着，通讯里又有声音响起:“已抵达支援点。子弹装填，瞄准完毕……等候指示。”
“真白。”
我说道，“你自行判断时机即可。”
“收到，我会回应您对我的期望。”
统合诸多协助者的力量，再将其中的必要信息，传达给在正面战斗的梓，就是我现在能做的一切。
听说真白已经就位，梓表面神色未变，却暗自转换了战斗的风格，不惜受到轻伤，也要限制住纱织的身形。
然而，纱织也迅速意识到，梓做出这种行为的缘由。
“……射击开始！”
一枚角度刁钻的子弹，射向尚未摆脱梓的缠斗的纱织的头颅。
“给我滚开！”
纵使纱织暴起将梓击退，并竭力进行闪躲，那子弹仍是击落了她的面具。
显露出少女，那因愤怒与不甘，愈发狰狞的脸庞。
“还有狙击手么！真是卑鄙啊！白洲梓！”
“我只说，我不是一个人。我又没说，只有我和Sensei。”
趁势拉开与纱织间距离，正在开启空投过去的医疗箱的梓顿了下:“以真白的技术，下一发子弹，不会再落空了吧。纱织，我和大家，会同心协力地击败你。”
即便暂时折断了羽翼，鸟也终将回到，蛇无法触及的天空。
无论是单凭自己，还是在伙伴们的协助之下。
望着神采飞扬的白发少女，纱织微微一怔，嘴唇嚅动了会儿，却流露出莫名复杂的神色，只低声呢喃道:
“是这样啊，梓……你也，交到朋友了……”
若有若无不知蕴含多少情绪的叹息后，是神情的更发坚毅。纱织嘶吼道:
“但是！还远远不够！想要打倒我，就来试试看吧！我会就这样轻易倒下的！虚无，虚无，你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虚无！”
接着，纱织再度抬枪冲向了梓，后者也不甘示弱地迎上。
就在这时，我听见亚子自信地说:
“分析完毕，弱点已经掌握。Sensei，我现在就向您发送明确的数据。”
“好的，辛苦你了。”
位于后方的我，迅速确认过亚子发送来的情报，却不禁眉头一挑，莫名升起一股啼笑皆非之感。
或许是先前的伤势未能痊愈，又或许是连续的激战致使了行动不便。总之，现在纱织身上，多了一个据分析成功概率最高的弱点。
按捺住触碰哪里的冲动，我再将频道切换至与梓的专线。
“梓，纱织现在最大的弱点……在侧腹。”
也即是，与她给我造成的伤口，基本相同的位置。
闻言，梓没有回复，只是微眯了下眼。
但在几个回合后，找准时机的她，骤然朝着纱织未加设防的小腹开枪。
正中要害！
“咕呃！”
第五十二章抉择的理由。
赢了吗？
露出痛苦表情的纱织，单膝跪地，捂着受击处浑身颤抖，一时半会似乎站不起来。
可是，梓并不是找到了纱织没有防备的间隙，而是亲手创造出了一个——
以自身为诱饵。
在纱织被击中以前，她枪里射出的子弹，就已经先一步命中了梓，令她的身形摇摇欲坠，无法再维持站立，竟一头向后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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