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碧蓝档案 第670章

思绪，却已然飘向了将来——

确实是时候，去找莉音聊聊了。

第五十二章邦邦卡邦～莉音和时成为伙伴了～

千禧塔顶层，会长办公室。

通往此处的道路，平常都处封锁状态，必须得到莉音本人的许可，方才能够进入。

我不由得想起，艾米先前做出的评价:与艾米所追求的效率不同，莉音所追求着的，是合理——纵使在理想化的情况下，极致的合理往往就代表着最高的效率，但现实碍于种种因素，并非如此。

为了合理，莉音通常会在一定程度上舍弃效率，就像是想要面见她，通常都需要经过繁琐的审批。

而该项流程结合BIG SISTER在学园内的声名，或许在无形间，又成为了另一道阻隔外界且更加严实的门扉。在挡下别有用心之辈，保证了研讨会会长安全的同时，或许也一并封锁了莉音的心。

待我来到这里，远远就望见名金发碧眸，表情淡漠的女仆在门口等候。

许久未见的女仆向我优雅地行了个无可挑剔的礼，恭敬地叫道:“Sensei。莉音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完全没觉得与这位C＆C隐藏的第五名成员间，隔了什么厚屏障，我亲切地向她打招呼:“时，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怎么样呢？”

“Sensei，劳您关心，一切如常。”

尽管时仍维持着那平静的表情，但我知道，得到我的关心，她心底一定非常受用。

于是，我再接再厉地说道:“那就好。话又说回来，莉音她又怎么样呢？”

闻言时神色一凛，自矜地仰起脸:“Sensei，请您自重。身为一名完美的特工与女仆，在得到允许前，我无权向您透露当前所侍奉的主人的情报。”

说话间，她摇了摇头，似是在表着强调，又如同是在隐晦地向我透露着问题的答案——

现在虽然还担任着莉音的私人女仆，并出于优异的素养与认真的性格不会背叛，可是以时的聪慧，自然晓得将来必定会效忠的主人是谁。

莉音若是让我早日，与她建立起卡片认定的深入关系，让时能自然而然地陪嫁过来也就罢了；若是一直不识趣，无法得到更好升职前景的时，想必也终有一天会按捺不住躁动的内心，递上辞职信并另寻明主吧。

而无论最后发展成哪种状况，答案都只剩下一个——时终将效忠于我！

我与身在莉营心在师的时，心照不宣地相互颔首，随后在她的引领下，进入到办公室内。

在办公室的正中央，黑发黑西装，白服白毛衣，仅头顶飘浮着的光环与一双眼眸透着殷红的少女，端坐于主位之上。

其背后的几乎替代整面墙壁的落地窗外碧空如洗，点缀着几朵悠闲的白云，正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可当阳光照入抵达研讨会会长身旁后，就像是被其化身成的黑洞吞噬一般，同时更吸引着见到她的人不由自主投去视线。

“Sensei，您好。”

莉音作出个略僵硬，故而显得怪异，就像是在嘲弄我般的微笑，“我就知道，如果是您的话，一定会做出合理的选择。”

我皱了下眉头:“我只是说，想和你谈谈有关于‘AL-1S’的事情而已，可没有讲是答应了什么。”

莉音却问:“会用那个名字称呼，不就代表您已经在心底认为，对方并不可信了么？”

闻言，我心底暗叹了声。爱丽丝说得果真不错，仅仅是称呼的变化，就能够诱导莉音思考的方向。

但也不奇怪。说到底还是莉音暗恋着我，所以才会过于在意我的一举一动。

对此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在我走到办公桌前之际，时掐着点般为我搬来了一张办公椅，我道谢后坐下，完美潇洒的女仆又为我准备了杯……可乐？

看着时堂而皇之地打开瓶超市售卖，而且可疑地只剩下了半瓶多点的瓶装可乐，倒入咖啡杯中，推至我的面前。尽管她的姿态优雅端庄，但还是没法改变，那黝黑的饮品，还在冒着气泡的事实。

“Sensei，请用。”

时说罢，将可乐收好，又走回到莉音侧后方侍立；而莉音表情丝毫未变，好像认为用碳酸饮料招待重要的客人，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回忆着莉音和时的性格特征，迅速排除是在给我下马威的可能后，我为这对主仆日常的生活习性，感到了深深的忧虑，并且端起可乐喝了口——

冰镇的，真好喝。这可比咖啡强多了。就是下回得建议时换个牌子……应该不会因此和她产生理念上的冲突吧？

靠着胡思乱想，压抑心里的忐忑。在我放下杯子的同时，莉音开口:

“Sensei，首先请让我们来统一一下认识吧。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样，AL-1S……被您赋予了爱丽丝之名的存在，其正体，就是以毁灭世界为目的生产的，无名众神的公主。”

我点了点头，实际认可莉音的定义——想要毁灭世界的是AL-1S，和天童爱丽丝又有什么关系？

莉音接着叙述:“恕我直言。曾经被她袭击，险些丧命，随后又在名为失乐邦的废弃游乐园中，亲眼见证其二度暴走的您，应该最清楚，在那副看似纯真可爱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何等巨大的威胁。”

“……我想，我有必要纠正一点。”

我说道，“暴走的实际是Key，是无名祭司留下的启动器AI。”

闻言，莉音一蹙眉，语调也变得沉重:“关于这点，我已经向您提供了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AL-1S与Key间，或许并不像您之前认为的那样，存在实质的区分。”

那些爱丽丝拜托凯伊代她上课，人格转换之际瞳色与表情变化的照片，确实是难以争辩的实证。

总不能真死皮赖脸地讲，爱丽丝是机器人，想变什么色就变什么色吧？那连我都说服不了，更何况是本来就认定爱丽丝是灭世兵器的莉音了。

“……但是，当初在失乐邦，她是主动放弃了执行【阿特拉哈西斯的方舟】程序。”

我拿出另一项铁证，“当时我用特殊的技术进入到了她的精神世界……她的底层数据库，见到了‘爱丽丝’与‘Key’，并且唤醒了属于‘爱丽丝’的人格。”

“是的，我并不想否定您的证词。实际上，我也有尝试过，将她视作后辈。可是……”

在表达过认可后，莉音话锋一转:“如果说，那只是为了更好地实施灭世，而进行的缓兵之计呢？”

我反驳道:“这也仅仅是你的猜测而已。”

“或许正如您所说。”

莉音问，“但您又是否完全知晓，她在校期间，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呢？”

“上课，接受同学的委托，打工，玩游戏，做游戏。”

我逐一例举着爱丽丝的日常，“从某种意义上讲，称得上是学生的模范。”

除了使用光之剑，偶尔会破坏天花板外，极少给周遭带来困扰，性格天真可爱还乐于助人的爱丽丝，在校内相当受欢迎，人气与风评都远胜于研讨会以暴君会长为主，冷酷算术使为辅的诸位——

当然，优香仅仅是因为职位的缘故，不讨人喜欢，其他极个别人或许就不止是如此了。

我如是想着，表面却不动声色，继续夸赞着爱丽丝:“研讨会作为游戏发行，应该也知道，游戏开发部最新开发的《千禧年机器人》，现在已经送至各大媒体提前测评，出分后就会立即发售，也已经预定会入选KGA。这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吧。”

“……虽然我不是很懂，但对于千禧年来说，如果能在世界级的赛事中夺魁，确实是一项荣誉。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隔着办公桌，莉音注视着我，眸光清冷:“Sensei。看来，您并不知道啊。”

听到这句感慨般的话语，我眉头一挑，心道难不成她真是掌握了什么我不知晓，重要的情报。

然而，莉音接下来平静的叙述，确实令我为之深深凝眉。

“按照学园系统的通勤记录，在伊甸条约签订，以及阿里乌斯解放作战实施的当日，爱丽丝都是在收到您的通知前，就提前请假离开了学园。”

记忆如潮水般涌现。我清晰记得，纱织在抽泣着向我忏悔时有提过，在我中枪被日奈与濑名救走以后，应该在千禧年的爱丽丝，却紧跟在身处圣三一的梓之后就抵达了战场；

在阿里乌斯的巴西利卡，迎战被复制的圣徒会那次，则是我亲眼所见:似乎是被爱丽丝所感化的凯伊，机械降神般出现，并为我奉上了光之剑作为武器。

将这两件事给单拎出来看，在不知内情的状况下，确实会觉得充满了疑点。

像莉音这种疑心深重的类型，认为爱丽丝与之存在关联，也不奇怪。然而，凯伊无意间的泄密，早已向我解释了一切——

也许是由奇迹作为媒介，将我与爱丽丝相连结，她似乎能通过光之剑感应到我的大致状态与位置。

至于为什么我做不到……只能说，奇迹的事，就没必要探究得那么清楚。就是说，万一真探究出些什么该怎么办？

顿了下，莉音提问:“首先按照常理，排除爱丽丝未卜先知的可能性。关于这点，您认为该如何进行合理的解释呢？”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日鞠帮忙修的呢？”

鉴于假设如实告知莉音，我被爱丽丝时刻视奸的状况，大概会引发更大的麻烦，我委婉地提出猜想。

“日鞠，确实将爱丽丝视为后辈，以她的性格如果被拜托，肯定会帮忙吧。”

莉音轻声问道，“但您是否忘记了一件事呢？在那段时期，日鞠的精力几乎全用在研究了十字神名与圣徒会上。那种状况下，就算是日鞠，真的能抽出精力，在我发现爱丽丝离校以前完成修改吗？”

换作日鞠在场，应该已经开始痛骂莉音狗眼看人低，并开始自我吹嘘千禧年为之骄傲的超天才病弱美少女黑客（去除清纯系）的黑客技术之高超，根本不是区区一介阴沉女可以理解的领域云云。

但这种话，骗骗自己也就算了——作为斗争已久的老对手，莉音和日鞠当然都各自留有后手，整体上却是旗鼓相当，也都大致了解彼此的水平。即便有所低估，距离实际也不会太远。

我沉默片刻，还在思考着，该如何进行辩解，莉音已失去了耐性:“Sensei，事实已经显而易见了。爱丽丝……不，AL-1S，并没有她所表现得那样单纯。关于这次游戏开发部研发的游戏，我实际也有所听闻。”

莉音说罢向身旁一挥手，就如同预先进行过排练般，时心领神会，当即递上早就准备好的事物——

注视着手中的可乐，莉音沉寂了长达数秒之久，看向金发女仆:“时，我是让你拿笔记本电脑来。”

“莉音大人，身为一名完美的女仆，总是懂得提前考虑到主人的全部需要。”

时不慌不忙道:“出于对您的了解，我认为，您的嗓子应该感到干了。为了在Sensei面前展现出最好的一面，理应及时补充水分与糖分。”

又是一段好似漫长的沉寂，莉音默默拧开了瓶盖，直接对着瓶口喝；时则转身去拿电脑，一切都显得那样和谐，让我也不禁端起咖啡杯喝了口。

拿到电脑后，用碳酸饮料润过喉咙的黑发少女，向我展现着其上眼花缭乱的代码，解释道:“Sensei，这是研讨会拿到游戏开发部制作的那款……《千禧年机器人》后，逆向破译出的结果。据我所知，这款游戏的程序部分，都是由爱丽丝所负责的。听说，这还是在兼顾打工与课业……还有那所谓的‘冒险活动’的结果。您或许并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莉音给出结论:“爱丽丝，暗地里具备着放眼全基沃托斯，都首屈一指的编译技术。即便是拿到了全知学位的日鞠，都没办法在这个领域胜过她吧。”

……所以就是说，游戏开发部这款游戏制作的速度，就算是在基沃托斯这鬼地方，也是有点快得有点离谱了对吧。

甚至还不止是程序的部分——美术，音乐，脚本，数值……无一不经过爱丽丝的AI优化。亦或者，是凯伊出手。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并非日鞠。”

莉音缓声道，“修改了通勤的记录，正是爱丽丝她自己。至于目的……虽然没法理解，我想，大概为了维持好学生的设定，消除我们的戒心么？”

没办法嘲笑莉音的想象力太过丰富。站在她的视角来看，以她拥有的情报，这正是当之无愧的正确。

但问题在于，没有人能真正达到全知的境界。在千禧年，这也仅仅是一个授予涉猎足够广泛，且都达到极为高深境界的学生的学位，何况莉音连这个学位都没有拿到。

许多时候，失之毫厘谬之千里。何况，莉音眼里仅有何为合理，怕却是忘了，最是莫测人心。

“于是，这便引申出了另一个问题。”

莉音问道:“这份技术，究竟是从何而来？是继承了来自无名众神的遗产？还是无名众神的公主AL-1S，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的学习能力呢？无论如何，在看到这个以后，我深深地理解这一不争的事实，并迫切地希望告知予您。”

研讨会的会长，沉声道:“AL-1S，天童爱丽丝，即便排除【阿特拉哈西斯的方舟】程序，也已经具备了威胁千禧年，乃至整个基沃托斯的力量。”

铿锵的话音落下，回声在办公室内久久回荡，消散后又过了许久，寂静才被打破。

“……那你是准备怎么做呢？”

我紧紧盯着莉音，目光灼热，迫使她偏开视线不敢与我对视。

“为了在事情发展到无可救药之前，排除危险，从合理的角度出发，也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吧。”

说到这，莉音重新看回向我，眼里充满了决意:“Sensei，我相信身为大人的您，在将AL-1S与基沃托斯的全体学生放在天平上衡量以后，肯定能得到那个不言自喻的答案吧。”

相信的是身为大人的我，还是自己臆想中，那个愿意相信她的我呢？

我眯起眼，无法克制情绪溢出至语气中:“你不妨把话说得直白些。”

“我的意思您应该很清楚。就像我在最开始就与您提议的那样。直至现在，我的想法也没有改变，甚至更加坚定。”

黑发少女凝视着我，一字一顿:“我要破坏AL-1S的光环。身为大人的您如果不愿承担起这份责任，那就由我，来为您代劳。即便沾染罪恶，受人唾弃，我也在所不惜。”

说罢，她真挚地朝我伸出手，轻咬着下唇:“Sensei，我是衷心期盼着，能得到您的理解与帮助。这，是为了全基沃托斯的安全。”

看着那只洁白无瑕的纤手，我的情绪，不可遏制地翻涌起来。即便我早就预料到，会从她口中得到这样的答案。

调月莉音，从来都是这样的存在。变成这样，也全然在爱丽丝希望我实行的计划之中——

就在这里假意答应她的请求吧，将爱丽丝作为祭品献上。随后，再背叛她，召集其余的千禧年学生，与爱丽丝里应外合，将她的孤行一意彻底挫败；

同时，在莉音准备好破坏爱丽丝光环的那处所在，或许是代号埃利都的那一座要塞都市，又或许是其他，使用必定充沛的资源执行【阿特拉哈西斯的方舟】程序，引出无名的祭司并将其战胜。

这样一来就能够证明，爱丽丝并非会毁灭世界的魔王，恰恰相反，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也能够让莉音真正地醒悟过来——

堪称天方夜谭般，但凡一步踏错，就将会满盘皆输疯狂的计划。我依旧想不明白，爱丽丝为何笃定能够成功，可这似乎确实已是，现在的唯一解。

只要我，握住莉音的手，迎合她那在我看来可笑的执念，并在之后将她的尊严践踏得粉碎，嘲笑她的愚蠢以夸耀自己的英明，最终顺理成章地收获鲜花与掌声……

“真的是，高高在上呢。”

好像没有听清我低声的感慨，莉音确认地问:“……您说什么？”

于是，我站起身，厉声重复道:“我说——还真是高高在上啊，调月莉音。”

说罢我不再驻足原地，大步向前，绕过办公桌向莉音走去。

还有日鞠，乃至于爱丽丝……还有我遇到的诸多学生们。

无论是哪个，实际不都是秉承着自身独特的信念，并赖以为生么？

学生们不应该是包括我在内，任何人的提线木偶。也正因为那样，我才会欣赏她们的魅力，并且投注爱意。

既然如此，我将尊重她们，同时也必须尊重我自己的意念。

破坏了爱丽丝的计划，或许会，我感到很抱歉。但我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是是没法克制对莉音的怒火——那仅仅是一个权能，就足以解决的问题。

我不想先给莉音以希望，再将她背叛。即便可以标榜着，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并且得到她的理解，那样做，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

在爱丽丝的立场上，她并没有错。她只是期盼着，一切都能像王道RPG游戏的剧本那样，顺利推行下去，最终达成所有人都幸福的HappyEnding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