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变乱之獭
紧接着我又察觉到，另一项疑点。
而如果说，她是直到现在，才重新获得了执行【阿特拉哈西斯的方舟】协议，或者说，可以骇入进埃利都资料库中的能力……
她对C＆C各个成员的了解又是从何而来？
突然，我想到一个过于荒诞的可能，并在极端的震撼之下，脱口而出:
“……她也是，‘AL-1S’么？”
“不，我想，那应该并不是其他时间线的爱丽丝。”
背负着光之剑，与之相似的机器人少女，走到我的身侧:
“按照我作为Key的知识，是存在着其他的时间线的……在无名众神的技术中，也有利用到这一概念缔造而出的结晶。但是，爱丽丝……或者AL-1S，即便是成为无名众神的公主，也绝对不可能，会变成这样，执着于AL-1S的模样吧……”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明悟到“无名之神”先前展现出的，那副分明满口谎言，被欺骗了却会感受受伤，狡诈与纯真诡异地并存的姿态，是为何给我以强烈的既视感。
我侧过首，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紫粉色的眼眸。而显然听见方才话语的凯伊，继续说道:“所以，答案，只剩下一个了……”
注视着那道熟悉却又陌生，毅然念诵着启动【阿特拉哈西斯的方舟】程序的密语的身影，凯伊用不敢置信，无法确定的口吻，得出了结论:
“那是……其他时间线的……我……？”
第五十七章玷污AL-1S的畜生。
自称“无名之神”的存在，实际上，是来自其他时间线的凯伊？
当凯伊以迟疑的口吻，道出如是猜测，原本就隐约产生同样想法的我当即信服，首先感到的是恍然，与无语——
半年前，我被欺骗并袭杀后与千禧年学生一起打本世界凯伊；半年后，我被欺骗并袭杀后与千禧年学生一起打异世界凯伊。
在被历史的车轮，于同曾经的辙痕上再度碾过，我忍不住想质问:凯伊！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
随后，望着那道拄剑而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却仍有一连串的疑惑，在恍惚中升起——
譬如对方为何不认得我，又都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妄称为神，究竟有什么目的……只是如今最当务之急的，却不在那边的“凯伊”身上。
“凯伊。”
我作出恰到好处的疑惑，“爱丽丝呢？”
机器人少女的神情，骤变为纯粹的忧虑:“爱丽丝认为，如果对方也是凯伊的话，让凯伊来进行对话会比较好！”
得到解释，我姑且放下了几分戒备，心底实际还是觉得爱丽丝还是太过天真。
现在这副状况，难道不也能怀疑，这边的凯伊或许也没像表面上看起来这样老实呢？
“……事情就是这样。”
由爱丽丝恢复至凯伊，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意，“就由我，来阻止她——”
“制作方舟所需的资源已确保35％……闭嘴，赝品。”
无名之神趁着间隙冷声呵斥道，“少来添乱。”
“呜哇！？”
前一刻还豪言壮语的凯伊，忽然发出被吓到般的奇怪叫声，慌张地看向我嗫嚅了会儿:“要，要不然……还是换你来进行交涉……？”
我斜乜着她陷入沉默，既是为她在面对未来的自己时竟然会表现出怂，也是为她竟然会让刚被对方杀了一次的我去进行交涉。
难道在无论哪个凯伊的观念中，我的生命，都廉价到这种程度么。
更何况，按照无名之神确保资源的速度，也没有那份再行尝试的余裕了。
与负责各个电力系统的少女确认好，在无名之神的进度抵达90％左右同时断电，我随口问道:“你怎么不去。”
然而令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凯伊恼羞成怒般，拿拳头不轻不重地捶我手臂:“说到底从开始都是你的错吧，你是不是偷了未来的我的东西，就像之前诱骗爱丽丝那样……既然是Sensei，难道不该负起相应的责任来嘛！”
仿佛也听到这句话，无名之神矜持地抬起了下巴，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完全与凯伊同一副受害者般的嘴脸。
无语，典型的深度下头女AI思维，聊不来的。
在阿罗娜和爱丽丝面前，我当囕然是Sensei；那你凯伊，什么时候有过身为学生的自觉么？
不过见到凯伊与我略显亲昵的互动，无名之神表情愈发难看，低声怒吼:“已确保60％……你这个家伙，以为凭这种低劣到无以复加的手段，就能让我感到羞辱么！”
我眉头一挑，稍加思索，直接将凯伊搂进了怀里，咬着她的耳朵:“要不然，你也开个方舟，跟她对轰一下试试？”
“咿呀！？”
凯伊身躯又微微颤抖起来，“不，不要在这种地方……笨蛋，我没法从她手里抢夺资源的啦……”
这倒是在意料之中。
可惜的是，无名之神并没有再度因我的举动而动摇，为我刻意营造的时机增添几分把握。
“已确保83％——凡人啊，汝可知，汝之罪孽已深重之至。”
无名之神嘴角勾起，像是昭彰着愉悦心情，“无论你是谁的义人，亦或是谁的大敌，我将赐予你，平等的审判。”
但另一项目的，是否顺利达成，就要看之后的结果了。
借着凯伊的掩饰，默默填装完另一颗用血涂抹过的子弹，我静候着拉闸偷袭的时机。
终于，就当我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即将无法坚持，约定的时候到来了。
“已确保90％……唔？”
就在话音刚落的刹那，原本通明的城市骤然漆黑，数据的确保亦随之中断。于这权能开启后，在我眼中似乎依旧明亮，却变慢了无数倍的世界中，我单手怀抱着AI少女，单手持枪对准了未来的她——
为一道自剑上闪过的电光映照的笑颜。
陡然一惊，我下意识扣动扳机，却清晰看到那枚自枪口飞射而出的子弹，受雷电的屏障偏移而掉落在地。
“凡人的智慧不过如此。当真以为，我会没有防备么？”
黑发红瞳的黑裙少女讥嘲道，“同样的招数，是无法对我生效第二次的。正因我是无名之神，亦是无败之神——方舟程序运行的基础，从来都只是充足的资源。为什么会认为，我会一开始就将目标，选定为受控于你们的埃利都呢？”
倘若按照她的说法，那在场唯一满足条件的外物，就仅有……
“难道说……那柄剑其实是存储器！？”
莉音语气惊愕，急忙道，“快阻止她！”
实际在她下达命令以前，尼禄和时就已最先开始行动起来。
然而，此前无名之神用实际行动，反复加深着在场众人对她擅长近战，也仅擅长近战的印象，以至于所有人都刻意与之保持着距离。
事到如今，已经没人能够再阻止她的行动，即便是不计代价使用权能的我也是亦然。
无名之神用投枪的姿势，牢牢抓握住就如将雷霆约束为了锋芒的“迅捷剑”的柄部，遥遥指向了，整座要塞都市的中枢。埃利都中央塔顶层。
“你们一定有听过那则谚语。”
她的声音近乎为轰鸣彻底盖过，“小小一枚铁钉，就可以决定，一个国家的归属。”
在下个瞬间，一道紫芒将黑夜穿刺。短暂的沉寂之后，整座要塞都市，便恢复了光明。
灯光呈现的色彩，却都是与无名之神眼眸一致，令人不安的血红。
凯伊呢喃道:“她是试图使用化为了【方舟】的那柄剑作为能量源，并以此充当媒介，控制断电状态下丝毫不设防状态下的埃利都么……！？”
……连我断开埃利都供电系统的伎俩，也全然在她的意料中，甚至成为了其计划的一部分？
正当我为此震撼之余，却感到脚下的地面，传来极为明显的震动之感，我瞬间想到了要塞都市的另一项重要的能力——
“Sensei！”
耳机中传来莉音急切的呼喊之声，“快逃！”
我骤然间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处于孤身一人的状态。
回首望去，距离我最近的凯伊，正朝我这冲过来，表情尽是不加掩饰的关切与担忧:“Sensei！抓住我的手！”
下意识地朝对方伸出手去，但一堵极为厚实的高墙凭空在我与机器人少女间拔起，包括脚下在内的四面八方亦是传来振聋发聩的巨响，顷刻间就将在场少女们呼唤我的声音尽数隔绝，甚至连通讯都受到干扰断开。
霎时，在我的世界里，就仅余下了寂静……及一道沉稳的脚步声。
噔，噔。
待我缓缓背过身去，前方是一条幽邃，不知通往何方的隧道。
以及在我不远处站定，堵在仅有的通路中央，手中提着一柄与方才样式相同迅捷剑的黑裙少女。
“地形变更。原本就是这座都市的固有能力之一。”
无名之神就像是在与我介绍地说道:“在获取埃利都的掌控权以后，再辅以方舟重塑物质的力量，只需要稍微变更几个节点，就能轻易达成这样的效果哟。遗憾的是，底层代码存在局限，注定也仅能构成弥诺陶洛斯的迷宫啊。”
说罢，她闭眸深思:“嗯……以明日奈的强运，就算持续更改迷宫的正确走向，想要找到我们也只是时间问题吧。不过，在那之前，趁此良机。”
容貌与我的爱丽丝酷肖的少女，睁开眼，微笑中充斥冷漠与讥嘲:“就让我们来好好交流一下吧，自称为‘Sensei’的愚蠢窃贼——或者说，要给你个跪在地上亲吻我的脚尖，以乞求原谅的机会么？”
事到如今，怎么还想着奖励我啊。
哪怕想使用美人计，那也完全搞反立场了吧。
“是嘛。那你可要小心些了。”
迎着她带上几分好奇的注视，我拿起唯一能用以自保的手枪，伸食指在唇前作嘘声状，做了个Wink:“可不要被我，先一步偷走那颗似乎蒙尘已久的芳心哦。”
俏脸顿时一冷，无名之神高举起迅捷剑:“轻浮的人渣。那就将你杀至，再也不敢向我，口吐那等妄语的程度吧。”
“就没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么？”
我争取道，“就比如说，其实你对我一见钟情了，只是羞于表达呢？”
与此同时，我奋力闪避着对方已然发动的连环攻势，喉间还是忽地感到一凉，大致是被划开了道血淋淋看着吓人的口子。
幸得流逝的生命，在修复撕裂的肌肉后还有富余，这道伤痕也仅是持续了转瞬。
尽管险些再度受到致命伤，我却不由得精神一振——
其侧腹的枪伤，至少削弱了她部分行动能力。否则的话，按照先前她应对尼禄游刃有余的水准，我绝无可能勉强跟上她的速度。
“与其说这类只会恶心到我的梦话。”
无名之神眉头微蹙，将血液随意甩至地面，再度摆出一个突刺的架势，“不如将心思多放在如何活下去吧。”
正因如此，才要不断激化她的情绪，在暂且没法进行有效反击的当下，不断扩大那道伤势带来的影响，直至支援到来。
于是，我笑意愈发温煦:“但是这里的‘你’，向我求饶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喔。”
无名之神愣了一下，动作没有丝毫迟疑，似乎没懂我在说什么:“那种并非‘我’的赝品，就算你战胜她，又有什么值得在我面前夸耀的么。”
求饶难道就非得发生在战斗过后吗？战斗就一定只能是战斗吗？区区无名之神，也不过如此。
“你误会了。话又说回来，你难道就没有任何觉察么？”
身上又添了道无关紧要的伤口，注视着那双仍保持着一份纯真懵懂的眼眸，我笑容洋溢地说道:“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还是你过去，现在与将来，唯一的恋人哟。”
此乃谎言。我和凯伊的关系，向来仅局限在身体上。尽管有单方面诉说过爱意，也仅仅是稳住她的手段而已，并做不得数。
可是，无名之神，又怎会知道呢？
想到对方在意的事物，我接着补充道:“还有爱丽丝也是哟。”
却见她的表情，从迷茫，到震惊，到惶恐，最终定格在了暴怒之上。
彻底红温的少女死死地瞪着我，表情再不复先前尽在掌握的轻松，咬牙切齿:“你这胆敢玷污AL-1S的畜生……即便只是赝品……我改变主意了。绝对要先让你用身体记住，何为恐惧……何为服从！”
……慢着，她本来的主意是什么啊？
念头在脑海中一闪即逝，随后，我再没余裕去思考其他。
我挑衅起到的效果，远比我想象中要好，以至于无名之神发动的剑势有如暴风骤雨般猛烈，却又无比精准，不给我留任何喘息的余地。
纵使我每次受伤以后，都能够迅速恢复如初，体力与专注也一直都维持在最顶峰的状态，尽可能避免着失误的出现，在过于悬殊的差距面前，我付出的代价也不断以超乎我预期的速度积累着。
“不愧是超天才美少女黑客！大家，终于重新连上……诶……？”
耳机中，日鞠得意兴奋的语气，化作茫然:“Sensei，您的头发……”
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躲闪不及之下，我的肩胛骨被无名之神的剑锋贯穿。
习惯了这种程度的痛苦，我只闷哼了声。比起这，更引起我注意，并随即恍惚的，却是我肩膀上。
正披散着的，苍苍白发。
第五十八章那就让整个基沃托斯燃烧吧。
凝视着那缕苍白的侧发，一时间，我竟有些恍惚。
直至无名之神抬腿蹬在我的腹部，顺势将剑从我的肩膀抽出，疼痛与惊呼才将我唤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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