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变乱之獭
“Sen，Sensei！？”
“嗯……别慌。这其实，是她洒的石灰。”
与黑裙少女拉开距离，我郑重声明，“这家伙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我这个Sensei。我大意了啊，没有闪。否则按照我的本事，输的是她才对。”
然而我诙谐幽默的安抚，却并没有取得理想的成果，反而换来了片死一般的寂静。
或许是我现在的模样，过于欠缺说服力的缘故吧。
我低下视线，就见身上的夏莱制服，已彻底变成了块被新旧血迹给浸透成黑红色的破布，干脆将其一把扯下。
随手将身上的血痂搓去，呈现给与我重新取得联络的少女们的，是我如大理石雕塑般健美，且每一寸肌肤都完好无损的身躯。
想必当我摆出这份并无大碍证据，就足以使她们暂时放弃追究，有关我发色变化的问题——
“你也就只能，在嘴上逞威风了。”
如果站在我对面的敌人，并非无论是在实力，还是情报领域，都占据着绝对优势，而且还性情恶劣的无名之神。
无名之神恢复进攻的架势，继续进行着重复过千百次的压制:“你以为，自己能蒙混过关么？承认吧。如果不是你掌握的权能，你早就已经被我杀死数十次了。那么，使用那份力量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我心头一沉。自己有意隐瞒着的真相，莫非是要被公之于众了么。
要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关注着此处动态的，早已经不止局限在千禧年中，更有诸多应我的请求，赶来此处支援的外校学生们。
身为她们的Sensei，我不应该，更不希望在她们面前，暴露自己软弱的一面，或因自己的付出就招来同情与愧疚的异样眼神——那全都是我做出的正确的抉择，岂容得他人置喙？
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事到如今，还瞒得下去么。
有一个刹那，我甚至深深厌恶起千禧年出产产品的优异质量来——我清晰地记得，自己的外耳都被削掉过半只，可这副耳机还是好端端地挂在那里，各方面功能没有受任何影响。
“根据你体各方面征发生的变化，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无名之神迫使我只能闪避，就像是要剥开我的外壳直视内里的全部般，轻声吐出一个简短却沉重的词汇，“你的生命。”
“……猜错了。”
尽管我感到自己的话语，与我如今的发色一样苍白，与我此刻的动作一样无力，可我却仍不得不说:“我只不过是在韬光养晦，等着一击制胜而已。你又是在等什么呢？”
说罢不顾无名之神的干扰，及耳机对面传来的诸多熟悉的，如今只令我觉得无比烦躁的嘈杂，在付出又中一剑代价的同时，摸索着长按关机。
仿佛这样做，世界就能回归到我所期盼的宁静，但事实却是，不和谐的杂音并没有因此而停歇。
可能是从我的举动中，察觉到我对学生们的在意，无名之神忽然疑惑地问:
“无法理解。你否定的言行，存在任何意义么？”
黑裙少女的语调略微缓和，连拔剑的力度都轻柔了一些:“你应该知道，当埃利都被一名至高的神明纳入掌控，就足以宣告你与这个世界的命运。还是说，你是在等待着你所效忠的神明，会来拯救你吗？”
说罢，她摇了摇头:“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管是【赫尔曼努比斯拉赫蒂丝】，还是【天启四骑士】，亦或者说其他几位的眷属，都没有任何行动的迹象。看起来，你也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赋予了夏莱的名号，做出了那等僭越之举啊。”
少女低声感慨道:“真可怜。你从一开始，就是被作为棋子给利用，然后无情地抛弃了呢。就好像……”
这家伙，到底都是在说些什么奇怪的话。
无名之神脸庞上黯淡稍纵即逝，随即打量着我，斟酌着道:
“我有个提案。与其再继续做无谓的挣扎，为什么不考虑考虑，追随一名更加宽宏，也愿意重视你的神明呢？”
我闻言一愣:她的意思，该不会是在说她自己吧？在对我造成不知多少次换作常人足以致死的伤势后，却抛出了橄榄枝？
有点意思，给我这个幻听症幻视症疑似患有精神分裂孤家寡人双向情感障碍抑郁躯体化焦虑失眠症喜欢教培的著名偶像夏莱白发异色瞳美青年看笑了！
即便如今的立场足以称作死地，处于绝对下风的我，还是不可避免地为之意动。
假设是无名之神，想必也有办法能为我解决，我生命的问题吧。
然而摆在我面前的还有一个关键症结。
“如果我那样做的话，”
回忆着她方才的言语，我缓声问，“这个世界，还有我的学生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无名之神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当然是会迎来注定的终焉。”
闻言，我不禁失笑。
“那，就是没得谈咯。”
我嬉笑道，“如果这样垂涎我美色的话，不如换作是你认输吧。”
“……冥顽不灵。我的胜利，绝不会动摇。”
无名之神冷冷抛下一句，攻势再度回归犀利。
与其接受，那可信度还尚未可知的提案，违背自己的信念苟且偷生，不如将希望，赌在未知的将来。
无视着什亭之匣传出的轻声啜泣，我全身心投入进这漫长无比的拉锯战中。
只要能撑到其他学生赶到，一定可以迎来转机的吧。
可是我的这具身体，究竟还能撑多久呢？
迄今为止，已流逝约六十余年的生命的我，心底浮现一缕迷茫。
……
埃利都外侧。
在枪林弹雨间，少女挥舞着重盾，将近前样式怪异的机器人拍飞，面色阴沉。
她的语气与动作，都不复往常的悠哉:“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根本没法联系到Sensei，也还无法确认前往Sensei位置的道路？”
“是的……”
回答她的，是一道情绪低落到快要哭出来一样的声音，“按照千禧年维利塔斯的同学分享的情报，虽然还能凭借其他手段，听到Sensei的声音，但是得不到Sensei的回应……而且，Sensei现在的状况……”
绫音哽咽了下，没有将话说完整，转而问道:“Sensei他一直以来……都是在为了我们做出那样的牺牲么……”
星野不语，只是持续进行推进——这座据说原本由千禧年学生会长动用全部资源打造的要塞都市，在受到未知的敌人的控制以后，成为了她与同伴以及其他所有为了同个目标而努力的学生的道路上，最大的阻碍。
即便在听闻某则还没法确认真实性，但可能性极高的消息后，所有人都心急如焚，进度仍然迟迟见不到有效的推进。
来自圣三一的某人情急之下，甚至开始赤手空拳，拆除那些过分碍事的墙壁，可凭她一人的力量面对整座强化后的坚固无比的都市，并无任何成效；
相较而言聪明些的，星野姑且算是认识的格黑娜的风纪委员长，则是凭着与生俱来的飞行能力试图突破天空的封锁网，从高空进行俯瞰以确认踪迹，直到现在仍没有成功的迹象。
至于千禧年方，明明掌握着基沃托斯最先进的科技，却寄希望于运气——
围绕着一名据说拥有强运的学生，以及能够规避与追随者间的战斗，并且可以大致确认Sensei位置的手段前进，本该是最有希望的一组，同时却也受到了敌人的重点关照。
远方不断传来的轰鸣之声，正是埃利都的地形不断发生着变动的证明。
而对于像阿拜多斯这样，在这样的状况下仅能作为常规战力的学生们而言，能做的也只有竭尽全力战斗，不断向前。
“星野前辈……”
可就如寻找着主心骨，明知道只有这一条路的绫音仍然问道，“我们现在到底，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即便抗拒着去想象最坏的可能性，星野必须正视这一则提问。
沉默片刻，星野握紧了手中的枪盾，缓声回答道:“如果，不能从我们的失误中，拯救Sensei。”
望着堆满敌人的道路的尽头，晓之荷鲁斯异色的双眸中，散发着异样的神采:
“那就让整个基沃托斯燃烧吧。”
……
联邦学生会直辖，D.U白鸟区。
金发翠眸的少女忽然心有所感一般，遥望向窗外寻常的夜景，片刻后才将视线收回。
朝着坐在对面之人温和微笑，被称作“笑面教授”的基沃托斯犯罪界的皇帝，轻声道:
“失礼了。我们之前谈到哪里了来着呢？”
与之翘着腿，怀抱文明杖的悠然姿势迥异，正和她会谈的下属恭顺:“是关于本年度基沃托斯游戏产业的事宜。”
笑面教授点了点头，忽地想起什么般道:“嗯。我记得，KGA结果的公布，应该就在这几天吧。”
“正如您所言。”
当笑面教授提到这件事，那人立刻在平板上调出相关数据并且递上，“这是如今各个奖项，媒体的投票倾向，还请您过目。”
接过平板，笑面教授直接将视线锁定在最上方的一列资料中:“唔，除唩开各大学园外，就只有Momogroup相关的游戏媒体，打算将KGA年度最佳给《千禧年机器人》么。”
闻言，与之交谈者虽不知为何笑面教授会关注此事，还是解释道:“是的。这款游戏的质量虽然很不错，发售几天就已达到了50w销量，但终归只是款小体量的动作冒险类游戏，以前从没有过颁奖给这类型游戏的先例。而且……”
咚。
文明杖在空中旋了半圈，杖尾落在地板，发出沉闷的一响。
用行动打断对方，金发少女视线仍停留在平板上，温声道:“就不能开创下先例么。KGA评奖，最重视的不正是创新性么？”
其下属不由得一愣，拿手帕擦着不存在的冷汗，小心翼翼地说:“那，那个……创新性指的是游戏本身机制……”
“我看这手柄不就挺符合要求的么？”
笑面教授的言语令对方陷入沉默，揣摩着对方的意图，而前者继续说道:“所以，可行性如何？”
“……有，但是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下属如实回答道，“特别是现在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既要收买各家媒体，还要引导舆论风向，事后赛事本身都可能迎来各路游戏玩家的质疑……”
“嗯，那就去办吧。”
笑面教授满意地说道，语气仍是不咸不淡，却仿佛蕴含着无尽威势，“如果你没法办到，那我就换其他人去办。我只要结果。”
收到如是命令后，下属不敢言不是，立即起身离开。
在仅剩自己的办公室中，金发翠眸的少女缓缓站起身来到窗前，欣赏着笼罩全基沃托斯的黑暗，不禁回忆起前段时间的偶遇。
轻抚着心口，她脸上流露淡淡的笑颜:“呵呵，不知道这份圣诞节礼物，是否能让Sensei高兴呢？”
虽然尚不知晓结果，付出照寻常来看也全然不及收获，笑面教授仍感到股快要跳出胸膛般的雀跃。
在即将抵达翌日0点的当下，少女再一次播放起同样以高昂的价格，才从慈爱的怪盗手中换取的录音的备份，忍不住闭上了双眸。
这股情感究竟为何物，她仍等待着探究的一日。
……
唏，可以和解吗？
于无名之神手下勉励支撑了又一阵，尽管早已下定决心要死战到最后，我还是短暂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假设这世界上，真的存在有全知全能的神明。
能否告诉我，现在的我还剩下多少余寿呢？
敏锐地注意到我的分心，于回合的间隙，她问道:“是觉得后悔了吗？”
要说心底完全没有这类情绪，那肯定是骗人的；但也还不至于到特别的程度。
我咧开嘴，伸手在其造成的伤口上重重一抹，同时做出个大大的笑容:
“甜心，你先别急。到最后会后悔的究竟是哪一边，现在可还是未知数呀。”
“啧。油嘴滑舌。”
无名之神似是逐渐习惯我故意的恶心，淡淡评价了这样一句，就提起样式华美的迅捷剑，朝我发起刺击。
紧盯着那道因光照而泛着鲜红，以我固有的反应速度连捕捉都困难的寒光，我正使用着鹤城的权能，准备进行闪躲。
然而就在我意欲侧身的时候，骤然间，我的心脏传来一道抽痛——
当我反应过来后才注意到，自己的左胸口，已然被少女的剑刃所贯穿。
“又一次，将你的神名给击碎了啊。”
她问道，“还不准备向我认输吗？顽固得像块石头。”
说着，她向往常一样将剑抽出；而失去了剑刃的支撑，我却单膝跪倒在冰冷的地上，感觉浑身的气力全部被抽空。
尝试着再度开启神名，然而神名并没有回应我。我这时发现，原来我积存的海量神秘，全都消耗一空。
“别得意的，太早了……”
放下狠话，我心念流转试图将生命化作神秘，同时挣扎着想要站起。
但我并没有做到。伤口也全然没有愈合的迹象，止不住地向外喷涌着鲜血，带走着我的体力，甚至连我的思维能力都随之被剥夺，很快在地面形成了触目惊心的血泊。
我茫然无措地使用着各类权能，想要阻止，但一切都只不过是徒劳无功，就连丁点生命都无法再压榨而出。
于是，我终于恍然，认清了这个惨重的现实——
这就是我的极限了啊。
上一篇：直播求生，但从进击的巨人开始
下一篇：崩坏模拟，我攻略了终焉琪亚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