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变乱之獭
第二十六章莉音！不要再丢人现眼了！
当莉音千呼万唤始出来，场上却一时无言。
于是，在这深沉的妘寂静之中，从后方飘来的私语声，就显得分外清晰。
“地下室居然是真的……怎，怎么办，发现了Sensei秘密的我，肯定也会被关进去的吧！？”
日和的语气没有半点恐惧，反而充斥着惊喜，就像早就期盼着这样的发展。
来自美游弱气的声音，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呜Sen，Sensei他很温柔的，应该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吧？感觉完全只是误会的说……”
闻言日和当即反驳:“可是，Sensei有的时候，也会露出很恐怖的表情吧，特别是在对不听话的学生的时候。”
“那倒确实是那样没错啦……”
美游回忆着道，“我们RABBIT小队，以前也有违抗过Sensei，结果被教训得好惨来着……”
“对，对吧？说不定这回我们犯了那么严重的错误，连带着所有相关人士都会受到牵连，以绝后患呢！”
日和笑道:“咕嘿嘿，总之美游同学，今后在地下室里，就让我们互勉吧。”
“请，请多关照的说……”
起初还相信着我操守的美游，竟真被日和这家伙给说动，开始假定会成为夏莱地下室的住客；
而感到自己的风评，正在遭遇严峻危机的我，也再坐不住，朝还处于相顾无言状态的莉音，时，日鞠三人道:
“诸位，我突然有点急事，要不你们先聊？我很快回来。”
我相信，以我的威严只要亲自出马，定三言两语就能破灭日和跟美游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我的话语，就好像打破了某种平衡，在招来她们情绪各异的目光以后，日鞠第一个开口:
“Sensei，这里也很快就能解决，能拜托您陪完全程，以免有的阴沉女又逃回符合她阴暗习性的地底吗？”
“……你别这么说，莉音她也已经好好地站在这里了。”
我姑且劝了一句，同时鉴于场上尚紧张的局势，还是将训话的念头压后。
日鞠说的确实不无道理，就莉音的心理状态及彼此间复杂的关系，假如没有我在场作为润滑剂，指不定氛围会有多尴尬。
“呵呵，既然您都这样讲了，那性情温柔的天才美少女，就尽量控制下语气吧，我毕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呢。”
影像中的白发少女朝我微笑，一如既往地发表着自夸，随后看向黑发少女，态度却又显得冷淡且咄咄逼人起来:
“莉音，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时或者我说么？哪怕只是打个招呼？就算再怎么不善言辞，难道连最基础的礼仪都遗忘了吗。”
嗯，这对她来讲，应该确实已是收敛攻击性后的结果，不能过于苛求。
莉音沉默一会儿点头:“……也对。那么——”
似乎做了反复斟酌，最后从她口中憋出的，却是磕磕绊绊的:“时，最近几天，过得怎么样？那个……见到你，我很高兴。”
同理，这种程度的招呼，对莉音来说，也是付出了相当的努力才终于做到的。
虽然她在无意间把日鞠给略过去，令这位本来就像是有点在闹别扭的敌友表情更为不爽。
时表现得，则要镇定了许多。刚才起就在端详着莉音的她，满意地颔首:“是的，我也发自真心地这样想着，莉音大人。您气色看起来还不错，没有黑眼圈的痕迹，那我就安心了。”
可能是没有遭遇到想象中的责难，黑发少女神情稍微缓和了几分，轻轻地嗯了一声。
不过接下去，这对过去的主仆，又没了言语。由此，亦可窥见她们平常相处模式的一角——
尽管关系相对密切，性格却又都是较微妙的类型，轻易大概鲜少有除工作以外的话题。而现在，随着关系发生变化，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重新适应，才能恢复正常交流吧。
眼瞅着尴尬的空气就要再度弥漫开来，日鞠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那么回归正题。莉音，可以请你告诉我们，为什么离开学校不肯回来吗？”
“这个……”
莉音面色犹豫。
“难道说，是在等待着个可以名正言顺回来的理由——没有做出贡献的话就不好意思回来……你该不会是在想这种事吧？”
日鞠老气横秋地指摘:“那你是准备在夏莱待到什么时候？难道就一直留在这里，厚颜叨扰Sensei吗？”
我在旁听得蹙眉，想奉劝她一句，吃醋归吃醋，最好别多管闲事！
没有正面回答日鞠最后的问题，莉音缓声说:“……我，想要追踪【无名众神】的力量，所留下的痕迹。”
听到这话，日鞠面色一变:“那位来自其他世界的【无败万军】么？”
也即是另一个未来，某种可能性中，凯伊所会成为的模样。
我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忍不住插进话题:“怎么突然开始讲这个了。”
莉音冷静道:“虽然暂时得到了解决，但并不意味着，在今后就不会出现类似的存在。”
这也正是我所担忧的——既然我在那揭示了末日的预知梦中，曾与万军相对视，其也确实来到现实，并展现出了足以将世界导向毁灭结局的力量。
那我所见其他的光怪陆离的景象，是否也代表着与之相似的存在……又会不会是我所熟识的某名学生，在其他可能性中的映照呢？
迄今我还依稀记得，那置身于背朝觐见者的御座之上，那舒展着洁白的羽翼，一语道破我窥视，邀我饮茶的存在；
其下侍立于阶梯左右的四名骑士中，被称作【死亡】的一名，投出的长枪，携着我破碎无数道梦境，令万军都为之忌惮不已；
在我离开万军所在的基地之时，从遥远星空而来，疑似是为我阻挡住了万军的追击的大船；
还有最后，那仅是见证就将我杀死了一次的，苍白死寂的扭曲烈日。
下意识抚摸着左眼那残留隽永的痕迹，每当回忆起那些，我总会竭力克制住胡乱发散的思绪，以及与之一并而来的惶恐，及怀疑。
“我的理念，是将一切基沃托斯未来可能发生的异变，全都扼杀于事前。”
莉音说，“所以，有必要进行探究，以尝试掌握主动权。”
“那种事情太危险了。”
我声音不禁冷了下来，“莉音，你之前可没和我提过。”
莉音抿了抿唇:“Sensei，对不起。我还进行着事前准备，所以才没有和您说。请您放心，我不会为您带来困扰……”
瞧着她歉疚的模样，却有一股无名业火瞬间涌上我心头——单是有擅自行动的想法，就已经很让我困扰了啊。
和能在一定程度内死而复生的我不同，仅有一条性命的区区学生，承担得起冒险失败的风险么？
就在我忍不住，想要严声呵斥莉音，日鞠却先一步开口:
“喂，你从刚才起，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既然有继续调查的打算，回到学校里来和大家商量，才是最合理的选择吧。难道说，又是打算一个人承担起全部责任来？”
尽管她在说的是莉音，可我莫名感觉，自己也被涵盖了进去。即使我向来愿意相信，并拜托重要的学生们与我共渡难关——
我应该是没有像日鞠所说的那样，将全部重担都背负在自己身上的才对。
而面对日鞠的诘责，莉音只是冷静地回答:“我不擅长用言语和他人沟通。所以，全心倾注在自己所擅长的范围内，才是合理的选择。”
日鞠冷声道:“那特异现象搜查部的事，也是出于你所谓合理的判断么？建立起这个社团的就是你，结果现在倒好，你把事情全都丢给我来解决，还给我了个没办法拒绝的理由，自己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莉音与日鞠对视:“如果是你的话，我想，肯定能摒弃个人情感，理解我的理念吧。”
“……这难道不是胁迫吗？”
“好了，争论就暂且先到这里为止吧。”
我不由分说地，为这愈发偏题的交谈画下句点，“日鞠，你在担心着莉音的心情，我已经完全了解了。”
此话一出，莉音与日鞠二人，都为之一惊——前者是压根没想到，后者则是被戳穿心思。
“呵，呵呵，Sensei您真是，开了个很恶心的玩笑呢。”
但很快，日鞠就镇定下来，只是笑容仍有几分勉强，“我只是不满她讲着些蛮横无理的话，就强行凑到您身旁而已。”
当然也有那样的原因。但就像之前千寻所言，纵使日鞠与莉音理念不合，前者还时常恶语相向，曾有过携手并进时期的二人，关系绝不是用“对手”一词可以概括的。
非要说的话，在不涉及到难以容忍的冲突的前提下，相似却又迥异，宛若镜子中倒影般能相互清晰地认知到彼此的她们，交情意外地非常深厚。
是会让我希望，有朝一日能与她们一起讨论，有关于少子化对策方面学术的程度。
就在这时，莉音再度重申:“日鞠，我之前应该有和你说过，是Sensei主动邀请我……”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日鞠粗暴地打断:“莉音！你就不要把自己幻想的事情拿出来和大家分享了，这样做真的很丢人现眼！”
有一说一，连既定的现实都不愿意接受的家伙，才更丢人吧。
但是，也许是日鞠的气势太盛，本该站在真理一方的莉音，竟然真的娇躯一震，随即陷入诡异的沉默。
见此情状日鞠也面色稍霁:“总之，无论怎么说，不要再讲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了，倒是快点回千禧年来啊。虽然我是很想这样说……”
越是往后面讲，她的音量就越是低微，到最后部分就像是在嘀咕，走神的莉音自然也没听清。
从恍惚中回归现实，莉音疑惑地问:“你刚才说了什么？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霎时，日鞠那平心而论，确实精致到堪称梦幻地步，又为身体娇弱深居简出而分外白皙的脸颊明显地发红起来，连眼角的泪痣都好像被染得鲜艳了几分，语气更是透着急躁:
“什么都没有！”
在莉音一头雾水之际，静静旁观到现在的时，却忽然开口:“日鞠大人，恕我冒昧。我认为，莉音大人即使暂留夏莱，也仍然能履行身为会长的大部分义务。”
还在生闷气的日鞠，惊讶地睁大美眸看向一旁:“时，要是像这样纵容莉音，可是会害她变成废人的喔。”
时迷惑地歪了一下脑袋，随后摇了摇头:“您无需有那样的担忧。”
……因为已经是了么？我下意识想到。
“因为作为优秀的特工同时也是完美女仆的我，会提供协助。”
明明金发少女的语调无甚起伏，却给人种慷慨激昂之感:“虽说我现在是决意侍奉Sensei的女仆，但毕竟我每天都要来夏莱。如果只是顺带为莉音大人提供基本的照顾，完全不再话下。”
话音落下以后，全场又是一片寂静。
“……等，等下？”
日鞠的影像波动起来，好像是产生激烈的动摇，“时你说，你准备转而侍奉Sensei么？还有，每天来夏莱？”
“是的。”
时以手抚膺，露出好像昭示着最终胜利的微笑，“既能够服从Sensei的命令，又能为千禧年做出贡献，还能预防没办法生活自理的莉音大人落得悲惨的下场……呼呼。这正是完美的对策呢，不愧是我。”
说罢，时看向一旁:“我相信，这也是莉音大人所希望的，对吧。”
还处于迷茫状态的莉音，先是看向日鞠，再是看向我，最后又沉吟良久，才朝时说:“不用每天都过来，也没关系的，你还有学业。”
昔日的主仆凝视着彼此，朝夕相处铸就的深厚情谊，似乎亦悄然发生了变化。
“Sensei。”
与此同时，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日鞠表情郑重地问我:“您现在还缺女仆吗？”
第二十七章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说侮辱我Sensei的东西。
日鞠的精神状况，着实不容乐观。
当然我也完全可以理解，甚至于钦佩，食髓知味的少女发现了能名正言顺与爱恋之人腻在一起的借口，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意。
但问题在于，以她的身体素质与肩负的职责，别说是长期兼任女仆或私人秘书一类的职务了，光是频繁往返于夏莱和千禧年间，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能耗尽她为数不多的精力。
到那时，怕不是还得反过来，由我照顾她。
就像是看出我的忐忑，日鞠又补充了句:“实在不行的话，我勉为其难和莉音挤挤吧。或者干脆把特异现象搜查部，还有维利塔斯的活动室，全都搬来夏莱，孩子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哈哈，你们这是想干嘛？我不干。
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我礼貌地拒绝了她的提案。
尽管日鞠表情失望，莉音与时似乎也还没能够彻底解开心结，甚至还隐隐平添了新的矛盾，但至少好好地面对面聊了几句，也算是个良好的开端。
事已至此，我也重新朝莉音发出了参与派对的邀请。而这次在时与日鞠的协力下，她思虑再三后，终于是勉强答应下来。
于是乎，在日鞠的影像消散后，我便领着皆维持着偏平静的神态，却分明能感觉出欣喜与烦恼差异的两位少女，踏上了返程，并终于能与俨然是误会了什么的日和跟美游澄清——
然而待我回首向通道口，却惊愕地发现，本该乖乖等候在那边的两人，竟全都没了踪影。
我心头猛然一紧，急忙尝试联络，可不知为何，电话都没办法拨通，日和是传来拨打的对象已关机的机械音，美游则更是离奇，刚拨通就被直接挂断。
即使我并没多么介怀，自己在大众视野中的风评如何，毕竟但凡与我有过接触的学生，都深切地知晓我的秉性是有多么纯善宽厚。
那是更超脱于我优异璀璨的外貌，令某些审美特殊的学生都圄深深受到吸引的内在之美。
可也正因如此，坚信着我品格的少女们，万一真从此次参与者的口中，听闻那般折辱我人品的言论，才更会义愤填膺代我证明清白。
莉音离开，几天生活留下的痕迹却不会消失，也很难轻易抹除；特别是其衣物，还有我特意留存的神奇妙妙工具，万一被人发现又该怎样解释？
总不能推脱说不知道，可能是联邦学生会长留下的私人物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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