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变乱之獭
“sensei,没关系的。帮助有困难的人,本来就是救护骑士团的职责哟。”
芹娜微笑道,寻常的言语,在我听来却好像一语双关。
既她都说到这份上,那我也不至于拒绝她的好意,只道了声剩下的拜托,又嘱托还迷茫搞不懂发生了什么的日向乖乖接受检查、并表示会帮她向樱子请假,就与还一步三回头的玛丽,离开了这间休息室。
直到走出好远,玛丽才收拾起了担心的情绪,重新朝我露出柔和的表情:“sensei,关于我工作的内容,您应该也有所了解?”
我点了点头:确切来说,我还曾亲身体验过。带领祈祷、接受咨询与忏悔、在此之外帮力所能及的忙,就是玛丽日常负责的领域。
而就如我当初第一眼见到她,就深深受到了吸引、现在来看或许也是种一见钟情,身上散发沉稳安静的气质、又总是在温柔地笑着的玛丽,总有络绎不绝的学生会特意来寻求她的帮助。
这对于修女而言,是份极为出众的资质,故而才只是一年级的玛丽,就已在修女会里占据了重要的地位。
虽说玛丽本人,似乎对此完全没有自觉,甚至还常认为自己不够成熟——这份精益求精的态度,也是玛丽深受好评的重要原因。
而听到我这样回答,玛丽似是稍松了口气:“那就好。说实话,突然被樱子大人交托了这么重要的职责,我还有点紧张,直到刚才,还在为了我和sensei而祈祷……”
纯真可爱的模样,看得我心都快要化了,声音也不自觉柔和了几分:“玛丽的想法,神明一定会听见、并予以祝福的喔。”
“诶……啊……那个,”玛丽却不知为何,有点扭捏,“说的也是呢……”
——尽管没有证据,端详她的神态,我突然疑心,她该不会是在祈祷的时候因无法抑制对我的恋心,混入了什么杂念吧?
正想委婉地试探一二,却又听到这样一道声音:
“哼哼,确实呢,神明大人自然会庇护虔诚的信徒。不过,丝毫没有敬畏之心的sensei的您,就不好说了喔?”
阿罗娜又在说什么怪话了。我寻思,我又没当着神像,已经够尊重了吧?
虽说在整座大圣堂里,一座神像都找不到就是——据说是修女会信仰的神明,极度厌恶偶像崇拜,故而不设象征。
感觉……阿罗娜好像有点急。
况且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其实修女会信奉的神明,也是名青春靓丽的少女,并暗恋着我呢?
这时玛丽再度开口:“那个,虽然我还有很多欠缺,但我会努力,向sensei您展示我的全部的。”
错过了打探最好的机会,我倒是没什么所谓,温声道:“我这边才是,要请你多多关照、多多包容了喔。”
与玛丽的相处,总是格外融洽,就像冬日在太阳底下午睡,不知不觉间,便沉醉在了其中。
而和作为寻求帮助那一方的时候不同,站在提供帮助的一方、学习修女们日常的工作方式,带给我种既熟悉又新奇的感受。
流程与细节上存在差异,多了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但本质却与夏莱的工作如出一辙,都是以如何更好地为他人排忧解难的善心为出发点。
或许也正因如此,在事先就把握住精髓、又有业务能力精湛的玛丽耳提面命,我上手得极为顺利。
很快,就来到了最后,学习如何接受告解的环节——
向圣职人员告罪,并为此痛悔定改。为了减轻告罪者的压力、使其能真正敞开心扉,会有专门的告解室,并用墙壁将双方阻隔开来,仅有带厚帘布的洞口能传达声音,避免看到彼此的面容、认出身份,仅有声音能传达。
……不过以我这在基沃托斯绝无仅有富含磁性,每句话都如羽毛轻轻撩拨少女心弦的声线,能否成功掩藏起身份,也是个未知数。
很难说,会不会有学生认出我,故意来干扰我的正常工作——不过那会有专门的修女负责处理。
总之,原则上来讲,一切的罪孽连同隐秘,都将被留在告解室内。圣职人员要做的,大致就是类似树洞一类的角色,并且给出恰当的建议,再代表神明给以宽恕以起到心理疗慰的作用吧。
聆听着玛丽的教导,我边暗自发着嘀咕,边尝试用自己更习惯的方式,去进行理解。
理论之后,自然又来到实践体验的环节。我问道:“那么,也继续拜托玛丽你,陪我进行练习咯?”
“好的,sensei。”玛丽欣然道,态度与先前相近,却又好像也多了些异样的情愫在其中。
以玛丽认真的性格,就算是练习,定也会专心投入到角色中,向我这她爱慕的人,吐露她真实的心声吧。意识到这点,我又生出了浓郁的期待。
告解室空间虽小,却完全不沉闷,结合特制的熏香,反而给人种特别的安心感。填充毛绒的软垫暖乎乎的,是残留着上一位使用者、也即是玛丽的温度,完全没令我感到抵触。
心猿意马间,我听到,墙壁对面有人落座。随后,是玛丽温和的声音:
“神父,我想,向您忏悔。”
“嗯,我在听。”
我原以为,玛丽将先从日常的烦恼开始,再将话题逐步深入。
岂料,在短暂的沉寂后,从幕帘对面传来的,是这样一句话语:
“爱是崇高之物。但是我也……深受其困扰。”
告罪的少女,迷茫地向我发问:“神父啊,我这份难以平静的心情,究竟是为何物呢?”
第六章 玛丽只是不小心摔倒了
是恋爱啊!绝对是恋爱啊!
我痛心疾首,恨不得现在就大声告诉玛丽,偏偏现在碍于职责,能做的,就只有耐心倾听。
万一贸然插嘴影响了玛丽的思路,甚至把她吓跑,事情可就麻烦了。
“其实……我,有一个很在意的人。”玛丽含蓄地说道。
这里没有外人,你大可以把话说得明白一点。
“每当空闲的时候,总会想起他的事情。想要了解他的更多,也想在他面前能不加矫饰,彼此交流兴趣、倾诉烦恼……还、还有,偶尔,一起做祈祷之类的……呜……”
玛丽声音却愈发惭愧:“结果到后来,就连在工作、甚至是向神明祈祷的时候,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分心了……”
我认为,这正是忍耐太过的缘故,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合理地宣泄欲望。就随你喜欢地向我撒娇到满意为止吧!
“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因我这么不像样的缘故,被降下了神罚呢?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想起sen……想起他,都会有种揪心般的酸涩,又好像要被火烧起来那样……这令我非常困扰。”
虔诚的修女,亦是情窦初开的少女,终于轻叹了一声,尽显愁思与绵绵情意:“神父大人,请问我到底,是该怎么办才好呢?”
稍加思索,我问道:“这是在你没法和我……咳,没法和你所在意的那位夏莱的sensei见面的情况下吧?”
“诶!?”
惊呼声以后帘布对面沉寂好一阵,才终于又响起更为羞涩,却又怀着某种决心的声音——
将身份点明到这一步,确实是我不好,更背离了正常告解应有的准则。名义上仅是陪我进行“演练”的玛丽就算中途叫停,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但是,既然玛丽先前有说,想要将她的全部展现给我,我也该给以回应,让她知晓,我已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情意。
“……是的,神父大人。”
终归是包容了我的这点任性,玛丽仍这样称呼我:“您说的没错。”
我接着问:“是不是越是临近相见,就越是紧张且雀跃,心脏都好像要从原来的位置逃走,灵魂都先一步抵达未来那般?”
“您说得没错!”玛丽都顾不上害羞了,惊讶地好像久病的患者遇到了神医,“神父大人,请问您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哼哼,我,无所不知——”
实在是见过太多倾心于我的纯情少女,一次又一次地在深夜思维最活跃的时间段与她们互诉衷肠,想要推测这种程度的心理活动,完全称不上难事。
神秘兮兮地自夸过,我继续扮演一位善解人意、智慧超群的神父,很大意义上也算是在本色出演:“我还知道,等到正式见面,那些奇怪的情绪就都忽然烟消云散,只剩下幸福的安心感。我说的对吗?”
玛丽有点惴惴不安地答应道:“嗯,您说的没错。神父大人啊,我果然,是犯下了贪婪的大罪吗?”
如果非要按七宗罪来划分,有没有可能,会是涩欲的部分居多呢?
这样合乎情理的念头一闪而逝,现在也不是能开玩笑的场合。
即使隔着厚实的墙壁,只能通过盖着帘布的小洞交流,我却仿佛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女忐忑不安的情绪。
我于是严肃道:“不,这并不是你的罪,神更不会仅因此,就向你施加惩罚。正如你所言,这些全都是出自爱,却非完全是崇高之爱……承认吧,你完全就是被夏莱的sensei给迷得神魂颠倒、无法自拔了!”
“诶……诶!?怎么会——”没想到我会给出这样的答复,玛丽慌乱道。
“怎么不会了呢?”我则是发出反问,点出她按理来讲早该察觉到,大概只是潜意识地在进行规避的,一处极为明显的破绽,“将那么多的心思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就算确实是在衷心地为对方的幸福而祈祷,就算其确实也是‘世人’的其中之一,真的能认为,这还仅仅是出于修女的义务吗?”
很显然,这二者是截然不同的。当目标被精确至个体,当“我”与普罗大众对她而言产生差异,玛丽的慈爱,便已悄然开始了变质。
听了我的话,玛丽陷入到远比前面的加起来还要久的沉默,才略失落地说道:
“啊啊……原来是这样啊。我,作为修女的我竟然,对sensei产生了那样的想法……我已经,完全失格了吧……”
“你是在说什么傻话呢?”
我失笑道:“神爱世人,但你又不是神。”
若是没有遇到我,也就罢了。可是,在与我相遇相知以后,又怎可能避免恋爱之心呢?
“sensei。”温柔的无以复加的女声,“我的世人,唯有你喔。”
——首先阿罗娜你能这样说我还挺感动,但是现在我是在跟玛丽一对一交流、帮她开导心情,就非要横插一脚么。
撇了撇嘴,我继续用着温柔到无以复加的声音:“玛丽,说到底,就算背负起修女的责任,你难道就不是,应受到救赎与爱的世人了吗?”
修女仅是一份职务,昭示着为他人而做出奉献的决心。但是,修女也仅是凡人,也会具备凡人的欲求。
“要是连自己的幸福都无法守护,那又谈何,去守护所有人的幸福呢。玛丽,你确实是有罪的了,却并非色……贪婪之罪。”
我加重了语气:“你所犯下的,名为虚饰之罪——你认为那是一种错误,故而试图隐藏起你自己的真心,逃避自身应有的感情,殊不知,这才是犯下了真正的错误。”
“是、是这样啊……”
前略,在我看来,所谓的告解,就是要起心理慰藉的作用。
此刻我所抒发着的,是我真实的想法,同时,却更是玛丽所期盼着听到的话语,描绘着我与她都能得到幸福的那个未来——
玛丽的声音颤抖,透出她自己或许也未曾察觉的异样:“sensei,那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从她下意识间甚至已不再称呼我为“神父大人”,就可窥见,她已真正完全投入进了与我的悔罪中的端倪。
到这里为止,这场告解已彻底偏移向告白,属于我与这位虔诚而清纯,站在人生十字路口而迷茫的少女。
“玛丽,我代表神明,宽恕你的罪孽,并向你应允。”
说话间,为了显得比较有仪式感,我端起了趁手的什亭之匣,充当宗教的经典;又紧握住胸口的吊坠,感受着金属特有的冰冷坚硬、蛇形雕刻的触感:
“只要不失为他人祝愿之心,你也可以去追求,仅属于你自己的幸福。那并不是,需要为之羞愧的感情。因为,我也是,与你同样的想法。”
“……sensei!?”修女已然震惊,“您、您是在说……”
“所以无论祈祷幸福,亦或忏悔过错。”
我没有动摇,继续按照自己的步调,坚定地说道:“我都将与你,共同承担。”
恍若幻觉的风铃声响起,呓语轻笑着,却未有言语,似乎只是在做着某种见证,又像是在做某种缅怀。
与之相较,来自告解室另一侧,那道平淡的应答,更为真切。
一如既往地将其无视,我低声道:“愿我们的前方,能得到神明的庇护。”
否则,那等虚伪而暴虐的神,不要也罢。
至此为止,告解总算是告一段落。当我从狭小的隔间走出,看到玛丽的模样却吓了一跳。
却见橘发修女挂着轻松表情的同时,眼眶还有点发红,残留着哭过的痕迹。难怪她在中途,有段时间没有说话,我还以为是我讲的太有理有据将她给震撼,结果是她因内心的纠结,而在无声地落泪吗?
瞬间感到无比愧疚,我上前握起玛丽的手:“对不起,玛丽,没有完全按照既定的流程来进行,我……”
“sensei,请您别那样说。”
玛丽释怀地笑道:“规范仅是为了让诸位修女,更好地聆听大家的困扰而设立的。sensei您无疑,完成了一次令人难忘的,非常出色的告解。感觉,已经完全没有感到困扰,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了呢。”
是么,那就好。我也稍稍松了口气,随即又琢磨起,我说不定还挺有这方面的天赋,或许回头可以在夏莱也整个告解室玩玩……
然而我转念一想,能轻易为玛丽化解烦恼,是因为她是在公心与私情间迷茫,那只要我与她互诉心意,再清楚地告诉她说修女是工作、恋爱是生活,彼此间并不冲突,自然而然就能解开她的心结——
并不代表我多巧舌如簧,换哪个怀春少女来,挨了我一通告白都得迷糊。
“话、话又说回来,sensei……”玛丽又表现得扭捏起来,目光闪躲,“我们、我们现在,是怎样的关系呢?”
问得好。我当即含笑反问:“你觉得我们是怎样的关系呢?”
那玛丽自然是羞羞答答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用娇嗔的语气说:“sensei,请不要这样做,这是很不好的事情……呜呜。”
可她的气势才刚提了起来,又骤然降回了更低处,橘发修女那头巾下的兽耳耷拉了几分,略委屈地注视我。
欣赏了会儿她可爱的模样,我不再逗弄,认真地说道:“我们将会携手,永远互相陪伴,并走过今后漫长的时光。”
换言而之,就是恋人——只是说得太过直白,我担心玛丽又要撒娇说我在欺负人。
“……嗯。”玛丽展露像是要融化我心的笑颜,欣喜地说道,“sensei,约好了喔。”
接着,玛丽又是忸怩了片刻,讷讷地说:“sen、sensei,请问……您可以,抱抱我吗?”
话才刚说完,她就急忙道:“您误会了!我只是从很久以前就想和sensei您更靠近,感受您的温度,但、但是,那个,就是感觉会不会不太好,什么的……sensei既然叫我,稍微顺从下自己的想法,那我觉得……”
因为情绪激动,且想要掩盖羞涩的缘故,玛丽讲话有些拘谨。
可竟主动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就以前我的印象来说,不可谓不是一大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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