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变乱之獭
而旁边传来的一声哀嚎,也应证了我的想法:
“浮士德……可恶的浮士德啊!”
不知为何,颓丧地跪在安全地带,遥望着一间被炸上天的店铺的市民,捶地痛声道:“啊啊啊!我发财的大业啊!那浮士德把我的店炸上天,一定是为了独占夏莱的Sensei哇!”
……这家伙语无伦次的,到底都在说些什么啊?
奇怪地看了那人一眼,我又将注意投至一旁正与之形成鲜明反差,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的观众们。
就我的立场,在搞清楚状况前,暂时还不便出面。想要做出合适的应对,至少得先弄明白的是,日富美究竟是怎么和那两人掺和到一块儿去的——
亦或者说,那位“浮士德”,真的是日富美吗?
如果是,那到底又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再度踏上犯罪的歧途,公然与联邦相抗。总不至于,又是和佩洛洛相关的事情吧。
怀着诸多的疑惑,我注意到在人群里正有名满脸神秘兮兮,好像写着“我知道内幕”的市民,在慷慨激昂:
“诸位!为什么,浮士德会与七囚人一起行动?又为什么,桀骜的灾厄之狐与怪癖的慈爱的怪盗都以她为首?又为什么,过去仅为都市传说,威名流传于地下世界的浮士德,却在如今以这种方式现身于世人面前?”
例举出一系列的疑点后,那人稍作停顿,接着便言之凿凿道:“真相只有一个了!浮士德,就是审判日!”
啊这。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还真没有说错就是了。
剌其得出的结论,顿时在人群里引发一阵压抑着惊喜的喧哗,却又有人提出异议:“这不对吧?之前在隔壁街道,也有人自称审判日来着。”
我沉默了下,退后了一步,趁着众人的视线都还在远处的战场,扭动着将浑圆的身躯藏至墙后。
又有目击者声称:“如果我没记错,那个也穿了佩洛洛的玩偶服,只是样式有点区别。舌头要更长。”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说的那个审判日是公的,这边这个是母的?”
看热闹的大家争论不休,直到有人灵光一现,高声道:“错了,错了!很显然!审判日其实并非个体,而是一个组织才对!”
此话一出,又有人恍然大悟,拍手道:“噫!我明白了!无论浮士德,还是七囚人,都是审判日的其中一员呀!”
嚯!
就如开启了潘多拉的魔盒,好事者们眉飞色舞,争先恐后般发挥着想象力,将各类基沃托斯未解之谜的缔造者,归予名为【审判日】的秘密组织。
都还没聊一会儿,一个隐藏于基沃托斯阴暗面,通过各种手段不断扩张攫取权力,甚至已在幕后悄然执掌了整座学园都市命脉的庞大犯罪帝国,就在群众们的津津乐道里浮出水面……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险些真以为是不是真有类似的组织存在,直到围观群众将美食研究会,红冬工务部,救护骑士团等知名恐怖组织,也全都列为审判日组织的一员,开始激烈的论战与排位。
且不知哪个表示,头把交椅恐怕必须得由一位有着份体面的工作,掌握有相关权力,可以通过职权便利为问题学生们提供庇护;
平常经营着良好的形象,最好是游离在权力附近,故而不会轻易被人怀疑;
最重要的是,必须具备着崇高的威望,或掌握了独一无二的资源,所以能得到诸多桀骜不驯,性格各异的强者信服的存在……
越听越有种异样的熟悉感的我,骤然惊觉:这说的不就是我么!?
还有,夏莱仅仅是在履行着成立以来的职责,一视同仁地为所有遇到困难的学生们提供帮助而已啊,只是值日生里恰好掺杂了一些犯罪分子而已,难道这不是基沃托斯的问题吗?
为免我的真实身份败露,不,是为学园都市付出了诸多努力的我与我重要的学生们,继续受无知者最为可耻的污蔑,我意识到,我不能再继续这样按兵不动了。
做了个深呼吸,我重新从墙后边走出。鸡头猛地一甩,长舌舞动如鞭,撕开空气发出裂帛之声。
异响打断了部分群众的讨论,随即就如多米诺骨牌一样,沉寂瞬间传遍了全场。
智慧生物的思维,总是存在着惯性。之前出于乐子心理,为“审判日”附加了多少骇人的奇闻异事,当其真的出现在面前,即使知道这里面定有许多为揣测,仍会不可避免地将部分认定为真实。
我一言未发,只是慢悠悠地朝着前方走去,人群就自发向两侧分开,为我让出条宽敞的通路。
火焰细微的爆裂声中,犹豫的寂静仍在持续。等我走出人群,才终于有道忐忑的声音在后边响了起来:
“那,那个,您就是审判日……吗?”
暗道终于,我站定脚步,没有回首:
“这件玩偶服下面,不止是肉体,这件玩偶服之下是一种思想。”
我用沉稳的语调说:“审判日是你的同学,你的仇敌,你的朋友,审判日就是你,和我,是我们每一个人。”
询问者又不解地追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于是,我刻意用晦涩的措辞,将早已想好的答案道出:“我实在告诉你们,审判应是公平的,不是凭我怎样听见就怎样审判。我如果为自己作见证,我的见证就不真。”
语气仍旧平稳,声音却是扩大,足以在枪林弹雨间振聋发聩:“行善的,可以得生;行恶的,终被定罪。所谓审判,即是如此。”
说罢我继续向前迈步,耳边却似有风铃摇动,似乎从无尽的远方,传来呓语温柔的轻笑。
【他既来了,就要叫世人为罪,为义,为审判,自己责备自己。】
接着,又一道平静的,好似在哪里听过的女声响起。
【他的眼睛如火焰,他头上戴着许多冠冕,又有写着的名字,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
哼哼哼……虽然呓语还是一如既往地当谜语人,但我能听出来,她们定也是为我帅气的表现所折服。
可我才走出没有几步,就听后边传来迟疑的议论:“他是在讲什么……?”
“应该是在警告我们。”
有人以沉痛的语气,提出猜测,“如果我们有谁敢继续探究他的身份,身边任何人,都可能是他派出的暗杀者呀。”
刹那间,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我也脚下一顿几欲回首——不是,你们这到底都在理解个什么啊!?
心下一阵无语,滞涩的复杂情绪最终还是化为泄气。我边安抚着自己,这样的结果也不算差,边往此刻战场的正中心走去。
无论知晓,还是不知晓我身份的交战双方,都意识到了我的到来。
那佩洛洛的玩偶服里,响起的是道温和的女声:“啊,啊哇哇,是佩洛洛斯拉大人!”
确实是日富美没错。
慈爱的怪盗抽空评价说:“啊啦,其实我之前就想说。这类玩偶的审美,还真是……独特呢。”
最后的若藻,则是紧盯着我,好像若有所思。
濑名则快步退至我身侧:“审判日先生,请您撤至安全的位置。”
“没关系,”
我开着变声器说,“我姑且也,是有自保之力的。”
需要响通宵达旦制作,还没有删除自爆功能的玩偶服,当然有与之相应的防御性能,可以护我周全。
可惜,即使对最忠诚的若藻,为大局着想,我也必须隐藏起真实身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粉白色的猫耳少女忽然一愣,果决朝若藻说:“唉,真没办法呢。这个敌人,就交给我来解决吧~”
却没有回话,若藻飞速抬手,朝着前一刻的盟友就是一枪。
凭灵巧的身形险之又险地避过,慈爱的怪盗惊怒交加:“没教养的臭狐狸!你这是在发什么癫!?”
若藻怒道:“竟然妄图对这位大人出手……偷腥猫!哪怕是你愚昧无知在先,也绝对饶不得你!”
晶嘴角微抽,恢复先前的从容姿态:“呵呵,真是丑陋呢。也罢,只懂得凭本能行事的野兽也就这种程度了呢。就让我来教会你,什么是真正的美学吧。”
原本稳占上风的灾厄之狐与慈爱的怪盗,竟在战场上,突然发生了内讧!
望着两人大打出手的一幕,我沉吟良久,又看向身旁正在沉稳填装弹药的濑名:“你确定你是凭职业素养才认出我来的吗?”
看若藻和晶这架势,分明就是也透过这重厚重的玩偶服,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了吧!?
“当然,Sensei。”
濑名解释说,“不过在基沃托斯,有些学生天生就具备感知方面的天赋,可以发现普通人无法察觉的细节。”
这么说倒也是,狐狸,毕竟是犬科动物。嗅觉敏锐,再加上经久的亲密接触,倒也情有可原。
但为什么晶好像是听我声音听出来的?我不是都已经开了变声器了么?猫咪的听觉有那么夸张?
从如今她俩的表现,我莫名觉得,这套玩偶服最大的用途,或许并非让学生认不出我,而是让她们以为只有自己认得出我……
好在,日富美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是我,只慌张地试图劝架;瓦尔基里与急救医学部,则没有放过这一来之不易的好机会,当即加剧了攻势。
正当形势朝着有利于执法方的一侧缓慢偏移,忽然从远处,传来道如震雷般的轰鸣声。
却见一名穿着与佩洛洛同属Momofriends系列角色,“骷髅人”玩偶服的少女,骑着辆小绵羊飞速驶来。
从那头套溢出,如月华般皎洁的银发,及日富美激动的反应,不难猜测来者的身份:“梓……骷髅人桑!这里,在这里!”
还特意安排了负责接应的人手么,看来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啊。
我叹息着,日富美究竟要将纯洁的梓带坏到何等地步才肯罢休,同时心底却松了口气。
有梓在,想必日富美是能够顺利逃离的了。至于若藻与晶,若是见势不妙,也都有突围而出的实力。
当然,我并不是认为她们犯了罪就可以不用接受任何惩罚,但我相信,日富美和若藻这样做,一定有内在的原因。我想先听过她们的解释再做计较。
更何况,她们的退场,也能令我轻松许多,也算是变相在维护基沃托斯的和平嘛!
然而正当我这样想,却惊愕地发现,骑着小绵羊的梓并没有去救深陷重围的日富美。
她径自朝恰孤身一人放我冲来,一把将我拽上了后座,随后头也不回地朝远处飞驰而去。
“梓酱!?”
日富美错愕的呼唤被甩在远方,“梓酱!我还没上车呀!”
稍等一下。我为这突发的变故而懵然,心底只剩下一个念头:
原来要退场的,其实是我吗?
第八章学医救不了基沃托斯。
“别逃!”
“快把人放下!”
“我知道你学校在哪里,也知道你读哪一班!识相的话你最好给我赶紧停车!”
枪声于身后大作,警报在空中回荡,各路人马的呼喝不绝于耳。
发生在闹市街道的追逐战,引发行人一阵喧哗与骚乱。
纵使姿势不方便去看,光听声音我也能想象出,那是怎样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混乱局势。
而在我身前,穿了骷髅人玩偶服的少女却充耳不闻,只驾驶不知从哪儿来的小绵羊,在街头巷尾疾驰。
“梓……”
被挤在后座的我,有气无力地问:“你又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我的想法再度发生改变:濑名是医学生也就算了,若藻乃至晶有种族天赋我也就忍了。可梓又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总不能这套玩偶服,存在的真正意义,其实是为了让我以为自己的身份有被隐藏吧……
然而,梓的反应却又出乎了我的意料:“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还没待我搞清状况,她又警惕地说:“无论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现在你已经是我劫持的人质了。虽然我没兴趣欺凌弱小,但如果你……”
突然意识到什么,梓断在这里,唯独呼啸的风声划过。几秒后,梓试探着问:“Sensei……?”
坏了,两边都是不打自招了是吧。
可事到如今,否认也没了意义,我稍作犹豫就坦诚道:“嗯。是我。”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梓是现在才发现我的真实身份,再结合她的言语,原来她不是丢下日富美跑路,倒不如说恰恰相反。
作为游击战方面的专家,梓在抵达战场的第一时间,就迅速判断清楚局势,将目光对准了落单的我,意欲给身陷重围的好友创造突破的机会。
想通其中症结,我松了口气,差点还以为,这是又要在我面前上演富有圣三一特色的姐妹情了呢。
“梓,”
我斟酌着问,“你接下去是准备怎么办?”
“我的车技不如日富美,没办法彻底甩开追兵。但是,拖了那么久,日富美应该已经成功脱身了。”
玩偶服内的少女冷静答道:“狐狸和猫看到过我的脸,但麻雀们没有。我可以脱掉玩偶服,混进避难的人群里……然后。”
梓顿了下:“以防万一,希望Sensei能和我假扮成约会中的情侣。”
这才是最终目的吧。
我不禁失笑,却也见怪不怪,可以理解少女见缝插针般寻找机会,想与恋人在这特定的时日独处的心理。
只是,若我单单满足梓的祈愿,岂不是更对不起其他人么?
归根结底,还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给所有爱慕我的学生同等的关爱;又实在见不得她们受伤,无论来自哪个好女孩的心意,都不忍拒绝。
或许在这世上,从来就不存在谁也不会受伤的,真正的万全之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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