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变乱之獭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你以为你是在羞辱唔——”
“小点声。”我捂住万军的嘴，“我想要是被其他人看到这副模样的话，你也会很为难的吧？”
万军将我的手拨开，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却真放低了音量：“无所谓，区区赝品，迟早会被抹除的幻影，神可不会在意这点细枝末节……”
哼哼着讲了几句不知所谓的话，她又看向我，语气带上几分不满：“凡人，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别恶意揣测。”我郑重道，“我是纯凭硬实力赢的审判日。”
倒不如说在我体感上，与审判日的战斗，比起万军要简单了太多。
然而，不知为何对审判日评价似乎极高的万军，表现得有些不信：“诶？真的假的？你具体是怎么打的？”
稍加思索，我不认为在大致方向上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便在掐去细节后坦言相告：“首先的难点，是找到她的所处位置。”
万军颔首：“海底火山，最能完整地发挥出她力量的所在。凭你的本领，想找到她不足为奇。然后呢？”
“接下去遭遇的，是佩洛洛军团。不过，那些玩偶倒是没有给我们造成多少麻烦。”
“唔，确实。”万军说，“三首佩洛洛斯拉，虽然在理论上可以抹除三分之一个基沃托斯，但是……”
“等下，”我没忍住打断，“什么叫三首佩洛洛斯拉？”
闻言，万军眉头一蹙：“嗯？追溯审判日最初的原典，以狰狞恶龙【阿日达哈克】为原型造就的究极神兵。你难道没遇到吗？”
似是从我的表情得到答案，万军又自顾自说：“唔，就连最常用的召唤物也没有带出来么……不过倒也情有可原，我记得准备这个需要大量时间……”
我趁机道：“确实，我们遭遇的都是普通的佩洛洛暴龙和佩洛洛斯拉。”
虽说那身长数十米，险些毁灭半个D.U.白鸟区的佩洛洛斯拉，怎么看也不能用普通形容就是。
照着回忆我继续讲述：“总之，等我们突破了佩洛洛组成的防线、来到审判日身前，她又在空气中，释放了难以抵御、难以发现的毒素。”
好在我及时发现并救治，否则除了受日富美庇佑的我以外，当时与我并肩作战的少女们，恐怕都将被催眠，后果不堪设想……
“对！就是那个，很恐怖吧？”
万军却心有余悸般道：“火蛇之毒，一旦触碰皮肤、就会感到被烈焰焚烧一样的苦痛，如果一不小心吸入体内，更是极有可能会痛到当场昏死……”
……什么玩意？
见我懵然，万军又发出疑问，我则在迟疑片刻后摇了摇头，继续归咎为是审判日准备不充分，继续往下讲：
“再之后，她变身为白龙，勾动了火山喷发，还好我技高一筹、及时召唤出机甲，单方面实施了殴打。”
“啊？直接肉搏吗？”万军也不由得一懵，“那你又是怎么处理那些岩浆和烟雾的？总不能任凭它们被活化成眷属吧？”
——这又是什么我没见过的机制？
我适才想起，普拉娜曾经说过，审判日的那柄手杖，兼具统御与复生的意象。既然能操纵各类死物，当时悬浮在周围好像背景装饰的元素，的确理应也在其内才对？
愈发感觉那场当时感觉酣畅淋漓、顺畅至极的战斗，有哪里不太对劲，我仍硬着头皮说：“只要在那之前，把她打至跪地就好了吧……？”
闻言，万军深思道：“唔，我是不觉得，把那些烦人的召唤衍生物留到她自爆复活解放全力是个好主意。”
“啥？”我呆呆地重复，“自爆？复活？解放全力？”
“……喂，你究竟有没有和审判日真正交手过啊。”
暗红色眸子的机器人少女眼神重新浮出质疑：“裁定终焉之火蛇，听名字就知道，当然会有红色形态啊……哼，我就说，你怎么可能过得了她的【永劫天火】呢？那可是能一次性摧毁我……咳！说实话，也就马马虎虎。”
却已经没心思去关注万军的自吹自擂，在漫长而反复的欲言又止后，满脑子繁复心思的我试探着问：
“你说的这些技能，是不是也和那个三首佩洛洛一样，如果准备不充分就放不出来啊？”
“你要不然还是坦率点，承认是向她跪地求饶才苟全性命的吧？”
万军的答复，熄灭了我心底最后的侥幸，令我不得不重新正视起当初的诸多疑点——
假设万军透露的情报皆为真实，那也即意味着，审判日在与我的战斗中从始至终就没有认真过，即使在我自以为胜券在握、发表胜利感言的时候，她仍暗藏有许多底牌。
倒不如说，她一切的举动，似乎都只是在为逼退我，而没有展露任何的敌意，甚至哪怕一次像样的反击都没有发动过。
尽管也无法排除，是审判日在举行对什亭之匣的某种仪式，力量大幅受限的可能性，但现在再回过头来看，却更像是心存着顾虑。
不难发现的是，那来自其他时间线的日富美，对我有着超乎寻常的好感，或许打一开始就没想过与我成为敌人。
祛除压抑太久对我一见钟情的部分，这其中还存在着另一项，更具决定性的因素。
思忖间，我缓声问道：“万军，你是否……”
“人渣。”
然而我才刚开口，万军的表情就冷了下来：“我就知道，你之前那样亲密地称呼我，全都是为哄骗我！现在又换回那种冰冷的方式……是因为审判日的缘故么？”
她情绪过于突兀的阴晴变化，让我不禁产生个大胆的想法：这家伙，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说来也是，纵使妄称为神、思维也异于常人，万军终究还是无法脱开性别的桎梏。经年累月的孤独，只会助长对伴侣的渴求——这点从她言语中，对我不加掩饰的招揽，也可窥见些许端倪。
换用简单些的说法，即便立场相对，被我这样惊世绝伦的美男子称呼甜心、宝贝，有哪个自我身份认同为女性的人能不迷糊？万军自然也是不例外。
那……我之前以为是在恶心她，岂不是反还让她爽到了？
一念及此我迟滞了一瞬，本来能毫无心理负担地道出的话语，也卡在喉咙中。
而敏锐地察觉到这的少女更为愤恨：“你这不知感恩、欺心诳上的野犬！亏我还担心你会被别人抢走、特意来提醒你！既然你这样乐在其中、都忘了你真正值得效忠的对象，那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
……这位凯伊，请问你真的有我们间的敌对状态，还没有解除的自觉吗？
但为了更多情报，我还是打算委曲求全，勉强说几句好话让她消气，但我还没开口，就见少女闭上双眼，脑后的光环突然消散，使我彻底无语凝噎——
“sensei，”什亭之匣内，传出平淡的声音，“【无败万军】，无法容忍任何形式的失败，这是这一大神名带给她的缺陷。”
“也就是说，本来就别扭的凯伊，还被更放大了傲娇里‘傲’的那部分么……”
我做了个深呼吸以维持平静，接着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普拉娜，关于她之前说的，审判日的事情……”
“肯定，她留手了。”
“为什么之前没告诉我？”
“答复，因为没有必要。”普拉娜说，“sensei，不论如何，您都不会改变救援阿罗娜前辈的想法，不是吗？”
这话倒是没错。只是，在我心底，这会儿却有些说不出的烦躁在积蓄着——
倒也不是说，我会觉得这胜利是受他人施舍而来就予以拒绝……可是，为什么她要那样做？
我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份迷茫不断地在憋屈的空间内回荡，最终点燃的是股无名之火。
耍我，很好玩吗？
但就在这时AI少女再度开口：“分析中……分析完成。sensei，您是否想与全力以赴的审判日，进行再一次的战斗？”
听到这话我愣了一下，拿起什亭之匣：“……你的意思是说？”
“是的。”亮起的屏幕中，繁星点点的夜空背景下，银发少女淡声道，“以什亭之匣的算力，可以进行再度模拟。”
“那还在等什么呢？”
我摩拳擦掌，壮志满怀，在拥挤的床上重新躺平：“赶快呈上来吧！”
说罢遵循普拉娜的指引，我念诵密语，将意识连入了什亭之匣。
……
寂静，充斥在深夜。在均匀的呼吸之间，两点蔚蓝色的光辉亮起。
赤着身的少女无声地坐起身，深深地看了眼被她最重要的人放在胸口处的平板，动作轻盈地走下了床。
“呵呵，”漆黑的长发垂落地面，于走廊间漫步间，伴随着清脆的风铃声，温柔却又戏谑的女声，趁着普拉娜集中算力无暇关注外界的当口，响起在少女的耳畔，“说起来，还真要多谢你呢。”
“哦？是指什么？”
“这个嘛……实在太多了，一时数不过来呢。”
联邦学生会长用追忆的语气道：“拿最近的那件讲……帮我把那封给花耶的信给放进地下室？”
对此，少女微微颔首，淡声反问：“那你可以叫我声爹吗？”
“唉呀……”联邦学生会长有些苦恼地说，“爱丽丝同学，可真爱开玩笑啊。”
“别误会了，我从来都不是在帮你。”
皎洁的月光，照亮在天童爱丽丝抬起的脸颊上，仿佛为她表情与平常迥异的平静的面容，蒙上一层神圣的面纱：“我的动机，从来只有一个。”
“让他，获得幸福？”联邦学生会长补充着，轻笑一声，态度看似诚挚，“那我们，正是最好的拍档呀。”
因为差了几十个字没赶上，所以先发后改了【
第四十四章 看我的挥天披风！
煊赫辉煌，糅杂着暗红与明黄的光辉，撕裂了漫漫长夜。
最初只集中在一处，却在转瞬间向两侧延伸开来，好像一条高悬于云端的焰河，蜿蜒曲折、在主干两侧分出无数的支流，通往地平线的彼端。
纵使仅稍一正视，就会被这副末日将至的景象给灼伤双目，平躺在被火山爆发的巨大喷流给掀飞的碎岩上，身被疮痍的青年，仍竭力睁大双眸，想要将接下去发生的一幕深深刻入灵魂深处。
直到无穷高的天际，传来道盖过呼啸不止的烈风，仿佛响彻了整个世界的龙吟：
“地上一切的有罪者，迎接这来自天穹流火的裁断，于永劫之刑罚中，彻底沉沦吧——”
于是，火河势不可挡地向下压落，随着愈发难以忍受、趋于炙烤的高温，占据了青年全部的视野……
“sensei？您没事吧？”
“……啊。”我愣了下才回过神来，朝身前的少女微笑摇头，“抱歉，稍微有点走神了。”
优香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故意板起脸：“在工作途中，还请您再认真些。真是的……约好的例行业务商谈，都要快拖到月末了，就算sensei您很忙，至少在现在，务必拿出您作为学生们楷模应有的风范来！”
我打了个哈哈，心里却觉得她多少有点恃宠而骄、贪得无厌了——我毕竟日理万机，能在约定的期间履行承诺就已是足够重视的体现，怎能再要求我全神贯注在枯燥的数字上呢？
定是莉音潜逃后，大权旁落至优香身上，才让她逐渐生出骄纵之心。可没有研讨会长，又该如何抗衡会计？
很简单，我摇人不就是了——
早已预料到会发生到这种情况的我终于不再忍气吞声，向坐在一旁的白发少女使了个眼色，正在观察的她当即放下记录会议内容用的笔记本，站出来为我说公道话：
“优香酱，我觉得还是不要太过苛责sensei会比较好喔？你也知道，sensei这段时间很忙，说不定昨天也一直操劳到深夜才睡喔？对吧，sensei？”
……明面上是在替我开脱没错，可怎么感觉，诺亚好像话里有话似的？
总不至于是还在为我先前答应她、会在优香之前与她约会，最终却还是碍于计划没赶上变化，不得不央求她进行微调而暗自不爽吧。
但好在，迟钝的优香，并没有察觉其中或许存在的深意，反被说得面红耳赤、反省起自己的不是；而我摆手称没关系，等优香换用更温柔的语调接着汇报数据，思绪也再度飘远，再度回忆起那最近的一份战斗记录。
诺亚说得不错，昨天晚上，确切来说是这几天晚上，我基本都是很迟才得以入睡。
至于说占用我深夜时间的因素，除开小部分是有学生性情顽劣、偏又精力旺盛，必须我来哄她们入睡不可，剩下基本就都是泡在什亭之匣，进行与审判日再战的模拟。
根据普拉娜的讲述，这是依托于另一台什亭之匣被审判日吞入腹中，且作为缔结契约的凭依，又经过这些天潜移默化的信息采集，才得以实现的功能。
而在这短短的几天内，我就已尝试了数十次，结果则是无一例外：
什亭之匣偶遇激昂审判日，三段变身强如怪物，拼尽全力无法战胜她！
首先，普通的佩洛洛斯拉就已需要数十名学生才能拦截，所谓的三首佩洛洛斯拉，不仅多了两颗脑袋，在攻击频率、范围增加的同时，其体型也变得更加巍峨，破坏力翻了数倍。
再加上佩洛洛军团，与它的战斗，大致可以概括如下：
来自深海的怪物在白鸟港登陆，不可名状的活化玩偶向圣所之塔逼近，怪兽电影的拙劣模仿者进入D.U.，佩洛洛斯拉占领基沃托斯核心，伟大的审判日完成秘仪直接取胜……
简而言之，想要正面击溃强化后的佩洛洛斯拉，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只能调遣兵力尽可能拖延其脚步、寄希望于能在它摧毁圣所之塔前，先一步击败其召唤者。
然而当我明确这一事实，率领以学生们为原型的AI来到审判日面前，即使有事先做好应对“火毒”的准备，仍开场就损失惨重。
那无色无味的剧毒，近乎无孔不入，只要沾染到哪怕一丝，都会带来难以言喻的剧痛。
就算能凭坚韧的意志力强忍，痛楚亦会扭曲学生的动作，让战力大打折扣。
而拱卫在审判日身侧，悍不畏死、因为本来就只是玩偶的佩洛洛近卫，会用尽一切手段，破坏敌人的防具，使之接触到更多的毒，从而形成恶性循环。
到了这一步，常规战力基本就已全军覆没，除非我挥金如土般折损生命持续进行疗愈，才能使少数心智坚定的学生保持一定程度的战斗力。
可即便通过种种手段暂时保全住队友，等抵达火山爆发的阶段，当战场从湖底被转移至同样被染成血红的天空，面对能任意操控岩浆、碎石与烟雾，利用起场景中一切可利用的物质的白龙，哪怕是生来拥有翅膀的学生，也无法摆脱折翼的命运。
于是，战场又仅剩下启用了哲人王装甲的我，与她，一对一——
普拉娜事先声明的一点是，什亭之匣仅能根据已收集到的数据进行模拟，所以，其实我的部分能力是受到限制的。
最为典型的案例是，哲人王机甲在战斗中不断收集敌方与环境信息，不断进行自我迭代与强化，且战且强的模块并无法发挥完全的作用；凯伊也没法担任我的辅助AI，在我反应不及的情况下替我做出更合理的举措；尼禄权能的对败者特攻，也无法对虚拟出的审判日生效。
还有就是，我不能通过我与部分较为含蓄的少女间，实际已抵达某个临界点的羁绊，现场收取新的权能。
但理论上来讲，即使将这种种因素全都考虑进去，也无法抹平我与审判日间宛若天堑般的实力差距。
的确，依靠这套机甲的恐怖性能，我能将显示叠了数十条负面状态的审判日给生生殴打至死，虽说并不至于像之前那次那样轻松写意就是。
模拟中的审判日，会自发地进行游走与反抗。特别是那些被活化，会不断从四面八方朝我发起袭扰的元素，难缠至极，稍有不慎我就会陷入滚雪球般的窘境，眼睁睁看着她积蓄完成发动类似于游戏boss狂暴机制的秘仪，将我顷刻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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