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变乱之獭
只能说，就目前而言，魑魅一座确实是最合适的切入点了
第三章 实在是太邪恶了
一个精妙绝伦的计划，往往会在实行的第一步，就开始偏离正轨。
就像我在百鬼夜行的宏图霸业，才正要起步，就接连遭遇猝不及防的意外——
先是准备趁魑魅一座集会，一次性将这股零碎的势力折服并统合，却因为阴阳部发起的雷霆打击将大部分与会成员给冲散，最后只收服了路上流的新；
正打算让新牵头，以“魔罗”的名义重新召唤各个派系的关键人物，在“夏莱sensei”一侧，我却又收到则耐人寻味的联络……
“喵哈哈哈，sensei近来如何呢？”
路上流据点的舆洗室里，放着原有的马桶不坐，而是坐在自带的马桶形手提桶上的我，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还是接听了尼娅的电话。
说实话，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是不愿与她接触太多的。毕竟想要用武力统一百鬼夜行，最终的阻碍多半就是阴阳部，那我又怎能与最终的敌人拉扯不清呢？
何况那家伙虽总是以笑脸示人，酷爱在工作中偷奸耍滑，能在百鬼夜行这样复杂的政治局势中保持中立，却足以见得她城府之深、智谋之高。若是接触太多，我实在担心被她发现端倪。
然后为了向我献媚偷偷放水，以至于到最后坏了我的大事！
可也同样出于料敌从宽，万一是我哪儿露了破绽，令她有所怀疑，为了进行验证才联系的我呢？那如果想打消那份疑窦，我理应接她的电话。
“马马虎虎吧。”我含糊道，“我现在正在外边出差呢。有什么事吗？”
“喵哈哈～sensei您可真是一如既往地公务繁忙呢！嗯～为了那样的sensei能否做些有用的事情……我也如此考虑过。”
姑且表达过对我的关心，阴阳部的部长又道：“姆呋呋，如果您方便的话，要不要来百鬼夜行一趟呢？我们这边马上要举办祭典了哟。”
“……你们百鬼夜行不是全年都在举办各类祭典吗？”
“喵哈哈哈！还真是呢！不过，还是有区别的啦。”尼娅笑吟吟道，“总之呢，偶尔放松一下也很重要。我是想着～要是sensei您能来参加祭典的同时转换下心情就好了呢。”
稍稍一顿，她终于图穷匕见，暴露出几分真实的意图：“顺便～我还有一点点私人的小请求，想要拜托sensei。”
面对重要的学生的请求，如果是“夏莱的sensei”，肯定会欣然应允吧。但现在的我，是“魑魅一座的魔罗”。是冷血无情，眼里只看得到霸业的魔王……
却仿佛预感到了我会拒绝，尼娅紧接着补充了一句：“呵呵，如果您能来百鬼夜行，还有可爱的千世猫咪任君爱抚哟？”
……你就拿这个考验干部！？
正当我想要她痛斥拿千世当筹码的恶劣行径，却听电话那头，响起道音色迷糊而悠然，使我心神荡漾的“喵？”。
擅自认为我会答应，尼娅吃定了我般得意地笑道：“喵哈哈哈！那么，我们就等待着您大驾光临了哟！”
挂断电话，我悲愤莫名——想心无旁骛地干大事，怎么就那么难呢？
并非我贪恋美色。只是，尼娅都说到了这份上，俨然是有什么要事相商。以我作为sensei的责任心，又怎么可能拒绝。
将满腔的愁绪尽数化为无声的叹息。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按照设定，我想要“赶”至百鬼夜行，怎么也得再过几个钟头，准备时间应该还算宽裕。
然而，天不遂人愿，事件总是接踵而至。
“魔罗殿下……”新搅动着十指，内疚道，“那、那个，真的很不好意思，请再给我多点时间……”
离开舆洗室，回到路上流据点的大厅，察觉到戴着各式各样面具的少女们视线里质询的意味，我当即明白是发生了什么。
无非是新兴致勃勃地喊来了手下，宣布了从今往后要跟着我混的决定，却没能招致大伙的认同。
“初次见面，魔罗殿下。”其中一位我熟悉的面孔道，“我们不是不相信老大，也很感激您救了她，更衷心钦佩您的野望……但是，事情不是这样算的。”
“没错！没错！”又有人起哄，“魑魅一座也有自己的规矩！”
“喂！你们难道是想造反吗！我的话才是规矩！”新生气地跺脚，面对我却又换了颜色，“魔罗大人，这些笨蛋只是没认清状况，您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我本人没什么所谓，只觉得有趣——她们在momotalk上给我发语音的时候，用的可不是现在这个声线。
这副态度，让我怀念起SRT的诸位桀骜不驯时的模样，希望这些魑魅一座能保持得再久一些。
但我不计较，不代表我此刻的人设不计较。我缓缓地环视一圈，释放着无形的威压，很快，大厅里只余寂静。
“那要怎么立规矩？”我收敛权能，饶有兴致地问，“准备用拳头么？”
一名魑魅一座方才喘息，就来争辩说：“能、能打有什么用！江湖是人情世故，可不是打打杀杀！”
那假设说，我用一己之力打倒在场所有人，阁下又当如何应对呢？
不过这话也不无道理。单打独斗，终究是存在极限的。
抛开被停学的若藻不谈，百鬼夜行明面上现存的最强战力，基本也就是对上魑魅一座的杂鱼、能以一敌百的水准，大致与如今经过刻苦修行的泉奈相当。我启用云石王的神名，即可应对。
但百鬼夜行作为基沃托斯屈指可数的强校，定还存在更强的学生，只是暂时销声匿迹，如百花缭乱的委员长与副委员长；更何况，我也无法笃定，自己就不会受到围攻。
届时，除非我用一些具有标志性、会暴露我身份的能力，否则是绝对无法战而胜之的，这就又可能影响到神名仪式的顺利进行——
【必选条件一，天下布武，以武力在实质上支配一所没有学生会的大型学园（未完成）】
【必选条件二，外法灭尽，彻底断绝任意一个拥有充足历史底蕴的异教道统（未完成）】
【必选条件三，诸行无常，功成前夜、烈焰焚尽野望（未完成）】
甚至不用展开羊皮古卷，我都能将炼成天魔王神名的必须达成的三大条件倒背如流。一个比一个玄乎，也一个比一个困难。
特别是第三项，恶意几乎都不加掩饰了——辉煌仪式要求舍弃荣耀、相互背叛，胜利仪式就非得迎受最惨烈的失败不可是吧？
无法确定提前遭遇挫折，会否产生连锁反应，总之在最后的时刻到来前，我还是谨慎些是好。所以，单从这个角度来看，哪怕魑魅一座全是不堪一击的废物，只要别打都没打就望风而逃，就是有其价值的。
所谓的“外法灭尽”，也是从里到外都透着邪性，让人难以捉摸到头绪。反而是用武力征服大型学园最简单明了。
何况，在诸多的可选条件中，还有着这样一条：成为魑魅魍魉之主。我不清楚这是不是指代魑魅一座，试试终归是无妨的。
依照同样的道理，我也愿意先听听新的下属们的要求，再做决定。也权当是，给夹在中间苦恼的新一个面子。
少女们交换着眼神：“哼哼。想要成为我们老大的老大，至少得展现出胜过老大的器量吧！”
“至于说，衡量魑魅一座领袖指标最直截的方法，果然只有那个了呢……”
“没错！那就是搞事的能力！”
“只要您能制定出比我们老大更加宏伟的计划，那我们就承认您！”
面对下属们你一言我一语，新忍不住道：“那个，你们把我捧那么高，我也有点困扰……”
听到这里，我却是真有了几分好奇：“哦？可以举个例子作为参考吗？”
“哼哼……说出来您可别太惊讶！”
其中一名魑魅一座，得意地扬起了脖颈，用神秘且振奋的态度道：“老大准备冒充夏莱的名义，给阴阳部写信，让她们在下次祭典给我们额外发代金券！”
等待了片刻，一头雾水的我问：“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要用那些代金券，在祭典上大玩特玩！”
“嘻嘻嘻，不愧是老大，竟然能想到那么邪恶的计划，我已经期待起sensei知道之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了！”
“因为sensei很温柔，所以肯定会原谅我们的吧？但是！也有可能，会把我们喊去夏莱进行训话吧！”
大家兴致冲冲地交流着幻想，唯独我与新，陷入沉默当中。
新欲言又止了阵，尴尬地朝我笑了笑：“果、果然，这个计划还蛮厉害的吧……？”
我胡乱答应着，心情有些复杂——所以，你们邪恶的大计划，就只是单纯骗吃骗喝而已吗？
热议渐渐停息下来，魑魅一座的小队长挑衅地问道：“魔罗殿下，敢问您又有什么高见呢？”
“……要不这样吧。”处于对自己真正计划强烈怀疑中的我，放弃了思考，信口胡诌道，“用不着等祭典，我现在就带你们去随便哪个摊位吃个痛快得了。”
然而，短暂的寂静之后，却有人颤声开口：“难、难道说……这是传说中的霸王餐么！？”
……啥玩意？
少女们已用某种敬畏的态度，开始交头接耳：
“从来没有想过。每次没钱的时候，都是商店街的店主们直接请我们吃饭。”
“虽然我们后续也会帮忙跑腿就是了……”
“邪恶，太邪恶了！居然打算向小本经营的摊主们赊账么？简直比老大还要恐怖一千倍、一万倍！”
“对吧对吧？”新左顾右盼，骄傲且钦佩道，“不愧是魔罗殿下！轻易就想到了我们想不到的事情！”
不是，我是打算付钱请客的啊？可看少女们各个激动得无以复加，我还是将这句话给默默咽了回去。
怎么说呢，轻易收获了路上流真心实意的簇拥，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直到强行将钱塞进新竭力推荐、似乎常来的路边摊摊主手里，再与之一同慈祥地旁观路上流的少女们吃喝嬉闹的模样，我心底仍残留着一丝复杂。
“大家都是好孩子啊。”摊主抱着双臂感慨道。
“是呢。”我给予着认同，却终于找到了那份异样的真相：将这些不谙世事的孩子，无端牵扯进我的阴谋中，真的是正确的事吗？
仅仅反省了一瞬，我便得出答案。我所行的一切，正是为了守护属于她们安宁和平的日常。如果顾忌太多，就停下前进的脚步，才真的会失去所有。
“啊！魔罗殿下～！”新站起身，笑容洋溢地向我招手，嘴角还沾着酱汁的痕迹，“这个团子好好吃，您也快过来尝尝吧～”
恶鬼面具之下，我也不自觉露出淡淡的微笑，与摊主又打了声招呼，就朝着她们走去……
突然，一道似乎在哪里听过的声音响起：“啊，终于找到了！那边那位！”
一名颇为面善、头顶钢盔的红发少女，大步流星地走至新的面前，表情不善，显得相貌更凶恶了几分。
仿佛是认得对方，新将塞满嘴的和菓子吞下：“啊啊，原来是借给我头盔的那个大姐头啊——”
“什么叫借？分明是你抢走的才对吧！”红发少女怒道，“身为钢盔团的成员，竟然丢掉了自己的头盔……还好我有备用的。我那宝贵的头盔，你没给我弄坏吧？”
从二者的交谈中，我意识到了，在魑魅一座的集会里，为什么别人都戴面具、新却标新立异地戴了个钢盔。
以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坏、坏是没弄坏啦……”新不好意思地点了点手指，“只是，不小心落在别的地方了而已……”
“什么？！”
“你、你别激动啦，”兴许是晓得理亏，新弱弱道，“我待会陪你去找嘛。”
那名钢盔团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可恶！你以为我河驹风兰舞会信那种莫名其妙的鬼话么！？”
哦，对了，原来是那位仰慕我已久的野生粉丝兰舞酱呀！
在我恍然的同时，新急忙做着辩解：“真的啦真的！魔罗殿下也可以为我作证！”
“你们是一伙的，会帮你遮掩是理所当然的吧。”兰舞不耐烦地甩手，“够了，不要再找那些侮辱我智慧的借口了！要么现在就把我的宝贝头盔还回来，要么就来干一架吧！”
还没等新本人开口，她的下属们就都坐不住：“哈啊？居然敢用那种口吻和老大讲话！你小子是活腻了吧！”
“就是就是！说出来怕吓死你，我们老大可是连霸王餐都敢吃的超级大坏蛋！识相的话就赶紧投降、我们还能饶你一命！”
——那么一旦吃到不如意的料理，就会直接把店给炸了的恐怖分子，在她们的世界观里，岂不就是地狱魔王了么？
总而言之，受到魑魅一座挑衅的兰舞勃然大怒，双方的纷争也引来了诸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眼看着气氛剑拔弩张，我也无奈做好了出手的准备，大战一触即发。
“住手！”
从兴致冲冲的人群里，钻出了一颗圆溜溜的脑袋。
在水手服外披着件下摆肆意垂落在地面的水蓝色长羽织，留着姬发式的少女，正义凛然地喝止道：“在下没办法对这种事视而不见！”
“你谁啊？”
“别来碍事！”
面对搅局者，争执的双方，统一地一致对外，使那名看起来有点不大聪明的学生，迷茫了一瞬。
但很快，她复归了坚定：“不对！莲华前辈和我说过，像这样的场合，就是在下等人应该出场调停的时候！不管你们是否愿意，在下都会进行公正的裁判！”
“所以说你算什么……等下。”魑魅一座这方，有人戛然而止，“那、那件羽织，难道说……”
“没错！”不知名的紫发少女坚定道，“作为高傲的百花缭乱的一员！”
仅是听到百花缭乱的名号，生活在百鬼夜行、与之打过无数次交道的魑魅一座·路上流的成员就全都慌了神，外来者的兰舞则是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如果我没记错，百花缭乱的委员长跟副委员长应该都是三年级学生；再看这人纯真质朴的气质，想必是初出茅庐。
我迅速权衡过了利弊，默默走上前，挡在了那名紫发少女与路上流之间：“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魔罗殿下……！”就像看到了救世主般，她们安心地呼唤着。
“新，你带着这位兰舞同学，去找回她的头盔。”
我平静且自信地嘱咐道：“这里，就交给我来处理。”
新听话地拉起兰舞就跑，那紫发少女试图追上前：“等……”
“不好意思。”
挪了一步，我再度挡在她身前，投下的阴影将她娇小的身躯全部覆盖：“我可没说过，你可以走。”
常胜不败的奥义，就在于，永远挑选比自己弱小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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