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变乱之獭
“啊？也？还有谁来找过师匠您吗？”
唯有这种时候意外敏锐，可莲华挠挠头，又将这事抛至了脑后：“不是啦！还、还有，师匠，您不要提会让人害羞的事啊……”
我还懵了会儿，才意识到，莲华是觉得在心仪之人面前，提到方便的事情令人害羞，真是纯情得可爱。
但照我的经验来判断，通常就是最在意这类事的学生，最容易失神后不小心漏脏我的床单……
将这一想法给压下，我忍不住问：“所以，莲华你这么晚了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要商量吗？”
“是那个啦那个！”提起这，莲华兴奋得眉飞色舞，“师匠，您难道不觉得，现在的情况很有那样的感觉嘛！”
“那个是指……？”
“修学旅行的合宿！”
赤色的眼眸迸发憧憬的光，少女不自觉抬高音量：“这可是青春……青春恋爱活动，必不可少的大事件！”
没错。在青春恋爱题材的作品里，与平常的校园不同的环境，总是关系出现突破性进展的好时机。
换句话说……你是打算在这个时间点，在这种环境下，和我约会？
欲言又止了会儿，我疑声道：“你怎么不选在前两天。”
无论怎么来看，留宿惠比寿分校自治委员会宿舍的那晚，才是最合适的，起码比这冰天雪地要强得多。
莲华讷讷地给出答案：“没办法呀。师匠之前被那个假的菖蒲委员长给霸占了，想找您也找不到机会……我其实也觉得会不会不太合适，可是，青春也好，恋爱也好，就是要不留遗憾才对吧！”
说罢，她可怜地看着我，语气好像在撒娇：“师匠，我们是青春恋爱的师徒关系吧？昨天您都已经陪过桔梗了，今天就陪陪我嘛……”
等会儿，你是怎么知道桔梗昨晚来找我的！？
我如遭雷击，诸多疑问盘旋不休，最终却都未能问出口。
望着都已说到这份上莲华，我深思片刻，无奈颔首道：“真拿你没办法。”
“好耶！”莲华欢呼着从我身上跃起，我也可算是能自由活动——如果刚才我选择拒绝的话，看似可以选择的权利，恐怕就要从我手中被夺走了。
就权当是，大战之前，必有补给吧。
有一说一，三善贵音、那个红冬的红毛，缝了阿纳斯塔西娅我是真没绷住
第九十一章 荷鲁斯
姑且是答应了莲华的请求，可等正式来到空旷无垠的雪地上，被冷风激得神智一清，我却凭空生出几分悔意。
当然，不是针对与莲华约会的这件事，是我单纯觉得，只要两人一起，就算留在帐篷里也有许多事情可干，又有何必要非得来天寒地冻的外边遭罪呢？
侧首向身旁，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外，却全然不觉寒意般，正跃跃欲试的少女，我心叹一声既来之则安之，问道：“这回具体是准备做些什么？”
“哼哼~这个嘛~那当然是——”
说时迟那时快，却见莲华猛地矮身下捞，抓起团雪就是一甩：“吼啦！师匠看招！”
上层的雪本就松散，未经抓实，好像霰弹铺天盖地朝我砸来，猝不及防之下，我当场被泼了大半身。
我不由一惊——莲华竟是要与我打雪仗么？
她却只端详着方才那一击造成的效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唔，看来得捏得再紧些。”
说话间，莲华又弯腰抓了一大团雪。
“你先等下。”掸去沾在衣服上的雪沫，我哭笑不得，提醒道，“雪被体温融化就是冰水，你难道就不怕感冒吗？”
“没关系，我现在浑身都是干劲！一想到和师匠在一起，就要热血沸腾起来了！”
……百鬼夜行流传的“笨蛋不会感冒”的说法，现在来看，或许也并不完全是无稽之谈。
却很快冷静下来，莲华不好意思道：“啊，对不起，师匠。我光想着复刻漫画里的桥段，忘记您也会生病了……百鬼夜行本校很少会有那么多的雪……”
其实恰恰相反。区区小病小伤，我睡一觉就能康复个七七八八，只是担心莲华而已。
见她歉疚的模样，我心不由得一软，可当下却也实在没法任着她来，只能温声道：“没关系，也不是说不能玩雪。不过，现在果然还是先换成其他身上不会沾到太多雪的项目，把打雪仗留到下次吧？”
“嗯！”莲华乖巧地点头，我也正要露出笑容。
咚。红发少女将手里的物什抛下，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与地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使我的表情僵住。
定睛一瞧，那曾松散的积雪，已被捏成了个晶莹剔透的冰球——我不想知道莲华是怎么做到的，只想问一句：你难道本来是打算把这玩意砸我身上吗？
请不要做浪费普拉娜算力的事情。
或许因我习惯性遮掩得好，莲华并未察觉异样，又兴高采烈道：“那师匠，我们来堆雪人吧！”
“堆雪人啊……”
提到冬季与雪国，除了打雪仗之外，就是这个了呢。至于说滑雪、滑冰之流，则是要多出设备与技术的门槛，却是少了几分便捷。
虽说同样是要与雪打交道，但比起全身被雪覆盖、来不及处理，没一会儿就把衣物弄得又湿又冰，至少堆雪人基本只会用手去触碰，风险还算可控。
因此我颔首道：“那我回去趟，拿两把铲子来。”
正待行动，我却注意到，莲华的脸上流露几分犹豫，便停住脚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吗？”
“唔……就、就是说那个……用工具的话，方便是方便啦，但总觉得会少点感觉……？”
莲华眸光闪烁，吞吐道：“就是，一起将雪球慢慢滚大，平整成圆形，这个过程会很有成就感不是嘛……”
感觉到她话里的未尽之意，我直截道：“你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些。”
羞惭地挠着发烫的脸蛋，在我注视之下，红发少女给出的答案是：“就是说那个，在堆雪人的时候，如果无意间碰到彼此的手指，会很让人脸红心跳吧？”
我恍惚了好一会儿，才从对她这份纯情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心情不由得有些复杂。
能将想占我便宜表述得如此清新脱俗，莲华也着实是个人才。而非要她亲口说出来，才能想到这茬，反倒显得是我不解风情。
长夜漫漫，左右也不过是多费些时间的事，既然莲华高兴，我也万没有不应之理。见我答应，她再顾不得其他，欢呼一声，就兴致冲冲地滚起雪球。
望着她兴奋的模样，我不禁失笑。这孩子，未免也太喜欢我了吧。
卡，此情此景，难道不应该表示表示，也为我驱散些寒意么？
然而我等候了数秒，却迟迟没有灼意传至心口，只得恨其不争叹息：卡，我养你都不如养块暖宝宝。
“喂～师匠，快来呀～”
已将雪球滚到人头大小的莲华，用撒娇的语气呼唤着我，我也不再耽搁，上前就与她一齐玩乐了起来。
忙活了半天，倒是比我最初想象中要来得耗体力，好在我们都称得上体魄强健，这种程度完全可以接受。
其间，自然也少不了莲华所期盼的肢体接触，笑闹间，雪人也初具雏形。
两大一小，在塑形时，添加沿途收集到的其他材料，为雪人附加了明显的特征——
如插上根树枝作独角，点缀松叶以为龙尾，用石子充当制服纽扣……尽管碍于技术与素材的限制，部分特征难免有些抽象，但我依稀能够分辨出，原型正是我，莲华，及“我与莲华”。
“真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啊。”
“诶！”被点破了小匠心，正满意地欣赏与我共同完成作品的莲华，猛然一惊，慌张又模棱地答应，“唔，嗯，是、是这样呢……”
“不过，还有一点美中不足。”
“是哪里呢？”顾不上羞涩，莲华忙问道。
我客观做出点评：“按理来说，是应该把百花缭乱大家也加进去的。但毕竟咱们人力不足，大半夜也不好把她们叫起来，也是可以接受的缺憾了。”
“唔，把大家排除在外，好像确实有点不太好……”
可下一刻，莲华横起眉，噘着嘴说：“但是、师匠！您现在提到她们，是不折不扣的减分项！即使是我也没法容忍，给我做好觉悟罢！”
我刚升起不祥的预感，想为我的轻浮向她道歉，少女却已灵巧地绕至我的身后，高高跃起——
将双手从领口插了进来，就如一块寒冰与肌肤紧密相贴，冻得我又倒吸一口凉气。
“哼哼～”骑在我背上的莲华得意洋洋，“将冰冷的手从领口伸进去的恶作剧桥段，在各类青春作品里，可都是关系非常要好的证明喔！怎么样，师匠，有被吓到吗～”
“确实有点……”我手探向后边那欢快地甩动着，既有毛绒绒的鬃毛、又有坚硬细密的鳞片、还与跃动火焰般外形相若温暖的龙尾，“不过你也该从我身上下来了吧？”
嘿咻一声跳开，尾巴也险之又险地从我未能抓握住的掌心滑过，莲华落在雪地上，叉着腰正要说些什么。
但我所瞄准的就是这个她以为平安无事，便放松警惕的瞬间——我脚下骤然发力，如离弦之箭飞掠而出，径自冲向红发少女，同时探出双手，稳稳当当地托住了她那光滑的腋。
“呜哇啊！？”当即发出惨叫，莲华本能地试图挣脱，“师、师匠！您突然这是在做什么呀！”
然而，因她面对我还是下意识地会收力的缘故，我的手就如一对铁钳，反而更收紧了几分，口上则平淡道：“对恶作剧的反击。”
“呼，原来是这样呀……”正要释怀，莲华忽地又僵住。
“师匠……？”疑似大脑都宕机，隔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开口，语气生硬、迷茫，并且谨小慎微，“您的手指，是不是不小心进到我衣服里了？”
“什么！有这种事！”我一边大惊失色，一边继续故意把拇指探得更深，“可是刚才，莲华你也是这样做的吧？”
终于从我玩味的微笑里意识到什么，红发少女不安地扭动：“不、不一样的啦……师匠，请放开我……咿呀~”
只是伴随着一声娇俏的低吟，我的拇指撩拨而过，掌心也毫无顾虑地覆盖而上为之保暖，她就足下一软，又只剩下剧烈呼吸的份。
回忆着这招对同样有“鬼”特征的尼娅的效果，我愿将其称之为，百鬼夜行式特色讨鬼术！
“呜……不要啦师匠……”平时活泼爽朗的莲华，此刻声音都酥软了般，恳求地看着我，“现在的……才不是青春恋爱活动……”
心知自己这操作，对于实际纯情的她来说，可能是有些刺激过头，我于是胡乱解释说：“莲华，你误会了，这分明也是青春恋爱活动呀？”
不等她提质疑，我紧接着为其下了定义：“这，是幸运色狼事件！你回忆一下，在青春恋爱题材的作品里，是不是经常会出现主人公因为各种巧合，不小心产生亲密接触的桥段？”
见莲华茫然地点头，自知已成功了泰半，我笑道：“那就是了。”
我本来还想抚掌，奈何现在，不太抽得出手来，作为替代，只得用拇指围绕中心思想画了几个圈，希望能让莲华也得以领会。
她果真将信将疑，呜咽了好一会儿，弱气道：“师匠……您说的是很有道理……可这种事我真的不懂啦……我是不是应该用全力扇您一巴掌、然后边喊变态边跑开？”
……那我觉得，还是别那么懂会比较好。
“莲华！你听我说！”为分散她的注意力，我强调了重点，目光清澈且真诚，“还有另一条路可选不是么？我，会对你负责的！”
“您在这种情况下告白！？一边揉着人家的○派一边告白！？”
明明应该思维都已混乱成浆糊，但莲华凭着野兽般的直觉，竟还是注意到症结所在，令我暗自啧舌。
揉两下又怎么了？我这只是被挑衅后做出正当反击而已，有多少学生想都还没这机会呢！
必须承认，大半夜被从睡袋里拉起来，再加上极个别猫昨夜的撩拨，我可能确实积攒了些火气，行为也是稍微有些越界。
但只要证明是你情我愿，就可以把事情给蒙混过去了。
我单刀直入：“那莲华你，不愿意和我交往吗？”
话问得直接，但我的微表情却丰富多彩，将挣扎、忧伤、歉疚……诠释得淋漓尽致，连我自己都佩服这份演技。
可莲华却没有读懂，只道：“倒也不是不愿意啦……但会不会太快……”
“那就没问题了！”
“别又自顾自地摸起来啦笨蛋！？没问题在哪里啊！？”
“如果你觉得不公平，你也可以摸摸我的。”我提出条件。
瞬间安静下来，莲华惊喜：“真的？”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却还是宽宏道：“当然。师匠还会骗你不成？”
得到我的应允，怀着近乎虔诚的激动，少女颤抖地伸出手。
按在我的胸大肌上。
正一头雾水，寻思莲华是不是搞错什么之际，却听她止不住地惊叹：“哇～师匠，您是怎么练出来的呀？我以前就觉得您是百花缭乱最大的那个了——”
什么话！能一样么！
既满足了莲华的探究欲与好奇心，我也不再留手，在这场公平的较量里不断进攻着她的弱点，直到她直不起腰，连声央求着认输，才算罢休。
水滴落而下，融化了积雪；在冰天雪地待了大半天，竟是浑身燥热，再不觉寒冷。
平复呼吸，莲华还残留着潮红的脸庞变得扭捏：“所、所以，师匠，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我稍加思索，试探着道：“青春恋爱师徒恋人？”
却似乎对这拗口的称呼非常满意，莲华诶嘿嘿地傻笑了会儿，说：“没错，我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即使开始交往，我们也永远是青春师徒！因、因为那个……”
流露可口的羞态，她低声道：“往后余生，都要和您一起……”
后半句实在是太轻，近乎是无声，我看着她的口型，没忍住问了句：“你说什么？”
“什么也没有！”
莲华慌张地倒退了半步：“就这样！师匠晚安明天见！”
说罢，不待我叫停，她就猛然转身一溜烟地跑远，怎么喊都喊不住，徒留我孤身站在原地，满心愕然与痛恨——
我怎么就非要嘴贱多问一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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