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变乱之獭
她沉吟片刻，接着道：“烦请汝，封印亦或断绝黄昏。那样一来，妾身或可趁机脱身而出，与汝，与汝，长相厮守……”
说到后边她的脸庞又涨得通红——活了数百年，并不代表葛叶有任何与男性相处的经验，会有这般反应也不难理解。
心下火热，我正欲握起葛叶的纤手，再聊表情意，后边却传来一阵喧闹。
“——师匠！这小不点闹腾得我们都按不住，您快来帮帮忙呀！”
四打一还打不过？你们分明是在唱双簧吧！
在更大的威胁面前，就连百花缭乱与花鸟风月，也能联手么……
“呵呵，看来后辈们，都已经急不可耐了呢。”
无奈地一笑，葛叶柔声道：“sensei，汝就先去吧。妾身，会一直在这等候汝的。”
最终，只能轻抚一下她的手背，我郑重许诺：“我会尽我所能，不让你等太久的。”
“……嗯。妾身，相信汝哟。”
三合一。别慌，我觉得我还有机会奋起！
第九十章 大战之前必有补给
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当我与少女们如愿找到了葛叶，又携着忠告离开黄昏寺庙，正春风得意之际，立即就迎面而来一记重锤——
“……隧道被炸毁了？”
“嗯。”通讯那头，凯伊语气不甘，“我和爱丽丝只差半步，就能抓住那些家伙了，但没想到，她们居然预先做好了这样的布置。”
听闻这则消息，我思绪万千。雪国列车，是跨越群山，连接百花缭乱本校与北部自治区唯一的门户。
如今隧道被炸毁，地理又如此偏僻，哪怕是以基沃托斯的基建速度，至少也得用上几天才能修复。
花鸟风月部在北部自治区深耕多年，虞美人又曾是统治惠比寿分校的勘解由小路家的千金，能搞来大量烈性炸药并掩人耳目安装在交通要道，也不足为奇。
然而，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单就只是在被迫到走投无路时，暂时拖延住敌人的追击？还是说……
在虞美人的计划中，这能为她争取到短暂的防御真空，趁机在百鬼夜行本校掀风作浪呢。
我很快镇定下来，意识到不幸中的万幸——炸毁隧道，列车无法通行，对花鸟风月部也是适用的。至少，现在还不算无可挽回。
“我知道了。”
意识到事态严峻，我简短做出如下指示：“联系莉音，用夏莱的武装直升机借道山海经或红冬，转进惠比寿，再回百鬼夜行！”
之所以不直接横跨百鬼夜行，则是考虑到花鸟风月部，说不定还准备了防空手段。我可不想和学生们正好端端飞在天上，突然就挨一发导弹机毁人伤。
“你们辛苦了，现在也急不得，就先耐心待在镇子里边休整吧。”我道，“感受下当地的风土人情，权当旅游。”
“哈……说得倒是轻巧，现在哪还有心思想这些！”凯伊却透出焦躁。
我暗自一惊，老怀大慰，没想到凯伊在我孜孜不倦的穿道授液下，建立起如此强烈的责任意识，放柔了姿态，刚想再行安抚。
却听凯伊说：“再这样下去，我和爱丽丝、还有大家的全勤记录都要断了！”
……也姑且能算是，某种羁绊吧。
啊哈哈，和大家的学生游戏玩得很开心嘛，凯伊。
还没等我斟酌完，却听对面响起另一道劝慰：“没关系的凯伊，养桃千日，用桃一时……小时已经答应帮爱丽丝和凯伊签到了。”
“啊，爱丽丝你回来了啊。等会，最开始不是在说桃井吗？”
“爱丽丝在这里提前祝愿小桃好梦。”
那很厉害了。不过，虽说现在是也急不得，她俩还真是完全没危机感啊。
想来倒也确实，对她们来说，发生在百鬼夜行的事，只能算是小打小闹而已。
系列RPG里，上一作还在拯救世界的主角到了新地图，却又开始接些村落城镇的通马桶支线，大致就是这种感觉吧。
又与两名机器人少女寒暄了几句，我便结束通讯，又分别联系了妃咲与巴。
尽管后者遗憾地表示切里诺又一次下台，她也正陪着对方西狩雪山，实在爱莫能助，妃咲却爽快地答应下来。
只是作为交换，她希望我能在事毕之后，去趟山海经拜访。我犹豫了长达一秒，终究还是碍于情面，无奈地同意。
可一想到届时大权在握的玄龙门门主，将如何凭这份欠下的人情玩弄我，我就忍不住渗出了眼泪。
为了这偌大的基沃托斯，我实在是牺牲太多了。好在我乐意。
言归正传。无论如何，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首要事务，就是离开这座大雪原。
与来时不同，不用再找寻地标，只需要一路向南，就能抵达城镇。可即使省去了许多麻烦，路途的长度也不会发生改变。
我们一行人是在黄昏时分步入的黄昏寺庙，离开以后已是入夜。哪怕日夜兼程，最快也得凌晨时分才能回城镇。按夏莱直升机的速度，算上中途更换燃料，多半还没赶到呢。
既然想快也快不得，还不如像昨日那样，途中休整一二，再行出发。
往后，说不定想休息也没得休息了。
值得庆幸的是，我没当着百花缭乱各位的面接通电话，而是借口要行方便之事独自走远，得以让她们少些无用的忧虑，更专注于眼前事。
再加上进展顺利，成功解决了桩心事，于是当夜深时分，又一次围坐在燃起的篝火旁闲聊，尽管仍旧围绕着原来的那些话题展开，氛围却要轻松融洽上许多。
“虽然我还是搞不太明白。”莲华边嚼着大自然馈赠的鸡肉串，边含糊道，“但是，只要能打败菖蒲委员长，就可以治好名草前辈的右手了对吧？”
“先把嘴里的吃的咽下去再说。”桔梗淡声道，“而且，事情也没有那么简单。光是赢过菖蒲委员长这点，就已经非常困难了。”
强咽下食物，紫踊跃地举手：“在下知道自己敌不过菖蒲委员长，但是在下也会努力，为前辈们创造进攻的机会的！”
我承认，这孩子或许未来可期，但现在的她，对上名草都不是一合之敌，想担任助攻不太现实。
但她有这份心意，就值得鼓励了。
莲华摩拳擦掌：“那些事情用毅力克服就好了！说到底，不管师匠还是葛叶大人，都站在我们这边，咱们其实已经赢一半了吧！”
桔梗愣住，好半晌才迟疑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
“现在还不是可以庆祝胜利的时候。”
名草开口道，沉静的表情，仿佛在积蓄着某种无形的力量：“大家，一起全力以赴，将菖蒲给带回来吧。”
“当然！连同让大伙担心的份，到时候可得好好说教她一通才行！”
“呜哇……出现了，是鬼教官模式的莲华前辈……”或是寒风吹过，又或是紫回忆起了什么不妙的记忆，她打了个哆嗦。
“等、桔梗的唠叨比我要可怕得多吧？”
“为什么突然扯到我身上？”
“没关系的！在下觉得，这也是前辈们的好心。唔，在下是不是也该向前辈们学习呢？”
学桔梗的冷嘲热讽和莲华的厉声呵斥么，那还是不必了罢。
可就在百花缭乱的少女们，往常一样开着玩笑，却又响起声不合时宜的冷哼：“这就开始幻想了么？依鄙人看，你们还不如名草妹妹呢。虞美人大人才不会轻易让你们得逞！”
莲华柳眉倒竖：“你说什么？”
却伸手拦住动怒的她，我与棕榈道：“想想又不犯法。倒是你，有考虑过之后该怎么办吗？”
闻言，棕榈不服气的脸庞，流露出一丝异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如果这遭能顺势解决花鸟风月部，亦或者虞美人真的抛弃了棕榈，她总归是得为未来做考虑的。
我温煦地问道：“就比如说，还打算继续写轻小说吗？”
“啊，说起来，sensei之前好像有提到过什么……柏木修罗？”
突然起了兴致，莲华问：“难道是笔名吗？感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是写什么题材的来着？”
紧绷着面皮，火光照耀之下，倒是看不出棕榈的脸有没有在发红，但确实是端起架子，浮现淡淡的自得：
“唔——听说过鄙人的笔名么？真没办法，天才总是会在不自觉间，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关注呢……”
“那你迄今为止，都写出了哪些大作呢？”桔梗疑问。
“这、这个嘛……”棕榈却吞吐了起来，“鄙人现在的文风，与过去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那些辉煌也……”
“找到了！”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棕榈的小说讨论度本就不低，更是有着一批忠实的拥（黑）趸（粉），紫摆弄手机没一会儿就欣喜地高呼，可随即又陷入困惑：“最强怪谈家……？”
“呜哇！找到了就找到了，别把书名给念出来呀！”棕榈气急，却很快调整好心态，居高临下道，“哼，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鄙人也便不再隐藏了。不过，等到读完之后，记得告诉鄙人感想喔？”
兴许是雪原上，实在也没别的消遣，少女们竟真的纷纷搜索，并拜读起棕榈的大作来。
随后，逐一陷入良久的沉默。寒风呼啸而过，烈焰却不为所动般，燃烧着柴禾，发出噼里啪啦一连串轻微的爆裂声。
灰发少女亦完全没有觉察众人神情的古怪，得意洋洋：“如何呢？是不是太过震撼，以至于一时语塞呢？哼哼，鄙人的文采之盛，连鄙人自己都感到害怕呢。其实，sensei也早已是我的书迷了……”
霎时间，诸多古怪的眼神转而落在我的身上，像是在疑问“sensei您居然好这口”。
为维护我自身的清誉，我也只得用眼神示意，一切都是误会。
棕榈却不满地扁起嘴：“喂，你们在面面相觑些什么啊？啊，难道说是在考虑该怎么向鄙人要签名了么~”
同样不堪受辱，少女们纷纷开口。
“这题材……一般人还是很难驾驭的。”莲华委婉道，“不过，奇怪的注音是不是有点多……？”
与之相对的，桔梗摇头，措辞辛辣：“如果你是在失去怪书之后，还想继续用文字攻击我们，那恭喜你成功了。”
紫目光游离，支吾半天说不出话：“呃……在下的话……”
最后，名草则是干脆偏过头去，装作闭目养神状。
茫然地左顾右盼，终于回过味来的棕榈，逐渐恼羞成怒：“你、你们这群外行人！无所谓，有sensei和其他忠实的粉丝能读懂鄙人的小说就足够了！”
“……你这样的还有粉丝？”桔梗自动忽略了前半句，似笑非笑地问道。
“怎么没有了！”气恼地取出台破旧的手机，棕榈打开momotalk，骄傲地向众人展示着某个聊天界面。
我扫了眼，便默默地挪开了视线——是我开的小号。
“这是你自己创的小号？”
“才不是啊！S桑是一直在支持着鄙人，甚至不惜为鄙人与黑粉对喷的真正的读者！”
“越听越像是你自己开的小号了……”
听到这番评价，棕榈气得直发抖，可就在这时，她手机响起叮咚一声，屏幕底端又凭空刷新了条新的消息——
“柏木修罗老师，请问最新章什么时候更新呀？夜不能寐！”
“——你们看吧！”顿时激动起来，棕榈得意洋洋道，“鄙人就说了，真的有人在支持着鄙人呢。”
莲华惊异：“真的假的。世上还真是有……许多不同的喜好呢。”
桔梗却依然不肯罢休：“那也只是特例而已。”
“才不是！绝大多数读者都是默默看书的好吧——”
棕榈又与其他人展开了激烈的争辩，颇有几分她在书评区里，一己之力对线全部黑粉的势头。
至于我，则是默默将在普拉娜的指导下，用小号盲打着发送完消息的手机给塞回裤袋里，替棕榈挽回最后一点颜面后，深藏功与名。
喧嚣赋予了寂冷的夜，某种欢快的生命力。即使多数时候是在拌嘴，但友谊的形式，也是各种各样的。
至少在我看来，棕榈已向着过去被她视为蠢货、利用对象的敌人，卸下了部分心防；百花缭乱诸位对棕榈，也没因过去的不愉快而无法释怀，敌意固然存在，却都能用相对平和的心态与之相处。
基沃托斯是这样的。就算不久之前还在打生打死，坐下来也能和平共处，可以说几乎没有隔夜仇。
除非是涉及到抢男人。
说实话，很多时候我真有点搞不懂某些学生关注的重点在哪儿，只能感慨，这就是基沃托斯。
夜色愈浓，深沉如墨，周遭的积雪却倒映着皎洁的月光，让人难以分清时间的流逝，仅有熄灭的篝火可用以判断。
各自回到帐篷，我稍微玩了会儿手机，确认百鬼夜行尚未发生异常，又拜托忍术研究部与修行部——一者的部长有熬夜的习惯，一者的部长亦有夜间巡逻的习惯——替我稍微看着些，一有情况立即通知我。
又与什亭之匣里矜矜业业的两位AI道过晚安，怀着些许担忧，我沉沉地睡去。
然后，又迷迷糊糊地被摇醒——
“师匠，师匠！”
隔着睡袋，我也依稀感到龙尾的鬃毛扫过时的痒意，何况会用这叫法称呼我的，全百鬼夜行也只有一人。
映入我眼帘的，果然是莲华的脸庞。见我醒来，她松了口气，拘谨化为笑容：“您还没睡真是太好了！”
……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按捺下怀疑与担忧，我叹息着问：“怎么了，你也是要找人陪去解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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