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变乱之獭
危机时常伴随着机遇——此言诚不我欺。换个角度来看,甚至连学生们对我的厌恶,亦属于此列。
越是复杂、炽烈、深沉的感情,就越是能催化魔种的生长。而在恋爱与憎恨的浇灌之下,每一枚魔种,都在源源不断地向我回馈着海量能滋润、修补我精神的资粮。
按照现在的速度,大约等到明天这个时候,我损失的专注即可补齐,等效相当于能无损再种下新的魔种。这是纵使情感丰富、心思单纯的棕榈再怎样气得跳脚,都无法与之比拟的效率。
……所以,没有人比我更明白,她们在向我开枪时,内心深处,到底有多么挣扎,哪怕她们自己。
“我一定会拯救你们的。”
凝望着天穹之上业已复原的光轮,我无声地做出着了许诺,随后疲惫地闭上已两天没合的眼皮,于枪林弹雨的伴奏中,安然睡去。
猛地惊醒,我发现速度减缓的皮卡正拐过一个拐角,枪声消失无踪,前座气氛压抑得可怕,自己则不知何时被绳索捆得严严实实。
佯装还处在睡梦中,我悄然打量四周,发现皮卡居然行驶在河堤旁,顿时有了主意,却暂且按兵不动。
“……看起来,应该是甩脱了?”
“呵呵,就算是风纪委员长,追了那么久也该晓得放弃了呢~”
晴奈与明里,用看似寻常的态度,开始交谈:“那么,该怎样处置他呢?”
“唔~晴奈有什么好主意吗?”
“这个嘛……美食是会因为对比,而产生强烈冲击的存在呢。就比如说,看到别人吃某种食物吃得很香,肚子不饿也会忍不住想要尝尝看吧?”
“确实如此呢。”明里认可,却又提出一个问题,“哪怕那个人是泉同学?”
“……除了泉。”
背着好友说了相当过分的话,晴奈又说:“所以,为了能攀登美食之道的巅峰,就算要玷污自己的眼,我也在所不惜。”
明里拉长了语调:“诶~具体是打算怎么做呢?”
晴奈邪笑一声:“让他成为摆放食物的餐盘,受尽美食的诱惑却无法品尝,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虔诚地将最后一粒米饭也舔干净为止——”
通常来讲,大众一般是会把这类玩法称作人○盛。而且,居然还打算用舔的么……?
这时,明里也笑着说道:“听上去很有意思呢~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更想试试用本身的产物填饱肚子呢。”
请别那样做。请务必别那样做。
“原来是这样呀……”
在晴奈的喃喃自语中,皮卡也在河堤旁停住。
沉默间,两名少女四目相对,眼神里燃起了绝不退让的敌意。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等了那么久等的就是这个时刻,在双方的手都未触及武器的这个瞬间,我抬高脚,在车斗内壁重重一踏!
哐当!枫香珍爱的皮卡摇晃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巨响,我则借着反作用力,高高跃起,在空中划过道完美的弧度。
银月照耀在粗糙的麻绳上,纤维如鳞片,被绑得密不透风的我则好似一条鲤鱼中的王者。
“哈哈哈!I'm Free!”
哗啦一声,水花溅跃。
权能的作用下,河底的暗流簇拥在如鱼得水的我的身旁,将我推向通往自由的彼岸。
兄弟们真得多点信任,我觉得我是有设计的好吧
第二章 sensei的新衣
现在的我,大抵已经是条死鱼了。
河底,我随波逐流,仰面朝天,绝望地吐出一串泡泡,扰乱了太阳于水面投下的光晕——
失策了。原来麻绳在遇水后,是会膨胀的啊。
深思了良久,还是难以分清自己到底是自然醒还是被勒醒,总之睡了个饱是事实,有点喘不过气也是现状。
若非我全程都启用着玲纱的权能,仅需付出体力即可替代呼吸,说不定早就窒息了!毕竟是在河里,这很合理。
正所谓练得身形似鱼形,不怕麻绳勒脖颈。
自觉冷笑话功底愈发醇熟,我满意地将这则灵感给记下,准备回头再稍加打磨便与大家分享,定能用我沉淀出的诙谐幽默惊艳所有人。
不过……一切都得等回归真正的日常。休息时间,也是该结束了。
确认附近并无追兵,我操控着水流将自己冲至岸边。
一夜过去,全身上下都已湿透,上身也被绳索给死死束缚住,我却不以为意,凭着腰腹之力径自翻身而起,踩稳了斜坡便向上走去。
水汽升腾化作白雾随着热浪翻涌。每迈出一步,便卸下一分重担、挣脱一分枷锁,等我来到河堤之上,已彻底将自己烘干,仅背后留下两列由深至浅的湿鞋印。
齐肩长发凭空削减半指,忽地顿开麻绳,顺畅呼吸着晨间清新的空气,我大感轻松自在。
却没将干燥的麻绳直接丢弃,一来是爱惜其材质结实耐用,二则是乱丢垃圾缺少公德,便且先把它缠在腰间,留待后用。
也正好能充作腰带,束住这在逃亡之旅历战至大破,几乎都快要变成一片破抹布的衣服。
本来其实还不至于沦落至此,可天生邪恶的阿里乌斯squad,不讲武德,居然来投币式洗衣房偷袭我这sensei,还说什么“把日和的手机还回来”这样不知所谓的话……
依我看,分明是冲着我刚换下来的衣服来的——像这类道貌岸然,实则内心藏着不知多少阴湿计较的家伙,我可见太多了。
但好在我技高一筹,她们的阴谋,从一开始就已注定落空:因为我塞进洗衣机里的,是从商店买来,根本没有沾染我气息的的新衣!
如此顶尖的智斗,我每每想起都不禁冷汗淋漓,敬佩自己的潜意识,对于人心弱点无与伦比的洞悉力。小施奇计,便将当时追兵们的视线挪开,创造出了胜利转进格黑娜本校,奇袭天雨行政官的良机……
望着清澈河水当中,落魄却难掩清俊脱俗的倒影,我无奈叹息,再怎样乐观豁达,也不改不仅情报没逼问出,境遇还因日奈无情的机关枪扫射,雪上加霜的现状。
再这样下去,我指不定都得当众○奔了。那不就白白让那帮骑师逆徒占便宜了么。
将暂时的目标,设为换身干净且蔽体的衣裳,也正因如此,当务之急还是先弄清楚,我如今究竟到了何处。
向高处进发,等我在沿途顺手拾够买今日份的便当绰绰有余、但距离购置衣物还差些的硬币,终于翻到附近一座小丘上,视线越过小树林的顶端,得以看清远方的城镇——
居然是百鬼夜行!
望着那如山岳般荫蔽了小半座本校的神木,顿时,我精神一振。一周过去,我可算是逃出了D.U.与三大校的合围。
而且,还机缘巧合,回到了异变发生前最后驻足的此处……虽说我原本就是有意往这边突围,却没曾想,能那么顺利。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感动得热泪盈眶,我暗自发誓,今后再也不偷偷诋毁百鬼夜行了:乡下怎么了?乡下也有乡下的好!
譬如学生整体密度较低,追杀力度不至于像大都市那样高,我应当也能够稍喘口气。
实在不行,去邻近的北部自治区乃至于大雪原避难,也不失为一条退路嘛。尽管我的行踪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暴露便是。
在当地学生会愿意配合的情况下,研讨会与维利塔斯牵头的大数据追查还是过于权威了,纵以基沃托斯之大,也难以找出几处容身之地。
更重要的是……回想起迄今我都没联系上,也没有主动联系我的机器人少女,我的心就又是一沉。难道,她们也受影响了么。
打了个响指作为暗示,我将丧气的念头驱散,重新振作起精神,再次极目远眺,向百鬼夜行的次高处。
无论如何,等做完准备,就前往那里吧——天守阁,我失去了所有的地方。
简单制定完计划,正转身欲寻找通往城镇的路径,我却忽然觉得,此处风景似曾相识,可类似的生态在百鬼夜行分明比比皆是……
直到一声熟悉的哈欠声传来,才唤醒了我沉睡的记忆,让我回想起了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这里,是小熊猫川,修行部部长日常冥(午)想(睡)的道场!
虽然现在分明是早上,但我已没心思再去计较这点细节,怀抱着个印有我照片抱枕的兽耳少女,注意到了我,惺忪的睡眼瞬间变得凌厉非常。
我尴尬地抬手,与之打着招呼:“哟,椿,今天这么早就来修行啊,真勤奋呢。话说回来,那个抱枕……”
“这是蒲团。”椿语气漠然,“是打坐用的修行道具。”
好了不用再继续往下说了,我已经知道,落在你手里会是个什么下场了。
见她拿枪口对准了我,我也收回不自觉落在那浑圆部位的视线,转身就逃。下一刻,火光便从冲锋枪里倾泻而出。
大清早就有女孩子追着我嬉戏打闹,想来若有人拿画笔将这一幕绘下,按照基沃托斯的标准,完全可以作为青春的范本来歌颂罢。
能在课余时间,与学生打成一片,是我身为优秀sensei的证明;看到平时白天懒洋洋的椿,因我而活力四射,我也相当欣慰……
初时还有余裕胡思乱想,但等到她喊来了三森与枫,我就真只剩下闷头逃跑的份了。
也许是自持之以恒的刻苦修行,磨炼出非凡的意志力,直到日上三竿,修行部众人仍没肯放弃。
“sensei他肯定还躲在这附近。”繁华的商店街上,三森声线温柔,态度却决绝,“椿酱,你去那边;枫酱,你去那边。一旦发现sensei踪迹,请立刻通知其他人。”
两人各应了声,便搜寻着远去,那抹令人不安的粉,环顾完四周,也选了处方向径自离开。
而就在她们决定分头行动时,距离最近的烧烤摊后,换上吴服、戴起面具乔装成NPC的我见此情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拿了张大额纸钞,递给旁边等候多时的柴犬摊主,对方兴奋地接过,随即却人性化地流露出疑惑,嘀咕道:“这折痕,怎么那么像我今早丢的那张……”
隐约觉察到了权能背后,所隐藏着某些黑暗的真实,我此时却也无暇多做理会,简单整理了下领口,抬头找准了天守阁方向,便轻快地迈出脚步。
并在路口处看到三森的身影后,戛然而止,心脏都仿佛慢了一拍——
也许是我露了怯,那双正扫视着路人的蔚蓝色眼眸顿住,随后便静静地转向了我。
我只得硬着头皮佯装无事发生,继续往前走去。好在,我的演技自然,三森似乎也失去了怀疑,很快挪开视线。
然而,就在我与她擦肩而过,愉快地认为逃过一劫之际。
“……您,请多加保重。”
我猛然僵住,瞬间冷汗淋漓:三森!你还说自己只是擅长察言观色!?
少女却叹息着道:“我真的不会读心术。只是,如果仅未来的丈夫都认不出来,我为了成为梦想中的大和抚子所作的修行,岂不是都白费了吗?”
终于放弃她只是在诈我的侥幸心,觉得她所展现的态度似乎可以沟通,我侧首道:“老婆,我……”
“我只是,在一个人自言自语,仅此而已。”
三森打断了我,并朝反方向偏过脸去:“否则的话,我就真的没法再做到视而不见了呢。”
沉默片刻,望着她握紧了手臂、止不住颤抖的挣扎模样,我没有再驻足。
只是在最后,我也开口,向着无法确定的谁人做出许诺:
“等我。”
没有去关注三森是否听到,又有何反应,我所能做的唯有前进,不断地前进。
这即是最恶毒的诅咒。即使意识到记忆与感情的违和,也仅能做出这种程度的抵抗。
淡淡的惆怅,试图给我的信念蒙上一层尘埃,却反过来成为阴燃的燃料,使其更发炽热。
我一定会找到一切的幕后黑手,将这段时间我、我们所承受的痛苦,加倍奉还。
想到这,我加快了脚步。沿途再没遇见熟识的学生,没多久便顺理抵达了阴阳部本馆。
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该怎样名正言顺地混进去了。
作为百花缭乱实质上的学生会、阴阳部的总部,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进出的。过去我是凭夏莱sensei的身份带来的便利,才能每次受尼娅、果穗、甚至千世热情接待。可现如今,这重身份,却反成了我最大的枷锁,令我寸步难行。
戴着面具,阴阳部不会让可疑人士进;摘下面具,阴阳部通缉人员又进不了。
难道说,要效仿风纪委员会之行,等到夜黑风高再悄悄潜入么。
烦恼到后边,我竟怀念起花鸟风月部。若是有能伪装成真人的百物语帮助,别说是潜入阴阳部,哪怕是直接把阴阳部部长绑了,都是有成功的先例的。
不过,这就又有几桩难处:一是我联系不上。
作为意欲颠覆百鬼夜行秩序的秘密结社,花鸟风月部成员一个比一个要行踪隐秘,除了在网上连载小说的棕榈,还算是有迹可循——
那我总也不可能去私信她说“你好,我是夏莱sensei,现在虎落平阳,只要你借我五十个百物语,回头天天让你来值日……”
就算棕榈敢信,她又没怪书,不还得找虞美人么。更何况,就她更新小说的频率,估计一周才登一次作者平台。
显然我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空等。倘若我给棕榈种下的魔种还在,或还可以操作一二,但那枚魔种早在我注意到的时候,就已莫名奇妙消失不见。
二来,则是我私下怀疑,纵使基本处在敌对的立场,无论是虞美人、棕榈、还是根本没多少交集的蓟,可能都对我抱有异性的好感,并同样受到好感反转的影响。
尽管并无切实的根据,可是,万一呢?我又担不起这样的风险。
踌躇良久,在看着一个又一个学生与市民,在阴阳部本馆进出,虽没有流露在外,我内心却愈发急切。因为还戴着面具。
正当我思考着能否将这也填充入自己的冷笑话灵感库,却忽然灵光一现,三森的话语重新响起在了耳畔——
随后是迅速地权衡利弊。
可行么?可行,但无疑是兵行险着,稍有差池,就必然会将自身置于险境。
但事到如今,留给我的选择本就寥寥无几,又哪还顾得了这么多呢。
宽袍大袖之下手臂的肌肉绷紧,感受着反馈而来令人安心的束缚之感,我舍弃了多余的犹疑。
天光正好,午后的天守阁上的风景我尚未得见过,想来应当也别有一番趣味。若再不赶快做出行动,说不定,可就要错过品茗的佳时了。
扶了扶实际没歪斜的面具,踏入阴阳部本馆的门扉的下一刻,便有部员迎上来,礼貌问询我的来意、是否有预约,又有几名学生状若无意,实则戒备地投来了目光。
诚如反复强调自己不会读心术的三森,即使我戴着假面,也能轻易认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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