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碧蓝档案 第964章

　　隐藏身份的情况下，我与阴阳部的某位之间，同样存在能瞒过他人，心照不宣的暗号。

　　“劳驾与尼娅通报一声。”

　　我温声说道：“魔罗，前来赴约。”

　　少点唱衰，多点信任，真写烂了再骂行不行？

第三章 我一定要赢！

　　时隔一月，重新登临天守阁，我却感觉恍如隔世。

　　名草与菖蒲继承战所留的痕迹，已被翻新抹去。登高望远，清风徐徐，景色壮丽依旧，可惜，终究物是人非……

　　啪！

　　然而，不待我多加怅惘，便被一声震响唤回了现实。却见矮桌之上，两只茶杯热汽腾空；正坐于主位的鬼角少女斜乜着我，眼眸半睁半闭，黄金瞳中充斥冷冽的敌意，嘴角扬起轻蔑的弧度。

　　“真是好胆呀，sensei。”

　　收回方才拍在桌面的折扇，尼娅惊异地打量着我：“听说‘魔罗’来赴约时，我还以为又会是哪个欺世盗名之辈，却没想到，你居然真会蠢到自投罗网？”

　　我走到她对侧落座，感慨道：“我也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答应见我。”

　　阴阳部里，知晓我即魔罗的，唯有尼娅一人。而鉴于“魔罗”这重身份的特殊性，部员势必不会怠慢，更不会错过给部长加担子的好机会。

　　根据我对尼娅性情的了解，当老谋深算的她收到这则消息，确认我的身份后，要么是施展缓兵之计，先遣人拖住我，在此期间调动一切可调动的力量，以雷霆之势将我擒拿。

　　若是这种情况，我固然会置身险境，却也能够尝试火中取栗，趁天守阁空虚之际，甩脱追兵潜入调查。

　　亦或者，就我而言更好的结果是，身为阴阳部部长的责任意识、及与生俱来的怠惰，能令她也在一定程度上克制对我的厌恶，见我识趣地换用假身份，也懒愿与我计较，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给完情报就将我打发离开……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毕竟我对尼娅的了解，仍停留在好感尚未反转的过去。因此，我似乎，是赌错了。

　　既非正面也非反面，硬币抛出以后竖立在了地面的缝隙，却摇晃着，好像只是得出答案的时间推延至了任意能导致硬币跌落的变数出现以后。

　　被邀请至此处的我必须考虑，这是场鸿门宴，等待我的是早埋伏好只等尼娅一声令下的八百刀斧手的可能性；但与此同时，我得到了和尼娅，面对面的良机。

　　尽管心跳紧张地加速，我表面却不动声色，取尼娅为对象，种下了新一颗魔种，随时准备动用缠在小臂上的麻绳——

　　可紧接着，感应着建立起的联系，我却是一愣。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就将您的首级笑纳了。我以阴阳部部长的身份，于此宣告，为了百鬼夜行的安危、基沃托斯的宁静，速速来人，将sensei拿下——”

　　随着尼娅一声令下，什么都没有发生。

　　肃杀的气氛烟消云散，化为举起双手的尼娅脸上，轻松惬意的笑颜：“喵哈哈～开个玩笑而已～”

　　沉默了良久，反复确认那与恶意持平，难分高下的善意真实无误，我用颤抖的声音问：“你，没有受影响么？”

　　在这疯狂的世界，竟然还有熟识的学生，能与我像过去一样相处……

　　即使是这样渺小而平常的幸福，也使我不禁热泪盈眶，可尼娅的答复使我迅速恢复了冷静。

　　“唔？怎么可能啦！不知从何而来的憎恨，一直在我的心底翻涌哟？”

　　迎着我满是希冀的目光，尼娅笑嘻嘻地说：“但是，这样也挺不错的啦。倒不如说，感觉更有趣了喵～”

　　说得没错，她同样是厌恶着我的，只是与喜爱恰巧等若而已——等会儿，如果按这么讲，这家伙过去到底是如何在看待我的？

　　回想着往日与尼娅的相处模式，似乎最常出现的，便是她千方百计地来戏弄我，直到我忍无可忍教训她一顿才晓得收敛一二，结果没多久又故态复萌，周而复始中，关系也不断在增进。

　　过去我以为，这家伙只是生性顽劣难长记性，愈发过火的恶作剧不过是与我表达亲近的方式，更做好了过火承担相应后果的觉悟，但假设说……

　　尼娅从始至终，真正享受的，都是惹我生气以后，被惩罚的环节呢？

　　并不是单纯喜欢被欺负，而是某种更为稀有的特质。

　　难以用言语准确描述，于是乎，我生出了些微本不该有的好奇心。

　　“很奇怪吧？呜喵，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哟，关于自己其实是这类性格扭曲阴面的角色……”

　　佯装叹息后，少女端正面色：“不过也正得益于此，我好像，成了为数不多的例外呢？唔，发现大家都不知为何讨厌起sensei的那时候，真是把我给吓了一跳呢，而且还一直联系不上您……”

　　但与平静的外表不同。仅在三言两语间就被催生至第二阶段的魔种，向我揭示了她那，狂风骤雨的心声：

　　‘喜欢喜欢喜欢——不行了，好喜欢sensei呜，好想现在……现在就随便找个借口把他欺负到哭出来为止！可以的吧？这完全是可以的吧！？’

　　‘讨厌讨厌讨厌……看到这张帅气的脸就直犯恶心……为什么还不来侵○我？我都已经暗示自己不会反抗了吧，快点快点背叛我的信任呀！！’

　　这真的是我能听的东西么！？

　　连忙停止窥探那相互矛盾，近乎病态的呐喊高呼，我坚定认为这是受了诅咒的激化，将不该记下的部分尽数忘掉。

　　可由此，我也大致得以更加理解，阴阳部部长那玩世不恭的伪装之下，用单纯的“乐子人”决计无法概括的乖僻秉性——

　　越是喜欢就越是讨厌，越是讨厌就越是喜欢，又能凭理智驾驭，这即是尼娅与其他学生的不同之处，也是她能用平常心与我相处的根本所在。

　　嗯，只要别随意去窥探她的心理活动，单论最终表现。

　　再度审视魔种传递而来，截然相反却又并驾齐驱，宛若阴阳调和，达成某种诡异平衡的感情，我认可地颔首：凭特殊的癖好，从源头上避开了好感反转，确实是很厉害了。

　　旋即，我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尼娅，虽然我不是很懂你们字母圈，但今后你有什么喜欢的玩法和我商量就好，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鬼角少女神色一僵，小心翼翼道：“……呃，sensei，我觉得您是不是误会了？我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那方面的兴趣的……”

　　弱弱地做过辩解，坚持了几秒，尼娅又弱弱地追问：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稍微注意点尺度罢。”

　　我咳嗽了声，回归正题：“尼娅，你有发现别人，和你有相似的症状……我是说情况。”

　　令人遗憾的是，根据尼娅提供的情报，至少在百鬼夜行范围内，她大概是仅存的一例孤本。

　　“喵哈哈?千世酱一边在靶场用贴有sensei您照片的假人练习炮击，一边创作以您为主题的俳句的样子，说实话还蛮有趣的呢～还有，果穗在旁边咬着手帕，念叨都是sensei您害千世酱变成这样，所以一定要让您付出代价、从今往后只看着她一人什么的……”

　　孩子们，这并不好笑。反正我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自尼娅的口中，我还知晓了忍术研究部，由原本的忠诚护主、转为惦记着用某些特别的忍术造反；祭典运营委员会正在筹备写作“寻找sensei祭典”、读作“重金悬赏通缉”的活动并投入了大量资金；百花缭乱则是与风纪委员会，已达成了初步合作……

　　好感反转之前馋我身子，好感反转以后换着花样馋我身子，除了方式更加极端外，真的有很大区别吗？

　　我不由得悲从中来：这就是我身为夏莱sensei，所必须承担的么。

　　最后，也是我此行不惜冒着危险前来，最在意的问题。

　　“……sensei您遗失的物品喵？”

　　鬼角少女摇头：“我回天守阁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哟。”

　　“是这样啊。”我不由得语气失落。

　　“不过，”然而，尼娅紧随其后补充的话语，又使我凛然，“当时我在回天守阁的途中，有遇见那两位千禧年的学生——是叫作爱丽丝和凯伊吧？”

　　“……那爱丽丝当时，有背着光之剑吗？”

　　我追问道：“就是那柄，门板大小的能量炮。”

　　答案，是肯定的。

　　一时间，我不知该喜还是该忧——爱丽丝取回了光之剑，也即意味着，我包括什亭之匣在内其他的物件，大概率也被她给拾走了——真乃勇者也！

　　可问题在于……迄今为止，都没有联系过我的爱丽丝，又持怎样的态度？

　　想到或许要前往到处都是摄像头，绝对一进门就会被维利塔斯和研讨会发现的千禧年，顶着工程师部开发的新型武器，提防C＆C随时发动的攻击，闯过柚子帧级微操的莉音特供AMAS，最后从无名众神的公主手里取回什亭之匣——

　　这和一己之力打倒整座千禧年又有多大区别了？

　　正当我认真思考，先仿亚子旧事、打倒莉音跟日鞠的可操性，却听尼娅又突然想起什么般道：

　　“啊呀，差点忘记了，她还拜托我把这个交给sensei您。”

　　她伸手入怀，取出的，是一枚机器人形吊坠——正是游戏开发部开发，勇夺去年KGA年度游戏的惊世神作，《千禧年机器人》的主人公。

　　我不明所以地接过，稍作检查，很快发现了异样。

　　摸索着打开暗格，里面藏着的是一张被卷起，写有工整可爱文字的纸条。认出这是爱丽丝的字迹，是时，我便开始阅读。

　　——

　　sensei，请不要担心，因为某些不得不做的事情，爱丽丝要出趟远门。凯伊也会一起。

　　在这段时间里，如果在您身边，发生了一些异常的现象，请不要担心，那都只是暂时的。

　　无论何时，都请相信您与大家的羁绊——然后，前往山海经吧。

　　爱丽丝拜托了位朋友，在这段时间协助sensei您，您的随身用品，爱丽丝也都交给了她保管。

　　您可以像相信爱丽丝一样相信她，也请务必那样做。

　　我明白，sensei您一定有很多的困惑。但请放心，我会尽快结束这一切回到sensei您身边的……不，爱丽丝永远与您同在。

　　所以，sensei。

　　祝愿您，幸福常伴。

　　——

　　读完这封信，我久久不能平静。

　　这首先解释了我的一个疑问，爱丽丝与凯伊，为什么就仿佛人间蒸发，我怎样都联系不上。然而，连带着，却又引出了更多的问题。

　　爱丽丝是为什么离开？又是什么时候在山海经交到了这么要好的朋友？倒是把对方的身份告诉我呀？而且……

　　真的可以信任么。

　　我早已知道的，爱丽丝，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单纯，她隐瞒着许多的秘密，只是我从没在意。

　　但这一次，在这起事件中，似乎对我如今的处境有所预测的她，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无数复杂的思绪乃至于猜忌接连涌现，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压下：不管怎么说，这即是如今唯一的线索。哪怕是为了找回什亭之匣，山海经，我势在必行。

　　正当我决定好下一个目的地，打算把纸条收起、放回小机器人吊坠，却发现我刚才还遗漏了一行文字——

　　PS：致看到这里的您。如果您从尼娅同学处得到了帮助，请务必留意。

　　前方将有背叛。

　　刹那间我汗毛耸立，将得自芹娜的权能运用到极致，猛然站起身。

　　“咦？sensei，怎么了吗？”

　　尼娅无辜地问道，可我分明感知到，她心里的善念不知何时，已被恶念彻底压倒！

　　几乎转瞬，我便想明白其中症结：若仅为我提供帮助，又怎能称得上是“均衡”呢？

　　既是为我提供真心帮助，同时，却更是缓兵之计！

　　“是百花缭乱么。”我冷声质问着。

　　“呀！没想到竟然被sensei您给发现了呢！”尼娅兴高采烈地将折扇拍在掌心，“果穗亲自去通知，除了昏迷的菖蒲委员长，应该全员都到齐了吧。怎么办呢？sensei您现在，落入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绝境了呢～”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撸起衣袖，将缠在小臂上的麻绳一圈圈地解下。没想到，终于还是派上了用场。

　　见状，尼娅脸庞潮||红：“sensei，您难道是，要将可怜的人家当成人质么？讨厌，要被sensei粗鲁地对待了?”

　　却没有理会，我绕过矮桌走至围栏边上，将麻绳的一端，迅速系好——

　　“尼娅！这才是我真正的逃跑路线呀！”

　　“……诶，sen、sensei？”

　　我算过了，凭这条麻绳，我能安全地速降两层左右。之后么，顶多就是摔个半残？

　　最坏的结果也就只是丢一条命罢了。我损失得起。

　　原本想将这全部归于未知的幕后真凶，不过，鉴于某人特殊的爱好……

　　“等着吧尼娅！”我撂下狠话，“今天的这一报，我来日绝对会用你想要的方式，奉还给你的！”

　　“喵哈！？等、等下，sensei，您千万不要想不开呀！”

　　尼娅却反而急了，冒着冷汗就来拦我：“我让百花缭乱现在就回去好不好？冷静呀冷静！”

　　魔种传递的恶意飞速消解，善念再度占据上风。可事已至此，还存在反悔的余裕么。

　　哪怕我肯答应，百花缭乱也不可能答应。

　　急促的脚步声已越来越靠近，我厉喝让开，尼娅却怎么都不肯听。

　　没办法，我只能反过来，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柔软身段之下暗藏着一身反骨的她果真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受此鼓舞再接再厉，我顺势夺走了她的朱唇，这家伙惊讶之下，居然本能地伸手向我一推——再回过神时，一切，都已如我所愿。

　　“这是预先支取的利息！尼娅，绝不可能会让你逃脱惩罚，就期待着，被我弄坏吧！”

　　踩在栏杆外，紧拽着麻绳，我已看到最当先的名草那面无表情的脸上，流露出动人的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