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林和千栖你一言我一句的对话，千栖似乎无法理解林的想法，他明明看上去是那么的冷漠，却时常给予人温暖，明明那么的重视其他人，却又能轻易的怀疑自己的朋友。
这个家伙撒谎了。
千栖可以断定，因为林不擅长撒谎，他的言行在自己看来实在是可笑。
“对不起。”
林的道歉更加让千栖迷糊，她虚着眼睛疑惑：“为什么……你要道歉。”
“这件事很危险，因为如果凯文是凶手，那他对你下手的可能性就很高，这也是我让你去试探他的原因。”林兴平气和的说着，“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你好像都已经把他当做真凶了，到底是为什么？他有什么动机吗？还是说他的女朋友有什么动机吗？”
“……我不知道。”
“你——”千栖差点被气笑了，“就算是最三流的侦探小说，也会说清楚凶手的作案动机吧？小林同学。”
“但是我……无法忽视。”
“……”
佽 林站在那里，却让千栖恍然间觉得，他离自己很远。
远到如同，站在另一个世界里。
“我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理由让凯文和梅一起做出大屠杀，也许是意识污染，也许是更无法理解的理由，但我无法忽视这种可能性，仅凭‘他是我的朋友’这种理由……”
他正在纠结。
千栖恍然大悟。
他也在犹豫，他也想相信凯文不是凶手，他甚至还会给凯文找一个理由。
不知道凯文的动机，所以林也在茫然。
维尔薇告诉他的，去怀疑周围的所有人，他也做到了，可是那对于他来说，去怀疑本该相信的人类，是如此的让人恐惧。
茫然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他会不会做错什么？他会不会……再失去什么。
“……”
讨厌。
千栖发自内心的讨厌着这样的林。
她在林的身上，看到了一些自己的影子，她一直扮演的，过去的自己所描绘出的理想的自己。
一个正确的人。
可为什么这样的人会出现，又为什么……会是她遇见？
“那就当个坏人好了。”
千栖，语气突然冷淡地，用一种蛮横不讲理的方式，打断了林的碎碎低语。
空气中似乎也凝固了。
脚下的地面变得透明，这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灯光，仿若在夜空闪烁的星光，并不明亮，只是惶惶悬挂于天际，让人心焦急躁。
林的头盔被一双手抱起，他被迫抬起头与少女对视，这个以“千栖”和“黑客”自居的少女，她刚才见到林受伤的慌张消失殆尽，记忆里的精神失常放在这个气势冷厉的少女身上仿佛只是个笑话。
“既然你找不出理由去怀疑你的朋友，那你就扮演一个坏人好了，不需要心理负担，只是你本来就坏，所以才会理所当然的怀疑周围的一切。”
千栖抱着自己的双臂，好似一个不良少女，冷笑着向林说出了“真理”。
“只要你觉得自己是一个坏人，就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坏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就不用逼着自己去做一个好人还如此的煎熬了。”
“我……怀疑……”
“因为是坏人。”
“我们私下调查……”
“因为是坏人。”
“我让你去面临危险。”
“因为是坏人。”
千栖噗嗤一声笑了，她姣好的面颊上露出一个霞美的笑容：“你看，只要把自己当个坏人，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此时此刻，她仿佛掀开了戴在脸上的面具，变成了陌生的另一个人。
“我就是坏人，我入侵各国的网络，把互联网搅的天翻地覆，根本不在乎人类的死活，还把你骗的团团转，就刚才为止我对你说的真话不超过三句。”千栖比了个手枪的手势，对准了林，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幅度，“怎么样？有兴趣跟我一样扮演一个坏人吗？”
……
林考虑了一下千栖要怎么接近凯文才不显得刻意，只不过他似乎低估了千栖的伪装能力。
她能装成一个冷酷的黑客，也能装成一个娇弱的少女，扮演成一个特定的人，根本不算是一件多么难的事。
“你好，有空吗？”当她一脸肃穆地走到凯文的面前时，林都无法判断她此时是不是在演戏。
哪怕是缺乏感情波动的他，也感受不出来千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有什么事？”结束了今天的调查正准备去研发部的凯文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从凯文的视角来看，千栖只不过是一个被林抓回来的黑客罢了，梅正好需要此类人才而已，根本不需要多么的在意。
“林受伤了。”
蹲伏在一旁的林通过千栖身上的监视器注意着凯文的一举一动，在听到这句话后，凯文有一个很明显的皱眉的动作，不过又很快消失了。
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如果说这是演戏，那凯文的演技已经和千栖不相上下了。
凯文这时候理应询问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和他私底下调查了监控中枢，被人袭击了。”
“你们？私底下调查了？”凯文这一次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严厉的眼神，而千栖也仿佛被他这压迫感十足的眼神给吓到了，稍微缩了缩脖子，“没有命令不可以私自调查，你们难道不知道吗？不对，林一定是知道的，所以是你怂恿他的吗？”
“才、才不是啊！我也是被他逼着去帮忙的啊！”
这句话充满了无奈和埋怨，好似千栖真的对被林逼迫这件事而感到不满。
“……呼……罢了，那你们有什么情报吗？”
如果说，凯文就是凶手，那么这一句话，就是很明显的试探。
林做好了冲出去的准备。
“暂时还没有。”
“……”
千栖的回答让凯文陷入了沉默，只不过很快，她就抛出了诱饵。
“不过，只是我还没什么发现而已，林已经确认了谁是凶手，现在在搜索证据，他说在收集到证据之前，是不会说出谁是凶手的。”
……
结束了。
千栖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林与笑嘻嘻的她对视。
“他好像，完全不关心你的伤势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坏人总会有一个悲惨的童年吗？
做个坏人？这种无厘头的事，可以吗？
“当伿然可以，你想想，如果你是坏人，那接下来你监视凯文乃至发现证据之后对他这个‘英雄’动手不就没有心理负担了嘛。”千栖悠哉地往自己嘴里灌着可乐，没穿袜子的脚趾小巧玲珑，抬起来搁在了她的办公桌上，自己靠在软椅上后仰倒看着不愿意说话的头盔男，飒然一笑，“还有如果他是真凶，那梅不也就是帮凶了？一次性解决两个人很麻烦吧，况且以他们的话语权说不定证据都不管用，那肯定需要去离间他们。”
挑拨离间，将两个恩爱的情侣分开，而且他们还是林的朋友。
“只有坏蛋才会去做这种事吧？不需要用正义啊、大义啊这些来说服自己，你只是个坏人，所以采用了坏人的做法而已。”
林将手捏紧又松开，他将过滤的空气吸入肺中，低头看向正浅浅的对着他笑的千栖。
在“自己暴露”了之后，她就不再掩饰，不是之前的担惊受怕的少女，也不是冷然讥笑的黑客，林能感觉到她身上那股疏远的气质和没有温度的笑容毫无保留的蜂拥而出。
娇蛮任性、冷漠恶劣，却更加的真实。
她在帮林出主意，而林没有拒绝，他忠实的扮演着一个“恶人”，想着该如何对自己的老朋友下手。
一个恶人联盟的诞生，似乎是如此的容易。
只要一点怂恿、一点耳语和一点捕风捉影，最后加上善意的提醒和建议，就会很容易将人引向不同的方向，不是吗？
当然，千栖清楚林不可能真的去当一个恶人，林自然也不可能实行暴行，这一切都只是让自己心里好受而已。
就算朋友是一个坏人，好人也很难下手，那就把自己也当做是一个坏人好了。
是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心里好受一点。
“对了对了，我从之前看到档案开始就一直在意，你们三个人……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感情八卦？”
林奇怪地望了她一眼，并不是很理解。
千栖掰着手指头念念有词：“比如你和梅在结识凯文之前就已经认识，只不过你是个和她同样性格的冰山系，所以只能看着她被凯文抢走……之类的。”
“没有。”林诚实的摇了摇头。
他确实是在认识凯文之前就已经认识了梅，只不过他们之间不沾丁点的男女关系，更像是一种诡异的同好会成员的联系，偶尔会交流一些别人难以理解的话题。
“别那么忠实于自己的冰山人设嘛，多说一点有关于你们之间的事，我很有兴趣。”
在这种高压情况下，她竟然还能说出“有兴趣”这个词？
“……我和凯文相识的原因就是梅。”
“哦~”千栖故意拉长了尾音，显得自己很惊讶，“然后呢然后呢，你们是为了争夺梅先不打不相识呢？还是……”
“为什么一定是梅？”
“两男一女的搭配组合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啊。”
“……”
……
“本台记者为您报道……”
清晨的父亲爱看的新闻台的播报音在大厅里回荡，满溢而出的早饭的响起在母亲的吆喝声中飘入鼻腔，半醒不醒的揉着自己的瞳孔，走下楼梯一边在母亲“又熬夜了？”的教训中一边坐到了餐桌前，拿起了汤勺。
低头呆呆地注视着汤中的自己，满脸的平静，与那些无趣的新闻一般，随处可见且毫无区别。
说到底，人们真的会去关心和自己无关的人发生的事吗？一般人就算看到了或听到了别人的悲惨遭遇也只会假惺惺的说一句“好惨”吧？
结果就是漠不关心，不是吗？
数着桌边被汤汁打湿的污渍，听见母亲教训父亲不快点吃饭的话，她木讷的把汤勺往嘴里送，讲那些清淡的汤咽下。
她是不幸的吗？不不不，她的父母是在两家的祝福下成婚的，她是两家人的幸福结晶，无论是父亲家还是母亲家还是父母本身，都对她宠爱有加，家庭也很富足，父母基本不会吵架，她的成绩也相当有益。
再加上她的样貌继承了母亲和父亲的精致，在同龄人中也有着不错的人气。
许多人都羡慕她，就算是最恶毒最善妒的人，都对她找不出一丁点的缺点，而她落落大方的性格，也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如果说这就是幸福，那她一定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之一……
真的是这样吗？
她此时想一把掀翻面前的桌子，将那些精美的早点给糊在墙上，抓起凳子砸烂那聒噪的电视机然后让喋喋不休的父母闭嘴！
最好还能把她的书包给丢进火炉里烧成灰烬，冲进学校里尽情的嘲笑那些平时只敢对她露出嫉妒的眼神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同学，来一场对骂！不对，来一场不留余地的打架！扯头发、撕衣服！像个电视剧里的泼妇一样！
没错，她能够这样做，她现在就可以这样做，于是她把双手放在了桌边，发誓只要父母再多说一句话，或是新闻记者再多报道一个无聊的新闻就掀桌子！
她——
“我吃饱了。”
“嗯？吃饱了吗？那就去上学吧，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父亲。”
完美的笑容，一定美丽动人的笑容，让人看不出任何的阴暗。
接着，她就拿起自己的书包，离开了家。
她在认识到自己这种隐藏着的性格的时候，已经浑浑噩噩的在这毫无变化的生命中走过了十多年。
到底是起源于一成不变的生活，还是她天生就是如此的恶劣，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