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在一开始，她其实对自己会有如此恐怖的想法而觉得难以置信。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她却想要毁掉。
听上去就像是凡尔赛文学不是吗？
但事实就是，她最后接受了。
无论是这枯燥乏味过完今天就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的生活，还是她那藏在心里的浓郁到能让人窒息的黑暗。
这种形式会存在多久呢？她心里的阴暗面又会膨胀到什么程度呢？
迟早有一天会将她吞没的吧。
因为这是正确的，谁都无法去戳穿的正确，所以……
不管经过多久都不会变……
不管是谁都救不了她……
第一百四十六章 坏人的做法
“真是充满了青春气息的校园生活。”千栖在听完了林把那些对许多人都说过了的学生时代说了一遍后，不咸不淡的感慨了一句。
林注视着她归于冷淡的面容，鬼使神差地问道：“你呢？”
他突然发现自己与之前有一些不同了，不光是其他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
林甩了甩头，找出药瓶，将两颗利他林倒出来塞进嘴里。
“喏，喝水。”千栖把她喝到一半的可乐递过来，林接过之后将饮料和药一起咽下去。
“谢谢……”
“啊？你还会说谢谢？”千栖跟见了鬼似的收回可乐，她上下打量着林，“我还以为你已经在你出生的那天就已经把谢谢这个词从你的人生中抹去了。”
“……我经常说。”
“可是我没听到。”千栖砸了砸手掌，义愤填膺的喊道，“哦——你还搞区别对待啊！”
怎么就区别对待了？
林理性来说，与千栖认识的时间也不长，说上话的时间就更少了，他们之间的交集最多是在走廊过道上相遇时，千栖瞪他一眼。
就算是能说谢谢的场合，也轮不到她吧？
“好吧，既然聊完了你们的过去，那现在就可以开始讨论怎么对付他们了。”
……
……
从千栖口中吐出的冰冷话语从林的耳边如风一般的拂过，并迅速地转为更加冰寒的冷风。
“……”
“嗯？怎么了？哦，不好意思，现在是还在找证据对吧？”千栖似有些讥讽，不过她的神情却完全没有嘲讽的意思，白皙的手指在桌上节奏地敲着，“需要我入侵梅和凯文的通讯记录或是隐私文件吗？”
“……不。”林长呼一口气，眼中渐渐结起了冰，“梅不会将重要的事以数据的形式保留。”
她是最不相信网络安全的人，连普罗米修斯二号她都信不过。
重要的数据和设计书就用纸质资料保存，更要的绝密就用自己脑子保存。
一个生性多疑的人，用常规方法去试探，反而会适得其反。
“那接下来怎么办？”
林这时似乎忘记了自己说过“先入为主的怀疑是一件愚蠢的事”。
不对，这是已经下了结论的事……
“我去找。”
林在许久之后，所得出的结论，让千栖的眼皮跳了跳。
“你是在搞笑吗？想通过找来找出证据，那也太小看你的两位朋友了。”
千栖一把抓住林的手，让他顿住了往外走的脚。
“……”
“好好好，我知道你接下来是不是该问我，那我们要怎么做？我的建议是……等。”
千栖的笑颜在林的头盔的反光中一闪而过，她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示意林坐下。
“虽然我们现在几乎已经确定了就是他们两个，但我还是想说……疑罪从无这个原则还是遵守一下比较好，我们不能够以他们就是真凶这个前提来思考，以及考虑是不是存在着真凶另有其人的可能性。”
千栖注意到了林捏紧的拳头，可能是他没有触觉的原因，所以自己的手掌心捏的发白都没有发现，只是一味的用力。
于是千栖歪了歪头，将手盖在了他的拳头上。
“松开。”
林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缓缓地将手掌心向上摊开。
“看来还是先别聊这些比较好，不如我们继续聊一些有意思的话题？譬如说……恋爱？”
为什么又是恋爱话题？
就算是现在高度集中精神紧绷的林在听到千栖的话之后都有些无可奈何。
“女孩子爱聊八卦，再说，就算不是女孩子，我也会非常在意一些对我来说有趣的事情。”千栖打量着林的反应，笑的意味深长，“就你来说，你会是喜欢什么类型的异性？”
见到林愣住了，千栖就知道自己问对了。
“很难想象就算是你也会有心仪的类型啊，那是什么？热情开朗？温柔贤惠？端庄大方？傲娇骄傲？”
千栖的追问好似接连不断的重拳，一味地以沉默来防守，似乎并不能阻挡她的攻势。
不过她说的确实没错，即便是林对爱情没有感觉，也会有在“外观”和“性格”上觉得让自己能够感到“喜悦”的异性。
“我想想，你身边的女孩子……维尔薇、华、梅、爱莉希雅、伊甸、梅比乌斯、普罗米修斯……”这个人报出的一连串的名字简直比林自己都还要清楚他身边的事情。
千栖很快就敲定了一个名字：“梅比乌斯……嗯……梅比乌斯。”
这下，就算是林，也不得不用一种莫名的眼神注视着她。
她是怎么……推导出来的？只靠着名字？
伵 “别小看我，光是看你们在舞会上的表现，我就大概猜的出来你们的关系深浅。”
“……”
“那位梅比乌斯博士，似乎只要是能看得到的时候，都没给过你好脸色看，但你们的互动，却是除了爱莉希雅之外最深入的……而且，和爱莉希雅那种主动的不一样，你在配合着梅比乌斯，你看，这根本不难，不是吗？”
林太小看一个黑客对人心的把握了，只不过是一晚上的观察，千栖就能够看出来一些连林和梅比乌斯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细节。
“所以是，外貌上长发、高挑的身材、成熟的外表，性格上傲娇、自傲、独特，还有服饰……是丝袜吧？”
林不想和千栖聊下去了，不光是这个话题，还有他现在急切地想要去找出真相，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
“喂，你想和我试试吗？”
“……”
“你已经见过了吧？我想要扮演成什么角色，都易如反掌，就算身高和身材不能伪装，但其他的我能一比一的复刻出来。”
千栖的冷笑，传入林的耳中。
“如何？这也很符合坏人的身份吧？把一个人当做另一个人的代餐，在重大危机面前却想着享乐。”
“当然，如果你还是想继续当你的好人，现在立刻马上去调查的话，我也不会拦着你，只不过……我也不会继续帮你。”
第一百四十七章 搜集
一件事需要意义或者需要被赋予意义吗？
所有人都按照某种规定好的行迹行动，出于理念或兴趣，做着符合身份的事情。
就像是游戏中的角色都会按照设定来回答问题一般，说到底人类也只是更加复杂化一些的NPC罢了。
所以在林听到千栖说的这番话之后，他就对这个女孩子无法理解的程度到达了一个顶峰。
她在挑逗他吗？没有，她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妩媚，连多看一眼他的兴趣似乎都没有。
那她是在散发她的恶趣味吗？也不对，她的笑容冰冷得跟块在河边的石头似的。
她在做什么？她想做什么？
“……好吧，开玩笑的啦。”千栖维持了一段时间的冷笑消散，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耸了耸肩，“要吃口香糖……啊，吃完了。”
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刚才那一幕似乎没有发生，她说出的那些荒唐的话语消融在空气中。
但林还是盯着她，盯着这个曾经在上一次的记忆中笑着站在尸山血海中的少女。
……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开，不是吗？
当时她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即便是意识模糊，林也记得当时的她的表情。
如同见证了一出精彩的演出的笑容。
“如果我刚才答应了，你会怎么做？”
“……”
林冷漠的语气让千栖的动作一滞，她先是看了一眼好似一尊雕塑的林，接着手指继续在桌上敲着……
“……”
“……”
“你知道要是人被困在一成不变的环境中会怎么样吗？”
千栖毫无征兆的转移话题，她扬起下巴，勾勒出一个笑容。
“如果今天是昨天，明天是今天，后天则永远不会到来，永远重复着相同的一天。即便每天吃的早饭不一样，即便每天说话的内容不同，也只是换了一种形式的相同……”
“一个人在这无尽的一天中度过了十多年后，作为唯一一个变量，会怎么样？”
会变成什么样呢？
林和千栖如同交锋般对视，他看见她眼中的兴趣盎然，还有……
会变成疯子吗？
或者变成一些更无法形容的……东西。
……
……
“既然我刚才都说开玩笑了，那你就算是答应，我也肯定什么都不会做的。”
千栖又一次收起了自己那诡异到极点的表情，笑吟吟的拍拍手：“莫非你在期待我跟那些跟你暧昧的女孩子一样？那你可得再努努力了，毕竟你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算不算是，她并没有打算放弃这次合作的信号？
“看你的样子已经冷静下来了，那我们就继续说该如何找到梅和凯文证据，以及之后，如何离间他们的方法。”
……
九月十三日。
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寻找和确定了目标之后去实施是两个概念，林是一个有着超高执行力的士兵，完成过众多的任务，每一个任务的目标都能够完美无缺的达成，在确定目标后他会比一般人行动更加迅速。
只不过他没有去找凯文和梅的任何一个人，而是来到了……
爱莉希雅的房间。
“咚咚咚。”
这是林除开“上一次”外第一次主动来爱莉希雅的房间，他冷然地等待着房门被打开，在那之前他回忆了一遍自己和千栖商量的内容。
现在，他是一个用谎言装饰自己的恶徒。
“嘎——”
门开了。
少女的容颜在门缝中出现，她还是挂着以往的笑容，只不过现在，多了一些痛彻心扉的东西。
“……我可以进来吗？”林静静地站在门口问道。
爱莉希雅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向后推开，将门彻底打开。
冰冷的寒风，从门外，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