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哪怕不需要我来构造这些场景和剧情，也一定能让你的意识……”
“嘭！”
“……”
第八律者冷冷地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硕大的孔洞里的冰锥，又看向站在甲板门口平举着手的凯文。
最后，她又和林对视。
嘴唇轻启。
“你知道吗？我在人类的社会中，看到最多的是什么？”
“亲朋好友的撕破脸皮、手足兄弟的自相残杀、挚爱夫妻的欺骗背叛，在‘上一次’里，你和凯文也是一样。”
“所以……”
林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所以，可以开始了吗？”
他冷然地举起刀。
“你又没有人性，何必议论你根本不懂的人类。”
第一百六十五章 突变
“你要和我战斗？”
第八律者对来到甲板上的凯文和维尔薇微微一笑。
看来是维尔薇去通知的凯文，虽不知道维尔薇是怎么说服他的，但他已经分清楚了谁才是敌人。
“你都知道第一次的人全都是我杀的，而你一个连凯文打不过的废物，是怎么会觉得能够赢我的？”
林往肺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因为，他只是一个虚构体，并没有真正的意识。”
“……”
“这是意识的世界，真正拥有主体意识只有我们两个，那是由我和其他人的记忆拼凑出的凯文，所以在我的主观里会认为我打不过他。但你不一样，我是主体，而你是底层支撑，只要你想，你可以将除我之外的人去除。”
……
……
“呵呵呵呵……怪说不得，她的意识里你的地位会那么高，原来不是空穴来风啊……”
第八律者低笑着，然后她举起掌心，对准了一旁的二人。
“既然已经没办法再进行下去，这个意识世界也快要崩溃了，那我也该撤了。”
就像做梦的人，在意识到自己在梦境中后会很快醒来一样，精神力极强的意识主体有意愿突破她构建的虚幻，那么意识世界就会随之崩溃。
“但我现在，是不是也该上演一出‘反派的苟延残喘’？”
“嘭——”
……
林在最后错估了一件事。
第八律者的目的不是战斗，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很弱。
她拥有着意识相关的权能，那么在意识世界里，她的战斗力，绝对不会差。
“既然没办法把你的意识‘修正’，那么就算我毁灭掉你的意识，也是正常的，不是吗？”
林双手死死地握住刀柄，手掌皮肤被巨力撕裂，面前的第八律者仅凭一只手就夹住了神切的刃口，那光滑如玉的手掌中没有任何的伤痕。
两个人在总部的上空缠斗，林一记重脚横扫在第八律者的腹部，抽出神切，反手挥刀逼退了第八律者。
魂钢制成的武器被挡下了？
……维尔薇？
他想起来普罗米修斯向他汇报过有关于她的机体升级，而且她也确实有了作战能力，莫非是换装了魂钢结构吗？
“噌——”
两人在空中再一次交锋，力量上落入下风的林直线撞进了总部的顶板之中，砸出一个深深的凹陷。
她没说错，如果只是为了毁灭，那么一切就会轻松许多。
林注视着面板上的信息的流动，他从顶板上猛然侧身，身旁传来巨响与震动，第八律者狞笑着从那数米厚的顶板中拔出自己的手臂，导弹都打不穿的合金在她手中如同泡沫一样脆弱。
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收缩，一道银色的细线从刀尖连接到第八律者的脖颈处，连挥刀的声音都没有，因为那刀刃的锋利程度已经连风阻都切开。
“嘭！”
两道身影落入总部的走廊之中，在灰尘之中，蔚蓝色的流光拉长，林的身形眨眼间不见踪影。
第八律者怪笑着站起，她毫发无伤，但林已经被她重伤，说到底无论是凯文的融合战士之躯，还是普罗米修斯的半魂钢制机械躯体，都不是林那孱弱的人类之躯可以媲美的。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品。
也许在他诞生之时，他的创造者是怀揣着让他成为人类的希望人类的引领者的妄想而突破了禁忌，但那并没有什么用，因为林天生的缺陷，已经盖过了所有的优点。
作为“圣子诞生”计划产品的他没有崩坏能抗性。
作为“融合战士”计划产品的他手术没有成功。
现在也一样，他不过是一个意外而已，如今她打算把他制成与自己相同的意识，塞进律者核心中成为新的律者，而他又一次成为了这个计划的失败品。
失败品，就该，废弃！
第八律者纤细的手做手刀状挥舞，一道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切开周围的墙壁，也将那碍眼的烟雾给切开。
但林已经不见踪影，她立刻冲向前方唯一的过道，然而没走两步就感觉到脚踝绊到了什么。
两枚手雷的引线，被她自己拉开。
“轰轰——”
林整个人在总部中狂奔，他知道常规的武器可能没办法对第八律者造成伤害，手上这把神切也许可以与之抗衡，但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再和那种级别的敌人作战。
总部中有没有可以对律者级别的敌人造成威胁的东西？
这是意识的世界。
换句话说，只要是被糅杂进来的记忆里有的东西，在这里也都会有。
只要是符合他和第八律者共同的“认知”，“记忆”的认证的东西，都会拥有记忆里的功能。
那么，要与律者在硬实力上抗衡，在没有可用的装备武器的情况下，除了凯文那种融合战士，还有东西可以做到吗？
有，而且不止一个。
林很快就来到了研发部，他已经来不及和里面的人说什么，直接从他们身边奔过，包括梅，他看都没有看一眼。
但梅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下，就放任他往着储藏着律者核心的房间去了，抬手阻止了其他准备去拦下林的人，转而让他们戒备接下来要出现的人。
没有梅的认证，是没办法进入储存室的，但在手里有着神切的情况下，他也不用去考虑怎么进去。
“噌！”
一刀刺进认证锁中，再将封锁的大门给切开，这把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刀削铁如泥，斩过的地方如同被激光给切开似的光滑。
看来维尔薇和梅的下一步，就是给总部基地来一次大翻修，免得出现被魂钢武器给突破……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他毫不费力的突破层层封锁，来到了目的地。
而身后一瞬间响起的枪响在一次剧烈的震动中消失了。
这只是一个虚拟的世界，他们并非是货真价实的人。
不需要说服自己，林不想让自己再泛起多余的情绪，来到了他此行的目标前。
一颗失去了颜色的水晶。
这里面的意识已经消失了，在众多律者核心中，是唯一一颗再也不会对人类造成任何危害的律者核心。
背后的脚步声骤然响起，而林，也已经伸手抓住了前文明的理之律者的核心。
第一百六十六章 识与理
被粗暴粉碎的钢铁丛林里倒飞而出一个渺小的身影，她在空中转身踩在海面上，激起的浪花增加了阻力让她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她放下自己的双手，焦黑的痕迹一抖就掉，仿生肌肤下面是铁质的银白色，在海面的光反射下熠熠生辉。
第八律者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破碎的服装，而是直勾勾地盯着那被几乎一分为二的逐火之蛾总部里传出的熟悉的气息。
那是，同类的气息。
“没错……就是这样，像一个律者一样战斗……”她勾起嘴角露出一个阴险的轻笑，看来还是有额外收获。
“轰！”
一道粗壮的光束从裂开的缺口中裹挟着蒸发海水的热量激射而来！
“啧……”
第八律者仓促间进行躲闪，才勉强离开了攻击范围，但那灼热的温度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毁灭的感觉，底下的海水被分开了一道大裂口，在一秒过后才后知后觉一般的填平。
人类的武器，还真是出乎预料的危险，以前的律者恐怕就是这么“一不小心”就被杀死了吧。
她皱着眉头，仿生的电子眼转动，将前方的画面放大锁定到了一个与她一样悬浮在半空中的人影。
他的头盔在崩坏能的腐蚀下已经消失，一头半长的黑发末端染上了亮蓝色的斑点，镶嵌在他胸口的灰色核心重新化作蔚蓝色，向着身体和装甲延伸出无数纤细如血管般的与核心颜色一致的线条。
一些冰点似的碎屑从那些线条中分离散落，消失在空气中。
慢慢地，那些碎屑重新凝聚在他的身体上那些被腐蚀得破损不堪的装甲上，一套崭新的，更加锐利的装甲逐渐覆盖在他的全身，如同律者会重塑自己的形象一般……不，他现在已经成为了律者。
前文明最终降临的律者，经历两次陨落的理之律者，在此恍若神话中迎来重生的神明，复现于世界上。
他缓缓张开眼睛，原本黑绿相间的瞳孔被蔚蓝所占据，但很快，在一闭一睁之间，化作了光碟般的虹瞳，而一块遮住瞳孔的vr眼镜式的装甲覆盖在了原有的面部上。
“……”
人影的变化完成之后，沉默了。
他似乎在用已经愚钝的大脑搜索着自己在崩坏的冲击下支零破碎的记忆，所剩无几的可怜的思维无法转动，在人类与崩坏的较量中被摧枯拉朽的击败。
因为没有想到哪怕是虚构出来的律者核心同样拥有污染意识的能力，所以毫无防备的被夺走了意识。
第八律者面带笑意，她在等。
等一个新的律者的诞生，等她的弟弟，完成茧化。
到那时，现实中的林，也将被新的律者意识取代，甚至不需要她去刻意引导。
纳气。
吐气。
“呼……”
可是，她并没有等到人影一脸呆然的靠近，而是一次又一次的调整呼吸，越来越平稳，直到……
一块手表状的装置出现在他的左手手腕上，然后，他的身后展开了一对遮天蔽日的钢铁之翼。
翅膀？不对，那些是排列整齐密密麻麻的……
浮游炮。
“嗯……看来我又被打脸了对不对？”
第八律者露出个失望的表情，耸了耸肩，她所模拟出的普罗米修斯的身体的外形也开始崩溃，大量的崩坏能从身体中泄露，黑雾逐渐笼罩在她的身体上。
掌控意识的律者，听上去也许没有其他的律者那样强，仿佛只是能够对人的意识下手，而自身战斗力会比其他律者差上不少。
但实际上意识的可操控空间却并不见得比其他的权能差，如果在真假难辨的意识空间中死去，那原本的身体也不过是会呼吸的尸体。
而操控意识，所能做到的，当然也远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譬如制造出各种各样的幻觉来当做自己在意识作战时的战斗力，而这个幻觉的强大与否，取决于意识的精神力量，她作为意识的律者，所能拥有的精神力量会比其他律者更强。
自然，一些离奇的操作，她也能做到。
“嘭！”
两道身影同时暴起，迸发出的音爆震破耳膜，数之不清的光束从浮游炮中射出，整片海域霎时间笼罩在了高温粒子之中，白色水蒸气将视野一同遮蔽。
林的虹瞳在头戴式显示器中高速扫描着他需要的一切，他的意识没有被律者核心完全侵蚀，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够完美驾驭律者核心。
那些蔚蓝色的血管状线条实际上与曾经的崩坏病时期的紫色线条一样完全是腐蚀人体的表现，而他的身体经过崩坏病血清改造，意识进入过律者核心发生异变，也完全没有痛觉，这才能勉强的使用律者核心。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不断地向着某个方向变化着，那绝不是什么良好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