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在意识彻底的被腐化之前，他必须要战胜第八律者，离开意识空间。
疾行的身体无视物理学一般骤停，手中的神切劈开雾气，在空中与第八律者的手臂碰撞。
“刺啦————”
尖锐刺耳的异响在诡异的蒸雾海域中回荡，这一刻林的另一只手中浮现出曾经损坏的雷切，电光在刀刃上闪烁，在第八律者反应过来之前从下往上一刀将其两段，包围了周围空间的浮游炮也在此时齐射，数之不清的光束将其身躯贯穿。
然而，第八律者的笑容如同梦魇，她的身体被撕碎，但看上去，却像是……投影？
不对，林在刚才的浮游炮的攻击中至少击中了第八律者十多次，可她却看上去并没有受伤，莫非——
虚假的身体消失，熟悉的黑雾瞬间翻涌至身前，林操控崩坏能在周围构筑起屏障，但那些黑雾仿佛拥有生命立刻侵蚀起了崩坏能屏障，发出诡异的蚕食声。
死之律者的……黑雾？
这时，林意识到了什么，他猛然抬起头。
不知何时，阳光已被遮去，一只幽绿的竖瞳怀揣着疯狂的恶意，注视着他。
巨大的怪形将头颅伸出海面，漆黑的流质物伴随着绿色的电光噼啪作响，曾经的“敌人”恍若未变的伫立在他的身前。
第三律者的伴生崩坏兽，审判级，舍沙。
蛇影疯狂地扭动着，那在海洋中窜动着的怪形，如同尘世巨蟒，杀死了雷神托尔的……耶梦加得。
第八律者落在舍沙的头顶，她冷笑一声，伸手一指在舍沙的影中，看上去好似虫子一般的林。
肆虐的青色之雷，在海面上铺成开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复活的死之律者
“呜呼呼……我们可爱的小林先生似乎陷入了窘境啊，需要我停下来等一下你吗？”
高崩坏能转化率的舰炮横扫而过，在光束中融化的人影安然无恙的悬浮在空中，而舍沙则用那些成分不明的黑泥挡住了舰炮的攻击，普通的浮游炮无法在其身上留下像样的伤痕，而它曾经被林利用的弱点——腔内和眼睛也全都小心地保护着。
——这显然不是已经被林击败过一次的经验，而是它的操控者第八律者通过记忆所得知的经验。
青绿色的雷电将海面化作雷池，一条条蛇状的电光向空中的林咬去，一旦他想要用崩坏能护盾挡下这些攻击，那些阴魂不散的黑雾就会不知从哪个地方窜出像一只只虫子钻进他的护盾中，他只能够在空中高速闪躲着这些致命的雷击。
棘手吗？倒也不算什么，只要他分出一部分的注意力去提防舍沙的电击，以及不靠近那条巨蛇的流质物的攻击范围，那么舍沙就对他几乎没有威胁。
但问题在于，他并不能有效的防备。
相位转移装置撕开空间，林转瞬之间出现在第八律者的身后，想要伸手抓住她，但所触碰到的，只有虚幻的幻影和嘲笑。
接着一道黑泥状的螺旋尖刺向他袭来，林随手一刀与之相撞，可手上并未传来任何的力道，紧随而至的便是他的后背被击中，右肩被击穿，整个人向前翻滚。
虚与实的交替，让第八律者的攻击每一次都是致命的。
看上去声势浩大的一次攻击，却有可能只是虚有其表的佯攻，而根本不起眼的骚扰，却有可能一下子就要了他的命，力道、速度、伤害……这些可能是假的，也有可能是真的，可他一旦信以为真，那么就会真正的化作真实。
这并非用所谓的热量扫描就能够解决的幻觉，第八律者的能力是直接作用于人类的意识的，而在意识的世界里，这些幻觉，就是“现实”。
林坠入海中，溅起的浪花穿过舍沙巨大的身形，在消失过后，相距不远的另一个海面上，舍沙的身影再度出现，同时，第八律者也站在了它凶神恶煞的头颅的顶端。
她俯视着那个“理之律者”坠落的地方。
意识的世界是她的主场，就算是以林的意识为主体，她也有绝对的优势。
即便是别的律者，也绝不能在意识和精神上比她更强。
在舍沙扭动的身躯的搅动下，大海从平静转为汹涌，巨大的漩涡出现在海域中，人体落入其中会被瞬间搅碎，而在海面之下，可怕的电流四处扫荡，搜索着一切生命，停止其活动。
头顶乌云密布，由舍沙引起的雷暴不断地落下，除了它们所在的安然之地，粗犷的雷击足以凿开最坚硬的防御。
但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安静。
第八律者没有放松警惕，她必须要确定林的意识真的死亡了，这个狡猾的人类所用的手段每一个都肮脏无比，若是此时松懈……
林没有正确使用理之律者的核心，他还拘泥在人类的那些狭小的以自身为弱敌为强的思想之中，他该直接与她对抗，那样的话未必就会输。
“咔哒——”
突然一丝异响，从海浪之中响起，第八律者先是愣了愣，而后表情一变，盯着急湍的漩涡。
一只巨型的机械臂，从漩涡之中，伸出。
紧接着，是第二只，然后是身体，蔚蓝色的独眼，最后是双腿。
若是说舍沙是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
那么，眼前这只机械巨人，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的认知，天与地的距离，仿佛在它的身姿之下，变得如此的短小。
第八律者盯着眼前的巨人，它的独眼，从雷云中探出，如同一盏照亮黑夜的探照灯，注视着微不足道的细短如虫的舍沙。
这时一只泰坦，模样与那些在第七次崩坏中被彻底毁灭掉的自律性泰坦没有任何区别。
但以往的泰坦与它相比，完全是灰尘与人类的区别。
舍沙嚎叫着，雷电与流质物同时向巨型泰坦袭去，在其机械之躯上留下一道道的裂痕。
而这一举动仿佛激怒了那机械之神，它张开三指，一把抓住了舍沙，如同捏着一只普通的毒蛇，将其举起砸在了海面上。
“嘭！”
糟了——
第八律者突然想到既然泰坦不是由人类操控的，那它当然也不会被它的能力所迷惑，而是会直接对真正的舍沙发起攻击！
祸不单行，就在导弹、子弹、光束齐射，舍沙缠绕上巨人的身躯，两只怪物激战之时，另外一道快到模糊的人影撕开海水之幕，双刀斩向第八律者的头部。
“嘭！”
第八律者咬牙怒视面前沉着的男人，他看上去完好无所，右肩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理之律者的权能让他能够随意的重组和复现肉体，只要有崩坏能，未必就会比死之律者的创生权能的治愈效果差。
无需语言，双方的双臂、双腿、武器乃至浮游炮和黑雾都在几秒之内进行无数次交锋，后第八律者强行撞开林，死亡黑雾将躲避不及的浮游炮吞噬，然后向他扑去。
但就在这时，林却不为所动的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那些黑雾涌到面前，下一秒，就要将他的身躯摧残——
“哗！”
一根墨绿的藤蔓，从下方挡住了黑雾。
那些散播着死亡气息的黑雾在碰到那根藤蔓时却像是火遇到了水，瞬间被扑灭了一大部分，然后是越来越多的藤蔓，组成了一道防护墙，将他保护了起来。
“嗯？”第八律者在看到那些藤蔓时，怔住了。
黑雾是第六律者也就是死之律者的凋零权能，她通过林的记忆将其幻化出来作为攻击的手段，这种黑雾比崩坏能拥有更恐怖的侵蚀能力，无论是生命还是物质，只要沾染上了黑雾，都会在顷刻间消亡。
但死之律者并非只有凋零的权能，她还有着与之完全相反的，另一种能力，也就是创生权能。
生与死的平衡，成为了死之律者的特质，而能阻挡她的凋零的，也只有她的创生。
而在看到了那能够抵挡住黑雾的藤蔓时，一种荒谬的猜想涌上心头，并在接下来的短短数秒内，成为现实。
第八律者低头看去，一个曾在林的记忆中看到过的人影站在海面上，在她的手指的指挥下，那些藤蔓携带着旺盛的生命力野蛮生长。
而在注意到了第八律者的视线之后，人影抬起头，冲她露出个讥笑。
开什么玩笑……
林……
用理之律者的权能，复现了第六律者的身体？！
“真可惜啊，我的‘妹妹’，如果这是现实世界，也许我复活之后会帮你。”第六律者希儿，尽情的嘲笑着愣住的第八律者，“但这是那个家伙的意识世界，所以就算我被控制着‘背叛’的话，你也能够理解吧？哈哈哈哈……”
在藤蔓散去过后，林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第一百六十八章 神战
擎天的泰坦将舍沙按进冰冷的海水中，鳞片在三指巨掌的蹂躏下七零八落，钻心的疼痛让舍沙拼命的挣扎，落下的雷电越发的狂暴，而泰坦的机械之躯上也被闪电削去大大小小的部分，但没有疼痛的它没有一丝的动摇。
“吼——”
舍沙的尾部缠上了泰坦的手臂关节，不顾伤痛的收拢攥紧，在其的巨力和应力的作用下，关节迸发出损坏的火星，它吐着蛇形子，黑泥化作刀锋从关节处渗入，不消片刻，从内部刺出的流质物将手臂整个斩断。
巨人断腕，舍沙从手掌中逃离，疯狂的雷电在舞动的身体上窜动，它灵活地从泰坦的腿部攀起，卷动，故技重施地想要将泰坦的腰部整个撕碎。
极致的人工造物和极致的崩坏生物的交锋，崩天裂地，神话时代的传说仿若从此展开，星辰碎片一般的零件与鳞片从它们的身体上掉落，肆虐的崩坏能和炸裂的导弹碰撞，掀起狂风。
巨人的蔚蓝巨眼闪烁着冰晶的粒子，它想要用仅存的手臂抓住巨蛇，但却被那灵活的移动方式躲开，零件咬合的声音响起，全身如同人体的关节扭动一般发出拼接的响声，在舍沙缠住它的腰部之时，一把巨钳从它胸部张开的装甲里面伸出，一把抓住了舍沙。
舍沙还有几次体力和崩坏能来挣脱泰坦的钳制？这只宛若巨神兵的怪物是如此的棘手和恐怖，它必须要一次性将其毁灭。
它的蛇瞳光芒大盛，纯粹的崩坏能在它的蛇腹中汇集，曾经在与林的战斗中没来得及使用的能力此时正在充能。
崩坏能吐息，这是每一只上位崩坏兽都会使用的简单能力，但吐息的威力高低取决于崩坏兽对崩坏能的控制和崩坏能总量，由它这只审判级崩坏兽来使用，所拥有的威力是荡平山峰，撕裂苍穹的顶级。
【检测到高浓度崩坏能反应】
泰坦的处理器正在收集着那突破上限的数据，在其能量超过了泰坦所能承受的数值后，它只能做出最简单的反应——
伸出手，挡在了舍沙的面前。
“轰————————”
紫绿色的光柱从海面迸发，雷云被切开一条裂口，露出了纯净的穹顶！
遮天蔽日的巨人还是倒下了。
手掌和头部被整个泯灭，摇摇欲坠的山峰震荡着海平面。
舍沙挣脱着巨钳的约束，可它却发现即便是巨人已经死了，这份钳制仍然没有结束。
而它那单纯的思路之中，也不会想到，泰坦的头部，只是监视器和装饰品罢了。
从那即将倒塌的金属躯壳里再度伸出四只机械臂，分别抓住了舍沙的尾部腹部以及口腔的两侧！
“吼！吼！吼！”
舍沙感受到了那毫不留情的怪力正在加深，身体分崩离析的声音是如此的恐怖，它只能惊恐地喷射着崩坏能吐息，但那些机械臂却将它口腔的角度对准了天空，而它的垂死挣扎，也在它的崩坏能被消耗殆尽时结束。
最后一发吐息仍然消失在了天空中，而机械臂也终于将它的口腔对准了胸口的光束炮。
它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滑溜的身躯想要从机械臂的缝隙中逃脱，穷途末路的嘶吼换不来冰冷的计算机的回应，而那亮起的白光，也将成为它死亡的宣告。
“嘭——”
光束从蛇躯的口部刺入，再从尾部射出，一瞬间，就将它的挣扎毁灭。
四只机械臂同时发力，将已经软糯如泥的舍沙尸体撕成两片，投入海中。
而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泰坦的使命也终于结束，残破不堪的身躯坠入海洋之中，渐渐沉向深不见底的深海。
……
这是一场只能用“抽象”来形容的战斗。
战斗的双方不见人影，不时在半空中会有两道黑影唐突的出现接着再消失，一方在击中另一方时，攻击却直接穿了过去，而在另一方回击时，对方又潜入到了空间的裂缝中。
佯攻、虚幻、躲避……
人影扔开雷切，樱的武器浮现在手掌中，他如一颗炮弹落于海中，将刀锋插入海面，冰层从他脚底瞬间扩散，无差别的冰封着周围的一切！
在冰封蔓延到空无一人的空处中传来了一丝声响，六门浮游炮当即交叉开炮，刹那间融化蒸发了冰层与海水。
但并没有击中实物的反馈，紧接着人影的身后第八律者举起被黑雾包裹的右臂，向人影的后背刺去！
“哗！”
凶猛的裂口花在脚底张开了嘴巴，第八律者不得不顿住身形，向后疾退，而在她撤退的路线上，一把嗜血巨镰已经准备好了收割她的生命。
“噌！”
第六律者和第八律者两个相隔着两次大型崩坏的律者在此面对面，第六律者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头红黑的长发在风压中飞舞，单手压着镰刀，将第八律者压制在刀刃之下。
“为什么要帮人类？”相比于第六律者的癫狂，第八律者更加冷静，她质问着自己背叛的同类，两只手死死地抓住了镰刀的末端。
“啊？人类？呵呵呵呵……”第六律者的牙齿咯咯作响，她空着的手毫不留情地向第八律者的面门挥出，“他现在不也是律者吗！律者互帮互助有什么不对吗！哈哈哈哈哈！”
但这一拳却挥在了空气上，那本来是实体的第八律者却不知何时替换成了幻觉，第六律者啐了一口，狞然的瞳孔扫视着周围，寻找第八律者的身影。
“因为这里是他的主观意识的世界所以你的形象也会根据他的意识有所调整吗……”
浩荡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第六律者将镰刀变为巨爪，不耐烦的笑容挂在了嘴边：“你也是跟我一样有高自我意识的律者吧？既然如此为什么那么无聊呢？在我把你那张嘴撕成六瓣的时候，你还能冷静的分析吗？是不是就会变得有趣一点了呢？”
“……无法理解。”
“放心，你很快就会理解的，在这你所制造的虚拟空间之中，我这个已经死了的律者又何必遵守原本的那一套呢！”
“叛徒。”
第六律者毫不在意的狞笑着：“我们有两名律者，你现在才是叛徒啊，‘妹妹’。”
但就在她说出最后一个字的刹那，那短到几乎无法被注意到的惝恍，却被第八律者敏锐的注意到了。
也是这微不足道的差别，决定了战斗电光火石间的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