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英桀 第288章

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但我知道你也明白这一点,你想求我的是你们带回来的另一个人,那个修女。”

  林一言不发,他知道不需要他去解释,梅也能够理解,她会明明白白的把一切都摆上台面。

  “一个月的审问,什么情报都没有,就算是最忠诚的士兵,也早就已经招供,所以要么她的意志力远超我们的想象,要么……她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你在外的一个半月时间,已经和她密切接触过了,我相信你可以作证她的确只是个普通人……但很显然,其他人并不会让你去作证。”

  “我知道你在猜为什么会提前结束你的任务,而且并没有主动告知你,是因为你和议长的关系,暴露了。”

  “……”

  这个消息,让林稍微讶然地抬起了头,他和议长之间的关系本来应该随着议长的死亡而彻底被掩埋,可为什么……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盯着梅,而梅笑了笑:“没错,当初议长对你的实验的一个研究员被找到了,在你进行任务的同时,逐火之蛾也在全球寻找着议长残存的势力,想要彻底将第二次叛变的可能性给抹杀。”

  “而你的信息被发现之后,你也成为了被监视目标。”

  “之所以你还可以站在这里,而不是被关进至深之处,既有你以前在对崩坏行动中的表现,也有这次任务你最后没有违抗逐火之蛾的命令的因素。”

  原来如此……因为他,也是不被信任的人……

  “那个女孩明天就会被推上手术台,你想让我取消对她的手术是不可能的,这并不是我一人就能决定的事。”梅的眼神变冷了,她眼中既有无奈,也有一些说不清的情绪,“林,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所以你最好不要做一些……让那些已经神经敏感的人应激的事。”

  “……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少。”林呼出一口气,问道。

  “手术的死亡率高达97%,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梅冷淡道,“不过手术成功的人,都有着极高的崩坏能适应性,而那个修女的崩坏能适应性经过测试也是非常高的类型。”

  早在疗养院林就已经注意到了,能在高崩坏能浓度的环境中不感染上崩坏病,说明千劫和阿波尼亚的崩坏能适应性、抗性都是远超常人的。

  “林,有一些事你无法改变,所以还是早点学会接受,比较好。”

  梅和林之间的沉默,在话出口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不过很快,梅就再度打破了这种困境,她对林微笑道:“对了,林,我需要你给我测试一样东西。”

第二十七章 苏醒,然后沉睡

  千栖在研发部度过了一天的休闲生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个哈欠准备洗漱睡觉。

  她的主要工作是普罗米修斯二号的维护和普罗米修斯系列的人工智能的研发,只不过最近研发部的精力都在神之键上,人工智能就暂时搁浅了,她倒是乐得清闲天天带薪如厕,也没人来管她。

  “总觉得最近搞忘了什么……”千栖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盯着镜中的自己,解开发束一头长发倾斜而下,她皱眉想着,“林也平安回来了,那是什么地方忘了呢?”

  突然,她看见镜中的自己的瞳孔深处,似乎有一抹暗红一闪而过。

  “什么……”

  就在她靠近了镜子准备再仔细看一看时,她浑身一震,而后紧绷的身体松懈了下来,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暗红色已经彻底的占据了她眼中所有的颜色。

  “千栖”冷漠地抬起手打量了一下身体,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三个月吗……还真是难解决的家伙。”“千栖”捏着下巴与镜中的自己对视,“这三个月的时间里融合战士的数量增加到了四个,凯文那样的怪物居然已经有四个了,而且还有林那个家伙,看来得换一种方式了……”

  没错,在这具身体中苏醒的,是第八律者的人格,在被林击败后她经过了三个月的休眠,重新醒来,将她制造出的原千栖的人格给顶替了。

  此时此刻,她正在思考着,该如何用一个周密的计划绕开融合战士和林。

  融合战士其实还好,他们的意识强度未必有他们的肉体强度高,关键在于林这个意识变异的异类,他是阻碍自己的一根刺。

  “等等……这段时间‘我’在进行人工智能的研究吗……呵呵……”

  一个计划飞速在脑海中成型,她的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

  可在她的笑容都还没收回时,她眼角瞥到镜中自己的身后一个人影刹那间成型,她的瞳孔一缩,没来得及回头就被抓住了后脑勺砸在了镜面上!

  “嘭!”

  脸被重重地砸上镜子,可镜子却完好无损。

  正当第八律者疑惑之际,她这才发现在她的身后还有一个“千栖”。

  不对,她被抓住的是她的意识体!

  第八律者咬牙勉强的扭过头去,看见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女性,银发,以及眼睛是……

  “你!”

  她在看到那双眼睛时认出来了这个人!

  下一刻,意识的交锋就在这狭隘的卫生间中爆发!

  ……

  “哗啦……”

  “额……”千栖昏昏沉沉地醒来,她被冷水拍在脸上,一个激灵彻底醒了。

  她怎么洗脸的时候在水龙头面前睡着了?

  “嘶……头好痛啊,着凉了?”

  千栖捂着自己的头,难受地站起身,扶着墙壁走出了卫生间,以为自己在冷水里睡着后就着凉了。

  她径直穿过了银发女人的身体,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但却什么都没看到。

  女人在她走后也捂着头跪倒在地,重重地喘气。

  完全羽化的识之律者,在意识层面上果然还是太强了,即便是她偷袭也只能逼得识之律者再度沉睡。

  当然,也有一部分她并不属于这个平行世界的原因,如果能随便干涉平行世界,那她也不会……

  “果然只见过一次留下的信息太少了,千界一乘没办法持续定位这个世界。”她的身体黯淡,这是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前兆,“三个月吗……”

  在离开前的最后一秒,她“看”向了某个方向。

  ……

  林顿住了脚步,他猛然回头看向身后空无一物的空间。

  熟悉的感觉,那个在平行世界中见到的追杀他的律者现在正在注视他!

  憎恨、愤怒、幽怨……所有的负面情绪都通过这次注视传递到了他的身上!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对他有着如此大的仇恨!过去忽略掉的某个人?未来可能遇见的某个人?

  正当林做好准备应对追杀时,那道视线消失了。

  而在最后的最后,视线消失的刹那,一丁点微弱的,混在那些负面情绪中的复杂情绪传递了过来。

  它就像被刻意藏了起来,不想让他知道,可又是那么的显眼,即便只有一点点,也仿若夜空中的明灯。

  “怎么了?”

  梅按下了停止按钮,切断了林身上的连接装置。

  “……不,没什么。”林凝重地摇了摇头,他认为这件事需要跟人讨论,但梅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他现在不知道梅的态度,她和上层的人走的太近,梅比乌斯说过上层现在对他很感兴趣,这件事或许会更加激发他们的好奇心。

  而他们的好奇心,伴随着的,往往就是实验和伤亡。

  在电光火石的捋顺了这一切后林有一些惊讶,他发现他似乎开始刻意向逐火之蛾隐瞒一些事情了,以往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全盘倒出,剩下的就是等待命令。

  是什么变了?他?还是逐火之蛾?

  “看来还是操之过急了,空白之键还处于最基础的阶段,出现无法预估的状况都是正常的。”梅揉了揉手指,在纸上写了一些东西,接着指着林身上的那层简陋的装甲道,“可以脱下来了,之后要是还有实验我会通知你。”

  林照做了,他将这看上去比未完成品还要未完成品的装甲脱下,放回了隔离仓中,接着穿上自己的外衣走出了安全室。

  “……空白之键的律者核心是谁的?”林对记录着数据的梅问道。

  “没有。”梅言简意赅道,“空白之键顾名思义,它本身是空白的,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空白之键的初衷是为了让人类发挥出律者原本的力量吗?它的意义就是能够连接上每一枚律者核心,并用最大功率发挥它们的权能,所以它本身并没有律者核心,不过……”

  梅手指在旁边按下。

  一颗宝石从安全室中升起,他们隔着防护玻璃,注视着那枚核心。

  “至少要让它有一颗核心备用才行。”

第二十八章 被骗者的哀伤

  “……”

  “……”

  在视线交接的一瞬间,樱的身体僵了一瞬。

  林若无其事地经过她的身旁,走进了梅比乌斯的实验室,而樱在听到身后关门的声音后,才缓缓迈步离开。

  她感受着周围的人传来的对她头上的异形耳朵的视线,缄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樱坐在床上,凝视着桌上的她和铃的合照。

  她现在,不能回去了。

  樱伸手触碰自己头上的耳朵,它并不只是单纯长出来的类似六指一样的无用器官,而是真正的狐狸耳朵,神经连接着她的感官,让她更加敏锐……同时也让她看上去跟个怪物没有区别。

  痛苦吗?

  这是她自己选的。

  ……

  “樱前脚刚走,你就来了,还真是喜欢给我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梅比乌斯随手将跟樱对话的录音扔到一边,她不满地看着林:“我这里到底是心理健康咨询室还是实验室啊?”

  “……她怎么了?”林回头看了一眼门,问道。

  “没什么,很正常的超变手术后遗症,类似于感官共振。”梅比乌斯说道,“她可能会看到一些崩坏兽的记忆,体会到一些基因中蕴含着的情绪,因为崩坏兽和人类的差异很大,所以这种情绪的落差也会让人不适。”

  “……”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手术失败了,所以你没有类似的情况,但是凯文和我也都出现了,只有爱莉希雅……啧,那家伙真是比你还怪异。”

  发完牢骚后梅比乌斯看向林说道:“说吧,又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就要去做下一场手术了。”

  “……这一次手术,能让我旁观吗?”

  “啊?”梅比乌斯古怪地看了眼林,“你这又是发什么病了?”

  “……”

  “哦……是你把她给带回来的,所以你没办法无视她被送上断头台,之前也是,去给她做思想工作。”梅比乌斯眯起眼睛,“要我说……你又为什么要在意她?你只是做你自己的事,要让她死的,是其他人。还是说……你连这种程度都接受不了?”

  “……啊,我接受不了。”

  林慢慢地点下头,承认了。

  ……

  被绑上拘束带,在明晃晃的灯光中在充满福尔马林味道的走廊中被推向未知的前方。

  阿波尼亚平淡地望着空乏的天花板,她接下来会被做什么,已经不需要再有其他人来提醒她了。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离开黄昏街,那个混乱、肮脏和排外的地方,她也无数次地想过外面究竟是什么样的。

  文明、美好、秩序……如果说黄昏街是这个世界的阴暗的聚集地,那外界,就该是它的反义词才对。

  可事实上,也只是进入到了另一个暗无天日的牢笼之中。

  麻醉药被推入静脉之中,这是逐火之蛾给予她的最后的怜悯,若是死刑,也可以让她在梦中安然去世。

  还剩下几分钟等待药效的发挥,穿戴整齐的医生们围着她站成一团,在不远处的一个拘束仓中似乎囚禁着一只……彩色的飞蛾?

  它似乎已经死去,但它的翅膀却如同教堂的彩窗一般五颜六色光亮明艳。

  在这时,阿波尼亚想到了许多事,有人说人在死之前会先回顾自己的一生,然后在几个重要的事情之间来回的回放,可她想到的就只是一些琐事。

  可能是从出生起,她就只是平平无奇的生活在黄昏街中,连一件称得上是“重要”的事,也没有。

  与那些孩子共度的生活,或许是值得回忆的吧。

  但阿波尼亚的脑中,出现的却是另一些画面。

  手枪、信、月光、面具、烧烤、火焰、崩塌……

  她凄然地笑了。

  在此时此刻,她居然都觉得与林相遇的那段时光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时间。

  简直是无可救药的蠢货,背离了纯洁的信仰的渎神者。

  药效逐渐开始作用于全身,她无法阻止自己双眼的合拢,意识也开始模糊,她平静的内心终究还是被自己所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