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不对，这个时间点出现的帝王级崩坏兽，莫非是第八律者的伴生崩坏兽？
来不及细想，痕大喝一声：“普罗米修斯，你去把林救回来！”
然后他咬紧牙关一跃而起，手中的武器对准了那高傲而华丽的孔雀！
……
“啊啊啊啊——”
灌入口中的冰凉无法冷却身体有如被扔进岩浆之中火烤的地狱灼热，林撕心裂肺地嚎叫着，却不知是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还是自己的灵魂在尖叫。
这是……怎么回事……
他本该没有痛觉的身体此刻却承受着比以前敏感百倍的痛处！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像是有着密密麻麻的小虫子从里面爬出来，撕咬他的皮肤！身体内部同时有着燃烧的太阳和孤寂的死星，极端的炽热和冰寒占据了他身体的两边！
以他的韧性可以承受吗？
绝对不可以。
这并非是真正的痛觉，那是诱发他大脑自杀反应的神经毒素，在如此非人的疼痛之下，根本不是拥有韧性就可以忍受住的！
相信大部分人都听过一个说法：当大脑认为自己死了的时候，那么它就真的会死亡。
而当一个人所能承受的痛苦到达极限后，他就会发生神经性休克，心脏和大脑缺少血液死亡。
他挣扎着在海水中手脚并用的划拨着，和每一个溺水濒死的人一样，想要抓住救命的稻草。
但这样下去，即便他不会因神经性休克致死，也会先一步溺死。
“林！冷静下来！”
普罗米修斯的声音在林的耳边回荡，那本该机械冰冷的人工智能，此时却带着一丝哭腔。
“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她的话语，却无法传进林的耳中。
“拜托你了……冷静下来……”
“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过，我的话语无论是什么都无法传达给你，所以一直以来我都会保持沉默……”
一个“人”在诞生之初，所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祂来到这个世界上和世界连接的第一座桥梁。
普罗米修斯是一个人工智能，今时今日，她也还是这么认为。
她是梅创造出来，用来辅助逐火之蛾的战士的人工智能，在她彻底成熟前，梅将她交给了林，让他来培养普罗米修斯。
所以林就是普罗米修斯接触这个世界的第一座桥梁。
她时至今日已经忘记是如何一点一点的学会了那些本该只有人类才会有的感情，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对梅说出的想要留在林的身边。
她只是想就这么站在这个搭建她与世界的桥梁的人的身边，仅此而已。
所以当林每一次都说出那句“你只是人工智能，必须服从命令”时，她都会服从。
林需要她是什么，那她就成为什么。
默默地跟在林的身后，见证他的故事，就是她最大的奢求。
可林一次次得而复失，他就像是无法稳定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虚幻得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在上一次，那个人占据了林的身体后，普罗米修斯就彻底无法忍耐了。
她在害怕林终有一天彻底消失，和他经常会去的墓地里的人一样，和他照片中的第五小队的队员们一样，和他收集的遗物们的原主人一样。
所以——
“林……”
“额……普罗……米修斯……”
林那快要被撕裂的意识中出现了普罗米修斯的声音，而他也进入到了一种陌生又熟悉的状态。
陌生的是，这种状态他已经有近两年的时间没有进入过，而熟悉的是……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普罗……米修斯……”林的痛苦瞬间成倍减少，但他却断断续续地说道，“断开……神经连接……”
而此时普罗米修斯的系统中突然出现了一大堆的报错佽，她灰色的瞳孔闪过了刺眼的红色数据，如同突然宕机了一般倒在了地板上。
最终，她的瞳孔闪烁了两下，便黯淡了下去。
……
“不要紧张，我不希望我在手术过后检查格蕾修的身体会发现她身体里多一把手术刀。”
手术灯强烈的光打在格蕾修苍白的小脸上时，苏的身体抖了一下。
他已经换上了和梅比乌斯一样的白大褂，手上和脸上也戴着专业的手术护具。
“时间紧促，我告诉你的手术流程都记得吧？”梅比乌斯将需要用到的东西一样接一样的放在了旁边，平时这些都是她的助手做的，但现在丹朱、苍玄和克莱因都还在被污染的意识中做着她们的美梦呢。
“嗯……”
“司帕西这个人我了解，他不会将资源投入到没有价值的人身上，同样他收助手的条件也很严苛。”梅比乌斯倒是并没有多少紧张，她已经习惯了各种场面，包括生离死别，“所以我相信你是个实战派，而不是坐在办公室里敲键盘的豆芽菜。现在，开始吧。”
苏口罩下抿着嘴唇，他将装在密闭器皿中的崩坏兽血肉从藏室中取了出来。
他看着手上的这些仿佛刚从崩坏兽身上割下来的，蠕动着的粉紫色血肉，又看了看那被束缚带绑在手术台上，痛苦无比的蓝发女孩。
他们接下来，就要把这东西，融入进这个女孩的身体里吗？
将怪物变成力量，还是……将人类变成怪物？
这一切，都是为了救她。
苏在心底里这么安慰着自己。
“看得出来你和那些表面谦谦君子背地里跟我差不多的家伙不一样，但很可惜我现在没时间让你发散你的悲天悯人，要是事后你有意向我们倒是可以交流下。”
随着梅比乌斯话语的落下，在苏沉重的神情中，手术开始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驰援
“第十七支部，第十九支部，请立即执行任务。”
“第六支部请支援第九支部进行镇压。”
“第……”
梅紧锣密鼓地指挥着各个在精神抵抗类药物的帮助下恢复了行动能力的支部，佮在指挥部瘫痪，高层失去联络后，只有她可以有条不紊的规划接下来的行动。
“梅。”
此时，寒风已经吹到了她的身后。
“……”梅将最后的指令输入进去，然后叹了口气，“不行，你不能去。”
如果凯文去支援了林他们，那现在本就防御空虚的总部就更加像漏风的筛子，虽然还有科斯魔、梅比乌斯和爱莉希雅这三个融合战士，但凯文是唯一能够毫不犹豫听从她调遣的战力。
现在还不知道第八律者究竟是到了哪一个人的身体里，在总部的某人的身体里的可能性也很高。
“我知道你很担心他们，但是现在不行。”
因为其他人无法做到理性思考，所以梅才会代替他们去做。
无论他们会评价自己是恶魔还是英雄，都无关紧要，她只会做“对”的事。
私情和人类存亡比起来显然是人类存亡更重要，所以这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选择题。
“不……我想说……”凯文望向一个无人的空缺，“爱莉希雅已经去了。”
“……”
……
溺死。
林充血的眼球在海水中浸泡，他已经停止了挣扎，痛苦减轻了许多，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回到海面上。
他的意识很平淡，瞭望着痕与帝王级崩坏兽在海面上卷起波涛汹涌的战斗。
海水将他包裹，他感觉不到温度，但却透彻心扉冷入骨髓。
他会就这样溺死在这里？真是有些可笑的死法，明明才跟阿波尼亚对赌，明明对阎罗说了那番话……
人在死的时候，听说会回望自己的前半生，走马灯的形式从脑海中闪过。
……但林没有。
因为他还没死，他也绝不允许自己在这里死。
林听见体内血管崩开的声音，还有无数的海水流动灌入耳中的响声，他奋力举起手臂，向那遥不可及的海面伸去。
鼓动着灵魂，撕裂着身体，他伸出手——
“啪！”
一只纤细的手，抓住了他！
“林！”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还有被拖出海面的那一刻他所看到的那一头耀眼又温柔的粉色长发，他的心情出奇的平静。
仿佛，他早就已经知道，她一定会来，即便自己看不见颜色，也会在看到这头长发时下意识的想起粉色。
……是啊，他们两个对彼此的了解，已经超过了对他们自己的了解。
“别人都是英雄救美，怎么你就轮到我来救了呢？”爱莉希雅的脸上流淌着海水，松软的刘海趴在她的额头上，她在这无光之地微笑着，散发着唯一的光。
“咳咳……”林使劲地抱着爱莉希雅的细腰，防止自己再跌入海中，他虚弱地回应道，“那我运气不错，那些英雄都没美少女去救他们。”
除了神经毒素外，林的腹部也被开膛破肚切开了一条狰狞的巨口，他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
“你去帮痕。”但是林只是在稍微让自己刺痛的身体稍微缓解下之后，就推开了爱莉希雅，启动反重力飞行装置，“我要去确认普罗米修斯的状态。”
“了解。”
二人默契的同时转身，奔向不同的方向。
……
“已经开始有效的对抗起了污染吗……果然分散出去的权能也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在一具被污染的身体里，第八律者醒了过来，她活动了一下这陌生的身体，然后坐到了电脑面前。
由于她是在千栖的身体里诞生的，所以她拥有千栖的记忆，包括她的黑客技术，在骇入了逐火之蛾现在防御空虚的内网后，她找到了梅向支部发送的各种指令。
不出她所料，这些她本来打算杀掉的人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开始反击了。
不过……她也有应对的方法。
第八律者迅速地将梅的命令篡改，她不能做的太明显，逐火之蛾的支部里的人可不是傻子，他们当中绝对存在着通过蛛丝马迹就能够逆推出原因的聪明人，所以第八律者只是将命令改成与原本看上去相差不多，但实际上却偏离原本路线的样子。
“然后就是……”
第八律者能够将自己的权能附着在非生命物体上进行对其他生物模因污染。
这是她能够将逐火之蛾打击得无法进行有效反抗的底牌，即便是逐火之蛾也从没遭遇过如此诡异的能力。
而现在，第八律者将会运用千栖的黑客技术，和她自身的权能……
将人类的社会，彻底粉碎。
……
“手术结束，崩坏能反应和排异反应都处于正常区间，手术成功。”
苏擦了擦自己满头的汗，他终于长舒一口气靠在了墙壁上，缓缓坐到了地上。
“格蕾修的手术也成功了，痕的手术也成功了……难道超变手术的成功率与人的遗传基因也有关系吗？”梅比乌斯在手术结束后，看着稳定下来的格蕾修，轻声嘀咕着。
那其他融合战士的后代，也能够进行超变手术吗？
不对，换一种思考方向，在融合战士的后代还在胚胎中的时候就对其进行改造……
兴致高昂的梅比乌斯突然脸色一僵，她想到了什么，瞬间驱散了自己的想法。
……算了。
“你还不错。”梅比乌斯淡淡地对苏说了一句，然后就走出了手术室，苏连忙站起来跟上。
“那个孩子呢？”
“先把她放在那里，手术成功了就不需要担心了，融合战士的身体素质是一般的崩坏兽都无法媲美的。”
说到这里，梅比乌斯突然停住脚步，露出饶有兴趣的眼神看向一旁的苏：“说起来，你有没有兴趣，成为融合战士？”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