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那些人渣有了充足的时间和底蕴去做违背祖训的事，这样一来就提前结束他们无用、荒诞和贪婪的一生，可以老老实实地真正为人类服务了。”“他”的笑容，只要想，就可以完美无瑕，如同一件艺术品。
没有瑕疵，也没有情感。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不是你提前传递给梅比乌斯的人为崩落的信息，逐火之蛾就不会在第九次崩坏这个节口上发生内乱，融合战士计划也不会提早进入到第二阶段，甚至那个叫德尔塔的人也不会在那个家伙的眼前死去。”
“为什么啊……”“他”的笑容不为所动，倒不如说，阎罗不知道有什么可以打动“他”，一切都遵照“他”的内心所想进行，所有的问题都在“他”的心中有答案，“因为……这是必要的啊。”
“你不也很期待吗？看他幼稚的想法在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后，崩塌、变质、抽象、固执……直到变成……”
“他”手指，指向了阎罗，又指向了自己，一切，不言而喻。
“下一个，会是谁呢？谁又会是，最后一个呢？”
“当想要第一个离开的人，成为最后一个留下来的人，那副表情，我该亲眼见见。”
……
“唔……”
“你醒了？”
芽衣对女声问道，她听见了刚才女声发出的轻咛。
“……你怎么知道我睡着了？”
“只是……直觉吧。”
芽衣很难形容，她与这个人之间有着一种说不清的联系，她觉得她们两个应该是同一种人。
“……只是想到了过去的事。”女声今天没有对芽衣，也没对任何人冷嘲热讽，“人类这种生物，还真是容易怀念过去，哪怕知道，除了缅怀之外，做不到任何事。”
芽衣听见她的自言自语，也轻声地言语道：“做不到任何事吗……”
“不用把你代入到我身上，你根本不知道我过去的事，所以也没必要对我有什么共情。”女声强调道，“人的感情和故事，只有在死之后为人所知，才是最真实的。所以你通过故事主人公本人得知的故事，或许也不过是一种自我欺骗。”
“你是让我不要问你的事？”
“你能懂我很欣慰。”
“因为往世乐土里有不少和你一样的人。”
不愿意将自己的过去，展示给别人看，无论是荣耀，还是伤口。
只有林，他似乎根本不在意是谁，用什么方式，来撕开他的伤痕。
“那个白痴只有这点好，他愿意将过去毫无保留地告知他人，为的就是以他为鉴，不要重蹈覆辙，同时，也通过这种方式，将他在意的人的故事传递给其他人。”
“你居然认同了林？”
实属少见，女声平时别说认可了，恨不得把林从头到脚都用最恶毒的词汇去讥讽。
“实话实说罢了。”
可能是想起了过去的事让她的心情好了一些，今日她的话多了一些，也不再辛辣。
“他……”
女声突然顿住了，芽衣等着她的下文，但是她突然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她竖起耳朵，全身的寒毛直竖，一股危机感在心头跳动，当即起身警惕地看向四周。
“喂？你还在吗？”
“滋——小——滋——心——”
断断续续的声音在某个节点中断了，芽衣眼前的景象天翻地覆，但这不是她向猴爪许愿之后变化的空间，这是……有人在操控？
律者的力量重新回到了体内，可这一点也没有让她感到安心，她想到的，是当时袭击了自己和林的那些“黑影”。
“滴答。”
“雨？”
落在芽衣鼻梁上的，是一滴雨水，她疑惑地抬起头，看见的是乌云密布的天空，风雨欲来。
“刺啦。”
眼前，是一道被撕开的裂口。
在芽衣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个“人”，从裂口中缓缓走出，他没有人性的虹瞳注视着芽衣，手持着一把纯洁的骑士之枪。
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在低压的风中，吹动。
这是个容貌完美到不真实的人。
不对，他不是人！
就在芽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长枪，已经抵达眼前。
第二百四十一章 未能出口的秘密
黑渊白花好似刺入豆腐般毫无阻碍地突破了第九律者制造出的球体，林催动黑渊白花所剩无几的崩坏能，一根接一根的藤蔓和植物从内部撑开了碎石、金属、木料的糅杂在一起的混合物，他已经看见了身处中心的第九律者，她如人偶转动头颅，褐色的瞳孔与林的虹瞳隔空对视。
林的心底里生出难以形容的情感，他仿佛不是在跟律者对视，而是跟……自己。
用以保护自身的球体被破坏，第九律者周围的空间兀然加重，林和痕同时向下坠落！
“嘭！”
“咔哒！”
在与地面接触的刹那林听见了自己全身的骨骼断裂的脆响，紧接着便是看见身下的地面如同被打乱的积木块碎裂四溅。
“咳咳……”
林感觉不到痛，即便是口鼻喷出的血液正在脸上流淌，也仿佛只是另一个人的事，但他没办法挪动自己的身体，也许是脊椎……
“林，你怎么样了！”
痕听上去并无大碍，他刚才受到的压力似乎更少……原来如此，融合战士的力量和操控崩坏能的能力只要达到达到一定程度就能抵抗吗，终究还是“硬实力”的问题。
林一点都不能动弹，但他的心情格外平静，并且也没有丝毫的紧张感，似乎下一秒死去，也不会意外。
死……
不对……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死……至少要将第九律者……
黑渊白花就落在林的身边，他眼眶中的虹瞳大放异彩，黑渊白花微微颤抖着，紧接着便发出不算耀眼，但却温暖的微弱光芒，笼罩在林的身体上。
“嘭！”
在黑球砸下的前一秒林翻身而起握住黑渊白花，枪尖挑飞了黑球，他的眼中的光彩越来越浓烈，犹如雨夜中升起的太阳，但他所看见的色彩却越来越黯淡，世界重新变回单调的黑白二色。
那些色彩，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终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从他的耳边，从他的脑子里，一直干扰他蛊惑他的声音，此时此刻尽数消散，只剩下了宁静。
痕看见上一秒还无法动弹的林，下一秒就已经正常的站起，他的动作更加迅猛，那副身躯犹如被注入了不属于他的力量，而他的头发的颜色，也在此时此刻，彻底转为了纯粹的银白。
夺目的银白，却有着死寂的气息。
即便是痕，现在也察觉到了林身上的异常，那一头银发，还有他缓缓站起后，是如此明显的异常到极致的虹瞳。
痕感受不到林的身体上的“人类”的感觉了。
“林……？”
他现在，简直就像……
痕此时惊讶、疑惑一同涌上心头，他看向第九律者，然后又回过头看向林。
“痕……如果第九律者被讨伐后我还活着……”林的声线也变得不像他，甚至不像从他的口里说出，而是直接从脑子里出现，“杀了我。”
“你到底……”
“摘下头盔的未来，我想大概永远不会到来了。”
林转过头，看到林的模样痕的瞳孔逐渐缩小。
在一头飘舞的银发下，有着一抹温柔的笑容。
“如果在旅途中，选择了结束，那就永远无法迎来曙光。”
人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成为了另一个人，不得不接受他人的死亡，不得不面对他们的故事，然后……不得不成为“勇者”。
事到如今，也不过是前往属于自己的既定的未来。
“把我的头彻底砍下来，打碎，然后从我的身体里取出核心交给梅。”林心平气和的告诉痕处理的方法，“最好，再将我的所有身体部位都焚化，交给梅比乌斯处理，不要留下任何的细胞。”
痕焦急地看了眼第九律者，可第九律者现在似乎也注意到了林身上的变化，她没有动手，只是静静地在空中看着林，痕向林伸出手：“林，不要给我开玩笑，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
林望着痕伸出的手。
他一直以来，都在向别人伸出手，可每次，总会“差一点”。
他总在，告诉自己，下次一定会赶上，可他只能够站在漫山遍野的坟墓前，等待着雨点落在他没能救下的人的墓碑上。
“你不是想知道她是谁吗！”
林的心头一震，他抬起头，看着满脸雨水的痕。
痕震声呐喊，他仿佛变回了曾经的严厉的前辈，在茫然的后辈面前，不留情面地训斥：“你在怀疑你身边的人谁会是第一个律者，但只要你来结束崩坏，你来证明律者也是可以和人类共存不就可以了吗！”
“你是……”
痕走上前一把抓住林的手，然后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
“啪！”
“这边的！”
林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明明应该感觉不到痛，却还是很疼。
“我们不能决定他人，但是能决定自己，这是你自己说的。”痕松开林的手，握住自己的武器，他注视着天空中重新开始活动的第九律者，“我不知道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林，你还什么都没能留下啊。”
“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这样残忍啊……”
痕想到的，是那一个普通的有些畏畏缩缩的列兵。
这是他的错。
他导致了埃尔文的死。
明明还什么都没能做，什么都没能留下，便飘散在了这个世界上。
“林，活下去，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
对了……我都还没有……告诉你我的秘密……少女的秘密可是很宝贵的，求你，醒过来吧……
这是……谁的声音……
林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啜泣声，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但他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听见了这句话。
“嘭！”
这一次，不是简单的重力球或重力射线，漫天的黑色洪流，如同浪潮般扑向二人，林的瞳孔终于凝实，他和痕一同跳起躲开这道洗刷地面的洪流，他身后简易反重力系统让他能够在带着一个人的情况下短暂悬空。
“林，我有一个想法。”
没等林反应过来，痕便踩在林的肩头，一跃而起，向第九律者直线冲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年轻的人
痕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前一秒还在林的面前，下一秒就已经向第九律者冲去，这个过程短到连林都没能反应过来。
第九律者从诞生到现在的时间太短了，她的羽化只进行到一半就被打断，目前虽然有着远超一般律者的崩坏能总量，却根本没办法有效的使用她的力量。
而她在诞生之时就已经知道，若是在人类面前使用过量的崩坏能导致自己的律者核心陷入空白期，那么她就会被讨伐，在此之前的所有律者几乎都是因此而被讨伐。
所以第九律者十分克制自己力量的使用，除非出现迫不得已的情况。
现在这两个人类的棘手程度远超她的想象，其中一个甚至有同类的气息，只不过在简单的试探过后她知道那不是同类，他无法通过虚数之门得到权能，所以他们的威胁是她要处理的当务之急。
她的本能让她一次性使用大规模的破坏性能力来解决掉他们，但被强行灌输进脑中的知识却让她不要那么做，一旦她自己导致了自己的虚弱，就会被面前的人类杀死。
如此矛盾的两种，存在于她的体内，而她必须严格遵循后一种思维。
因为这是写在律者核心深处的“命令”。
痕在半空中就发现自己上升的速度过快了，比他刚跃起时的速度还快，他看到第九律者眼中的褐色正在发亮便明白这是第九律者操控了他身上的重力。
这一回并非是加重，而是改变了痕的重力的方向。
他直直地向上“坠落”，由于只是方向不同而不是真正的飞行，这种失重让他没办法改变自己的上升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