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很简单的关系。”
“那为什么说不太合适？”
“我说的不是人。”
“家庭因素？环境因素？职业因素？”
“……”
林不想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到的是另一个问题。
“假如一个人老是催另一个结婚，你觉得是为什么？”
“那得看双方是什么关系了，两个人是恋人吗？”
“不是，同性，而且是前辈与后辈的关系。”
爱莉希雅一只手指卷玩着自己的头发，她思索道：“前辈和后辈啊，催婚的是前辈对吧？我猜猜，这个前辈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嗯。”
“那就很简单了。”爱莉希雅吹了吹自己的手指甲，“因为后辈在前辈眼里是需要照顾的人，可能你不太清楚，一个人的家长催婚晚辈是非常常见的事情，在他们眼中，自己的孩子总是与孤独相伴，脆弱得跟风一吹就会倒的麦穗似的。”
“而家庭就是一个人的港湾，无论在外面受了多么严重的伤，回到家就能够得到治愈，哦不，我说的可能有些复杂了……其实就是，他们会希望孩子有一个能等待他回去的人，让他心中有所牵挂，才会有回家的念想。”
爱莉希雅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倽听她说话的林。
“林，你是不是在想你那位好朋友？”
“……”
“可能你自己没注意到，但你偶尔看我的眼神，有种在看另一个人的感觉。”
林在这句意味不对的话中回过神来，他看着爱莉希雅本能的开口：“不是，我……”
“哈哈，没关系的啦。”爱莉希雅无所谓地笑了笑，“这种事怎么样都好，就算你把我当成是某一个人的替代品，我们也还是朋友不是吗？”
“我没有把你当成替代品……”
“那你当初帮我的原因是什么？这两个月来，你除了给我出谋划策，还负责我的饮食起居，不要任何的工资，我的任性要求也同样满足。”少女的笑容，充满了朦胧的破碎感，“很像是吗？我越来越想和她见一面了。”
“……”
林说不出话来。
“对了，明天早上我想吃牛排~”
爱莉希雅笑嘻嘻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回卧室了。
只留下林一人坐在月光下，他将手轻轻地放在胸口上，感受胸口里的震荡。
许久许久之后，他坐到街机前，插上电源，打开游戏。
光炫在他眼中流闪而过，他默默地操纵着准心，击落所有的目标。
打游戏的时候想太多，很容易输，所以不想想太多，那就打游戏。
“GAME OVER。”
屏幕上的字体和扩音器里的戏谑声音让林扩散的瞳孔恢复。
一个难看到极点的分数，以前就算他闭眼打都不可能只有这么低的分数。
林关上街机，久违地打算睡一会觉。
第十章 布偶
“你看我们现在是不是穿得很像情侣装？”
“……我觉得更像共犯。”
“原来你知道啊，我以为你一直出门这么穿是你觉得这样穿很帅。”
两个戴着兜帽、口罩和墨镜，鬼鬼祟祟三件套齐全的人并肩走在商城里，其中一个矮一头的人对旁边的人抱怨：
“我已经很久没有光明正大的出门了，唔，现在都要打扮成这样……”
“你已经是大主播了，走在路上被认出来非常麻烦。”
这两人自然是林和爱莉希雅，距离二者在长空市的初次相遇已经过去了一年半，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发生了些不大不小的事，但总的来说还算平静，林仍然在调查这个世界的崩坏迹象，爱莉希雅也热爱自己的直播事业，林的调查没进展可爱莉希雅现在却已经是顶流主播了。
虽然主播这一行水很深的职业给爱莉希雅闹出了些不太愉快的事，但她和林两个人还是将所有图谋不轨的家伙安排得明明白白，水很深是事实，其他人再怎么懂行顶多算是往池塘里扔鞭炮，可他们两人相当于往池塘里扔TNT……
总之，经历了一大堆或大或小的事情后，两个人的生活也算是平静，直播赚了不少钱，两个人从租房搬到了……有两个卧室的租房，剩下的钱大部分都捐给了孤儿院或学校，只留下了足够两人普通生活的基本财产。
用爱莉希雅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她对物质没什么需求，只是喜欢大家都关注她的感觉，自己这样如同上天赐给人间的少女出现在屏幕前治愈疲劳了一天来看直播的人，就是最完美的事了，林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只不过令爱莉希雅苦恼的是，她现在不能够跟以前一样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出门了，倒不是她不想大大方方地展示给别人看嫌麻烦，而是她引起的骚动很容易引起大麻烦，也很容易招一些狗仔队之类的家伙。
万一走漏风声让某些为了热度流量不择手段的家伙发现她住在哪里，那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
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爱莉希雅就拉着林出来逛街了，她就喜欢林那一脸冷然，看上去极度不情愿，但只要她稍微撒下娇就黑着脸同意的样子。
“老是宅在家里对身体不好嘛~”
“你先把你罗列出来的每天早上想吃的早餐念一遍，我们再谈身体健康的事。”
“哼，你开始嫌弃我了。”
“你误会了。”林推了推墨镜，他没有色觉戴上墨镜就更加看不清东西，但幸好他现在就算没有视觉也不影响他的正常生活，“你会产生我才开始嫌弃你是我的错，不然你就会把开始两个字去掉。”
林总能用意想不到的话语对她所有的话进行最深层次的吐槽，就算是爱莉希雅都无力反驳。
不过……
爱莉希雅嘴角翘起一个甜美的微笑。
比偘起一年半之前犹如死人的模样，现在的林似乎已经不再露出那种死气沉沉的眼神。
“这里在做活动吗？”他们在路过一家布偶店的时候发现这家店里的人都快塞满了，布偶店能有如此多的客人可不常见，爱莉希雅的好奇心使她踮起脚往里面看。
而林在看到她这个动作后，便知道自己又要遭殃了。
每次她表现出对某样的东西的好奇心，最后出马的都会是他，这已经是两个爱莉希雅给他带来的经验了。
“限量款布偶……”爱莉希雅眯起眼睛看到人潮涌动的最深处放在货架上的布偶，在看到那可爱的精致的以及粉色的造型后，眼前一亮，“林！”
“……”
林面无表情地排着队，根本不出所料。
随着林前面的人减少，货架上的布偶也在快速减少，爱莉希雅在另一只队伍排队，只不过她比林要靠后许多，看来只有他买得到了。
终于，轮到林了，货架上刚好只剩一个，他缓缓开口：
“给我拿一个……”
“请给我拿一个！”
林和旁边的人同时转头看向彼此，接着二人都为之一愣。
那个人愣住是因为林这幅打扮跟刚灭了别人满门然后被通缉的杀人犯差不多，而林愣住是因为……他认识对方。
那一头白发即便是林没有色觉，也能够清楚辨认。
穿着学生服的白发少年在短暂的愣神后认真地对林大声说道：“能不能把布偶让给我？我想送给女孩子！”
“……”林也回过神来了，他瞥了眼爱莉希雅，爱莉希雅此时并未表现出什么情绪，她仅仅只是歪了歪头，饶有趣味地看着这边。
“女孩子？”林问道。
“是的！”凯文在又热血方刚的说出这两个字后便红着脸咳嗽了一声，“咳……准确来说是女朋友……”
“她在吗？”
“我让她在外面等我。”
林看了眼店外，他把从鼻梁上滑下的墨镜推了回去，平静地对凯文说道：“我也要送给女孩子。”
“诶？”
“……”
他就想不到，这种明显是只有女孩子才喜欢的布偶，会有男人特意为了自己买吗？
“那好吧，是你先说的。”凯文看上去沮丧极了。
林没说什么，他让服务员把最后一个布偶装袋子里，付完钱之后，他路过凯文身边的时候对他低声说道：“你女朋友说不定更喜欢你右手边的那种。”
凯文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右手边。
那是一个完全称不上可爱的布偶，在如此多少女心十足的布偶里就是个异类，更别提和林买走的限量款布偶相比，一个眼镜框把半个脸都遮住了，本来用以表现可爱的脸部只有一个不好看的方框眼镜和一张笑都不笑一下的嘴。
让人怀疑是不是进货的时候买错了。
林在走出布偶店之后就把手里的布偶递给爱莉希雅，但爱莉希雅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她玩味地轻笑着看着林：“哼哼……”
“……”
林淡然地拉了拉自己的兜帽，他眼角瞥见少年拿着一个十分不讨喜的布偶走出店门，犹犹豫豫地走向属于他的少女。
“……”
到底哪个世界，才是“本该如此”呢？
林转过头，不再注意。
第十一章 完美的世界
“我一直都想说……”
“别说。”阎罗制止了那个人的话，凭她的经验，那个人说出来的话十句有九句是嘴贱，还剩下一句是为前九句开脱。
但很可惜，不是她说不，对方就会听的。
“你恨一个人，会让他过上跟美少女幸福快乐的同居生活的吗？”那个人捏着下巴满是严肃地说道，“你能不能也恨一下我？”
“……”
“你找了那么多世界，才找到唯一一个既没有他，也还没有爆发崩坏的世界，他直接拎包入住，真是羡慕死人啊。”那个人笑道，“那个世界，简直就是完美的世界。”
完美的世界吗……
阎罗的虹瞳，不断地闪烁着。
正因为是完美的世界……
……
“林，你不觉得，朋友太少了吗？”
林放下晨报，瞄了故作沉思的爱莉希雅一眼，冷淡地说道：“你在网上就有很多朋友。”
“那是我啊，但林我从来没见过你和谁说话超过一分钟，手机通讯目录里也只有我一个，虽然这样查手机就方便的多……不过这不是一个健康的生活吧？”
“什么是健康的生活方式？”林把咖啡端到嘴边，他平静地反问道，“把他人的‘正确’标签当做必须要贴在自己脸上的必需品，就是健康的生活了。”
“……林你其实很朋克精神吧。”
会有这样的结果，爱莉希雅也没意外，毕竟林就是这样的人，两年的时间里他似乎变了些，又似乎完全没变，只是把以前的一些东西藏得更深了。
两个对彼此的过去截然不知的人，却能够若无其事的在一起生活两年，在别的地方或许会是一种天方夜谭吧。
但爱莉希雅觉得林这样做可能也是为了她，两年前他说过绝不能让别人知道爱莉希雅在和男人同居，两年后观众都还对他的存在一无所知。
爱莉希雅直播的时候，林偶尔会在房间里摄像头的死角读书，她甜声笑语的直播，他默不作声的看书，而观众们对此毫不知情，让爱莉希雅有种……刺激的背德感。
这算是常说的……偷情？
“今天推流炸了，可以休息了。”爱莉希雅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眼，便又放下了。
“你不是昨天才休息过吗？”
“不可抗力嘛~”
“……”
林正打算说什么，他的手机也响了一下，接着他便闭上了嘴，放下咖啡，然后披上外套就站了起来。
“嗯？要出门吗？”爱莉希雅看他戴上口罩和墨镜，怔了下后问道。
“嗯。”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爱莉希雅的眼皮向下垂，眯起了眼睛：“是不用？还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