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丽塔的笑容，僵倩住了。
她看着地上简陋的垫子和被子，又看了看林若无其事地脱掉鞋子准备钻进去的暖和的帐篷。
“您是说，让我，睡这吗？”她的笑容首次出现了一些崩裂。
“你不是说要观察自己的船吗？”林的面容看上去格外的无辜，“那你就睡那吧，没有遮挡，躺平了就可以一直观察。”
他不会是在报复她刚才说的让人误解的话吧？
“您还真是……”丽塔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她忍住了，然后得体的微笑道，“那好……”
“那就休息吧。”
“唰。”
帐篷被毫不犹豫地关上了。
“……”丽塔的眉头，跳动了一下。
帐篷内，林盖上被子，但却没有合拢眼睛，他在黑暗中思考着事情。
阎罗死了，但还是给他留下了一堆问题。
当初将阎罗和他关进世界泡中并给予猴爪的人是谁？
占据了他身体的人是谁？
阎罗在最后说的“不要相信他”的“他”又是谁？
这三个人是同一个人吗？如果是同一个人，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若不是阎罗的目标始终是林，那她的威胁远大于律者，当时只有用犹大的誓约才能一次性扭转局势，可事后想来未免太过巧合，他的拟似律者核心和犹大的誓约的权能相近，不但能共鸣，还能使用阎罗无法使用的能力。
感觉就像是……安排好的剧本一样。
这会是“他”做的吗？
光是一个阎罗就让林够头疼了，现在还有一个不知本体的“他”，既要面对崩坏，也要提防来自世界之外的威胁吗？
“林先生，睡着了吗？”丽塔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打断了林的思绪。
林漠然地回道：“睡着了。”
“……”
这个女仆也是个满身疑点的人，据她所说，她的船的技术和犹大的誓约一样，也就是说那艘战舰其实也是一个神之键。
实在是疑点重重，尽量还是多提防点比较好。
又过了一会儿，丽塔的声音有一些颤抖的说道：“外面，有一些冷呢。”
“……”
“我只穿了一套女仆装，裙子下面，也挡不住风……”
“……”
“好像有虫子，在我耳边爬……”
可怜巴巴的声线像是在埋怨又不敢太明显，光是听上去就有种我见犹怜的脆弱感。
林叹了口气，他起身打开了帐篷……
然后一双丝袜美腿就站在了他面前。
林的视线缓缓往上抬，看见了一张绝代风华的笑脸。
听说美人蛇会在墙头唤人名，用美艳的外貌蛊惑人心，要是丽塔是美人蛇，那大概没人抵挡得了她的魅力。
……唤人名然后晚上去吃人肉的感觉也同样存在。
林看到她的笑容就知道自己上当了，但他还是冷淡地从帐篷里钻了出来说道：“你进去睡吧。”
可丽塔没有进去，她反倒歪了歪脑袋，薄唇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林先生，不知道您身边有没有人这样说过。”
“什么？”
“性冷淡的性格，其实很容易勾起别人的欲望，比如说征服欲和……”
“……”
“当然，我只是开个玩笑，睡不着想找个人陪我说说话。”丽塔轻笑道，“您会善解人意的，对吗？”
林靠在喝酒用的桌边，他默然不语地抬头望着那条裂缝，就是它把林带走了那个世界，也是它把林送来了这里。
“您现在，在想人吗？”
“……”
丽塔看到林的眼神噗嗤一笑：“我看得出来的哦。”
然后她眼中多了些许的复杂：“因为我也经常会想一个人。”
“那个同伴？”
“嗯。”
丽塔眼中有一些回忆，她知道不该去回想，但许多事不是能够轻易摆脱的。
人的过去，是闻到鲜血的狼，会追捕一个人一生。
“我本该跟他相伴直到生命的结局，但我们两个人都没能遵守自己的诺言。”
“……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有点恶趣味的家伙。”
“……”
“虽然我想说一些优点，但他给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他藏在无辜外表下的恶趣味。”丽塔忍不住抿嘴笑道，“除此之外，他大抵是一个完美的人。”
丽塔望着夜空中的一轮圆月：“不会跟人靠得很近，也不会离得很远，让人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但至少我知道他一直在努力改变什么，而我也愿意跟随他改变。”
“直到他真的变了……”
话尽于此，林还没听到后续，就先听到了帐篷拉上的声音。
他回过头，无言地凝视着紧闭的帐篷。
“……”
第三十二章 一剑
“呼……”
林拖着十字架，走在星夜中。
拟似律者核心被封印，可他的身体无法倒退回正常的状态，除了自愈能力恢复正常，运动能力、睡眠、进食全都是非人的状态。
就算他再怎么闭眼，也无法入睡，意识的清醒就像一道铁门，让他与正常人之间分隔。
他索性随便走走，来度过寂寥的夜晚。
虚数之树、量子之海、阎罗、丽塔、“他”……
林跳上亚特拉废墟倒塌的楼房，他席地而坐，在文明的残骸中，静静地感受着自然的风向。
原本他以为，只要战胜了崩坏，人类就会迎来黎明。
后来在与崩坏的战斗中占据了上风，林觉得只要结束人类自己的内乱，就不用再将痛苦延续。
可现在，他又该选定什么方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抵达最好的结局？
……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选择继续前进。
他仰头看向天空：“先回去吧……”
突然，他瞳孔一缩，侧身向旁边翻滚！
“噌！”
一柄长剑没入了他原本坐着的地方，林提起犹大的誓约警惕地看向天空。
“哟，躲开了？”
一件漆黑的斗篷融入了黑夜之中，漂浮在天上，在看到林躲开了长剑后，玩味一笑。
林展开犹大的誓约，利落地抓起一根长矛。
这又是谁？
“别紧张，只是跟你打个招呼。”男人对着插在地上的剑张开五指，剑身便颤抖了一下，飞回了他的手里，他双指在剑身上一抹，长剑便变成了单刃长刀，粲然一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增长友情最快的方式就是击剑？”
“你是谁？”
“嗨嗨嗨，你是谁？我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做什么？”刀在肩上轻轻地拍打着，他像是无奈地摇头叹气，“拜托，能不能来点新意？把台词变一下？每次都要先来一大段的对峙，真是很无趣的，不如这样……”
刀尖在月色和嗜血的笑容下，对准了林的头。
“我们撇去无聊的开场白，快进到对喊热血的台词，比如说……我要杀了你。”
“噌！”
刀刃与空气的摩擦如夏日的虫鸣一般尖锐！
林看到对方快到连他的动态视力都难以看清，上一秒还在百米开外，下一秒刀刃就已经寒芒闪烁逼至眼前！
斗篷下的笑容，是如此的显眼。
这家伙……
林反手一挥长矛撞开刀刃，肩头撞在男人的胸口！
“豁，这就对了嘛。”被撞开的男人拍了拍胸口，他笑着空挥了两下长刀，“你可是拟似律者啊，连我这个普通的人类都打不过，可说不过去。”
普通的人类？
林无言地盯着男人离地近三十米的脚。
“你以为我是在飞吗？其实不是的，我本身不处于这个位面，类似于吸铁石在一张纸的背后吸附起了铁砂……好吧我其实就是在飞，崩坏能什么都能解释，你就接受一下我能飞的设定吧。”
男人是一个话痨，一说起话来就滔滔不绝，他随口胡扯的同时从旁边的空气中随手一拉，第二把一模一样的长剑就被他抽了出来。
然后他想到了一个好点子，把新抽出来的剑放在了脚下，看上去就和踩着剑飞在空中一样。
“诶，你看这个设定怎么样？我是在御剑飞行，反正这些剑的样式就是神洲风格。”他得意洋洋的展示了一下仿佛黏在了脚底的剑，“我一个普通人类修一下仙，修成大乘修士没什么问题吧？”
“你到底是谁？”林背后的犹大的誓约缓缓伸出锁链，如同富有自我意识般地在半空中扭动。
“……我都说了。”男人的來笑容中沾染上了一点冰冷，“别再问……我是谁了！”
危险。
林的听到在自己身前的无形中一阵尖锐的爆鸣，他立即抽过犹大的誓约挡在身前，紧接着一股怪力撞上了犹大的誓约，即便是沉重如十字架，也被撞得离地飞出数十米才停下！
犹大的誓约底部的固定桩刺入地面，林皱着眉头看向刚才受到攻击的地方。
一道深刻的痕迹，映入眼帘。
如果不是犹大的誓约挡下了攻击，他已经被腰斩了。
风刃？
“这招叫岚钢刃闪，我刚取的名字。”男人再度挥舞长刀，无数的风刃如同看不见的利刃般向林斩来，但林用犹大的誓约抵挡在前，所以并未对他造成影响。
“叮、叮、叮！”
接连不断的敲击，在犹大的誓约上连划痕都没留下。
“嗯……”男人疑惑地停了下来，看着连一点身体都不露，只有一个十字架立在原地的林，“这不是太赖皮了？”
“……”
“好吧，那就让我们来点真家伙。”
攻击停止了，林眼神沉凝地望着斗篷男，他双手执剑，平睛向前，做出了一个剑法的起手式。
他又要做什么？
“虽然刚才的话大部分都是我胡扯的，但我真的修仙。”
“化剑·雨燕。”
“轰！”
林茫然地看着自己倒飞而出，面前的景色快速变换，他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手上的长矛就已经被震飞了出去。
而男人笑眯眯的站在原地，抹去剑上的血迹，缓缓收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