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没有声音，也没有光亮。
时间和空间，都在这一刻锁定了。
他能够看到只是相撞的第一个半秒，自己的手臂就被虚数能量绞碎，但只是下一个瞬间，便又恢复如初。
他能看到眼前的一切，都在膨胀到极致的崩坏能和虚数内能的影响下，变得抽象，就像是卷入了一场飓风中，在两者碰撞的交界点旋转。
空之律者在虚数之枪的背后，那遥不可及的地方，她没有人性的脸庞被迸溅散落的虚数内能遮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呐喊着，血从他碎裂的肉体中洒出，瞬间被崩坏能侵蚀殆尽，他的身体和意识，剧烈的燃烧着，如同扑火的飞蛾，迎接粉碎一切的虚数之枪。
“——————”
在僵持的下一秒，虚数之枪便被林的崩坏能轰撞到向内凹陷，它宛若一张薄膜疯狂地拉伸！
林的左手和双腿，化作光点消失不见，他的牙齿狠狠地咬在犹大的誓约的锁链上，血花迸溅，那金色的十字架在这一刻展开，虚数之枪被能抑制一切能量的权能击溃！
“嘭——————————”
伴随着光。
伴随着死亡。
只剩一只手的男俜人从天空之上向那不可一世的神明冲锋！
空之律者此时也凝聚起崩坏能再度向林投出虚数之枪！
在虹色的瞳孔中，紫黑色的毁灭逼近，金色的十字架挡在了他的身前。
“刺啦！”
神圣的十字架，被击碎成碎片。
而林握住最后的长矛——————
黑白的世界，被光芒照耀——
“……”
滴答。
滴答。
滴答……
身体里所剩不多的血，与冷却的体温一起，落在了空之律者的脚下。
“……”
她捂着被切开一条恐怖的裂口的脖颈，不会流血的神明，此刻却淌着温热的血液，从她的指缝中间，缓缓地流出。
她的视线慢慢地从自己的伤口上，移到了眼前。
男人维持着刺出的姿势。
在审判的长矛的顶端，还在滴着神之血。
他眼中熊熊燃烧着的焰火，深深地印刻在了空之律者的眼里。
然后，黯淡，直至熄灭。
一只纤细似乎毫无杀伤力的手臂，从男人的身体中穿过，从破背而出的那只娇小的手掌中，握着一颗耀金色的宝石，如同心跳似的闪烁。
空之律者松开捂着脖子的手，伤口已经愈合，她仍然维持着无情的面孔，犹如从不动容的神明。
紫色的传送门从背后飞来，将他们吞入。
最后一丝光芒，不知何时，已经不见踪影。
虚数的空间里，一片寂静，仿佛从一开始，就不曾变化。
第七十一章 进化
比安卡的拳头印在了无比高大的百米级崩坏兽的头颅上，整个地面都随着这一拳震颤，遮天蔽日的崩坏兽被砸到地上，山崩地裂，她跃身而起，握住骑枪，一枪刺进崩坏兽的头颅中，如一条细线穿头而过。
“轰隆……”
山岳倒塌，最后一只崩坏兽死在了比安卡的手中，她落在地面上，稍微喘了口气，她的伤势严重，但还是和武装人偶一起清理掉了所有的崩坏兽。
但是林和空之律者却不知所踪，这让比安卡心急如焚，她看到围上来的武装人偶们叽叽喳喳的似乎要带她去治疗，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看向空中。
蓦然，她似乎有所感应地望向一个方向，令人恐惧的粉紫色传送门明晃晃地在空中打开。
比安卡的心跳，不知为何，慢了一拍。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曾经有许多生死一线的任务，都凭借着直觉完成。
可现在，她的直觉，就像是在哀嚎，心脏被一种无法说明的感觉刺穿，钻心的疼痛。
一个人影，从传送门中出现，她睥睨地俯瞰着在地上渺小的人类，金色的瞳孔冷酷无情。
比安卡的神情凝滞了。
在空之律者的手臂上，挂着一个只剩下右臂的人，他的一头银发黯淡无光，低垂的头颅失去了血色，宛如一块冷冻的肉块。
空之律者握着核心，将手从男人的身体里抽了出来，这不是真正的律者核心，但拟似律者核心对她来说也有用处。
将拟似律者核心放在胸口，胸前产生如水面的波纹，将核心吸收了进去。
然后她再将破碎的犹大誓约中真正的律者核心取出，也吸收进了身体中。
她背后的光翼逐渐散开，重新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十字架，而在她的头顶，也浮现出一个金色的光环，身上的长裙勾勒出灿耀的金色线条和勾边。
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原本纯粹的金色瞳孔，内部染上了霞彩的虹色。
空之律者低头看了眼呆滞的比安卡和武装人偶，随手松开，男人的破烂身体便落了下去。
炽蓝的彗星从地面冲向那具身体，金发少女张大了嘴像是要说些什么。
“嘭！”
一柄金色的十字，在她的手触碰到男人的那一刻，钉入了她的胸口。
空之律者，漠然地放下手，看着渺小的虫豸，从他们不能接触的天空上坠落。
……
“怎么回事……”
阎罗兀然站起身，她的脸上有一丝痛苦，捂着胸口，眼中的虹色止不住的跳动。
一种没由来的感觉攀上了心脏，好似一柄尖刀在她的胸口搅动。
“那个家伙出事了……”阎罗呢喃着，眼里闪过了莫名的神采，她立刻就想操控第二神之键去往其他地方。
林的意识里有她的标记，她随时都能找到林处于哪个世界泡。
但她还没迈开一步，一个诡异的影子，就挡在了她的面前。
阎罗在看到他的时候立即明白了什么，她厉声喝道：“让开！”
“这可不行啊，小阎罗，得学会沉住气，我知道每个林都是外冷内热的热血派，但年龄都上千岁了还学不会沉住气可不行。”男人背着手对阎罗微笑，“这是要去哪？想要吃甜食了吗？不瞒你说我其实做甜食的手艺还可以。”
“给我滚开！你都做了什么！”阎罗的背后立即浮现出一个高大的机械人形，举起炮口，对准了男人。
“你不是已经尝试过干涉别的‘叶’了吗？结果如何不需要我告诉你吧？现在你也跟林一样昏了头打俟算做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了？你不是最讨厌他这一点了吗？”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从男人嘴中吐出。
他不紧不慢，可他光是站在原地，就有无法名状的恐惧在周身蔓延。
“我要做什么和你无关！”
“……嗯，也是。”
男人破天荒地深思了一秒，然后笑着点了点头，但那个笑容，却是如此的玩味和诡谲。
“但很可惜，就算你现在想去那个世界泡也去不了。”
阎罗毫不客气地催动自己的律者核心：“你可以试试。”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的千界一乘已经无法使用了。”
“……”阎罗愣住了，她在车厢里，立刻尝试驱动第二神之键。
可是，正如男人所说，第二神之键没有回应她。
或者说，第二神之键最核心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男人张开双手，嘴角有着一抹嗤笑，“你应该明白一件事，律者的意识实际上在律者核心之中，即便将他们肉身毁灭核心制成神之键，他们的意识也仍然存在于律者核心。”
“当然，虽说是存在，但也和死亡没有多少区别，只有少数的律者死后状态会比较特殊，例如你就算是肉体消散了也还能用权能再度重塑一具身体，识之律者可以将意识寄托在别的容器里，还有……”
男人一挑眉，没有说下去，他承受着阎罗越发冰冷的目光，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
“而一般的律者，就算是把他们的核心再塞进一个新的身体里，也不可能复活，只是会诞生出的律者罢了，甚至原本的意识都会被替代。”
“但利用死之律者的权能，也可以让律者核心里的律者意识复活。”
车厢里的空间不大，一股冷寒在其中游荡，阎罗拿起了自己的黑渊白花，她冷冷地盯着自己看不透的男人。
“你……复活了空之律者。”半晌，她沙哑的低音，从喉咙里响起。
男人一挑眉，笑道：“正是。不光如此，我还让她找到了一个老朋友的战舰，让她得到第二枚律者核心，并且吸引了一位客人去到世界泡中使她能够发现并且封印她体内那有点棘手的小玩具。”
“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吗？”
男人开怀的大笑，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阴霾，欢笑着对握紧了武器的阎罗笑道——
“显而易见，我想杀了他，连一丝一毫都不剩下啊。”
第七十二章 一剑
无力，无力，无力……
在被夺走拟似律者核心的那一刻，他就无法再调动律者的权能，意识残留在身躯中，可体内的力量却全部被抽出体外。
一直叫嚣着的声音离开了，林在这一刻居然感到有些轻松。
输的一败涂地，即便是用上了拟似律者核心的能力，也还是没办法赢空之律者。
他的意识还剩多少时间就会消散？
眼盲，耳聋，仿佛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是如此模样。
什么都不存在，什么都没意义。
“林……”
谁……
“林小子。”
别再叫我了。
“林队员。”
你们在喊我吗？
“渣菇……”
我到底是谁……
恍惚间，他似乎回光返照了，灰暗的视线重新回到了正常，空之律者漠然地对他伸出五指，她背后的十字架蓄势待发。
一双无力地手抱住了他的身体，胸口被贯穿的比安卡咬紧牙关，对空之律者目怒而视。
地上残存的武装人偶们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丽塔挣脱开武装人偶的钳制，向他们伸出手，似乎有许多话堵在了喉咙中，神情悲哀而易碎。
还有……什么办法吗……
现在，他没有律者核心，也没有犹大的誓约，甚至只剩下了一只手，随时都会死。
他连碰到空之律者，都很困难。
“剑法由剑形而生，却以魂为蕴，深谙剑道便可不拘于形，此身即为兵刃，此身即为剑。”
……为什么突然，想到了那个斗篷男说的话？
“律者所谓的权能是规则的极致，但她们却缺少了对其他规则领域的延伸。”
延伸……
“既无形体亦不需形体，此剑充盈空间，此剑即是空间。故而无处不在，无往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