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不知道回来的，还会是原本的他们吗？
“那么，现在……”
梅的眼镜的发光，遮住了她的瞳孔，她回头看向已经空无一人的教室。
“如果说我的推断没有错，只要我用言语或文字传达关键信息，就会被类似于系统扫描之类的‘规则’检索吧。”梅低声自言自语，然后她撑着下巴忖思了几分钟。
最后，她做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
少女靠在窗口对着空荡荡的教室冷声说道：“‘第十一次崩坏’。”
“……”
“哗啦。”
在话语出口的半秒后，教室的后门，被人推开了。
而出现在门后的，是……本应该已经和林一起离开了的凯文。
“这一回，变成了‘林’之外的人了吗？”梅见到笑容满面的“凯文”也不意外，她又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似乎很不习惯眼镜的重量。
“凯文”用开朗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笑容靠近了梅，一边走来一边伸出手：“你在说什么呢？梅。对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MSA-079、林，他们是什么？”
“……”
梅冷如寒冰的话语，让一脸温暖笑容的“凯文”停下了脚步，在离梅不到一米的地方，他眯起了眼睛。
“MSA-079？那是什么？”
“MSA-079和林，是同一个人的不同时期，简而言之，他们都是‘林’。”梅没有理装傻充愣的“凯文”，她语速极快地阐释道：“你应该没有想到林的意识会分割成不同的部分，而且，还能够重新再来一次吧。”
“你在说什么？”
“你听不明白？没有关系，我可以给你解释。”
梅不同于往日恬淡的微笑，此时此刻，她身上弥漫着一股冷若冰霜的刺骨的气质，即便是“凯文”，也感觉到了她现在十分的……“危险”。
“这里，不是现实世界。”梅看向窗外的黄昏，“每天的太阳升起与落下的时间精确到秒都不会变，这是我自己寻找的证据，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之后再说吧。”
“不是现实世界，会是哪里？”“凯文”的笑容，变成了另一种味道。
“意识世界，而且不只是一个人的意识世界。”
梅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能够像是检索关键词一样时刻监视着整座城市，这种事情除了在整个城市填充纳米机器24小时监听，并且有多到能够在半秒后就出现在面前的人数布满城市，就只有在一个彻底的虚拟世界中能够做到，如果不是网络世界，那就只可能是意识世界。”
“嗯……好像很有道理。”“凯文”故作深思，随后轻松地笑道，“但这有个问题，假如这是个意识世界，那意识的主人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非要整出‘检索关键词’这种麻烦的事出来吗？”
“所以，我说，这不是一个人的意识世界。”
“……”
“除了主导整个意识世界的两个人外，还有两个人的意识也并非是这个意识世界中原本存在的，所以她们的行为是特殊的，也是‘结局’需要的。”
梅面无表情地盯着脸色逐渐阴沉的“凯文”，她漠然道：“这是林，和你的意识世界。”
“凯文”彻底沉默，他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侃侃而谈的梅，而对方也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继续说道——
“如果这是两个人用以交锋的意识世界，那么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会有既抽象又具象的行为，因为双方都没办法直接干涉意识世界，只有对意识世界的掌控力增强才能做到更多事，而你和林对意识的操控在意识世界下的具象化就是一些好像合理但又不合理的行为。”
“譬如……用注射器将记忆注射给其他人。”
“凯文”的脸色又放松了，他似乎根本不在意梅说什么了，他笑眯眯地问道：“那你……又是谁？你不该只是意识世界下的装饰吗？就像个NPC一样。”
“别着急，等我说完再告诉你也不迟。”梅话锋一转，刀锋般的视线划过“凯文”脖颈，“反正，你也只是打算在我说完之后，就把我杀了。”
“话题回到一开始，MSA-079和林，他们是同一个人的意识，但又是‘林’这个主体意识分割出来的不同意识，为了应对你的侵蚀。”
“你应该很头疼，原本只需要吞噬一个人的意识就足够了，现在还要重新再来一次，好在是你已经得到了更多的意识世界的掌控权，例如‘注视’。”
“只是这一次，多了更多的变数，例如……MSA-079给林、爱莉希雅和千栖注射的记忆，又例如……我的出现。”
“你很清楚，你和林之间的意识交锋实际上就是一场按照剧本演出的‘舞台剧’，最终这个意识世界会被‘灾难’毁灭，那也是一种抽象的具象化表达，而你的‘注视’本身不是将所有说出关键词的人给杀死，而是阻止他们得到真相，毕竟剧本被破坏就意味着你的失败，所以杀死MSA-079和……爱莉希雅也是这其中的一环而已，因为他们已经不是主体意识，而是无关结局的存在。”
听到梅说出“爱莉希雅”，“凯文”的嘴角，彻底勾起一个狞笑。
“你还知道多少？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啊，我还知道多少呢？”
“梅”冷眼注视“凯文”的凶相，不急不缓佄。
“凯文”缓缓走来：“反正你，也没办法对他们说出真相，只要他们通过语言和文字知道了这一切，我就可以对他们下手。而你自己……”
“不也是无关结局的存在吗？”
“嗤——”
“凯文”的手，狠狠地洞穿了“梅”的胸口。
“啪嗒。”
眼镜，落在了地上。
少女咳出了两口鲜血，落在面容峥嵘的少年脸上。
眼前，一片模糊。
但她却奄奄一息的抬起头，嘴角溢着鲜血地对少年歪着头冷然地反问：
“是吗？那你是不是，也忘了什么？”
“……”
说完，少女的头颅垂下，再也没了气息。
只剩下惊疑不定的“凯文”站在原地，看着这具不再动弹的尸体。
第五十三章 梅：未曾开始的邂逅
晨光已至，爱莉希雅站在一片不算多么璀璨的光芒中，瑰宝般的眼瞳宛若夜空的明灯般缓缓点亮。
昨夜的景象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也不打算逃避。
她在认真地思考着与之有关的问题。
自己杀了林……不可能。
爱莉希雅敢肯定那不是自己，爱莉希雅有一个，也只会有一个，她是唯一。
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这个精神病症在爱莉希雅脑中出现，她明白了苏在最后无法完全传达自己的意思只能说出弗雷格利是为什么了。
警惕所有人，哪怕那个人是自己吗……
这座城市外，是虚无，她的记忆肯定在某一时刻就出现了错误，或者说她在进入这座城市的那一刻起，很可能就已经来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世界里。
MSA-079向她传达了“杀死林”的讯息，是因为昨晚的情况会出现？
所以，要杀了林吗？按照苏和MSA-079所说不难得出，林是一切的关键，他的死应该也能结束这一切。
……怎么可能。
爱莉希雅露出一个微笑。
她绝对不会做那种事，而且……她会保护林，无论出于何种理由，爱莉希雅都相信自己内心当中的情感，那是人类送给她的，最伟大的礼物。
爱莉希雅用了一晚上梳理好心绪，并且下定了决心。
“好，那就先去上班，然后……”
“咚咚咚。”
此时，门扉被敲响，爱莉希雅略感疑惑，因为她没告知过任何人她的住处，应该不会有人来找她才对，收房租也还早……
“不用开门。”
一道冷清的女音结束了她的猜疑，却也增加了她的顾虑。
“我说完就走，不要提问。”
“昨天晚上，MSA-079死了。”
对方短短两句话，就让爱莉希雅睁大了眼睛。
“你是谁”正打算脱口而出，爱莉希雅就反应了过来，对方说了“不要提问”。
忍住躁动的心情，不管怎么样，现在静静地听完也许更好。
“在不远的将来，这个世界会迎来终结，到那时，你所珍惜的人就会死去，就像MSA-079一样。”
“造成现在的局面的主要原因在林自己身上，他可以主动接受死亡来换取你的存活，但当初你选择了寻求另一种方法来拯救他，是你不想让他死，才导致了现在的状况，你是次要原因。”
“你最近有做梦吗？”
对方话锋一转的询问，让爱莉希雅怔了下，才磕绊着回答：“有……”
“你想知道梦的后续吗？”
“……”
梦的，后续……
不知道是林还是MSA-079被枪击，她看着满地的鲜血，茫然失措。
后面……怎么样了。
“想知道的话就用这个吧。”外面的人从投信口扔进来一个胀鼓鼓的信封，“红色的是给你的，蓝色的是给林的，在恰当的时候用吧。”
爱莉希雅捡起了信封，她拆开信封，里面掉出来两个针筒，一红一蓝。
注射器？这里面装的是辣椒水和冰梅汁吗？
“什么是恰当的时候？”爱莉希雅半信半疑地把注射器和信封收了起来。
“……在林下一次失忆后。”
在留下最后一句话之后，外面的人便如同融雪般消失，而爱莉希雅急忙打开门追出去。
“下一次失忆？等等，你……”
但外面，空无一人，如同从一开始，就没人存在。
……
人们总会津津乐道勇者终成恶龙。
但勇者不想成为恶龙，他手里的圣剑，是用来斩杀恶龙的武器，可它也迟早会有一天成为刺向勇者喉咙的凶器。
“还有多久……三天吗？”
戴着眼镜的少女捧着一罐热咖啡坐在校园内的座椅上，眼镜被咖啡的热气遮盖，她有些困惑地取下眼镜擦了擦才重新戴了上去。
最后就是……他了。
“千羽学园，真不错啊。”
闭着眼的男子，不知何时从阴影中走出，站在阳光底下，颇有些惊奇地感受着校园的青春喧嚣。
“你没来过吗？”少女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座位，男子静静地走了过来坐下。
“我只听凯文描述过，大部分时候我们都只是去各自的家里玩，等第三次崩坏爆发后我想要去找他的时候，千羽学园已经被崩坏毁灭了。在那之后，长空市重建，千羽学园已经不是当初凯文描绘的模样了。”
苏感慨了一句，在当时，他还一无所知，对这个世界和那个阻拦他的逐火之蛾士兵还什么都不知道。
“……”
少女喝了一口咖啡，静静地望着眼前复现昨日，再化作明日的场景。
千栖认为的枯燥乏味一成不变的景色，已经是他们只能在记忆中缅怀的过去。
如今，回望眼前，如同翻开老旧书页时，被锋利的页边割伤手指，刺痛着大脑。
“不后悔吗？”男子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他也有一段值得怀念的学生时光，他靠在座椅上，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少女。
“……我在看到MSA-079和爱莉希雅相遇的时候，大概是感觉到了什么叫心情复杂。”少女没有回答，而是又抿了一口咖啡，醇厚的液体沿着喉管落进胃中，她淡然地看着不远处的教学楼说道，“明明真正第一次相遇不是仚在那里，却总是能让人回忆起过去，人类就是喜欢念旧吧。”
“可你就算是在那种时候，也会开枪吗？”
少女又喝了一口咖啡，这次是一大口。
那种时候吗……
爱莉希雅来到长空市，她举起手枪，对准了那个女孩的后脑勺，然后扣动扳机。
假如不是MSA-079救下了爱莉希雅，她应该已经杀了爱莉希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