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如果不是我和他的意识交锋的形式的特殊性需要你们活到‘终局’来临，否则你们在这里活不过半分钟，就算是那两个精神感知型融合战士也帮不了你们。”
只有深入这场意识交锋的爱莉希雅和千栖才能够干涉到他们二者间的争斗，而一直在外监视的苏，以及竭尽全力才重新让林得到一次机会的阿波尼亚，都只能停留在浅层的意识中。
这也意味着，他们拿约束之律者没有任何办法。
假如将二人一体的林给杀死破坏终局，那么林本来的意识也会死去，可假如无所作为，结局来临后林现实中的身体会被约束之律者占据，爱莉希雅和千栖的意识死亡，第二个约束之律者诞生。
这是无解之局。
“杀了我吧。”
林平静的语气，让两位少女和凯文都神情一变。
“哈哈哈哈，你觉得她们为什么会进入意识世界？当然是为了救你了！”占据了左侧的约束之律者发出扭曲的笑声，明明有着相同的脸，祂的表情和笑声却是如此的可怖，“她们即便自己死，也不会让你死。”
“……”
“终于，我赢了，林。”
“……”
“最终，这不是命运，而是我，我的胜利。”
祂是如此的狰狞，而林却听着他的话，又是如此的平静。
“……原来如此，不愧是在我体内诞生的你，我们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哼哼哼……怎么可能，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
约束之律者的语气，逐渐冷静，他与那自打诞生起就二人一体的“同伴”说道：“我不会是另一个你，我只是约束之律者。”
“既然你不想遵从命运，那么你为什么还要走上律者的路？”
“因为，我想毁灭人类，原因不是我的律者的身份。”
两人的声音，逐渐重叠。
“就像你即便知晓了自己对人类的爱是被人强行注入的，看遍了人类的丑恶，也仍然爱着人类。”
“我也一样……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第六十六章 那就魂飞魄散
“我们，单纯的爱，和单纯的憎恨，仅此而已。”
林和约束之律者并非一体两面的同一个人，这一层关系，被约束之律者亲口否认。
没有任何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现在，所有人都无从下手，爱莉希雅和千栖都紧张地注视着林，凯文则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林的神色如常。
他想起了另一个自己的意识，在坦然赴死前，与其的对话。
“不后悔吗？”
那个有着梅的样貌的人立定在原地。
林所拥有的，也不过是在这片意识空间中的记忆，大部分原本的林的记忆，都被面前的“梅”所拥有。
也就是说，她的赴死，就意味着林的主体意识会失去了绝大部分记忆。
忘了曾经阴霾中的一束光明的学生时代，忘了曾经浴血奋战的理由，忘了爱着的朋友和同伴，甚至忘了……自己。
“没关系，只要她们能活下去就可以了。”“梅”面无表情地回道，她的心思并不复杂，所以绝对不会犹豫。
她们为了他而付出生命，所以他也会为了她们而愿意失去一切。
这本就没有多么的复杂。
林兀然抬头对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开口说道：“阿波尼亚，帮我。”
“……”
乛 左半边的约束之律者先是惊讶，而后冷笑不已。
阿波尼亚确实对他的威胁很大，比千栖这个没有绝大部分权能的识之律者要可怕的多，但她跟眼前的二人有相同的问题。
她是为了救林才出手，而不是为了杀他。
人类的情感，就像她口中的命运，根根缠绕在这些脆弱的人类的意识上，只要随便一扯，就会分崩离析。
就算阿波尼亚竭尽全力地帮助林又怎么样？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将他和林的意识一起杀死，那个修女，能够接受她爱的人落得如此下场吗？
她会接受经历过无数磨难的爱人最后再为了人类献出一切吗！
“没关系。”
然而，林的一句轻声温柔的话语，却让空气凝滞了。
突然，周围的一切，化作血海潮涌而来，将他们淹没。
“哗啦。”
……
爱莉希雅朦胧地睁开眼，她在冰冷腥臭的海水中醒来，淅淅索索的翻涌的血海，让意识初醒的她愣了一下。
随后所有的记忆和意识都恢复了，她捂着头，脸色苍白的瞭望这深不见底的血海。
“爱莉希雅。”
“林！”
一头黑色的短发，被血水打湿，温暖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拖出血海。
灿烂的阳光，蒸干了血水。
温煦的海风，轻抚着心灵。
黑发少年安静地站在潮起潮涌的血海上，握着她的手，澄澈的眼瞳失去了咄咄逼人的犀利，温柔的与她对视。
“林……好久不见，还是说，初次见面？”爱莉希雅惨白的脸色上勉强勾起一个微笑。
一定很难看吧，这个笑容。
心中，仿佛有什么要失去了的感觉。
“嗯，好久不见。”林伸手帮她将发丝搂到耳后，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脸庞，让她颤抖了一下。
她已经预见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还有别的办法，林。”
笑。
脸上的肌肉被费力的牵扯着，露出笑容。
一定要和往常一样对他展露笑颜，因为……
因为他肯定最喜欢爱莉希雅的笑容了。
“没有了。”黑发少年的声音轻柔，却使粉发少女的心头一颤。
多少年了？
他们从认识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年了。
那些被血洒满的苦涩也好，那些被甜蜜填满的记忆也好，都是他们的十年的时光。
眼前的少年，他曾经一无所有，所以他才会格外珍惜身边的人，还有铭刻在脑海中的记忆，对他而言，他所真正拥有的便是这些与他相伴的记忆。
逝去的人的笑容，他们的脸，他们的声音，一点点燃烧。
她如此颤抖的说道：“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他如此温和的说道：“之后再说吧，一定会有很多时间，能够听你说……”
一个浪花打来，少年，消失不见了。
……
千栖惘然地站在血海上。
苦痛的记忆，在脑海中横冲直撞，她淋着这场无止境的血雨，麻木的伫立着。
她，没能保护好，林……
原来早在一切开始前，就已经结束了。
林在意识世界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在脑中回荡，她的神情扭曲，捂着自己的头，张大了嘴巴。
啊……
想要痛苦地哭嚎。
却连一点声音都无法发出。
啊……
身体，仿佛被撕成一片又一片的碎片。
冷。
痛。
好想死。
好想死……
“啪。”
冰寒，被驱散，痛苦，被制止。
千栖满脸的血水抬起头，姣好的脸颊上，是扭曲和茫然，一只手，轻轻地揉着她的眉头，将她那宛若怪物般的神情揉散。
“林……”
黑发少年，对她摇了摇头。
“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知道……
啊……原来是这样……在意识世界中，发现了吗……她的过去。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他用力的抱紧了少女，让一直品尝着孤独的她，无力地淌着泪水，倒在他的怀抱中。
“这一回，换我来吧。”
……
“……没想到啊，阿波尼亚居然会这样做，难道说她为了你的心愿就一点不在乎你的死活吗？”
银白色的短发，将血雾驱散的虹瞳，浑身缠绕着绷带的男人，悬浮在血海之上。
而在不远处，一个黑发黑瞳的男人，与他对立。
这是他们命运的起始之地。
他自此处诞生，他们也自此处分别。
“你厌恶我吗？”林心平气和地问道。
“不。”约束之律者摇摇头，他在此时，既不狰狞，也不恐怖，他仿佛就是林，林也仿佛就是他，“我因你而生。”
“我是律者，你是人类，仅此而已。”
“……”
已无需语言。
林双指并拢，悬于鼻前，作剑指，一柄长剑，撕破云层，破开血海。
太虚剑神。
“你知道你这一剑斩下会发生什么吗？”约束之律者冷漠地看着那柄剑。
“会发生什么？”
“用神洲的话来说就是……你会魂飞魄散。”
林，嘴唇颤抖了一下，勾起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好，那就魂飞魄散。”
“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