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可就算男人怎么说，林无法相信这个人……不，他究竟是否是人都还不清楚，他的危险性，林已经领教过了，对于这样的家伙，不去理会便是最好。
但这一次，林没有再无声地沉默。
“我不需要你，或者过去来定义我是什么样的人。”
林鹰眼般锐利的目光直刺愣了一下的男人：“而我要怎么做，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要么，老老实实地在我脑子里待着，要么，就等着我找到办法把你彻底消灭。”
那两个人，她们都想要成为“自己”，向着憧憬的未来，哪怕只是在蓝天之下微笑，她们也义无反顾地前进。
林背负着她们的愿望，他也不会，停滞不前。
“是吗？”男人回过神来，身形渐渐暗淡，他淡然地望着林的眼神，“那就拭目以待吧，林。”
房间，重归于宁静，男人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林偶尔也会想，男人是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可事实就是，那个男人，有真正能改变现实的能力。
“喂，林，你为什么会救我？我们并不认识吧？”
“……”
本以为能够彻底安静的休息了，谁知道，他以为都已经睡着了的姬子，却又开口说话，这让林默然了好一会儿。
他的眼角瞥见睡在不远处只隔着几个拳头距离的红发少女的金红色瞳孔扑闪地看向了他：“你差点也死了吧？还有现在你……”
毁容、瞎眼，这种伤害即使不是终身残疾，却也足够使人崩溃，可眼前这个人，却只是在知道了自己永远的失去了一只眼睛后，淡淡地“哦”了一声。
“……没什么原因。”
身体本能而已，等回过神，右脸和右眼便已经被一分为二。
“你该不会是……”姬子好奇地看着他的侧脸，“喜……”
“你的错觉。”
林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
姬子却没有多少气恼，她反倒笑了笑：“也对，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何必怀疑你救我的原因呢？”
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林却并不讨厌这样的性格。
“你要喝酒吗？”
“……现在？”
他们可是伤员啊，这个年轻的酒鬼脑子里都装着什么？
“别在意那么多嘛，来来来，起来喝酒，我们来聊聊各自的事，分享下。”
第二十七章 拯救行动
“来来来，干杯！”
林面无表情，十分不情愿地举起了手里的酒杯，与左右各提着一瓶啤酒的红发少女碰杯，然后在对方咕咚咕咚地大口往自己嘴里灌酒的时候，他小口小口地喝着甜苦味的啤酒。
完全看不出来，眼前这位只穿着一条热裤和背心，一只脚直接踏在小桌上对着瓶吹的豪迈少女，是一个仅仅十九岁连初入社会都不算的妙龄女子。
“咕——哈！”
她一口喝掉半瓶啤酒，然后笑着对抱着半个头的林摇晃了一下酒瓶子，发出哐当的声响。
“嗝……喝酒有助于缓解疼痛哦。”姬子半开玩笑的说了这么一句，但她自己却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不过还是少喝点吧。”
“……”
再一瓶酒下肚后，姬子顺手就打开了另一瓶啤酒，她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坐在一袭月光下的窗台上，背靠在窗边，凝视着幽静的窗外风景。
每个人都有心事，对吗？
人的想法复杂深奥，而一个人，最好不要过于在意其他人的心中所想，擅自窥伺，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
但林，还是无意间，瞥见了放在了远处的桌上放着一样东西。
他眯起眼睛，扫了一眼，那是……加州理工的退学证明……
“嗯……一般而言，对女孩子的过去过于感兴趣，是不会让她对你有多少好感的。”
一只沾着酒气的手拿起那张退学证明，放进了桌子的抽屉里，她锁好抽屉，对林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女孩子的秘密，和女孩子的内心，通常都是同一把钥匙，想要打开，可不容易。”
“……”
暧昧？
不对，非常明显的拒绝的话语，在说出口后，她就闷头喝酒，嘴角挂着一丝若有如无的忧愁的笑意。
突然想要喝酒吗……
这让林想起休伯利安上的德尔塔，他在离开前，其实是想和德尔塔一起喝一次酒，毕丄竟酒精是可以让人放松警惕，不知不觉道出真心话的，而且他也想试试看，能不能让她的情绪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出去。
古往今来，喝酒，都与解愁相关。
有多少人，不是为了那一口不算甘甜的酒液刺痛喉咙时的微辣，而是在神志逐渐被麻痹后，可以暂时忘记现实中的痛苦？
而姬子，想要与人喝酒，大概也是有话想说，所以林只是静静地喝着酒等待她主动开口。
“虽然把一个人当做另一个人，很不礼貌，但你确实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酒过半巡，房间内的酒气，明显加重，姬子的手背撑着自己的俏脸，呆然的看着窗外。
“你已经把不礼貌的事情做了。”
“哈哈……是啊，所以抱歉啦，就当是补偿，等有空了请你去吃一顿。”
林端起酒瓶：“在食堂吃？”
“哦~你还挺懂的嘛~”姬子忍俊不禁地晃了晃头，“好了，不开玩笑了，你明明没有力量却不顾生命的来救我，让我想起了我曾经的老师。”
老师……
想到被塞进抽屉里的退学证明，林也猜到了对方口中的“老师”应该和她退学有莫大的关系。
姬子怎么看，都不是擅长读书的类型，却没想到她是加州理工的高材生，而她，又放弃了前途一片光明的未来，加入了天命。
“伤口会疼吗？”
“……还好。”
“那下回别再准备这样了。”姬子抿了口酒瓶，“别人的生命不是全部，你的生命才是，从很久以前起，如何当好一个人，就困扰着我许久了。”
“我是为了什么而放弃了学业？更高的追求？不是的，我只是难以接受，有的人的离去。”
……
“……你是有什么偷窥癖吗？”
阎罗放下手里的书，瞥了眼正在用电视津津有味地看着世界泡中的林和姬子的月下对谈的男人，她语气森然地问到。
“嗯……按照常理来说，我确实是有一点偷窥癖，但我仔细一想，我这不是在光明正大的看直播吗？”零毫无愧疚之心的摆摆手，“这只是在看林的冒险video，你要不要一起来来看？”
“不必了。”
“明明心里面就很在意他到底怎么样了，但却从不主动询问，你还真是和林一模一样的傲娇啊。”
零在阎罗面无表情地张嘴准备尽情脏话输出时，话锋一转：“他现在很好……假如说彻底失忆了也算好的话， 他不光是拥有了一艘自己的战舰，还有女仆负责他的饮食起居，身边还有一位救回去小女孩，比之他以前的时光，也是不逞多让了。”
“只不过很可惜，他不管是对女仆还是少女，都保持着一定量的戒心。”
“一个人，在没有记忆后，往往都会经常询问自己过去到底是何种人，林也不例外，他只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开始追求‘自我’了，该说不愧是花了几年时间才彻底变成人类的他吗？”
“总之，身体健康，精神正常，还有美少女陪着……嗯，真是令人羡慕啊。”
“呵，你这不是也有我陪着吗？”阎罗止不住的发出阵阵冷笑，阴风就像寒潮似的席卷了零，他咳嗽了一声说到——
“休伯利安，会自动设计好行程，在检测到量子之海的世界泡出现扭曲的症状时前往，我给他安排的任务便是去修复那些世界泡。”
“……你给他安排的？”
阎罗的语气直转而下，之前都还带有一点点的人性，此时却冷酷地根本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声音。
而她紧盯着这个男人，想从他无所谓的脸上看出来点什么。
可他还是那么笑着，非人的笑着。
“当然，他能够好好地享受和重温拯救别人的过程，最好是能够在此过程中，确定自己就是一个想要拯救所有人的大英雄。”
“即便是没有过去，也能放眼未来。”
“一个坚定不移地走在自己道路上的开拓之人，我想要让他变成这样的人……呵呵……”
可是，零的笑容当中，没有任何可以称得上“人”的温度。
混浊的眼中，流淌着未知的残忍。
“但是……他真的能救下所有人吗？”
“这个世界从来不大方，想要拯救什么？又要付出什么？”
第二十八章 美少女的裙底连接着异世界
“你应该会觉得我挺可笑的吧，活在过去的世界里。”姬子从窗台下下来，把酒瓶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她随手把空酒瓶扔进垃圾桶，再打开一罐，“但是有一个人和我说过，一个人的一生往往是由祂的童年构成的，所以绝大部分人，其实都是活在过去。”
“……”
“那个人与我并不是很熟悉，哈哈，说实仨话我一个刚加入……额，刚入职的小警员能跟他见一面只能算是碰巧了，但我们当时却坐下来聊了两句，当我告诉他我不是为了保护社会稳定才入职只是为了一个人而放弃学业时，他却说我做的没有错。”
“人类的感情是祂区别于其他生物的根本，感情能够爆发出的力量也远超人类的想象。”
“那个人会说出这种跟‘只要有爱就能拯救世界’差不多的话，着实令我吃了一惊，可他的样子却完全不是在开玩笑。”
“而我看到他平静的眼神后，突然之间想明白了。”
姬子放下酒瓶，双手撑着窗台边缘，一头靓丽火焰的红发，在风中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轻轻地飘动。
“他不是称赞我在这件事情上的决定，他未必就认可我的做法，但他还是给予了我鼓励。”
“可能那个人也经历过许多我所不知道的事，但自那以后，我就已经不会再思考自己的决定对错与否，当你已经做出选择，就坚定的走下去就好。”
“走到谁也追不上的地方。”
“……啪。”
姬子听到身旁的声音一惊，转头才发现林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把她放下的啤酒递来，她洒然的笑了笑，接过之后两人碰杯。
“啪。”
“抱歉，让你听了那么多奇怪的事。”
两人各自喝完了手里的酒，姬子没有继续拿酒出来，她吹着微凉的晚风，思绪被吹到了曾经。
“没事。”
林深吸一口气，摇头，并未多说什么。
被过去所束缚吗……
……
可能是大失血的缘故，林这一次睡了足足有十个小时，他被自己脸上的伤口疼醒后，起身头昏眼花地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一旁的被子已经叠好，姬子似乎早早地就出去了。
桌子上放了张纸条，是姬子嘱咐：“我出去巡逻了，你可以在食堂吃饭，出去吃也可以，不要离得太远了。”
奇怪，她有那么勤劳吗？之前不是只在晚上才出去搜查？
不过这也方便了林，他一路离开了天命支部都没有人拦他，不知道姬子打过招呼了，还是这些人根本不在意他。
少了一只眼睛，相当于少了相当一大部分的视野范围，而且由于人是通过双眼来进行空间定位，少了一只偶尔就会发生楼梯踩空的事项。
不过好在是他是通过意识映射进入到世界泡的，只要不受损过于严重，在离开世界泡后都不会有大碍。
只是正如之前所说，意识映射的次数越多，越容易迷失自己本身的意识。
将来或许有一天，他结束意识映射后，无法重新找回自我，这些积累下来的“损伤”可能就会真正夺走他的视觉。
但不是现在。
林顶着足以打颗鸡蛋在地上都能当场煎熟的温度开始在城市中较为阴暗的地界寻找，虽然在这种阳光都快要把人烤化了天气中想要找到夜行生物不现实，但林还是想试一下能否遇见那位吸血鬼少女。
火辣辣的阳光落在绷带上，伤口似乎又开始渗血，周围的人在看到这个半个脑袋都裹着绷带的人眼中也有点怪异，林无视了后，拐进了一个小道里。
上一次，他就是在这里与德丽莎相遇。
黑发的男人剩下的独眼闪了闪，谈不上有什么怀念的，可不知为何，他还是会想到那个银发的吸血鬼少女的狰狞、脆弱、冷酷、好奇。
昨天晚上，她在凶狠地将他半张脸切开时，暴虐的神情中掺杂的错愕，清晰可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