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他在对方的眼神中，转身，向外走去。
“林？”
冰冷，刹那间，夺走了温暖。
“我……不吃美食。”
“我也没有办法，解决掉裂缝。”
一如这个世界，在量子之海中，不过是泡影。
他的选择，也无关紧要。
……
“……”
“……”
林。
白发男人。
在血海之中，对视着，从对方的眼中，看见嘲弄着的自我。
第七十九章 身份揭露
“你主动来找我还真是件稀罕事。”
这片血海相较于林第一次见到它时，有了不小的变化。
原本血红却又清澈的海水，没过林的脚踝，黏稠又炽热的触感让他感觉自己站在了烧沸的血浆里。
“……”
除了头发和眼睛，这两个人几乎一模一样，但仔细看就会发现，白发男人眼中有着有别于林的嘲弄，他与林一同站在血海上，却更像是血海的主人。
“不需要我的时候就一脚踢开，需要我的时候又来求我，我是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仆从吗？”白发男人漫步在血海的海面上，他的裤腿没有沾染任何的海水，血色的海水自动避开了他的身体，他独特的虹色双瞳注视着林，“我说过，在你离开这个世界泡前，我不会再提供任何帮助，你不是让侵蚀之律者帮你从我这拿了点力量吗？那就再试试吧。”
“前提是，你的意识不会彻底溃散。”
林没有说话，他确实是这么做的，而且他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
“头顶上的洞，地面上的人，你需要操心的事那么多，还有时间来找我叙叙吗？让我看看你是能够都救下来……还是两者都救不了。”
白发男人确信自己已经站在了高处嘲笑林，林就像一个已经溺水的人，而他，就是林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会帮助林吗？帮助这位与自己命运绑定的男人吗？
他的嘲笑已经说明了答案。
“……我需要你的力量。”林的黑眸在这片血海中，格格不入，他上前一步，低沉地说道。
“我已经说了，我不会……”
“但我不需要你。”
“……”
突如其来的变卦，使白发男人都愣了一下，他随后微微眯起眼睛，眼缝中的虹光逐渐亮起，注视着不远处的黑发男人。
对方的来意，似乎与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
“虽然我有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但是对你，我始终有一种本能的忌惮。”林与白发男人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他凌冽的视线落在白发男人的身上，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而你之前评价月的一句话令我很在意。”
‘你过去可是经常跟他们打交道，甚至可以说你本身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过去经常跟他们打交道？而且林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月的真实身份是侵蚀之律者，那么白发男人的这句话就很好懂了。
林在过去经常对抗律者，并且，他也成为了律者中的一员。
沿着这个方向思考，林隐约觉得自己过去杀死过许多人的真相，以及白发男人的身份，都已经明了。
“提示还是太过直白了吗？”白发男人冰冷的哼笑一声，“那么，现在你就想要用你这残缺不全的意识，来跟我战斗吗？”
“你的意识同样不完整。”
“……”
“你的意识若是完整无缺，是不可能这么规矩地待在这里，你没有对我的意识动手，就说明，你没有把握能够赢我。”
应该是许久过后，但也许不过是几秒，两人的对视，使得整片血海风平浪静，黑发男人一如既往的冷淡，白发男人的焦躁也逐渐平息。
白发男人在思索着，他凝视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他和过去不一样了。
白发男人很难说得上自己是哪方面改变了，但他的确与过去不同了，可能是林在那时的计划？还是林的失忆同样影响到了他？
但有亻一点没变。
他讨厌林。
“我还是衷告你一句吧。”白发男人眼中光芒更盛，他缓步走在血海上，向着林走来，“光凭我的能力不够弥补天上的那个窟窿，同样，也解决不了以太锚点的问题。”
“……”
林的眼神，已经告诉了白发男人他的回答——不试一下，怎么知道？
“我们在律者中本就是崩坏能总量最低的一档，更何况现在还不完整，想学女娲补天，还真是痴心妄想。”
但是话是这么说，白发男人却也没有停下的意思，他每一步，都轻盈的不似在走路，连一点涟漪都没有留下，可随着他的接近，冰冷的寒意，逐渐冰封了林的内心。
“嘭！”
突如其来，战斗的波动在血海上散开，两人在距离达到了双方的有效攻击距离后，就毫不犹豫地对彼此发动了攻击！
掀起的浪潮中，黑发男人冲破海浪，在汪洋中现身，举起手中出现的手枪，对准了白发男人的后背！
“嘭！”
枪火迸现，白发男人眼中光芒大盛，两道锁链从脚底下的血海中破水而出，挡住了射来的致命子弹，子弹碎裂的火星刹那间在这阴暗的世界中点亮了一丝光芒！
两根锁链宛如触手，灵活地在白发男人的四周乱舞，他整个人闪烁了一瞬，在眼一闭一睁之间，就已经冲到了林的面前！
林松开手枪，崩坏能在他的手掌上汇聚成形，准备使用太虚剑法，可就在这时，他清楚地看见了白发男人手臂上也有着类似的气旋流动！
“死劲·断海。”
两种一模一样的能量在两者接触之时爆发，方圆百米的海域被刹那间清空出一个空洞！
林在反作用力下倒飞而出，直线飞出被他们打出的空洞，他的视线焦距有些难以恢复，远方那模糊的身影无法看清。
白发男人也会太虚剑法？
太虚剑法究竟是什么林并不知道，但正如操控崩坏能是他没有记忆能够使用的能力，太虚剑法林也能勉强使用部分，而在解开记忆的限制后可以使用更有杀伤力的招式。
……不对，既然解开记忆限制后能够使用威力更加强大的太虚剑法，那拥有全部记忆的白发男人能够使出太虚剑法也不奇怪。
更甚者，对方说不定比自己，更加清楚如何使用。
来不及继续思考，在林都还没有停下来时，两道金色的锁链就已经闻着他的血腥味，追杀而来！
而那如同白色死神的人形怪物，睁大他的异类虹瞳，迫至眼前！
第八十章 律者
“哗！”
在这精神铸成的海洋上，两个意识的交锋掀起了惊涛骇浪，两道颜色相反的身影极速穿行在还未落下的海浪之间，霎时间天地只余黑白二色。
“噌——”
金色的锁链贯穿海浪，将潮涌的浪潮撕开一道裂口，向那在浪潮下方躲避的黑发男人撕咬而去。
在白发男人的操纵下，这些锁链，如有自我意识，冷酷且锋利，完全不似之前林所见到的奥托的锁链那般专门用于束缚对手，而是有着将敌人彻底贯穿绞碎的气势！
避无可避，林返身运起崩坏能，他一拳轰在海面上，卷起更大的浪！
“嘭！”
在数十米的巨浪翻腾而起的瞬间，金色锁链就从中间穿透，将那血色的浪页撕个粉碎！
但，就这么短短一秒不到的时间，浪后面的男人就已经不见，海面上还未平静的波纹，似乎正在预示着什么。
白发男人猛地抬起头，一道在有着黑色轮廓的太阳下的人影从天而降，如一只俯冲而来的雨燕！
“死劲·裂空。”
掌心外的血水笼罩在整只拳头上，在挥舞之时，留下血色的残影，那凌冽的人影卷起成百上千的拳影，将太阳隐去，将光线夺走，将白发男人包裹在拳影之中！
“噼啪——”
拳头破空的裂响快到失去了原有的清脆，但白发男人显然了解林那擅长声东击西的卑鄙战术早有应对，一刻都没有放松，一层比起月来说要薄上许多的崩坏能护盾笼罩他的身体外，堪堪挡下了这次攻击，在他向后退去的那刻轰然碎裂！
“啪！”
两人各自后退，皆是冷酷的抬起头目视对方，他们眼中没有对彼此的杀意或恶意，有的只是冷静。
这不是何种仇恨，只是一种对于双方来说必须要将对方彻底杀死的……责任。
林身后的锁链调转方向再度向他袭来，林头也不回地拔出腰间的枪，“碰碰”两枪击中袭向背心的锁链顶端，将它们撞开，然后再度踏在血海上，卷起一阵血红色的暴风雨，向白发男人冲去！
“————”
在他向着白发男人直直冲去时，他突感到一种微妙的扭曲感，自己那特殊的意识发出警报。
林的瞳孔收缩，他在半空中转动自己的上半身——
“噌！”
身旁的空间出现了诡异的扭曲，一只绷直了手掌成刀，指尖覆盖着不算多，但足以切开头颅的崩坏能，朝他的脖颈雷霆版刺去！
“轰！”
林在海面上飞撞，整个人失去平衡的翻滚，他用尽全力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滴答。”
鲜血滴入血海中，为这片不知如何填满的鲜血之海增加微不足道的一份。
他捂着自己血流如注差点被整个切开的脖颈，快速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在这意识形成的空间中，他们的伤势会快速愈合，所以不完全斩杀对方或是消耗到对方意识彻底无法支撑，那么他们的战斗就不会结束。
他尽力地让自己唯一的眼睛聚焦，凝视着百米开外的白发男人的残像亱渐渐消失，而那只偷袭了自己的手也收回，重新化作无形。
制造幻象然后偷袭……这应该是意识层面而非普通的隐身能力，刚才他被攻击的瞬间，意识骚动了一下，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这才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致命一击。
这种能力应该不能让他随意的潜行来攻击要害，只要意识动作过于激烈，就会被林察觉出来。
这个律者的能力与意识有关吗……
正当林如此思考时，来自意识的刺痛将他重新拉回到生死攸关的战斗中来。
“噼里啪啦……”
这是……电流声？
来自生物基因里对划过夜晚的神罚的本能畏惧，使林听清了从海面上向他疾行而来的危险的本相，在汗毛都被刺激地根根竖起时，他一跃而起逃脱那雷电的囚笼。
而在他跃起的刹那，他无法躲闪的此刻，破风声，从不远处飙射而出！
“噌！”
林低头凝望着覆盖在海面上的墨黑色的电流，他艰难的转动自己的眼球，看到了血液将透明的“刀刃”给显现出来，那大概是气流组成的风刃，即使是平时吹拂在脸庞上只会给予清凉的微风，在律者的操纵下，也能够轻易地……斩开人体。
右臂，消失了，被那道风刃从身体上剥离。
他的跟前，阴魂不散的金色锁链已再度蜿蜒至眼前，而背后，白发的男人悄然出现，对他的后背伸出了包裹着崩坏能的手掌……
……
“这就是，现文明会有那么多背离崩坏的律者的真相？”
芽衣听完了头盔男的讲述，她神情复杂地望着几步开外的男人，他的语气非常的自然，可她知道，这一切绝不如他说的那般简单。
即使那只是林的其中一份意识，那也是货真价实的林，也是真正的死亡，这意味着林不但放弃了人类的身份，同时意识也彻底的残缺。
他永远不可能再是一个完整的人类。
“只是一个选择，让没有选择的你们，能够去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在那副冰冷的头盔之下，会是怎么样的神情，芽衣不得而知，但她这一次，却并不觉得那雕塑般的人儿冷漠。
“很多人，都没有过选择。”
林仰起头，望着既没有光，也没有星空的头顶，芽衣知道他在看什么，他在看前文明的律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