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咔、咔……咔哒……”
裂纹在他的掌心中扩大，而沉睡的灰发少女朦胧的睁开眼，天蓝色的瞳眸迷糊地看见了站在面前的男人，他平凡却又特殊的黑瞳与她四目相对，沉静而悠远。
“你……”
“咔……咔……”
“啪！”
硕大的冰块在寒风中化作细小的冰晶，消失在荒凉的冰原之上，赤身裸体的贝拉，愣愣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林。
她还记得进入意识空间后经历的一切，包括她取代了八重凛的身份，体会到了那个女孩的绝望和彷徨。
而这个人，救了她……
在林看到了她的记忆的同时，她也被林的记忆淹没，所以她明白，这样一个曾被崩坏侵害到一无所有的人，让他引导律者走上正途，让他将伤害过人类的自己拯救，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走吧。”
林在解除了贝拉的冰封后，冷冷地哼了一声，便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贝拉迷惘地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雪白的冰地，赤脚站立于此，这封印了她十多年的极寒之地。
“你……为什么要救我？”
在同步了记忆后，贝拉明白林之所以一开始对她撒谎，只是想要知道有关于空之律者的具体事项，而他在看到了贝拉的记忆后，应该不再会放过她这只崩坏兽才对，只要他想，贝拉的意识就会被永远的封印在此处，比真正的冰封更加的彻底。
林没有停下脚步，他的背影在夹杂着雨雪的寒风中萧瑟，而他比极地温度更低的话语，穿透了风雪。
“你不是想要看到她的另一种可能性吗？”
“……”
“所以我也会给你另一种可能。”
一语，结束。
没有多余的解释，他心中也许想了许多，想到了与自己厮杀过的律者和崩坏兽，也想到了改变他的人们。
他不会特地告诉谁，在短短的几秒钟内他都思考和考量了什么，但他一旦决定，便不会更改。
灰发少女瞭望着远去的人影，她慢慢地挪动脚步，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逐渐变得正常，然后一路小跑，跟上了走在前面的男人。
“人类……林，是你改变了女王吗？”
“不，是她改变了自己。”
……
在离开雪原后，林和贝拉回到了天守阁内，这一回不再是什么都没有的无色空间，而是一个极为气派的极东风格的内室。
林站在原地将刻有狐狸纹章的边边角角都看了一遍，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看来这就是真正的天守阁内部了。
在贝拉和林进入到天守阁后，他们就陷入到了意识空间的制造者的怨念中，在十几年前的八重村中举行的祭祀中，被当做祭品献给了不存在的狐神，她矛盾的内心和怨恨在将自己困在了祭祀的那三天的同时，却也渴求着另一个可能，期盼着有人能够将她拯救，让当时“为村民们的幸福献身”的自己可以得到解脱。
所以与其存在共通之处的贝拉就成了她的代表，而她自己，成为了处刑者。
八重凛……但是，那只妖狐，却又不仅仅是八重凛。
林听到的呼唤，来自不同的三个人。
而如今，“她”应该就在天守阁的最顶层等着林。
……的确已经，等待了太久了。
林沉下眼神，先行一步走在前面，贝拉紧随其后，两人向着第二层的楼梯走去。
“……”
在天守阁的最顶层的深邃中，一双疲倦的眼眸，和一双赤色的兽瞳同时睁开。
天穹之“启程” : 第六十二章 六番战
在经过又宽又长的阶梯，踏上二楼的瞬间，林感觉天守阁的内部发生了变化。
不管是空间还是氛围，与林从外面看到的已经截然不同，仿佛整个天守阁都“活”了过来，一些或有形或无形的东西在他视野外的地方一点一点地蠕动。
贝拉也感受到了那无法言喻的感触，她的“兽”的直觉比林更盛，如芒在背的毛骨悚然感令她的身体神经都有些应激了。
“……等一会你躲在我身后。”林简单地对贝拉交代了一句，然后用严肃的神情面对从黑暗中扭曲着走出的“东西”。
原本不存在形体的它们，在从阴森的黑暗中来到光下后，便化作了一只只死士和崩坏兽，身上燃烧着绯红色如血般黏稠的火焰，用令人胆寒发竖的赤色活死人之眼注视着二人。
“不……我已经能用一点能力了，我来帮你。”
贝拉俏脸上的表情与死士相比也不逞多让，她野兽般龇着尖牙，双手跳动着噼啪的电火花。
林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谨慎地看着这些与普通的死士和崩坏兽截然不同的怪物们，它们体表的火没有温度，但是林知道这些火团极其危险，那不是实质意义上的烈火，而是由精神和意识构成的物质。
他不能调用崩坏能的原因还没弄清楚，既然能多一个帮手那再好不过，而且这个意识空间的制造者可不仅仅是一只上位崩坏兽，妖狐只是具象化的表现而已。
“嚎！”
没有再给林和贝拉交流的机会，崩坏兽和死士一窝蜂的向他们发起冲锋，绯红色的烽火连成片，火红似明昼。
林目光一沉，迎面而来的绯红色的顺仁武死士挥舞双刀向他竖劈，他一个幅度极大的跨步压低身体姿态侧身躲过将空间切割的攻击的同时，一拳迎击于死士的脖子上！
“咔嚓！”
又快又狠的一击撞在最脆弱的地方，顺仁武死士的脖子当场弯折，脑袋从肩膀上耷拉下来靠皮肉连着。
林一脚踹翻顺仁武死士的尸体，劈手夺过它手中的两把长刃，转身便挥动双刀将扑来的突进级崩坏兽切成三份！
“噌！”
被横斩的崩坏兽的尸体落在了林的身体，它们体表的诡异火焰打蛇棍上，刹那间将林的袖口点燃！
林一刀插在死士的脑门上，然后转身后撤一步将袖子撕下，扔在地上，而那节被点燃的布料眨眼间就被烧的连灰烬都没有留下，他再慢一点恐怕损失的就不只是一节袖子了。
另一边的贝拉将纤细的双手当做利爪使用，露出凶恶的神情，她跳上战车级崩坏兽的后背，然后单手抓住崩坏兽拍来的比她整个人还打的拳头！
任凭战车级崩坏兽如何用力，在那只细嫩的手掌前都纹丝不动，画面看上去好似一只蚂蚁轻松抗住了大象的震撼！
但这对贝拉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在崩坏兽中都算是绝对的异类，空之律者赐予了她拟似律者核心，使她拥有思考和化为人形的能力，即便不提律者之间所属的崩坏兽只会听从自己律者的命令，她也对这些没有思考能力的下等崩坏兽没有任何对同类的怜悯之心，只是一群只知道破坏的野兽罢了，力量和智慧的差距不是一个世界级的。
贝拉随手一扭，将战车级崩坏兽的前肢整个扭断，顺手砸向旁边的圣殿级崩坏兽，将其砸得连连后退，然后冷漠无情的将缠绕着电光的右臂整个刺入崩坏兽的身体中！
“刺啦！”
将崩坏兽的核心破坏，贝拉狰狞着面部，比任何一只崩坏兽更加凶狠的扑向下一个敌人。
林单刀刺入地面，然后用力一掀，将地板掀飞阻拦了冲在最前面的死士的步伐，接着他化作一道黑色的血腥之影，舞动着双刀冲入死士和崩坏兽之间大肆挥刀劈开砍！
“噌！”
溅起的血液连天花板都染成了紫红色。
这些异类崩坏生物的数量不少，但没有对林和贝拉构成威胁，他们默契地共同杀伐着崩坏生物，花了一分钟不到，就只剩下遍地燃烧着的尸体和在脚下汇成浓浓一层的紫红色鲜血。
“这些崩坏兽，还有它们身上的火，你知道是什么吗？”林看向第三层的阶梯，回头对把沾满鲜血的手从尸体里拔出来的贝拉问道。
贝拉甩掉将整只手都染成了另一个颜色的血，不着痕迹地打量林的表情，在听到他的话后她犹豫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道：“崩坏兽之间不是完全的同类关系，要是被不同的高位崩坏生物控制有可能会互相厮杀，所以这些崩坏生物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至于这些火团……我感觉它是一种‘权能’。”
到现在为止，就算贝拉再怎么迟钝，也该猜到这个意识空间的问题所在了，她可是引发第二次崩坏的空之律者的眷属，对律者气息和权能的感知远超一般的崩坏兽。
这些长得像火的东西，对任何事物的侵蚀性都特别强，所以贝拉在战斗中和林一样有意避开了与其沾染。
但……律者的侵蚀能力只有这种程度吗？
贝拉也不太确定，一些火焰算什么权能。
“……走吧。”
林在听完了贝拉的回答后，就继续向着第三层进发了。
天/守阁内%部的衣空澪间比在翼外面看起到的s更i大,舞而且从究外部俬看来,久天{守爸阁该是麇越往上空间越小,但林能明显感觉到楼层越高,空间的不协调感就越突出,他们一路战斗厮杀到第六层时,这一层楼的占地面积已经比整个八重村都还要大上一倍了!
潮水般涌来的崩坏生物数量也是远超之前几层，就算是林和贝拉在不得不避开侵蚀之火的前提下都难免有些吃力。
“嚎！”
在贝拉还没来得及拔出手臂时，背后的骑士级崩坏兽便向她递出了尖锐的长枪，即将贯穿她的身体。
糟……
“噌！”
从天而降的男人一刀将骑士级崩坏兽身体上的人形贯穿摁倒在地上。
“……呼。”
林和贝拉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的疲乏。
而剩下的崩坏兽，还有足足一半。
天穹之“启程” : 第六十三章 五万年的等待
“噌！”
长刀如子弹般掷出，贯穿崩坏兽的外壳，按理来说这一击就已经将崩坏兽击杀，但伤口却非常浅，只是堪堪突破外壳，并未触及核心。
“嚎——”
崩坏兽还未吼叫完全出声，灰发少女便从其身下疾行而出，一脚踩在刀柄上，在将其送入核心的同时把电流也一并打入崩坏兽的体内。
绯红色的崩坏兽的吼叫戛然而止，硕大的身躯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至此，最后一只崩坏兽也被解决，放下刀的林和贝拉都站在原地大汗淋漓的喘着气休息。
在意识空间中不存在真正的疲劳，但连续的高强度战斗使得他们精神上相当的乏累，可以说他们一路杀上来讨伐的崩坏兽和死士加起来没有几千也有几百，哪怕是林也很少遇到如此强度的作战。
而第七层，就是最后一层了，也就是说，意识空间的源头应该就在那里。
“你还是休息一下吧，人类的意识太脆弱了。”贝拉走上前来想要搀扶林，却被他摆了摆手拒绝。
“走吧，应该快要结束了。”
林拾起长刀，扶着阶梯往上走，贝拉抿了抿嘴唇，然后跟了上去。
比起之前一层一层步入黑暗再点亮，发现自己站在空旷的空间中不同，第七层的空间并不大。
看上去只有神社大小的闭塞空间里，有着几盏幽暗的灯火挂在承重柱上静静地燃烧着，地板上铺着暗黄色的榻榻米，不算多高的天花板压抑在人的头顶，让人喘不过气。
林踩在榻榻米上，不同于一般极东用于睡觉的榻榻米，他踩上去的质地极为坚硬，甚至让他感觉踩到了刀身上。
两人走到了房间的正中央，在停下脚步的那一刻，一个娇小的人影从远处的承重柱后面缓缓走出，来到了灯光下。
“……”
即便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在看到来者的那一刻，林的心头还是一跳，捏紧了拳头。
一头樱粉色的长发长梳成马尾落在脑后，尖锐的狐耳与她的长发融为一体，一身无袖的巫女服由注连绳约束，蓝色的瞳孔有别于她姐姐的紫色，清澈得容不下一丝杂质。
“好久不见，林哥哥。”
她在看到林的刹那，就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林也深呼吸一口气，叹道：“铃。”
出现在林面前的，正是前文明樱的妹妹，被选为第十二律者，最后被林带走的……铃。
“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呢，都记不清，到底过了多长时间。”与曾经样貌相差无几的铃背着双手，蹦蹦跳跳地在火盏之间来回，她的影子投射到榻榻米上，却化作了一只狐狸的模样。
贝拉不解地看着二人，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互相认识？
“……抱歉，让你久等了。”
“嗯嗯，没关系，能够再见到林哥哥还有姐姐，我就已经满足了。”铃轻笑着摇头，她停下了脚步，稍微喘了口气，仿佛压制着什么，“只不过，还是出了一些意外呢，本来都已经被大姐净化了，没想到还会被‘她’的怨念感染……”
“……”
“林哥哥。”
铃抬起头，蓝色的眸子，此刻却被绯红色的线条所侵蚀，她咬着牙提醒道——
“小心点。”
“嚎！”
铃的身体瞬间扭曲变形！瞳眸被充满怨恨的兽瞳替代，点燃了绯红色火焰九条尾巴的妖狐出现在了林的面前！
“什么……”
似乎认识林的少女变成了怪物，这让贝拉始料不及，但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在妖狐出现后，另一个穿着巫女服的少女也从承重柱后面走出，目光森寒地拔出了血一般黏稠的妖刀，直至林和贝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