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名字,不是代号。”
“……娜塔莎·希奥拉。”
渡鸦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在那阴暗又明媚,宽阔又闭塞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人站在门口,像尊雕塑一动不动的“迎接”她。
他是往世乐土中唯一的“正常人”,但正是他的平常,成了追忆辉煌而停滞的事件中,非凡的融合战士中的不平常。
老实说渡鸦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太好,也许是同类相斥,自己与他在一些方面高度相似使得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绝不是好惹的。
后来发生的一些事也证明她的直觉是正确的,可以说是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但……这也让渡鸦对他改观了,她意识到这个戴着头盔的男人与她并非同类人,他冷酷的外表下炽热的心脏可不是她这雇佣兵可以比的,渡鸦倒是觉得她和樱有不少共同语言。
可即便不是同路人,他也看出来了她是个利益至上的雇佣兵,却并没有表现出对她的厌恶,相较于其他到离开都不认识的人们,他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都耐心地陪同和教导的人。
“听樱说你每次都是第一个出现在人的面前,这是为什么?”
渡鸦偶尔会想起在休息之余,坐下来与他不多得的闲聊时光,鹅黄色的柔光打在他钢铁冰冷的头盔上,平静悠远,不像是一个活着的人,而像一个不会动的艺术品。
“……你只是来走流程的,不是来探寻秘密的。”
头盔男的回答比凯文还要冷酷,不过渡鸦只是勾起有美人痣的嘴角轻轻一笑,没有回话。
是啊,她深知在这个诡谲的地方越是深入,就越是危险,相反只要按照头盔男说的流程走完,就能离开。
但……这不是她想探寻秘密,而只是一个私人问题,但她没有向他解释,或许压在心底一个人知道更好。
毕竟这家伙,已经是个亡灵,早在五万年前,就已经死了。
说来奇怪,渡鸦从小因崩坏失去一切,而努力地向上爬,在各个国家与各种人打交道,白的黑的老的少的,经历了许多人一生都无法经历的事,可唯独在这个男人面前却第一次感觉到心灵的平静。
不是救那群孩子时的心理安慰,只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安宁,似乎二人已是多年的朋友。
“按照你说的,我很快就能离开了,下次见面可能会是许久以后,有没有需要我帮你带进来的东西?”
渡鸦从桌上端起一杯茶吹了吹冒着热气的杯沿问道。
“你还打算回到这里么?”
“……”男人的一句话问的渡鸦有些沉默,她想喝茶,可在茶水的倒影中看到兜帽下的自己,便轻轻地放下了茶杯,“我跟你说过吧,我的哥哥对我说,让我活下去。这句话就像是魔咒,让我不顾一切的想要活下去,可到底是什么活着?只是我的身体机能还没停止,就算活着吗?”
“……”
“也许不是吧,但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想怎么活着,去经营一家酒馆?还是去盖一栋大房子?还是像现在这样,作为一个雇佣兵,居无定所刀尖舔血的活着?”
“一切的选择在你。”
“哈哈,你对我说过很多遍了,这句话,但问题是……人其实不缺少选择的勇气,缺少的是做出选择的方向。倘若每个人都有做出选择的勇气和方向,那这个世界一定就不需要我,也不需要世界蛇了吧。所以……”
在笑过之后,渡鸦藏在兜帽下的脸却染上了惘然。
她的嘴唇轻动,蚊子声般地轻语——
“林,你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活下去吗?”
……
真名为娜塔莎的渡鸦从靠着墙壁上醒来,她迷糊地看了眼在巢中的孩子们,还有一个隐蔽的房间,稍微安心地呼出一口气。
在那个雷电大小姐把空送回来后,她与其周旋了一段时间才送走,这段时间连续的工作让她都有点吃不消了,不得不短暂的休息一下。
怪事,为什么做梦梦到了那个人,难不成是太久没见到了他了么,搞什么……简直就像怀春的小女孩一样……
渡鸦自嘲地笑了下,她对此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偶尔在疲劳之余,会想起与那个令人安心的男人的促膝长谈。
他没有教会自己多少道理,他唯一做的,就只有尊重她的选择。
于此,渡鸦便总会想起他。
她也会忍不住地想到,假如他还活着……
“嗯?陈天武那家伙……”
渡鸦在感慨过后一扫巢里面的情景,顿时神情冷了下来,因为,少了一个人。
PS:今天庆祝一位书友的生日,会有三章特辑
长空之“重生” : 特辑 相册的一角(上)
“嗨呀~这个世界的本色,其实是隐藏在枯燥乏味外表下的非同凡响哦?~”
“兢兢业业的人也好,胡作非为的人也好,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无论风吹雨打,还是阳光明媚,它都没有改变过。”
“我总听别人说,换一种视角看世界,换一种视角看世界……但我觉得,从哪个角度看,它都很美,就像我一样美啦~”
如蒲公英一般在海风中被吹散的粉色长发拂过少女的脸颊,她伸出手想要抓住调皮的风精灵,却还是让它们从手中逃走了。
她轻轻一笑,迎着朝阳,似漫开的墨水,找到了画卷。
“不过……常听人道,缺陷也是种美,所以这个世界也是有缺陷的吗?”
那……是缺了谁呢?
少女拿起手中的相机,拍下在初升朝阳中的波光粼粼,微笑着看向一旁放着的一本相册。
这是她重新开始游历世界的第十五年,世界上的大部分地方她都已经去过了,艰险环境中的奇观和偏僻闭塞的部落,人声鼎沸的城市和篆刻人文的遗迹,遍布她的足迹。
以前的她,将所有景色都印刻在心底,如今,她拿起相机,将美好定格在相片中。
她很清楚自己这么做的理由。
为了能够给一个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的人,看她去过的地方,留下她的痕迹,在他回来的时候,与他分享自己的经历。
“呵呵……”
一想到那个人,可能会一边沉默地翻阅相册,一边听她兴致勃勃地说起所有新奇的事,少女就忍不住轻笑。
但……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少女收起笑容抬起头,望着还没散去的黑夜中,漫天的繁星里,最亮的那一颗。
为了许多人的幸福和欢笑而战斗吗?身边有没有新的伙伴呢?跟她很像的那个女孩子是不是也陪在他身边?
少女看见一颗流星划过天际,低下头,双手合十。
愿他不是孤身一人,愿他能够走在理想的道路上,去往幸福的终点。
……
“哦!久等了!没想到这老破地方都还能有人来!”
一艘小船停靠在了岸边,已是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豪爽地对等待着的少女笑道。
“哈哈,这里的风景可美了,怎么会没人来呢?”
笑起来古灵精怪的少女很招老人的喜欢,他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稳住了船头,对少女摇摇头:“十几年前热闹,现在都没人哩。本来说是什么网红热门景点,后来啊,就落魄啦,也没人管,到处都是垃圾。”
“我十几年前在这摇船,来的人啊,络绎不绝,每趟都载满了,一天能挣好几百!现在啊,也只是图个清闲,到处看看。”
说到这,老人打量少女精致的笑靥,发出一声轻微的咦声:“咦……小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
少女不置可否地灿然一笑:“我十几年前也来过这里,只不过当时人太多了,想看风景都看不了,所以现在就再来一趟,果然也很美丽啊。”
“哦……十几年前,你还是个小娃娃吧,诶,当时肯定长得特别可爱,我才记住了!”
“呵呵……”
少女笑笑,没有回答,她走上船,压着裙子坐在了座位上,将相机和相册都放好。
“唉,干嘛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去那些更漂亮的地方不是更好?”老人见少女上船了,便启动引擎,嘟嘟嘟地往着回去的方向开船。
“已走之路再行,老爷爷你不也是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划了十几年的船吗?”
“这是我讨生活啊,小姑娘你肯定不缺钱的嘛。”老人毫不避讳地大笑,在辽阔而碧蓝的水面上回荡着他的笑声,“小姑娘长这么漂亮,还没个伴吗?不跟男朋友一起来看?”
“有啊。”
被叫做小姑娘的粉发少女笑着举起左手,晃了晃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都结婚啦!哎哟,哪家小伙子这么幸福,话说他怎么没一起来?”
“他啊……跟别的女孩子跑了。”
“跑了?!”
老人大吃一惊,顿时眉毛一撇,薄怒道:“这叫什么?渣男?太气人哩,哪有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丢下跟别的女孩子跑的道理,太没眼光了。”
粉发少女忍不住地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老爷爷你太激动啦,不要把船给弄翻了~”
“哦哦,我只是觉得太气人哩,还这么年轻一小姑娘就丢下跑了,别人以后怎么看你哦……”
“嗯……不会的,他肯定会回来的。”
“你还在等他?”
“当然啦。”少女一笑生花,温婉地捋起嘴边的青丝,如水的眼眸瞭望着未知的彼方,“即使有数不清的痛苦和孤独,他都独自承受着,我想为他分担哪怕百分之一,所以,才会在此默默等待着,让他知道,还有人在等他回来。”
即使相隔着无数个世界。
即使相隔着无数的时间。
她都想让他知道,爱莉希雅就在这里。
与他的相遇,不是什么错误的时间,也不是错误的地点,更不是什么命运安排好的悲剧。
所以,无论多久,她都会继续等待。
“……哈哈,还真是幸福的小子啊。”
老爷爷看到少女脸上无瑕的微笑,不禁感叹一声,也笑了笑,看向远方自水面升起的骄阳。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的方式,他选择了在此摆渡,而少女选择等待,又有何不可呢?
只是啊,小姑娘,你口中的他忍受着痛苦和孤独,你又何尝不是呢?
半个小时后,少女就来到了她当时离岸的地方,她蹦蹦跳跳地上岸付了钱,然后对远去的老人招了招手,深吸一口气,想着接下来要去哪,转身……
“哒……”
少女少有的惊恐地低下头,看到被她视若珍宝的相册掉进了水里,她大脑一片空白的向那开始往下沉的相册扑了上去。
而有人及时拉住了她,防止她掉进水里。
“放开我!我的相册!”
她第一次如此焦急。
那不只是她的回忆,那是她曾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明,也是她想要给那个人看的世界的美好。
只要相册还在,即使她以后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也能留给他,告诉他,自己的一切,自己的心意。
“不要……我的相册……”
“……没了的话,再做一个就行。”
“你……”
少女罕见的愤怒地回头,却在看到拉着她的人时候,彻底的呆住了。
海天一线的世界,宁静了。
“我和你一起,可以吗?爱莉希雅。”
“……”
有时候。
人与人的相遇,总是那么的奇妙。
不是奇迹,只是……彼此,总会在起始的地点驻步,仅此而已。
“你……说错了啦。”
爱莉希雅眼角含着泪,噗嗤一笑。
“你该说……”
“‘我的妻子’。”
长空之“重生” : 特辑 相册的一角(下)
“唔……嗯……”
唇舌相接的暧昧之音在嘈杂的人声中被掩盖,温湿的轻喘被刻意的压制。
在组团旅游的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正上演着一副风景秀丽的春景图。
窗外是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南方行驶的美丽景色,但在所有人都欣赏着美景时,有两个人,正观赏着属于他们的“风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