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月,小开也算开? 第599章

作者:式模式

  莉莉丝从“概念”上污染她。

  绘里濑和明光则从“物理”上摧毁她。

  这种双重打击,让那绝对的“唯一神”,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轰——!!!

  灾厄之星的利爪,终于抓住了究极大撒旦防御的空隙,狠狠地刺入了它的右侧腰腹。

  暗紫色的弑神之毒疯狂注入,这一次,那些圣洁的祈祷词,因为其主人意志的动摇,而未能第一时间将其完全净化。

  究极大撒旦的动作,出现了万分之一秒的迟滞。

  然而,就是这万分之一秒的迟滞,让舍金娜,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既然如此。”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

  “既然我所创造的‘完美世界’,一再被你们这些‘不完美’的存在所玷污……”

  “既然‘创造’本身,会诞生出‘错误’……”

  “既然‘秩序’的尽头,依旧是‘混沌’……”

  究极大撒旦缓缓地、缓缓地停止了所有攻击。

  任由莉莉丝的物质魔兽撕咬自己的身躯。

  任由阿宙斯的光束贯穿自己的肢体。

  其核心,那由亿万星辰构成的微缩宇宙,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逆向的方式,疯狂地向内坍缩。

  “——那么,‘创造’,就没有意义了。”

  “——那么,这个‘世界’,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不好!”

  绘里濑的意识中,警钟长鸣。

  “她要……自毁!”

  舍金娜,要放弃“造物主”的身份。

  无论是她自己所期望的,还是莉莉丝强加于她的。

  她要成为——“毁物主(Un-Creator)”。

  “就让一切,都回归到创世之前的‘无’吧。”

  “在永恒的、平等的、绝对的虚无之中,我将与我的爱,得到最终的、无人打扰的‘合一’!”

  轰隆隆隆隆——!!!!

  整个米德拉什世界,开始从根基上剧烈地摇晃、崩塌。

  天空裂解,大地粉碎,法则消散。

  一切都开始朝着究极大撒旦那坍缩的核心,被疯狂地吸入。

  这不是攻击。

  这是一场波及所有人的、无差别的“宇宙之死”。

  舍金娜要拖着所有的敌人,连同她自己所创造的这个世界,一同回归到最原始的、混沌的、没有任何意义的——

  终焉。

  然而,预想中那足以将一切都打回原点的、混沌的大爆炸,并未发生。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消失”。

  整个“米德拉什”世界,仿佛一幅被画错了的油画,正在被其作者亲手“刮除”。

  天空,并非碎裂,而是如同一层被卷起的画布,露出了其下那片纯粹、深邃、没有任何光与物质的绝对虚空。

  大地,并非崩塌,而是像沙画般被轻轻抹去,还原为最原始的“无”。

  法则、能量、光、暗……所有构成这个现实的元素,都在向着究极大撒旦那坍缩的核心,无声地、不可逆地回流。

  “……概念,正在消失。”

  天霆号·阿宙斯的驾驶舱内,作为珀伊曼德热斯的绘里濑喃喃道。

  构成天霆号的、那来自诸神的遗产概念,正在迅速变得暗淡、模糊。

  另一边,灾厄之星·提丰那狂暴的弑神灵气,也如同退潮般消散。明光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寄宿于机体之中的、来自古老败者的“怨念”与“弑神”之权,正随着这个“故事舞台”的消失,而回归到它们本应沉睡的传说之中。

  变化最为剧烈的,是莉莉丝。

  那刚刚才君临战场的、属于“德谬歌”的傲慢神性,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幻影,飞速地蒸发。

  身后那无数由她意志所创造的狮首蛇身魔兽,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便还原为无意义的物质残骸,继而被虚空所吞噬。

  “这是?”

  莉莉丝感觉到,那份被她“借用”并以自身“愤怒”所驱动的、属于“伪神”的权柄,正在被这个世界的“作者”——

  舍金娜,连同整个世界一起,粗暴地“删除”。

  所有人都建立在这个“舞台”之上,而现在舞台本身正在消失。

  最终,当最后一缕光、最后一粒尘埃,都被吸入究极大撒旦的核心之后,整个世界彻底归于“无”。

  三台巨大的机神,与莉莉丝本人,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绝对的、没有任何参照物的黑暗之中。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然而,就在这片死寂的虚空中,一个“点”出现了。

  那个点,位于究极大撒旦的核心位置。它不发光,反而像一个黑洞般,吞噬着“无”本身。

  那是一团“暗之火”。

  没有温度,没有形态。

  下一刻,它开始了扩张。

  一圈,两圈,三圈……

  七个由不同色泽的、仿佛半透明的暗物质水晶构成的、巨大的同心球体,以暗之火为核心,迅速成型。它们彼此嵌套,缓缓旋转,形成了一套全新的、充满了压迫感与监禁感的、森严的宇宙模型。

  ——七重天。

  而在七重天的最内侧,无数物质从虚无中析出,凝聚成型,化作了星辰、大地、山川……

  一个崭新的、冰冷的“物质世界”,如同一个被精心打造的“牢笼”,被囚禁在了这七层天体的中央。

  《约翰秘传之书》记载:德谬歌用黑暗之火造出七重天与物质牢笼。

  就在新宇宙成型的那一刻,位于其核心的“究极大撒旦”,猛地一震。

  它的驾驶舱,在未经任何操作的情况下,自行弹开。

  一道狼狈的身影,被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从驾驶舱内狠狠地“吐”了出来。

  “……舍金娜?”

  明光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

  在场的所有人,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陷入了困惑。

  也就在此时。

  那台将舍金娜弹出的“究极大撒旦”,动了。

  它的动作,流畅到宛如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

  那声音,既非男也非女,既宏大又清晰,不带任何情感。

  【……一场值得称道的孵化仪式。】

  究极大撒旦,开口说话了。

  用它自己的意志。

  【我的容器啊。】

  它的视线,落在了漂浮于虚空中、失魂落魄的舍金娜身上。

  【你那份对“一”的执着,你那份源自“爱”的疯狂,为你我提供了最完美的温床。你渴望创造一个只属于你的‘神国’,而这份渴望,恰恰成为了我孕育自身‘宇宙’的最佳养料。】

  【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比斯蒂的索菲亚》记载:德谬歌诱骗索菲亚(舍金娜),‘与我合体,你可得宇宙权柄!’待她堕入混沌后,却撕毁誓言。

  【至于你……】

  究极大撒旦的头颅,缓缓转向了莉莉丝。

  莉莉丝的身体,在那视线的注视下,竟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小小的、模仿者。】

  那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近似于“趣味”的情绪。

  【一场精彩的表演。你对‘德谬歌’这一概念的理解,对‘伪神’这一角色的扮演,其精准度,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期。】

  【但是……】

  究极大撒旦缓缓抬起一只手臂,用那巨大的金属手指,轻轻指向莉莉丝。

  【……池塘中的倒影,终究无法与悬于天际的皓月相提并论。】

  【你,只是在‘扮演’德谬歌。】

  【而我——】

  究极大撒旦的声音,在这一刻,充满了整个新生的宇宙。

  【——即是德谬歌。】

  舍金娜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

  【这个‘米德拉什’,从一开始,便是一间育儿室。】

  德谬歌的声音,冰冷地为所有人解释道。

  【一个用有缺陷的故事,来孕育一个完美‘现实’的摇篮。如今故事已经讲完,我的宇宙已经诞生,那么那本故事书,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们所谓的‘概念力量’,不过是那本书上的几行插画罢了。书已合上,画,自然也就消失了。】

  这句最终的判词,将莉莉丝、绘里濑、明光三人的所有“可能性”,全部剥夺,打回了现实的基准线。

  然而,此刻,所有人的视线,包括那三位刚刚被剥夺了力量的少女,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另一个存在之上。

  舍金娜。

  曾经的天国之后,曾经的唯一神,曾经那个意图将整个世界都纳入掌中的疯狂之母。

  她身上所有的神性光辉都已褪去,只剩下天使那纯白的、却已然残破不堪的衣袍。

  她失去了她的爱。

  失去了她的世界。

  失去了她的力量。

  甚至,失去了她作为“敌人”的资格。

  她的一切,都被夺走了。

  终于,几不可闻的、破碎的声音,从她颤抖的嘴唇中溢出。

  “你……”

  舍金娜缓缓地、用尽全身力气般地抬起头,望向那台她曾以为是自己最完美造物、是自己意志延伸的巨大之物。

  “……到底是?”

  德谬歌,或是作为“究极大撒旦”本身的存在,缓缓地将它的“视线”从莉莉丝等人身上移开,重新落回到了这个它刚刚抛弃的“母体”之上。

  【我是谁?】

  声音,依旧是那般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