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奇异的不朽小草
紧接着，那简陋圣像的轮廓线上，尤其是那枚被擦得格外闪亮的“金色桂冠”上，毫无征兆的散发出一层薄薄的，柔和无比的金色微光。
那光芒虽然微弱，却带着一股温暖，瞬间刺破了金属小屋中的昏暗。
金色光辉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与生命力。
光芒如同有实质的暖流，轻柔的扩散开来，笼罩在床上的老妇人身上。
“唔....”
老妇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一股温和的暖流，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她的身体。
那缠绕了她不知多少年月的病痛，竟在这温暖光芒的照耀下，迅速褪去。
原本沉重得仿佛灌满了铅，连抬一下都感觉全身骨头要散架的身体，突然间卸下了千钧重担。
那被严重侵蚀的肺部，竟然也奇迹般的开始逆转。
不再和以前一样，用尽力气只能呼吸一小口，而是大量的空气都进入到了肺部，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这突如其来的，远超她贫瘠想象极限的舒适感，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恐惧与怀疑。
而且，不止于此，两人惊讶的看到，在那小小的圣象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金色的光辉照耀所致，那原本废旧的木板上，竟然有一抹小小的绿色，顽强的从其中长出。
“植物？！”
年轻人看着那被金色光辉照耀着的小小嫩枝，眼中的震撼无以言表。
要知道，在这充满废气，污染水，还有各种辐射废料的下巢，能够生长的，只有那些有毒的菌类。
绿色植物，那简直就是传说中才有的东西了。
就连在巢都外面，也是各种荒漠化，大概只有传说中的上巢都或者顶层，才能看到那种自然的美景吧。
“妈.....”
年轻人不敢置信的走到桌子前，轻轻的抚摸着那小小的绿芽。
那种蓬勃的生命力，让他无比的沉迷。
“孩子，住手！！蹴冥鹨斯遛岜玐”
母亲喊住了年轻人，“不能这样亵渎神明。”
“啊....”年轻人这才反应过来，这绿芽，可是因这位伟大存在的力量而诞生，那是治愈的证明，自己怎么能随意上手去触摸呢。
“孩子，把我藏在床下的那个东西拿出来。”
母亲沉默片刻，对年轻人说道。
“母亲.....您说的难道是....”年轻人惊讶的看着自己母亲。
“没错，这位伟大的存在，值得我们供奉一切。”
年轻人抿了抿嘴，但还是按照自己母亲说的，从那肮脏的床下拿出了一个铁盒子。
随后，他小心翼翼的拿出了其中的东西。
那是一瓶装在玻璃瓶里面的纯水，珍贵至极。
下巢环境恶劣，充斥着工业污水和有毒排放物。
工业世界的污水经过多次提纯后，最终还是会被排放进巢都的底层。
下巢人只能喝一些腥臭的黄绿色受污染的地下水，而机械教等势力却掌控着优质的水资源，如从彗星和含冰小行星上开采的冰，且拒绝分享。
同时，净水设备在下巢等污染严重区域使用寿命严重缩短，为了得到一桶达到饮用标准的净水，下巢居民甚至会爆发大规模火拼。
水行会控制着巢都世界每一滴可用水的分配，下巢人大多只能依靠回收水生存，这些回收水的来源往往让人不愿深究。
“拿着这水，让帝皇的圣象保持洁净吧....”
药王慈怀，治愈众生：1280 为伟大的帝皇传教
看着那瓶纯水，再看了看圣象散发出来的光芒，年轻人咬了咬牙，拔开了塞子，轻柔的用纯水洗涤着那圣象上，原本因为是废旧材料带来的污垢。
纯水慢慢流下，还顺便灌溉了桌子上长出来的小小嫩枝。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年轻人感觉那嫩枝彷佛更加翠绿了。
“菲尼克斯，好好休息一下吧，等会儿还要上工呢。”
母亲喊了一声年轻人的名字。
“好。”菲尼克斯答应着。
休息了一段时间后，菲尼克斯感觉浑身充满了久违的力气，他看着角落里那散发着柔和微光的简陋圣像和旁边那抹奇迹般的翠绿，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转向躺在床上，虽然依旧虚弱但呼吸已顺畅许多，脸上病容也大大减轻的母亲，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妈，您看到了吗，帝皇的恩赐是如此真实，我们得把这份恩赐，告诉其他人，告诉下巢所有还在受苦的人，让他们也能得到救赎！”
“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们都应该得到应有的祝福。”
母亲浑浊的眼睛望着儿子脸上那罕见的，因希望而焕发的光彩，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帝皇的恩赐？是的，这力量治愈了她和孩子，这毋庸置疑，但是....
在她年轻时，在那些帝国国教的传教士偶尔下到这里来宣讲。
那时，她听过的描述可不是这样的。
他们说帝皇是无可匹敌的巨人，端坐于黄金王座，身穿光芒万丈的金色盔甲，威严如恒星，男性，头上是象征永恒统治的金色桂冠，那是如同山岳般伟岸的神明。
可眼前儿子供奉的圣像，那光芒中显现的轮廓，虽然也带着金色桂冠，却纤细，柔和，甚至带着少女般的姿态.......这差距太大了。
万一这不是真正的帝皇，而是某个狡诈的邪神伪装的恩赐呢？
法务部和国教的那些人，他们对付异端的手段，光是想想就让她骨髓发冷。
传播这样的信仰，万一被发现，菲尼克斯这孩子......
她想要制止自己的孩子去办这件危险的事情，但看到儿子眼中的渴望时，她那些警告的话语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她只是艰难地扯出一个苍白但充满鼓励的笑容，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却温柔：
“孩子，去吧，但要小心，一定要平安回来，愿.....这位伟大的存在能够保佑你。”
菲尼克斯得到了母亲的支持，心头更加火热，郑重地将圣像小心地包裹好藏进怀里，仿佛怀揣着整个下巢的希望。
“嗯，会的，伟大的帝皇，肯定会回应祂忠实的信徒的。”
一段时间后，刺耳的，代表上工时间的尖锐汽笛声撕裂了下巢污浊的空气。
菲尼克斯汇入庞大而沉默的人流。
通道里弥漫着永不消散的硫磺与金属锈蚀混合的恶臭，浓得几乎凝结成雾。
滚烫的蒸汽不时从破损的管道喷出，使得人们必须小心翼翼。
昏暗的光线下，一个个眼窝深陷，皮肤蜡黄，布满油污的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前。
他们眼神空洞麻木，如同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跟随着肌肉记忆朝着工厂而去。
进入巨大的铸造车间，震耳欲聋的轰鸣瞬间淹没了所有声音。
这里的空气都悬浮着细密的金属粉尘，吸入一口都感觉肺像是被砂纸刮过一样。
而且极高的温度，让汗水刚刚渗出来，就马上被蒸干。
菲尼克斯沉默着开始劳曰="易吆邻（七）扒司崎肆.午[6作，他准备在下工的时候，再去向人们传教。
但在这时，旁边传送带前，一个头发花白，骨瘦如柴的老工人身体剧烈地晃了晃。
他试图抓住什么支撑，但手在空中徒劳地挥舞了几下，就无声无息的瘫软了下去，重重摔倒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
脸贴着地面一动不动，只剩下微弱的抽搐。
周围麻木移动的工人们脚步微微一顿，空洞的眼神扫过那蜷缩的身体，没有惊讶，没有同情，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漠然和习以为常的疲惫。
他们只是稍微绕开了一点，又继续着自己永无止境的，麻木的劳作，在这里，倒下就和一鸽磨损报废的齿轮脱落没什么区别。
“该死的懒鬼，装什么死，起来！”
一个粗暴的吼声压过了机器的轰鸣。
穿着相对体面，脸上带着一道狰狞伤疤的工头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手里长长的鞭子在空中甩出刺耳的爆响。
他看也不看地上的老工人，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腹部。
地上的躯体痛苦地痉挛了一下，发出一声微弱的惨哼，却无力爬起。
“废物，耽误了进度，你们这群蛆虫都别想吃到今晚的糊糊。”
工头狞笑着，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的朝着地上那毫无反抗能力的工人狠狠抽去。
就在鞭梢即将落下的一刹那，一道身影猛地冲了出来，挡在了老工人身前。
“住手！”
菲尼克斯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在轰鸣的车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直视着工头，眼神里是工头从未在这个懦弱年轻人脸上见过的倔强。
工头的鞭子停在了半空，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惊愕和轻蔑混合的扭曲表情。
他上下打量着菲尼克斯，仿佛在看一件极其可笑的东西。
“呵。”工头嗤笑一声，声音充满了嘲弄。
“菲尼克斯，你这连自己都喂不饱的可怜虫，今天倒学起那些上巢的少爷小姐，发善心来了？”
他用手里的鞭子柄，侮辱性地戳了戳菲尼克斯的胸口。
“行啊，你想要当圣人。”工头咧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
“可以，只要你能把这老废物今天的活，还有你自己的那份，一点不落地给我干完，少一个零件.....”
他凑近菲尼克斯的脸，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声音压低“我就把你和他一起，扔到底层的废料处理池去，听清楚了？”
菲尼克斯看了看工头，又低头看了一眼地上微弱呻吟的老工人，没有丝毫犹豫，用力地点了点头，“好，我做！”
药王慈怀，治愈众生：1281 回应我吧————
老工人浑浊的眼睛费力的睁开，沉重的喘息着。
他下意识地摸索操作台边缘，试图支撑起酸痛的身体，却意外地触碰到了光滑的，已经被处理完毕的零件。
他愣了一下，视线缓慢聚焦，这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菲尼克斯正背对着他，在操作台上忙碌，翻动着最后几件需要打磨的金属构件。
而本该由他完成的那堆如山的工作量，此刻竟已全部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旁的成品区。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夹杂着感激，羞惭和一种深重的......无力改变的疲惫。
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
“菲尼克斯，孩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菲尼克斯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转过身，脸上沾着油污，但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老工人从未见过的光芒。
“因为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塔兰达尔叔叔。”
他的声音不高，但却异常坚定，“我们不该像耗子一样活着，在烂泥里腐烂，为了一点馊掉的合成糊糊拼上性命。”
塔兰达尔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布满褶皱的脸上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手按着仿佛撕裂般疼痛的肋骨，好半晌才缓过气。
“即便不该这样，又如何？上面的老爷们，那些卫队，他们有枪有炮有高墙，我们即便反抗，也是蚍蜉撼树。”
他喘息着，浑浊的目光扫过两人简陋到极点的栖身之所，最终落在菲尼克斯年轻却同样被生活刻下风霜痕迹的脸上。
“再说了，傻孩子，你实在没必要救我，我四十了，已经是该入土的年纪了，烂在下巢，跟烂在矿坑里没什么两样。”
“不！”菲尼克斯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塔兰达尔叔，您不该这么想，您正在被帝皇注视着，被祂的恩泽眷顾着。”
“帝皇眷顾？”
塔兰达尔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惊愕，他费力地抬起头，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年轻人。
“菲尼克斯，你是不是累糊涂了？还是吸多了管道里漏出来的废气？”
他绝不相信，那位高高在上，只在传说和模糊画像里出现的神圣帝皇，会垂怜他们这些如同尘埃般微不足道，在下巢油污中挣扎的贱民。
帝皇的光芒，怎会照耀到如此肮脏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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