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午 夜 人 屠
是啊。
为了恋人而修筑出的如梦游仙境,只有在小孩子是想象力最奇妙的童话故事中才有可能存在的此时此刻,此时此刻就屹立在眼前的那甚至难以用单一的完美来称呼,无法用单纯的美好来描述的城堡,怎么可能会比为了囚禁而制作出来的牢笼更加差劲呢。
那房子的周围,光线环绕着照下的时候,还能与其中似乎是故意设计出的一些小细节产生联动,在那浮光的玻璃上显现出宛若跳跃的黄金,被故意的熏陶的有些粉的色彩。
无论是建筑的小心思,一些细节还是整体的框架,都毫无保留的凸显着建筑师在设计时饱含的爱意,正如无数种艺术设计一样,建筑也能保留感情。
花可以注入情感,文字可以注入情感,音乐可以注入情感,就连设计建筑本身的特殊之人也能注入相应的情感。
所以可以听到。
所以可以感受到。
那份萦绕着的比世间任何都纯粹,比世间任何都绚丽的对于某个人最为真挚的爱意,以及期待着对方能在自己设计的地方与自己永远幸福的生活下去——就是如此毫不保留的全方位的展现着这份情感。
仅仅是走进去都仿佛要被一同晕染,一同感知到这份情绪,体会到这已经真实的投入了工作当中,并且停留了无数个日夜的房间中所残留下去的幸福互动。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设计已经脱离了情感呢?无论设计出再怎么华丽的东西都只是仿造,在一个框架内对一些素材的运用,而不是依靠感觉,依靠……”
那纤细的指尖在一如当初的酒红色长裙包裹下的身体中,点在了那柔软的胸口上——名为伊甸的少女的眸中闪烁出恍惚。
已经不必整天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也不必像是恶龙一样守护着自己的公主,绝不能让别的骑士抢走。
总之或许是因为这些原因,本来已经变成恶龙的少女,此时此刻反而能重新回味起过去的生活,令那如流动的黄金般炙热的琥珀色瞳孔能再一次的隐约的展现出曾经在月光下少年所目睹到的,最纯粹的热爱。
“像这种事情我们不是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吗?在得知了江城以死的时候。”
“祈祷、忏悔、回忆……然后才发现我们今天做了那么多错误的事情。”
阿波尼亚对于这种事情已经太过于轻车熟路了——在失去一切的痛苦中,站在荒原上无助的回忆着自己曾经的行为。
……
442.芽衣:终于轮到我牛别人了吗?
再通过梅比乌斯的视角和记忆,知晓了江城货真价实的死亡之后,在知晓了江城竟然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死亡之后……仍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如那位冰冷的学者一样被冲击成疯子和白痴的自己,早就已经在无休止的漫长的时间中无数次忏悔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为什么一切会以这样的方式解决?
像这样的想法,像这样的疑问,已经不知道有过多少次类似的相同的经历,最后的结果也只会是一个——通过回忆之后找寻到自己将少年逐渐推向深渊的那清晰的一幕。
在江城还活着的时间里可以通过沉醉于眼前的快乐,于是忘却掉自己的错误,狂妄的认为这一切可以永恒。
直到已经失去,已经手中再也空无一物,再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理解自己,站在由戒律所制造出的死亡的城市中……
啊啊……
看着那些被精神扭曲的怪物。
那些只遵循自己戒律的怪物。
看似还活着,看似还有自己的意志,实际上人生的一切都是依靠着戒律,围绕着戒律而生。
到这时候甚至连可以交流的人都找不到了,周围的人是怪物,就算找正常的人,她们的口中也只会是对于自己的尊敬。
无法平等的直视任何人,没有任何人能平等的站在自己面前……这个世界上能这么做,能真正处于受害者的方向,却依旧与自己站在同一水平线上,理解自己,愿意与自己共情的人,仅仅只有一个而已。
只有被自己亲手推向死路的那个人。
——江城。
“我们不像是梅比乌斯那样可以用痴傻的方式让自己忘却一切,我们注定要在还活着的时间里无数次的感受潮湿……”修女垂下螓首,“这样的经历你已经有过不少了,感叹什么的……现在你真的还能做到吗?”
“啊啊……”伊甸的感叹也再也无法维系,指尖在一瞬间用力的握紧,压抑着愤怒,最后却只能无力的松开。
太遥远了。
已经不只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
不只是摸得着的过去,而是已经遥远到似乎无法想象自己曾经是那样的人,那种性格的家伙竟然是过去的自己,自己曾经竟然也能完全发自于内心的成为公主,能用如此快乐的方式与江城安稳的生活在一起。
这种连自己也会惊讶的事情,恰恰就是代表着自己甚至已经无法和过去的自己共情,已经变成了过去的自己一旦看到会感到恶心,也是最为讨厌,最为怨恨的那一类人。
说到底,在一步一步的主动让自己变成怪物之后,却依旧感叹和回味过去的时光,这不是显得最为恶心吗?
又没有人来逼你,又没有人来强迫你,是你主动让自己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一步一步的堕落,堕落到任何人都感觉恶心的地步。
“但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你,阿波尼亚,我和你哪怕没有出现那么大的摩擦,也注定是两种方向的人,我们从性格上开始就不同。”
“这一点我也一样。”
“伊甸,你变化多端的性格令我讨厌。”
阿波尼亚的声音也第一次有些高昂——碧色的眼眸中是毫不掩饰的不满。
讨厌,从来都是彼此的,尤其是因为性格上完全不同的讨厌,就像是喜欢吃甜豆腐脑的人和喜欢吃咸豆腐脑的人,如果要吃同一碗豆腐脑的话绝对会先打起来,现在短暂的看似的和平也无非是豆腐脑不在自己手中,需要想办法先联手从别人手中抢回来。
“但是我们还站在这里了,而且你嘴上说着要赎罪……现在不还是跟我来到这里,不还是来找江城了吗?”
“感觉很快乐吧。”不再优雅的歌者居高临下的质问着——“和江城生活的那几年你一定感觉很快乐……无论背负着怎样沉重的负担都可以和他讲述,都可以被他理解。”
“何时何地都自称为普通人,但就是因为这份普通让他可以与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共情,也愿意向你提供帮助,甚至在提供帮助的时候也绝不居高临下,而是蹲下去,俯下身,与你的双眼在同一水平线上。”
是的。
确实如此。
阿波尼亚想要赎清自己的罪孽,但前提条件是关系不说回到曾经那种样子——成为唯一的理解的人,至少也应当是朋友的关系。
无论再怎么为自身粉丝也终究无法掩盖自己是个会在失去江城之后连。自己所建立的人类联合组织都一同放弃了的家伙。
背负着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类的幸福,承载着如此庞大的责任,没有他人谈心的话,即便是再怎样坚定不移的圣人也终有一天会被恶魔腐化,甚至自我堕落,无法背负起这份沉重的负担,从而精神崩溃,变得扭曲,变得疯狂。
或许之所以能坚持到那种程度,除了被梅比乌斯提醒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苦难来源于何处之外,也是因为曾被人理解过。
被江城理解过。
被压在身下的江城。
那简直就像是在说——『是啊,我做的是正确的是有人可以理解,有人可以感同身受的。』
快要在沙漠中渴死的人碰到了绿洲,大概就是这样的感受,所以才拥有动力,才有能力去背负更多。
实际上,在此之前,阿波尼亚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是因为看到了糟糕的未来,所以才像是临时救火的人员一样,到处寻找着水源,手中的工具也只是塑料盆子。
这个世界的自己的经历证明了如,她——阿波尼亚如果继续生活下去的话,就只会无休止的推进命运的到来,无论如何想要拯救他人都毫无意义,只会不断的造就牺牲。
之所以能与这个世界的自己不同,真正意义上的拯救了无数人,即便最后放弃了也依旧能拯救到无数人,大概也是因为感受到了被拯救的感觉,不再是无头的苍蝇,而是货真价实的有了这份完完全全的共情。
我被拯救过。
这是少女能坦然说出的事情。
被压在身下的少年却与我对视,那双眼神中既不是悲哀,也不是愤怒,既没有居高临下的蔑视,也不是作为受害者向我恳求或者单纯的厌恶我,而是真正的意识到了我的情绪,我的内在,所以才以平等的视角,就像是在下雨的时候要被淋湿了,却有人把伞打在自己头上。
当抬起头时,所目睹的并不是那位打伞的人居高临下的脸,那宛若上位者俯视着卑微的蛆虫一般的高高在上,能看到的只会是俯下身子,与自己站在同一视角,不需要抬头,也不需要低头就能注视着的双眼。
抬头脖子会酸,低头也会累……真正属于人类最适合的视角的永远都只有平放着,目视着前方,也有着最优良的视野。
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不是主动追寻,主动找寻着别人,而是与站在面前的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看到的人待在一起。
——江城就是那样的人。
不需要抬头也不需要低头就能看见的人。
不像那些宗教里的故事一样,必须信仰才会给予拯救,必须依靠或者说只能依靠比自己更优秀的,更优良的人。
他就站在自己的身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近在咫尺,也并不优秀与特别,能看出身上的错误,能看出缺点。
无论是何人看到这江城,都一定会得出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的结论。
但正因如此,这才是拯救。
不是施舍,不是怜悯。
是真正意义上的拯救。
也只有站在同一高度和位置上,愿意用对方的视角,用对方的双眼去目睹对方身处的困境,才能真正意义上的共情,也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给予拯救,解决问题,不是仅在表面上进行敷衍了事的一次协助或者让自身替代对方的困境变成需要去崇拜的全新困境。
不搞清楚问题的原因,不对他人进行共情,不将他人视为需要去尊重,需要去理解的存在,那么就绝对不可能达成心与心之间的交融,人和人的拯救。
尽管自己完全没有学到他的能力。
只是在使用着戒律,在强迫着而已。
就像是天生拥有力量的人支配着别人,强行让别人听从自己的想法一样,本质上只不过是暴君和独裁者的暴虐行为,就算结果是好的,达到了结果正义过程。也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人揪出来,是属于畸形的,毫不牢固,完全建立在个人力量之上的东西。
是赤裸裸的————压迫。
“不要总是随便的进入回忆中……虽然我其实也经常这样就是了。”
同样唯独在这方面显得经验尤为丰富的伊甸一眼就能看出那双蓝色的眸子中的迷离是进入回忆中——因为自己的话语,所以被带动起了有关于过去的江城的事情,回想起了与之相关的被拯救过的故事。
倒也没什么吐槽的余力或者指责什么的,因为与阿波尼亚相比,曾经身为艺术家的自己反而更容易进入回忆中。
现在这么长时间,阿波尼亚只发呆了一次,已经算得上是性格很坚韧——共情能力在相对情况下显得很差劲了。
“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好不容易到了门口,结果又拖拖拉拉的……好好想想该怎么和他打招呼吧。”
“嗯……”
阿波尼亚罕见的认可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见到江城。
走上去,敲门,等待着门开。
就是这么几步。
明明是如此简单的事情,真正做起来却似乎万分的困难。
即便之前已经遇上过一次了,本质上完全是因为被突然叫住,实际上没有准备与江城相遇的那一次和现如今要亲自敲门也是截然不同的。
因为此时此刻代表的是主动找上江城,是真正意义上的要和江城再一次相遇,将过去的一切统统切割掉之后的再一次从零开始的相遇。
少女静静的站在木质大门的面前,任由缭乱的风吹皱衣摆,裹挟着不知何处而来的,与周围的废墟截然相反的花瓣,吹起华丽到令人惊叹的长裙,撩动酒红色的柔顺长发,露出精致、被焖的红润的耳垂。
呼吸。
深呼吸……
呼……哈……
呼……
指节轻轻的在大门上敲响。
然而,门开了。
……
……
……
或许是因为回来太匆忙,才刚刚到家,就立刻沉醉于了彼此之间的互动之中,又或者只是单纯在天台降落,所以不在乎底下的门户之类的东西,歌者小姐只是走上前轻轻的敲响大门,门就自然打开,露出了其中的一切——此时此刻正在相拥着的两人。
是江城和雷电芽衣。
过分热情,过分亲密。
身着由爱莉希雅和维尔薇两个人联手设计的礼服,在律者级别的生命层次提高下,再怎么普通也被晕染的像是王子一般的少年与身着特色公主裙,同样有着那位天才添砖加瓦的雷电芽衣则是美丽的公主。
她身着一件淡紫色的露肩礼服裙,光滑的绸面胸口刺绣的玫瑰花丛、纤腰上的深色缎带,将她纤细羸弱的身体包裹起来,面容娴静优雅,大小姐气场全开的芽衣,像是住在玻璃花房里的迪士尼公主。
从房间外往里面看的伊甸和阿波尼亚恰好能看见少女的后背,那被不知何处而来的风,带起如花瓣般的盛放的长裙,以及环顾着纤细的腰肢的属于少年的手。
从飘散的紫色长发的边缘能模糊的看到江城认真的脸,那双幽色的眸子中是真正意义上的灿若繁星被雷光点亮般反射着绚烂的光。
即便看不清具体的样子,即便无法看到清晰的表情,那份神情中所带着的也绝对是幸福。
恍然间又回想起过去的样子。
少年怀中的少女似乎被替换成了自己的脸。
那是属于自己的姿态,自己的身影。
人们永远无法预知片刻的价值,直到这个片刻成为回忆。
……
443.好下头的伊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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