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抬脚跟上。
不消片刻,岩仓具视领着桂小五郎进入无人的房间。
岩仓具视默默地关紧房门,随即头也不回地、无悲无喜地说道:
“天皇陛下和太子殿下都病死了。”
“……什么?”
岩仓具视的声音很轻,但出于房内很静的缘故,他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全都清晰地传入桂小五郎耳中。
尽管听得很清楚,但无以复加的震愕使他呆若木鸡,不由自主地出声反问。
岩仓具视的漠然神态不变,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天皇陛下和太子殿下久病不愈,身体太过虚弱,不幸于前夜离世。”
“岩仓先生,如果这是玩笑的话,望请尽快指正……”
“这不是玩笑。天皇陛下和太子殿下确已不在人世,需要我带去你看他们的遗体吗?”
咚!
伴随着巨大的蹬地声,桂小五郎猛扑至岩仓具视的跟前,揪住其衣襟,将他提拽起来。
但见桂小五郎怒目圆睁,眼白冒出难以计数的红血丝,像极了发狂的狮子。
对于桂小五郎的发难,岩仓具视似乎早有预料,既不挣扎,也不反抗,眼神平静地注视对方,一副“任君处置”的淡然模样。
桂小五郎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责骂岩仓具视。
可话将出口之际,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顿了一顿。
是啊,他有何立场去揪岩仓具视的衣领呢?
天皇和太子的逝世,他早就有所预料,不是吗?
在他离开萩城去跟西乡吉之助见面时,天皇和太子已是奄奄一息,药石无医,只能寄希望于佛法、咒术等玄学。
这般状况下,他们的溘然长逝只不过是情理之中。
恢复冷静后,桂小五郎颓然地松开岩仓具视的衣领,踉踉跄跄地连退数步,重重撞上身后的墙壁。
“完了……全完了……”
他一边紧捂苍白的面庞,一边嘟哝。
他与西乡吉之助好不容易才促成“萨长同盟”。
正打算大展拳脚呢,却突然闻此噩耗……
把控朝廷……这可是他们尊攘势力好不容易才挣来的“王牌”。
还没来得及利用这张手牌,天皇和太子就双双往生……这张“王牌”已然作废!
越是往下深想,桂小五郎的面色就越是苍白,脊骨弯了又弯。
岩仓具视直勾勾地看着萎靡的桂小五郎,冷不丁的缓声道:
“桂先生,现在还不到悲观的时候。天皇陛下和太子殿下虽已逝世,但我们仍有办法补救。”
桂小五郎怔了一怔,扬起困惑的视线。
“补救?这要如何补救?难道你能变个皇子出来?”
当今天皇共有4名皇子,其中3人早就夭折,安然存活下来的皇子便只有太子。
眼下太子已逝,天皇的血脉已然断绝,他们要上哪儿去找新皇子?
桂小五郎的这通反问掺有明显的嘲讽意味,只觉得岩仓具视是在讲疯话。
没成想,岩仓具视竟神情郑重地用力点头:
“没错,就是“变”一个皇子出来。”
出乎意料的答复,使桂小五郎重又怔住。
“……哈?岩仓先生,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桂先生,请您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回来。”
说罢,不待桂小五郎回应,岩仓具视自顾自地转身离房,足音渐远。
桂小五郎不明所以,只能留在原地等待。
约莫20分钟后,岩仓具视推门回归——只见其身旁多出一名少年。
此少年的年纪在15岁左右,个子不高,身形偏瘦,颊间染满局促、不安的神色。
他是谁?岩仓先生为何要带他来此?
正当桂小五郎倍感不解时,他蓦地察觉:此少年的长相跟太子颇为神似。
刹那间,桂小五郎明白了什么。
岩仓具视拍了拍这名少年的肩膀,以坚定的话语证实了桂小五郎的猜想:
“桂先生,这位是奇兵队的大室寅之佑。从今往后,他就是新的天皇了。”
“……哈啊?”
桂小五郎朝岩仓具视投去难以置信的目光。
“岩仓先生,你、你……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岩仓具视高昂头颅,理直气壮:
“当然知道。桂先生,此乃唯一的补救方法。这是天意啊,在我正发愁时,竟恰好找到这位跟太子酷似的少年。”
桂小五郎看了看岩仓具视,又看了看少年……即大室寅之佑。
挠了挠头发,摸了摸面庞;咂了咂舌头,抓了抓衣角……就这么凌乱了好一会儿后,桂小五郎深吸一口气,旋即发狂似的责问道:
“岩仓先生,你疯了吗?竟想用凡人来假冒天皇?”
岩仓具视淡淡道:
“这又如何?只要能扳倒幕府,这点技俩又算什么?”
桂小五郎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涌去。
他深知岩仓具视的为人,“壁虎”之名绝非虚传。
只要能达成目的,他不惜一切手段,简直就是汉末三国的贾诩再世,绝不会被感情、义理给绊住手脚。
尽管他很了解对方的冷酷无情,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竟胆大到这般境地!竟敢狸猫换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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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真正的明治天皇早就死了,大家熟知的明治天皇其实是一个名叫“大室寅之佑”的长州武士假扮的——这并非豹豹子瞎掰,此乃广为流传的传闻。
第1095章 “仁王”与“修罗”的分别【4800】
皇室乃神明的后裔,他们身上流着神之血——这种毫不着调的论调,桂小五郎素来是嗤之以鼻。
他从不觉得天皇是什么神圣不可侵袭的至高存在——假使他真是天照大神的后裔,有神力在身,也不至于沦为傀儡、“吉祥物”,像玩具一样被佐幕势力和尊攘势力轮番操控。
可是……可是……话虽如此,找人假冒天皇,还是大大超出了桂小五郎的底线!
不管怎么说,皇室也是日本最古老的家族之一,千年来一直是日本名义上的最高元首。
饶是刚毅如他,也不敢轻易下达这样的命令,更不敢承担由此引发的一系列责任!
倘若暴露了,他们将被千夫所指!将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像王莽、司马懿一样遗臭万年!
桂小五郎久久不语,面色阴沉。
苦恼、无奈、畏惧……各种各样的情绪攀上他的颊。
此刻的他,简直就是“挣扎”一词的具体呈现。
好一会儿后,他看着岩仓具视的眼睛,四目对视,声音沙哑:
“……岩仓先生,真要如此吗?”
岩仓具视轻蹙眉头,语气中浮现出严厉、不耐:
“桂先生,我反倒要问你一句:还有它法吗?”
“在天皇陛下和太子殿下双双往生的当下,我们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桂小五郎抿紧嘴唇,不说话了。
岩仓具视乘胜追击:
“虽然我们已尽心竭力地照顾天皇陛下和太子殿下,绝无害死他们的念头,但世人才不会管这么多!”
“他们只能看到‘天皇陛下和太子殿下一起死在长州’的现实,进而下意识地认定我们虐待皇室!”
“届时,哪怕我们浑身是嘴,哪怕我们榨尽日语中的一切精华以巧辩,也解释不清了!”
“桂先生,想必不用我细说,你也能想象出这将会引发何等严峻的后果。”
“幕府的走狗们将放肆大笑!”
“吾等志士的斗志将会遭受打击!”
“无论如何,我们都得避免这一事态发生!”
“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让太子殿下‘活’过来!”
“太子殿下久居深宫之中,鲜少有人见识其真貌。”
“只要我们小心行事,就能让这秘密永远地封存在历史之中!”
说到这儿,因为情绪激动,所以岩仓具视不得不停下,连喘数口粗气以平复心境。
俄而,气息已匀后,他重拾话头:
“……桂先生,该说的我都说了,言尽于此。”
“究竟要如何行事,全凭你来定夺。”
“我与长州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我没有任何退路,只能与你共进退。”
“因此,不论是要将真相公之于众,还是要蒙蔽世人,我都会在你身边,与你一起披荆斩棘。”
语毕,岩仓具视不再出声,默默地候立在旁,留出足够的时间以供桂小五郎思考。
桂小五郎低下头,藏起自己的神情变化。
这一会儿,诡谲的氛围飘散在空气之中……以致于房内的时间流速都变得怪异起来。
似乎只过去两、三分钟,又仿佛过去好几个小时。
总之,在过去一段无比漫长的时间后,桂小五郎深吸一口气,抬起脑袋,神情肃穆,扭头看向一旁的大室寅之佑:
“你叫大室寅之佑,对吗?”
突如其来的呼唤,使大室寅之佑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挺直身子,快声道:
“是、是的!我是大室寅之佑!”
“你今年几岁了?有家人吗?”
“14岁!没有家人!双亲早年因罹患霍乱而不幸离世,所以我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桂小五郎轻轻点头:
“大室寅之佑,身为奇兵队的最高长官,我现在有项绝密任务要交给你——取代已然逝世的睦仁皇太子!”
尽管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大室寅之佑还是被骇得心神俱颤,面色泛白,额间冒出滴滴冷汗。
桂小五郎把话接下去:
“这项任务需要你用一生去完成。”
“一旦接受此等重任,你就再也不是大室寅之佑,这世间再也没有‘大室寅之佑’这个人。”
“你过往的一切情谊将被斩断,你今后将披上无比沉重的华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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