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带刀,长州那边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小松带刀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没啥大事。值得一提的消息,大概便是岩仓大人担任新帝的教师,寸步不离地侍奉他、教导他。”
西乡吉之助轻轻颔首,口中嘟哝:
“这样啊……”
小松带刀慢半拍地察觉对方的情绪有古怪,故反问道:
“西乡君,怎么了吗?为何作深思状?有什么令你在意之事吗?”
西乡吉之助斜过眼珠,幽幽地瞥了小松带刀一眼:
“带刀,你也觉得先帝是因脚气病而亡吗?”
“……西乡君,聊这种话题,不大好吧?”
“正因此地除你我之外,再无旁人,所以我才敢聊这个话题。”
“……”
“……”
诡异的死寂笼罩房间……
约莫半分钟后,小松带刀沉声道:
“先帝体弱,纵使骤然病亡,也不是什么怪事。”
西乡吉之助摇了摇头:
“我知道,可我就是感到不对劲……我总觉得桂先生和岩仓大人有事瞒我们。”
小松带刀哑然失笑,以戏谑的口吻调侃道:
“怎么?难不成连你也轻信了‘仁王’的妖言,觉得新帝是他人假冒的?”
为了打击睦仁天皇的正统性,青登不遗余力地发动“舆论机器”。
首先是发动“新闻从业者”,将写有“窃据神器的‘睦仁’是他人假冒的”、“真正的睦仁已被长州人害死”等内容的瓦版小报派发得满天下都是。
其次,命潜伏于市井间的九番队队士们,在茶馆、居酒屋、澡堂等社交场所传播相关消息。
这铺天盖地的舆论攻势,已然覆及萨摩。
近日来,在鹿儿岛町的街头巷尾,总能听见士民们认真探讨两位天皇究竟哪一方才是正统。
小松带刀本只是开个玩笑。
没成想……他的玩笑话使西乡吉之助的神色更凝重了几分。
小松带刀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解与愕然。
“喂,西乡君,你该不会真的怀疑新帝的真假吧?你可别被‘仁王’的诡辩给迷惑了啊。”
西乡吉之助轻声道:
“如果真的是‘诡辩’,那就好了……”
兴许是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吧,这般呢喃过后,他便深吸一口气:
“算了,此事日后再提……带刀,龙马可有寄信过来?”
小松带刀巴不得赶紧跳过这个吓人的话题,故忙不迭地回答道:
“没有。自离开长崎后,他就杳无音讯。若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就快到土佐了。”
西乡吉之助一边聆听,一边转过脑袋与目光,不再凝视东方天际,转而望向土佐藩的方位。
“如果收到龙马的信件,即刻通知我。”
小松带刀用力点头:
“明白。”
在成功促成“萨长同盟”后,备受鼓舞的坂本龙马和中冈慎太郎决定再接再厉,故一刻不停地开启“土佐之行”、“肥前之行”,准备进一步地扩大联盟范围。
他们一如既往地分工合作——坂本龙马负责游说土佐藩,中冈慎太郎则负责游说肥前藩。
小松带刀顺着西乡吉之助的目光,也朝土佐的方位望去:
“不得不说,龙马和慎太郎干得真漂亮。”
“老实讲,我事先完全没想到他们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积怨已久的萨摩、长州坐回到谈判桌上。”
西乡吉之助微微一笑,接过话头:
“是啊,算我小瞧他们了。”
“希望他们能继续保持住这股势头。”
“能否拉拢土佐,乃促成‘西国四藩联盟’的关键所在。”
“土佐定则肥前定!”
关于如何拉拢土佐和肥前,西乡吉之助有着十分清晰的规划。
该计划的大致内容,简单来说就是“先土佐后肥前”!
肥前藩乃“西国四藩”中最低调、最不容小觑的存在,长期保持中立,不怎么掺和天下事。
乍一看去,肥前藩的君臣们俨然一副“遗世而独立”的孤高模样。
可实质上,他们早就想下场捞好处!
就感情而言,同为西国的外样大名,肥前藩的君臣们自然是更亲近萨摩、长州。
诚然,倘若归顺“仁王”,就能保住现有的权势、财富,青登也能开出一定的好处以补偿肥前藩。
可要是打倒“南幕府”,重建天下秩序,那么肥前藩所收到的回报,岂止是十倍、百倍?
然而,截至目前为止,肥前藩的君臣们始终没什么动作,一直关起藩门,自顾自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究其缘故,无非是因为“仁王”势大,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既如此,那解决方法就很好办了——只要让肥前藩的君臣们看到打败“仁王”的希望即可!
西乡吉之助敢笃定,光是萨摩与长州的联盟,还不足以使肥前藩的君臣们动心。
不过,假使加上土佐藩,那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平心而论,土佐藩是“西国四藩”中实力最弱的。
它不像长州那样因垄断下关海峡而格外富有,也不像萨摩、肥前那般早早开启工业化。
然而,那稠密的人口,以及那高达24万石的封地,还是不容小觑的。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土佐藩已焕然一新!
在清除思想极端、行为偏激的土佐勤王党后,以后藤象二郎为首的“土佐三杰”开始主持土佐的藩政。
虽然其名气远远不如“长州三杰”、“萨摩三杰”,但能被冠以“三杰”之名,后藤象二郎等人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他们年富力强,拥有开明的思想与开放的胸怀,并不抵触西方的先进学问、技术。
在“土佐三杰”的大力推动下,土佐内部业已开启一系列改革,综合国力与日俱增。
假使土佐加盟,“萨长同盟”便能变为“萨长土同盟”,单论声势与综合实力,已然具有同“仁王”争锋的资本!
届时,肥前藩的君臣们定会动心!拉其入伙时,定能顺遂许多!
如此,便像是推倒多米诺骨牌。
“萨长同盟”的成立,象征着第一枚骨牌的倾倒。
而土佐藩的加盟与否,便是第二枚骨牌。
等推倒了前两张牌,定能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以磅礴之势推平促成“西国四藩联盟”的一切阻碍!
在坂本龙马和中冈慎太郎临行之际,西乡吉之助特地找上他们,将其“先土佐后肥前”的建议如数道出。
是时,他话音刚落,便换来二人的笑脸。
“西乡先生,真是巧了!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坂本龙马嬉皮笑脸地这般说道。
……
……
长州藩,萩城——
“陛下,为人王者,理应时刻保持镇定。”
岩仓具视站在“睦仁”……或者说是大室寅之佑的身旁,一丝不苟地予以教诲。
“苏洵的《权书·心术》有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你要以这句话为目标。”
“不论深处何时何地,都不能让人瞧见你的张皇、软弱。”
“纵使未来哪一天知悉桂先生的死讯,你也要保持镇定,切不可显出慌张的姿态。”
大室寅之佑用力地咽了口唾沫:
“我……朕明白了。”
“把背挺直!你的腰又弯了!”
“对、对不起!”
“讲话别吞吞吐吐的!眼睛别往别处看!不准东张西望!你这是帝王的姿态吗?!”
“是!非常抱歉!”
大室寅之佑赶忙挺直脊背,不敢有分毫松懈。
诚然,大室寅之佑长得很像睦仁,当岩仓具视于无意间找到他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不是他不信神佛,否则他那时当真以为是神明显灵了,在他因天皇父子双双逝去而走投无路的要命关头,赐了一个“睦仁”给他。
只可惜……其出身太低,乃下级武士出身,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连汉字都不认几个,一言一行尽显粗野之风,毫无帝王应有的涵养。
唯一令人欣慰的,大概便是他的胆识着实不凡。
明明是赶鸭子上架的“伪帝”,可在披上皇袍,接过八尺琼勾玉和八咫镜,他很快就入戏了。
先前在长州百官面前发表演讲时,他的表现非常出色,声音洪亮,吐字清晰,慷慨激昂,获得长州百官一致的赞赏。
饶是素来严厉的岩仓具视,也不得不予以好评。
然而,他的综合素养还是太差劲了。
如果只是见个一、两面,或许还不会露陷,可只要长时间地接触下来,定能引人生疑。
因此,熟稔公家事务的岩仓具亲自上阵,包办了大室寅之佑的“帝王学”教育,为他开设高强度的“帝王课”,从零开始培育他,誓要将这位下级武士培养成合格的、不会暴露真身的一代天皇!
此外,在他彻底出师之前,绝不让他跟外界有过多的接触!
严厉地斥责对方一番后,岩仓具视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今天上午的课就先到这儿吧,你可以休息了。”
大室寅之佑闻言,暗松了一口气。
每日的“帝王课”是他最为害怕的时间段……岩仓具视本就长着一副凶恶样,在教导他时又毫不给情面,经常骂得他无地自容,仿似狗血淋头。
虽然这“帝王课”才刚开设没几天,但它已经给大室寅之佑造成极大的心理阴影……
时至今日,但凡岩仓具视出现在他视界内,他的后背就会因恐惧而淌满冷汗……
岩仓具视留下“把这副字帖抄写十遍,明日交给我”的命令后,大踏步地走出房间,移步至不远处的庭院,呼吸室外的新鲜空气。
当柔和的阳光洒满其身,他不自觉地长出一口气。
当大室寅之佑的私人教师,他也同样很累,毕竟他从未有过当教育者的经历。
忽然,其身侧蓦地传来桂小五郎的声音:
“岩仓大人,贵安。”
岩仓具视循声去瞧,看着缓步走来的桂小五郎,不禁挑眉:
“桂先生,贵安。突然来此,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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