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少了城墙的阻挡,一缕缕凉风拉起他们的羽织下摆。
将近一个月的激烈战事,令得大津城的东、北两面的城墙彻底沦为断壁残垣。
抬眼望去,已经没有什么缺口了,因为到处都是缺口。
少了城墙的保护,令得城中守军不得不以血肉之躯硬挡敌军的攻势。
不过,这些废墟倒也成了绝佳的掩体,使城中守军能够以这些废墟为依托,展开层层防御。
青登冷不丁的又问:
“总司,为何会睡不着?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会因紧张而睡不着觉吗?”
总司抿了抿唇,稍作踌躇后,轻声道:
“不知为何,我有点不安……我总觉得今日的战斗会格外惨烈……”
青登莞尔:
“那还真是巧了,我也有同感。”
“你也这么认为?”
“是啊,像我们这样身经百战的武者,总会有些奇怪的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今日乃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最重要的一天’……难道今天就是决战之日?”
“也许吧。”
“……既如此,我今天可得加倍努力才行!”
总司轻拍了几下腰间的菊一文字则宗,脸上笑意未变,不过多出几分英气。
“不论敌军又组织了多少轮攻势,我都会将其一一击退!”
“虽然奋勇直前是件好事,但你可要量力而行,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青登直勾勾地紧盯着总司,表情认真,语气中充满不容置疑的强硬。
总司嘿嘿一笑。
“放心吧,我历经磨难才好不容易治好身体,绝不会轻易糟蹋的。”
说到这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一顿,随即以欢快的口吻说道:
“青登,等这仗打完了,我、你、舞小姐、佐那子小姐……啊,对了,还有天璋院殿下,我们一起去度蜜月吧!”
明显不存在于时下日本的词汇,使青登一愣。
“小司,你从哪儿知道的‘度蜜月’?”
总司如实告知:
“昨天,我在后方医院包扎擦伤的左腿时,一个美女告诉我的。”
医疗方里没有女性,显然这个美女是受命协助医疗方的广大士民之一。
“她说这是西方的习俗,夫妻结婚后会一起去旅行,增进感情。”
“她还说她和她丈夫就度过蜜月,在鹿儿岛的雾岛玩了好几天。”
“我觉得这种习俗很棒,很有效仿的价值!”
青登听罢,对总司口中的这位美女产生了几分好奇。
“不仅知道‘度蜜月’,而且还亲身实践过……这还真是稀奇啊。”
总司轻轻颔首,接回话头,语气中多出几分憾意。
“只可惜……她说她的丈夫已被‘南朝’害死。”
“还说只要能报复‘南朝’,她愿不惜一切代价——她正是为此才留下助战。”
“南朝”造的孽实在太多了,数都数不清。
像此女这样被“南朝”害得家庭破碎的人,不知凡几,所以青登也并不对此感到在意。
这时,青登慢半拍地注意到了总司朝他投来的期待目光,双眸闪烁着点点星光。
青登见状,不禁莞尔。
“仔细一想,我们结婚这么久,似乎还从没去哪个地方旅行过。”
“好啊,等打完这场仗,我们就一起去度蜜月吧。”
“只不过,即使战争结束了,也还有非常多的善后工作等着我去一一处理。”
“我们的度蜜月肯定得延宕多时才能成行啊。”
总司轻笑几声:
“没关系!等打赢这仗,你就是日本事实上的‘天下人’了!届时,我们有的是时间!”
青登哑然,面部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天下人’啊……假使是在6年前,我绝对没想到这个称号会落到我的头上。”
“天下人”乃日本历史上一个极具分量的称号,字面意思是“掌握天下之人”,即指统一日本、终结乱世,将全国政权掌握于手的最高权力者!
一晃眼,他穿越到这个世界,都已经是6年前的事情了。
正如他刚才所言,6年前的他,绝对想不到自己未来将建立如此惊人的基业!距离成为日本的“天下人”,仅剩一步之遥!
不知不觉间,二人忽地发现周遭的光线愈发亮了。
但见东边的天空已微微泛白。再过不久,万道霞光将驱散黑夜。
看着越来越亮的天空,总司不住地呢喃道:
“天亮了……”
青登瞟了眼东方,随后便收回视线,重新注视总司,一字一顿地正色道:
“小司,那就这么约定好了——我们一定要打赢此战,然后一起去补回以前无暇享受的安宁生活。”
说罢,青登连刀带鞘地抽出腰间的毗卢遮那,朝总司递去毗卢遮那的刀柄……准确来说,是递去毗卢遮那的刀镡。
总司见状,顿时明白其用意,莞尔一笑后,也把自己腰间的菊一文字则宗连刀带鞘地抽出,探了过去。
“明白!”
下一刻,两把刀的刀镡轻轻相碰,清脆的铿鸣传向四方,完成了只属于他们的击金之誓。
……
……
大津保卫战的第25天——开战!
天空刚翻鱼肚白,敌军的炮弹便如飞蝗般划过半空!朝大津城覆盖而来!
任谁都能发现敌军今日的炮击力度格外猛烈!远胜先前的每一轮攻势!
藏于掩体内的山南敬助,立即察觉到敌军的异常,沉声呢喃:
“他们这是想在今日决一胜负吗……!”
不及细想,哨兵的示警传来:
“敌军来了!”
山南敬助如条件反射般即刻冲出掩体,向城外张望。
因为城墙悉被轰塌,所以不论是从哪一方向望去,都能清楚瞧见城外的光景。
此时此刻的城外,上千名敌兵乌泱泱地杀奔而来。
山南敬助扫视一圈后,马上发现在今日来攻的敌军中,除了见惯的英军、“北幕军”之外,还有一支没见过的新部队!
但见这支新部队的将士们有着相当饱满的精气神,神色中毫无累战的疲倦……很明显,此乃敌军的援军!
霎那间,山南敬助瞳孔微缩,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近乎在同一时间,不远处的一名队士替山南敬助道出这份沉重的事实:
“妈的!是敌军的援军!”
此言一出,现场的将士们登时如遭雷击。
这么多天来,他们抱持着“敌军也快不行了”的信念,咬牙死撑到现在……没成想,对面竟还能派出一支生力军!
对城中守军而言,这无疑是晴天霹雳!
眼见己方士气有崩溃的迹象,山南敬助狠一咬牙,朗声高喊:
“诸位!我们好不容易撑到现在,怎能轻言放弃?”
扯着嗓子发号施令是他近日来的日常,以致于他的嗓子早已是不堪重负。
他强忍着,忍下疼得厉害的嗓眼,忍下似乎随时都会断裂的声带,好让喊出的每一个字眼都能清晰、响亮。
“敌军也到极限了!即使投入这支生力军,也无法对当前战局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只要能撑过今天,他们就再也没有余力进攻大津!”
“今天就是决战!”
“今天就是此役的最后一日!”
“岂可在胜利果实即将到手时,拱手让于敌人?!”
山南敬助的这番鼓舞,使浮动的军心稍稍稳定,许多将士重新显出同仇敌忾的坚毅神情。
说时迟那时快,敌军已经逼近!都能看清那一张张狰狞的脸庞了!
“跟我上!”
山南敬助握紧掌中的佩刀,义无反顾地挺身攻上。
分秒间,双方将士重重地撞作一块儿,血花与残肢奇飞!
这场交锋才刚刚开始,城中守军就落入下风。
虽然敌军的这批援兵大多是使用打刀、长枪等冷兵器,只有极少数人操使火器,但也足以给城中守军带去极大的压力!
高强度的战事,已使城内储备的弹药消耗严重,许多火枪手不得不转入近战。
火力支援不济,自然是使交战变得格外艰难。
更何况……大家都累了,几无余力。
饶是熟稔战事的新选组的将士们,也已不堪重负……不,应该说新选组的将士们才是最疲惫的。
毕竟他们在回援大津之前,就已经在鸟羽、伏见二地经历了无比激烈的血战。
以劳对逸……后果可想而知。
为了弥补战力差,山南敬助不得不勉强自身,强迫自己保持凌厉的攻势,将一名名敌兵砍翻在地,欲凭一己之力来发挥出百人、千人的效用。
然而……身为“救火队员”之一,难以想象的疲惫在其体内积压。
除了“糟糕”之外,实无其他词汇可形容他的身心状态!
突然间,一名身法了得的敌兵滑动脚步,扑至山南敬助跟前,举刀就劈!
在“战斗本能”的驱使下,山南敬助动作飞快地举刀招架。
然而,大脑的疲劳、神经的疲劳、肌肉的疲劳……这重重疲劳叠加在一起,使他的动作慢了些许——正是这些微的差距,使他的招架姿势出现纰漏!
铛!
两刀相撞,山南敬助只感觉一股巨力直撞而来,不得不向后连退数步。
虽勉强稳住身形,并未跌倒在地,但强烈的酸麻感传遍他的两只臂膀,掌中刀险些脱手。
对方不仅身法了得,战斗意识同样精湛——他并未放过这难得的战机,飞快迈步,重新拉近间距,再劈一刀。
山南敬助想挥刀弹开,但两条手臂沉得厉害,根本没法以他想要的速度挥刀!
“该死……!手臂不听使唤了……!”
看着飞速逼近的刀锋,山南敬助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就在他发了狠,准备以伤换命的这个时候——
铛!
一道利落的斩击自斜刺里劈出,帮山南敬助挡住对方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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