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想碎片
仿佛为了证明黑塔的推测一般，不多时，姜岩手中的玉兆便再次发亮，一个全息会议申请也被迅速拉起。
姜岩打开一看，这次投影中除了驭空，还多了两个身影——神策将军景元，以及自己曾在无数资料中见过的，曜青仙舟的天击将军飞霄。
看见姜岩到来，比上次见面时更加疲惫的景元无奈的叹了口气：
“姜岩，你这次可真是......又给我抛出了个大难题啊。”
而飞霄则一副雷厉风行的模样，银白色的短发下，一双锐利的眼睛直视姜岩，开口说道：
“我是飞霄，仙舟「曜青」的将军，驭空姐姐家的小狐狸，我很早以前就听说过你。”
“闲话少说，这个方案背后的原理我看过了，从我个人角度而言，确实无可辩驳，并且能够与我族的很多隐秘相互验证。但很明显，并不是每个事实都有人愿意接受，关系到全族命运，哪怕我这个曜青将军也不好独断专行。”
“飞霄将军的意思是......？”
虽然头一次真正见过这位大捷将军，但对方的事迹在仙舟联盟堪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姜岩自然也有所了解。
在那些故事中，这位大捷将军最好的便是独断专行，眼前这个画风，姜岩怎么想都感觉对方是在憋个大的。
不妙的预感拉满，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景元。
然而面对姜岩的视线，景元却只是摆了摆手：
“这件事关系到狐人的历史与未来，牵扯实在太大，罗浮不便直接插手。“说到这里，景元意味深长地看了飞霄一眼，“但若狐人集体做出决定......罗浮必将不负盟约，为方案提供一切支持。”
飞霄点了点头，干净利落的抛出了戏肉：
“景元将军有心了。对于这个方案，族内确实有很多不同的声音，七日后，狐人便会在曜青召开全族议事商讨此事。”
“不过我却不想把问题留到那么久，想要验证此事倒也不难。青丘军中拥有大量血脉驳杂，从各个猎群中被拯救的族人，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在下，小姜，不如在会议召开之前拿本将军与几位亲卫做个实验，向所有狐人证明这个方案安全可靠，如何？”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飞霄将军！”
姜岩瞬间被飞霄拿自己当小白鼠的狠活搞麻了。
狐人意见不统一这件事在姜岩看来简直理所应当，这么大的事，只有一个声音反倒太可怕了，慢慢执行，用事实来说明就好。
然而飞霄却没打算跟同胞耍什么嘴皮子，而是打算利用代表效应一口气解决一切反对意见。
这就是曜青人吗？这也太莽了吧！
一旦出点什么事，我还不得被青丘军全宇宙追杀来个千刀万剐？
然而飞霄却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如果连我都不敢试一试，还有谁敢把这玩意散布到大片星域？一旦把我们都变成了猴子怎么办？”
“更何况有黑塔女士与阮·梅女士在，实验就算失败，我还能小命不保了不成？”
“不用在意，小姜，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你把步离人从概念上抹掉了！”
第445章 血脉枷锁
飞霄的来访比姜岩预想的还要快。
第三天清晨，正当与阮·梅做了一夜实验的姜岩还在实验室的寝室内补眠时，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通讯铃声惊醒：
“起床了，懒虫。曜青仙舟的将军找上门来了。”
姜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花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黑塔话中的含义，立刻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飞霄将军要到了？真的假的？”
虽然约定了对方这几天会来这里测试一下病毒的效果，但姜岩又哪里想得到对方仅仅隔了一天多的时间就跨越小半个宇宙赶了过来？
作为仙舟将军，飞霄自然拥有可以连续跃迁的高速飞船，可飞船再快，也比不上星穹列车......这难道是刚结束通讯几个小时之后就二话不说直接上飞船了？
这也太雷厉风行了吧！
姜岩连忙飞快的跳下床，开始疯狂的洗漱整理，总算在对方飞船着陆之前把自己收拾出了个人样，并在接驳舱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大捷将军。
这位狐人将军虽然身材高挑，但却远非姜岩想象中的魁梧巨人，更没有传说中那一身西瓜般的腱子肉，但浑身散发出的凌冽锐气却让人宛如面对猛兽一般，不知不觉便完全无法移开视线，令她身后两名身材高大的狐人侍卫以及正鱼贯而出的近卫全都成了背景板。
看着这位云骑军的全民偶像，同时也是自己儿时的偶像，姜岩连忙快步上前，施礼问候道：
“将军大人，久仰大名。”
飞霄爽朗一笑：“无需客套，这里并非仙舟联盟，小姜你也不是云骑或是曜青子民，我与驭空姐姐关系莫逆，论私交叫我一声‘飞霄姐’就好。”
“好的，飞霄姐，请这边走，黑塔与阮·梅正在准备实验，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们。”
面对飞霄的主动示好，姜岩自然从善如流，很快便将飞霄一行人带到了存放那只“前睡蕉小猴”的实验室，见到了正商讨着实验细节的黑塔与阮·梅。
曜青仙舟的来访实在有些出人意料，哪怕两位天才也没想到仙舟人居然魔怔到一位令使居然愿意亲自来当测试者。
不过难得有这种珍贵无比的研究对象，黑塔与阮·梅又怎会错过这个机会？这段时间，两人一直在研究......好吧，一直在研究如何把尽可能多的实验搭个车塞进测试流程里面，直到飞霄来到了面前，才算勉强达成一致，由黑塔走上前来，热情打起了招呼：
“曜青的天击将军是吧，久仰大名，幸会。”
如果不是看到黑塔身后一排已经打开，只待自己一行人钻进去维生舱，面对黑塔如此的热情，飞霄真的有可能会受宠若惊。不过眼看着对方眼睛里写满的“快！来测”，飞霄也只能强作笑容回应道：
“哪里，有幸得见黑塔女士与阮·梅女士，应该是在下倍感荣幸才是。”
说罢，便由她身后那位粉色毛发的狐人侍卫便小心翼翼的将一个由多层符箓封印的透明容器送到了黑塔手中。
“些许薄礼，不成敬意，希望黑塔女士与阮·梅女士能够喜欢。”飞霄笑着说道，仿佛送过来的的仅仅是一件普通伴手礼。
然而姜岩却没有飞霄这份淡定，感受着容器中含量爆炸的「丰饶」之力，东西刚刚到手，姜岩便忍不住凑近观察，并很快发现了这件“伴手礼”的奇异之处。
容器中悬浮着的是一颗暗红色的、正在缓慢跳动的心脏......不对，是果实，是一颗宛如缩小的心脏一般的奇异果实。
这枚果实表面布满了类似血管的纹路，每一次收缩都会渗出几滴晶莹的液体，又被果实重新吸收回去。再考虑到其中蕴含的力量，姜岩很快便想到了一个无比惊悚的答案，立刻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们把建木神实带出来了？这玩意居然还有剩下的？真的假的？元帅大人真的同意了吗？”
建木既然是一棵树，自然会开花结果，依靠着建木神实，仙舟人在短短四百年的“黄金年代”创造出了无数奇迹，包括为野兽启智，玉兆这种堪比奇迹般的生物计算机技术，息壤技术，令人长生不死的仙丹，令人可以稳定定向进化的自在应身等等，可以说如今仙舟绝大部分技术，都是那个时代残留下来的成果。
只可惜后来三劫过后，别说建木神实，建木都被一箭射成了两截，建木神实自然也再无踪迹，直至幻胧用星核催生建木，利用建木神实为自己塑造了一具强大躯壳，才令仙舟人再度了解到了先人所掌握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可怕。
这种情况下，拿建木神实当礼物而不是扔到遍智格物院搞研究？不能够吧！
听到姜岩的话，几位狐人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微妙了起来。
建木神实？你可真敢想啊！
这小家伙......这是什么独特的谈判技巧吗？
不过眼看着对方似乎真的相信了这份礼物就是传说中的建木神实，不想莫名被拔高期待的飞霄连忙解释道：
“当然不是，建木神实哪怕有，也只会出现在罗浮啊！”
“这是我从曜青武库中特别申请带出的战利品，源自某株同为被寿瘟祸祖赐福的异木之上结出的果实，虽然远不如建木神异，但据说也已有五十个琥珀纪的历史，想必同样具有不小的研究价值。”
「丰饶」虽然有求必应，但不同的承受能力，依旧令哪怕同种的生命获得的效果也会天差地别。
不过即使如此，看着这个破产版的“建木神实”，姜岩也终于明白了这位天击将军此次前来肯定不止是来做测试，而是有求于阮·梅与黑塔的，连忙看向黑塔，试图用眼神为飞霄提供助力。
大家眼看就要并肩作战，小忙的话，能帮就帮了吧！
看着姜岩的眼神攻势，黑塔却至少表面上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容器表面：
“这份礼物我很喜欢”她抬头直视飞霄，“不过你们仙舟联盟规矩这么多，能把这东西带来，总不会只为了当研究材料这么简单吧？”
飞霄爽朗一笑：“黑塔女士果然敏锐。“她深吸一口气，“实不相瞒，在下这次来，一来为了感谢几位提出的退化病毒方案，二来确实有要事相求。”
“几位的研究的初衷也许是为了快速消灭步离人，但经我与曜青的医者们商讨过后，认为这项技术在治疗'月狂'方面同样具有巨大的潜力。”
比起发现了病毒第一时间就想到满宇宙散播，大范围感染的天才们，曜青的狐人们在得知“返祖病毒”的原理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曜青狐人与生俱来的诅咒——月狂。
曜青的狐人大多是由步离人占领的星球拯救而来，血脉驳杂不已不说，由于长期浸染「丰饶」之力，接受丰饶赐福的程度跟步离人大多也早已没什么两样，“月狂”的诅咒自然也随之而来。
这种狂暴兽化状态，在步离人看来是解放力量的恩赐；但对狐人来说却是血脉中避之不及的疯狂。多年来，因月狂而死以及被陷入月狂的同伴杀死的狐人简直不计其数。如今既然几位天才根据原始博士的成果制作出了“退化病毒”，曜青的狐人只有一个想法：
这种好事哪有步离人的份？我们先尝尝咸淡！
为了研究月狂，七百年前曜青的狐人差点就尝试把呼雷每天切下来一部分炼药，试图用其中「丰饶」之力填满月狂时的杀戮渴望。
幸好，“及时发生”的饮月之乱给狐人打了一个样，胡乱利用丰饶赐福究竟是什么下场，总算让这个“吃啥补啥”的脑洞彻底破灭。相比之下，区区退化病毒又算得了什么？必须试试！
听到飞宵的话，黑塔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问道：
“所以，你们想用退化病毒压制体内的步离人血脉？”
飞霄点头：“正是。比起将步离人变回狐人，曜青狐族更关心这种技术能否解决我们自己的问题。”
她的目光扫过身后的近卫，““我这次带来的近卫，都是'月狂'再次发作便无法抑制的重症患者，这次甘愿前来，只为死中求活，验证退化病毒可以抑制'月狂'的冲动。”
听到飞宵的话，其中一位近卫立刻开口表态：
“黑塔女士，阮·梅女士，请无需顾忌我等安危，如果能够令曜青狐人免于承受月狂之厄，无论牺牲多少，我等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哪怕我们尽数陨命于此，也会有后来者继续配合您的实验。”
飞霄转过头拍了拍这位的肩膀，对着黑塔深施一礼请求道：
“黑塔女士，请试一试吧！”
谁会拒绝这种主动配合实验的优质试药人？
感受着飞霄等人恨不得立刻钻进维生舱的积极态度，黑塔高兴的表态道：
“有我在，你们死不了的。不过基因层面进行这种程度的转变，剧烈的痛苦就免不了。”
然而面对黑塔的提醒，飞霄只是不屑一顾的摆了摆手：
“痛苦？请尽管放心，比起变成一个疯狂的怪物，加诸于身体上的痛楚完全不值一提。”
“我们准备好了。“飞霄的近卫们异口同声地说。
听到狐人们的话，黑塔笑得更加开心：
“很好，别怪我事先没说啊。”
————————
既然已经获得了患者同意，黑塔与阮·梅自然没打算手软，很快，专门针对狐人体内的步离人基因片段进行靶向性调整的退化病毒便被注入了第一位近卫体内。
虽然飞霄想要“身先士卒”第一个测试，但强大的实力以及与丰饶赐福的结合程度此时反倒成为了阻碍，阮·梅毫不犹豫便选择了一个实力最差，年龄最小的近卫作为第一次试验对象。
不同于睡蕉小猴的测试时可以用「记忆」之力进行加速减速，既然想要测试一种通用的药剂，这种手段自然无法使用，只能加强计量，利用丰饶之民的高速恢复力强行替换掉全身属于步离人的躯体，并反复重复，直至灵魂与全新的躯体相匹配。
这种治疗方法，哪怕在酷刑之中也算得上是比较残忍的一种，哪怕为了避免自我伤害，这名近卫的全身都已被固定，但肌肉与神经的剧烈痉挛依旧令她浑身承受了不计其数的挫伤，拉伤，软组织破损，没有一处不在流血，哪怕被营养液快速修复，也只意味着又一轮伤害的开始而已。
然而飞霄从亿万狐人中选出来的近卫自然不是普通的角色，哪怕监控仪中的生命体征宛如过山车一样不停的波动，生命的体态在狐人与步离人之间不断变化，对方依然死死的咬着咬合器，只在缝隙中传出受伤猛兽一般的嘶吼，直至许久之后，一切才复归平静。
眼看着咬合器与各种急救装置被一一撤出，这名近卫虽然一副虚弱但却依然保有意识的模样，飞霄连忙轻轻拍击着培养舱壁，轻声问道：
“赤练，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听到飞霄的呼唤后，哪怕连喘气都无比吃力，但名为赤练的近卫眼睛却异常明亮，拼尽全力挣扎着转过身来，一字一字的缓慢说道：
“将.....军......大.....人，我......还好，那些疯狂的部分......正在消散，但力量也是。”
“很正常，”黑塔插口说道，“无法承受的过量丰饶赐福被消除，与之而来的力量自然也会消失无踪，做好准备，以后当个普通人吧。”
听到黑塔的话，飞霄丝毫不以为意。
再不治人都要没了，这点副作用又算得了什么？
力量又不是不能重新修炼，缺掉的丰饶之力完全可以依靠巡猎之力来补齐。
更何况，退一万步讲，当普通人总比当疯子强吧！
于是她很快便轻轻拍着维生舱壁安抚道：
“睡吧，赤练，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说罢，看着早已迫不及待的几名近卫说道：
“去吧，做完这次测试，我们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大家！”
就这样，到了晚上，全部近卫全部成功注射了返祖病毒，只有一位近卫返祖稍微有点过了头，成为了近似人类与狐人的混血，其他近卫都顺利的以大量力量为代价，摆脱了月狂的症状。
“会导致月狂的基因片段消失了。”阮·梅检查完最后一名近卫后宣布，“至少暂时如此。长期效果还需要观察。”
很可惜，没有欢呼，这种“治疗”实在过于硬核了一点，没有几天的时间恢复，没人能从维生舱里爬得起来，只有唯一尚未进行实验的飞宵，激动的耳朵颤抖不已，死死的握住了姜岩的双手，感激的说道：
“太棒了小姜，我一定要向元帅大人为你请功！”
说罢，转头看向黑塔与阮·梅，再次深深施礼：
“黑塔女士，阮·梅女士，狐人有恩必报，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友谊！”
“如果需要什么实验配合，请尽情驱使在下，务必不要客气。”
说罢，便脱下外套，露出了虽然没有西瓜大，但却极具柔韧性的手臂，单手按住维生舱壁一跃而起，轻盈的钻了进去。
然而仅仅十几分钟后，在飞宵惊愕的目光下，没等注入病毒，舱门便自动开启。黑塔看着手中的检测数据，摇了摇头，一脸遗憾的说出了令飞宵崩溃的话：
“你不用测了，这一招对你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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