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2075 第384章

　　明智再看了看没有同样是没有显示楼层的电梯触碰屏，心中已经有所了解，看来，这恐怕是一处唯有动用荒坂三郎的最高权限，才有可能抵达的绝对领域。

　　“小田，去取那件东西来。”

　　面对这个需要俯身才能进入的隐蔽楼层，荒坂华子显然没有亲自踏入的打算，她极其自然地向着小田三太夫下达指令。

　　小田默然颔首，随即躬身钻入那片低矮的黑暗之中。片刻之后，他捧着一件物品重新现身——

　　那是一个约莫手提箱大小的金属箱体。

　　明智的目光立刻锁定了它，一股莫名的不安骤然攥住了他，仿佛那箱中之物散发着某种无形却致命的威胁，令他的本能悄然绷紧。

　　但他沉默着，并未发问。

　　在荒坂华子一个细微的眼神示意下，小田三太夫双手将那只金属箱递到了明智面前——动作清晰无疑地表明，需要由他来接手。

　　“明智君，你需要拿着它。”

　　“华子小姐，这是”

　　荒坂华子的声音平静地传来，随之揭晓了箱体的真相。

　　“这是我们最后一搏的筹码如果我无法说服那些叛逆者，就由你来启动它。”

　　“难道说这是”

　　“没错，就像是你想的一样，这是微型核武器。”

第832章老杂毛！

　　微型核武器。

　　好吧，明智觉得，自己不应该为这感到意外。

　　什么是微型核武器？

　　在核武器的分类中，有人喜欢把爆炸威力在1000吨TNT当量以下的核武器称之为微型核武器，在做大容易做小难的核武器类别中，这是一种偏向稀有和实用性，保证能精确打击目标的武器。

　　在荒坂塔内藏有这种武器，明智已经习惯了。

　　曾经在2023年荒坂塔内引爆军用科技核弹的时候，市面上开始的风评在军用科技的引导下是在指责荒坂塔内藏有核武器，而当时荒坂并没有出言否认，这里面固然有那时候荒坂正属于焦头烂额状态，北美这边的掌舵人荒坂敬死了，没空来应付军用科技的原因，但是更大的原因其实是

　　那时候的荒坂塔内荒坂真的有藏核弹，并且当量还比军用科技引爆的那颗更大，荒坂的分析人员那时候比起来应付军用科技，其实还在更好奇为什么核弹的威力那么小，按照测算来说应该不只有这样才对。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后来知道真相挺地狱的笑话，但是当再次藏于荒坂塔中的核弹被交到明智手上的时候，明智得说自己有点笑不出来。

　　他前些日子以卡尔身份的时候，有清剿过雉鸡派的一个据点，而在清剿那个实际上承担了仓库作用的据点时，卡尔有查过相关的储存日志，在其中记载有核弹的储存记录，是在统一战争时期为了防止军用科技对夜之城进攻而布置下的，在统一战争结束后就被撤除了

　　现在想想，在当时的外围都有布置下核弹，在夜之城内，荒坂怎么可能会不布置核弹。

　　但是看这核弹大小可能也就是用来在关键时刻摧毁重要文件的程度。

　　这倒不是说卡尔看不起核弹什么的，而是微型核武器的威力确实不能算大。

　　1000吨TNT的威力大概是怎么样的？

　　在卡尔的印象里，他来到夜之城前有看到一个新闻，说是黎巴嫩首都贝鲁特港曾因长期违规储存整整2750吨高爆炸性硝酸铵，引发了一场相当于近九百吨TNT当量的剧烈爆炸。

　　那场灾难不仅仅将港口及周边区域彻底夷为平地，甚至震碎了十五英里（约二十四公里）外建筑物的玻璃，最终导致超过六千多人受伤，一百九十人死亡——无疑是一场触目惊心的人间惨剧。

　　但是那场灾难所波及的核心爆炸范围却不大，如果不论被影响波及到的区域，那么这场惨剧的核心爆炸范围是百米，大概三百米范围内的建筑被夷平，而那是发生在2020年的悲惨事故。

　　放在如今的2077年，特别是因为过去被核爆过一次，所以对核爆有了阴影，而在建造时都考虑了抗核爆材质和防核爆结构的荒坂塔，这微型核武器的威力考虑到爆炸所在的楼层和高度，可能都不足以让荒坂塔对面的军用科技公司受到太多影响，顶多摧毁掉荒坂塔的高层让其发生坍塌。

　　这与其说是为了带着夜之城埋葬的武器，更不如说是为了最后一搏遮掩某些秘密的手段。

　　明智理解了，他表现出郑重的模样，从荒坂华子的手中接过了手提箱。

　　万一不行就爆了吗，这么看来荒坂三郎那个老东西可能在什么地方还藏有备份，考虑到这个核弹明显是为了摧毁上层荒坂塔建筑而来，而且荒坂华子之前也说过是从荒坂塔中带出荒坂三郎的数字印记，这么说在荒坂塔的内部，最起码是下层还可能藏有荒坂三郎的备份吗？

　　那家伙还真的是跟恶心的蟑螂一样，踩死一只不知道暗处有几只。

　　但是不会再给你挣扎的机会的.

　　明智在接过手提箱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得扫了一下荒坂华子随身携带，储存有荒坂三郎数字印记的事物。

　　标记可是不会消失的，已经露出痕迹的你，就算你在世界各地都有备份，我也已经记住了。

　　无论你是不是跟伏地魔一样分出了一堆魂器在各处，只要我已经记住了，你就跑不了了！

　　明智清晰地看透了这背后的布局——这必然是荒坂三郎留给华子的最终指令：若局势彻底失控，便让她以自身为代价，连同那名悖逆的兄长与所有不肯屈从的公司高层，一同湮灭于核火之中。

　　而后，待他那‘永生’的实验真正成功之日，这位真正的枭雄自会再度归来，从容接管荒坂的一切。

　　对荒坂三郎而言，这根本算不上什么艰难的抉择，牺牲一个女儿、一个儿子，甚至一批高层骨干？他早已习惯如此。

　　他曾遭受过更加严肃的考验，最寄予厚望、视为继承者的荒坂敬死去，荒坂濑宣也和日本政府联手起来围攻他，军用科技和荒坂的争锋也是军用科技取得了胜利，但是哪怕受到如此重重打击，他依旧屹立不倒。

　　只要‘永生’的技术仍握于手中，一切于他不过是一场短暂的退场。

　　荒坂三郎根本不在乎棋子们的存亡，他在乎的只有荒坂——而只要他还‘存在’，荒坂的重生与再度崛起，就从来都不是难题。

　　他永远是那个持棋者，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吗？

　　卡尔的手指不自觉得握紧了手提箱的把手，在拿到核弹后，他们就重新回到了电梯中开始前往预定的楼层。

　　从来就没有什么事物是一成不变的。

　　这回，你是真真正正得让我发火了荒坂三郎。

　　这回，荒坂三郎，你是真真正正地让我感到恶心。

　　曾经，卡尔厌恶他。

　　厌恶他那套封存在昭和年代的僵化思维，厌恶他像个从旧日军坟墓里爬出来的腐尸般，挥舞着武士刀大谈荣光与牺牲——那种老派、腐朽、彻头彻尾的混蛋做派，令人鄙夷，却至少还能被归类为‘一种可理解的恶’。

　　可现在，卡尔明白了，那一切不过是表象，如今他所感受到的，是一种更深层、更近乎生理性的反胃。

　　荒坂三郎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人’这个概念的亵渎。

　　他早已剥弃了人性里最后一点温度，血管里流淌的怕是冰凉的算法与永生的贪欲，他把子女当作可替换的零件，将死亡视作一场可逆的调度，连血肉至亲的毁灭都能被他盘算成冷冰冰的筹码。

　　这不是恨，恨尚且需要投入一丝情感，这是一种纯粹的厌恶，像是翻开一块潮湿的石头，目睹底下蠕动的苍白虫豸——你并不会恨它们，你只会觉得喉咙发紧，只想用火把这一切烧得干干净净。

　　他不再只是一个可耻的混蛋。

　　他是一摊人形的污秽。

　　是卡尔此生所见过的，最像‘人’的东西。

　　核弹如果引爆，卡尔是有信心能够逃离，按照他如今的能力，和V他们脱困根本不是困难的事情，曾经的摩根黑手在传闻中就有数秒带出整个楼层内所有人的记录，但是卡尔再怎么样有信心，他也没有忘记一点。

　　在场的人，不止有V他们能够逃出爆炸范围的人。

　　要是爆炸了，自己能来得及吗？

　　来得及。

　　因为他是KK，他会做到。

　　但是，这并不是来不及和来得及的问题。

　　喜欢把人当棋子一样利用，根本不在意人生命的做法，是错误的！

　　这是作为人绝对不应该做的事情。

　　老杂毛，你死定了！

第833章孝敬的礼物

　　伴随着电梯门的缓缓开启，一支严阵以待的小队出现在荒坂华子、明智与小田的眼前。

　　荒坂华子并未从这支小队身上看到任何荒坂的标识，但通过先前获取的信息，她清楚这些人是属于己方的力量——他们借助荒坂三郎留下的权限后手，通过专用电梯抵达了这一层。

　　明白这是明智所安排的队伍，她将目光转向他。

　　“这是你准备的护卫小队？”

　　“是的，华子小姐。”

　　提着装有微型核武器手提箱的明智微微颔首：“专业人员已经分布到各关键位置，这一层也早有我的人提前潜入，但目前我们手中的护卫人力，确实不如忍者百人组那样精锐；

　　那支队伍在之前的混乱中损失惨重，方才上楼时，我已将他们剩余人员调往隔层协助布防，而眼前的这支小队，是我额外雇来的专业协助小组，本来是安排在下方，但是考虑到情况，我让他们接替了忍者百人组的防务——只要支付相应报酬，就能确保他们的忠诚。”

　　“忠诚于金钱吗.倒也足够了。”

　　荒坂华子理解目前人手的紧张，但对明智将残存的忍者百人组分散调往其他区域的做法，仍多看了他一眼。

　　单从战术安排上看，明智的决策无可指摘。

　　精英力量如忍者百人组，除非像此前营救她那样的关键行动，否则集中用作护卫实属浪费，然而，考虑到他是在确保自身人力充足的前提下，将忍者调离核心区域——这一举动就值得推敲。

　　明智显然正以一种不易察觉的方式，逐步强调自己的重要性。

　　不过对这类几乎一目了然的手段，荒坂华子并未表示异议。

　　若此次谈判顺利，本就不需要忍者百人组这类战斗人员介入，仅凭荒坂三郎百年积累的权威，便足以掌控全局；而倘若谈判破裂

　　在明智启动核武器之后，一切皆归于寂灭，到那时，自然也无需战斗人员出手，不如说，在那样的终局下保留忍者百人组的火种，反而更符合战略理性。

　　显而易见，明智在上楼过程中所做出的调度并无不妥。

　　他适应得极快，并且始终将局势掌控在恰到好处的分寸之内。

　　荒坂华子对于行事聪明且懂得分寸的人，向来给予充分的自主。

　　“走吧，其他人应该已经到了。”

　　她说着，步履从容地向前走去，明智紧随其后，唯独小田三太夫仍驻足片刻，目光扫过明智所雇来的那支号称“金钱到位，忠诚就到位”的队伍。

　　在注视这些人的瞬间，小田心中泛起一种极其微妙而异样的感受。

　　说其微妙，是因为他从每一个人身上都隐约捕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而说其怪异，则是因为——以他这般身经百战的级别，竟会对整支小队每个人都产生警惕，这实在有些反常。

　　若只是一两个好手，倒属正常，专业雇佣兵中藏龙卧虎，出现个别高手并不意外，但每一个人都带来若有似无的压迫感？这绝非寻常。

　　‘是明智手中那枚核弹带来的紧张，让我本能地绷紧了神经，感官过度敏锐，以至于看什么都像威胁？’

　　小田自嘲般地想着，感觉自己宛如一只应激的猫，草木皆兵——这绝非一名专业人士该有的状态。

　　他定了定神，重新凝神感知，果然察觉到人群中也有并不带来威胁感的存在。

　　其中一人身形较高，动作间隐约可见训练的烙印，仿佛经历过某种规训的打磨；然而他的站姿却流露出一股未被驯服的野性，像是长期混迹街头、自成一格的生存者。

　　他身上有种矛盾的张力。

　　昔日的系统训练仍残留在肌肉记忆中，与后来浸染的街头气质彼此冲撞，形成一种微妙的不协调，宛如两套截然不同的战斗语法在他体内交锋，却未能融汇贯通，反而显出一种生硬而分裂的怪异。

　　这种怪异与不协调，在小田三太夫眼中，便是只需一瞬便可决出生死的破绽。

　　‘看来是我多虑了，说到底，也只是野路子为了金钱而干活的人。’

　　自认为自己是出于忠诚心和荣誉而活的小田三太夫的内心闪过一丝轻蔑感，而因为这似轻蔑，他放下了自己刚才像是应激的感觉，快步跟上了荒坂华子。

　　尽管小田三太夫的全程注视不过两秒，但那道锐利的目光却令在场每一位“雇来之士”都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转角，那股无形的压力才悄然散去，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真是够吓人的.”一名手持狙击枪、头盔遮面的队员压低声音说道——那是奥利弗。“差点以为要暴露了。”

　　“小田三太夫”他身旁另一人接口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那是杰克。“这家伙的气场，比影像里还要危险。”

　　V同样伪装成雇佣兵中的一员，此时也低声加入对话：“记得我们看过他追杀强尼的录像吗？当时只觉得他厉害，但现在真正面对面尤其知道马上就要动手，才切身感觉到这种压迫感。”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大卫，语气中带着关切：“大卫，没问题吧？这种级别的对手，你应该是第一次遇到，放轻松，别太紧张。”

　　“我还好，”大卫的声音虽然平静，却隐隐透出一丝紧绷，“倒不算特别紧张，之前总统来访的时候，我作为行动队的一员见过他——当时在场的还有亚当-重锤和健一三郎那些人，比起他们，小田三太夫给人的压迫感反而没那么强烈。”

　　“跟亚当-重锤比，确实是这样。”

　　在大卫身旁，那名曾被小田三太夫认为“没有威胁”的人缓缓摘下了头盔——正是荒坂濑宣，他目光沉静，声音却带着某种决绝：

　　“不过，重点不是他，而是”

　　“是那枚核弹，对吧？”

　　一只仿生狗从楼层模拟的生态丛林中踱步而出——那无疑是强尼，他冷笑着接过话，目光锐利地看向濑宣：

　　“真叫人想起些不知该算好还是坏的回忆，濑宣，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已有所觉悟。”

　　荒坂濑宣平静地回答，语气中没有半分动摇，眼底却仿佛掠过一片燃烧的旧影：

　　“虽谈不上2023昨日重现——毕竟那一次，我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