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2075 第391章

　　“四个人，全套军用级义体，装备精良得能去打小型战争，结果就为了护送这堆.二流导演拍的赛博精神病劣质模仿品。”

　　“还得是专业的才好看，是吧？”

　　杰克笑着说道，“不过耐不住有人就是好这口呢，我记得前段日子，不是还有人不知道怎么弄到了你的号码，打电话过来想买JK死前录制的最后一支超梦？开价可不低啊。”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晓得我手上有这东西，”卡尔语气沉了下来，“但那遗作，我绝不会卖。”

　　卖了它，岂不等于承认自己就是个赛博精神病？

　　虽说如今被人贴上“赛博精神病”的标签，卡尔早已不像最初那样耿耿于怀，但能让他一听到风声就拉着奥利弗辛苦蹲守——说到底，他心里多少还是在意的。

　　“你这么在意那东西，直接销毁不就行了？”

　　“那还是有点区别的。”

　　卡尔又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几分：“我多少还是有点敬重JK那家伙的导演精神，虽然他干的事让我无数次想把他吊起来打——但我确实没想过要他死；

　　说到底，他那顶多算是污蔑，一个到死都念着自己作品的人，那种偏执和精神我倒觉得有点可贵。”

　　他顿了顿，语气复杂：“就算他最后那部作品是抹黑我的，就这样彻底销毁掉，终究还是有点可惜。”

　　“这倒确实是卡尔你会在意和想的事情。”

　　奥利弗拿着刚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饮品喝着：“这算不算某种程度上的尊重艺术？”

　　“也许有些吧，不过不管怎么样，我见到还是会没办法去销毁掉了——虽然那已经传播到世界各地，禁止不掉了。”

　　卡尔知道今天的行动顶多也就是去抑制下在夜之城的传播，按照当初他在汉森宴会上和爱好者聊的情况，这东西已经到了无法禁止的程度了。

　　“哔——”

　　在卡尔走到冰箱旁拉开冰箱门给自己也弄了一瓶冰饮后，杰克面前的电视自动切换了频道，一则紧急新闻的刺耳片头曲强行插入了几人的谈话。

　　“——现在插播一条突发消息，NCPD发言人刚刚证实，十分钟前太平州发生一起恶性袭击事件，有不明武装人员袭击了太平州新建筑计划的一处工地，现场发生爆炸与激烈交火，并发现多名未登记身份的人员尸体；

　　根据NCPD对现场痕迹的初步分析，袭击者战术老练、装备精良，且对工地相关情况和人员配置了如指掌，工地人员伤亡惨重；

　　目前NCPD正就此事件与该新建筑计划负责公司——生物技术的人员合作，确认那些未登记人员尸体是否属于在该公司‘工地劳动计划’中被吸纳的流浪汉.”

　　新闻的播报声在房间里回荡，电视屏幕上闪过打着马赛克但仍能看出惨烈的现场画面：扭曲的金属、焦黑的弹坑、以及那些被随意覆盖着的尸体。

　　卡尔的目光盯着屏幕一角——一具未被完全遮盖的‘流浪汉’尸体的手臂上，那上面清晰地外接着一套绝不属于流浪汉群体的、价值不菲的军用级皮下护甲，另一具尸体旁，掉落着一把精心改装过的智能武器。

　　“流浪汉？”奥利弗嗤笑一声：“生物技术的‘劳动计划’？骗鬼呢，什么时候流浪汉能标配这种硬货了，我看这就是生物技术以那计划的名义用来掩盖人员的标牌。”

　　杰克摸着下巴：“NCPD这通报写得可真够‘客气’的，‘确认是否属于劳动计划’？呵，他们压根就不信，估计是收了生物技术的援助资金，不好明着戳穿这场把戏罢了。”

　　卡尔没有说话，只是随着看新闻的时间，眉头越发得皱起。

　　这工地他认识。

　　卡尔沉默地盯着屏幕，思考着。

　　就在不久前，他才亲自潜入过那里。

　　那时，他接到“蓝眼睛先生”的任务：调查生物技术在太平州与狗镇边界的动行动，他一路追查，最终摸进了那处建筑工地，更发现了掩人耳目的地表结构之下，竟藏着一处生物实验室。

　　这才过去多久？整个地点居然遭到血腥清洗。

　　是蓝眼睛先生或者他背后的人动的手吗？

　　卡尔眉头紧锁。

　　生物技术部门正在进行的那项所谓研究，他再清楚不过，说穿了，不过是‘复活古生物当宠物’罢了。

　　实验室的防护级别并不算太高，若真有人盯上其中的数据，在明确地点之后，派遣商业间谍周密运作，理论上并不难得手。

　　那项研究没有价值吗？

　　不至于。

　　荒坂雉鸡派在前段日子就已敏锐地察觉到其潜力，并将其纳入三郎那野心勃勃的‘永生计划’之中，即便如今三郎已死、项目终止，这项曾为永生技术铺路的研究，也绝不会轻易失去意义。

　　但问题在于.这东西，真的稀缺到需要发动一场军事袭击吗？

　　对荒坂来说，这项技术的价值完全系于荒坂拥有永生技术的核心，这项技术有辅助永生道路的可能，正因如此，他们才愿投以重视。

　　可若剥开这层外衣，单就技术本身而言——复活古生物来做宠物？说到底，也不过是造价高昂的富人娱乐罢了。

　　荒坂靠着他们的商业间谍，几乎没遭遇什么像样的阻力就取得了数据，其他企业若真有意获取，即便过程稍显曲折，也绝非难于登天，它的商业和应用价值，远未高到需要如此大动干戈的程度。

　　正因如此，眼前的这场袭击才显得格外反常。

　　强攻、爆炸、灭口.这是近乎战争的行为。

　　有人不惜与生物技术全面撕破脸皮，甚至赌上全面开战的风险——就为了抢夺一个理论上并不难弄到手的东西？

　　为什么？

　　卡尔正在思考着，他手机来了新的通讯。

　　蓝眼睛先生，打电话来了。

第847章这活我接了

　　“我想，卡尔先生，您或许已经看到相关新闻了。”

　　通讯刚一接通，蓝眼睛先生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尽管他没有明说究竟是哪一则新闻，但对卡尔而言，这句话已是一个再清楚不过的暗示。

　　“确实看到了，不过我想，您应该比我更早知情，您是在新闻播出之后，断定我已经收到消息，才特意打来这通电话的吗？”

　　卡尔语气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又隐隐带着试探，他稍作停顿，继续说道：

　　“看来对这件事，您比我想象中还要关注。”

　　“我只是确信，以卡尔先生您团队的能力，既然消息已经传到了市面上，就绝不可能逃过您的视线。”蓝眼睛先生语带笑意，回应得从容不迫，“正因为有这样的把握，我才打来了这通电话。”

　　“我想，这场袭击是一场意外，是吗？”

　　卡尔的话语，得到了蓝眼睛先生肯定的回应。

　　“这是我们都不想看见的事情。”

　　换句话说，这场袭击并非由蓝眼睛先生背后的人员策划。

　　卡尔的言下之意已经相当明显——他是在询问这场袭击是否在对方的预料之中，或者更直接地说，是否由蓝眼睛先生所属的势力所为。

　　而对方以“意外”作为回应，并强调“不想看见”，不论其真假，至少从表面上撇清了与事件的关系，表明这并非他们所愿，也出乎他们的意料。

　　无论蓝眼睛先生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他在这个时机打来电话，并以“不愿看到此事发生”的立场表态，已经足以让卡尔大致摸清他接下来想要委托的内容。

　　蓝眼睛先生在这种时候打电话过来，并且一上来就谈起这件事，肯定是有委托想要拜托KK小队，他们的关系可没有好到可以互相聊聊新闻的程度，而既然有活，立场就十分重要了。

　　雇佣兵可以只讲武力、不论头脑，但一个团队中总得有人能读懂雇主的言外之意——哪怕只是对方表面上所持的立场，也至少得有人能揣摩出其大致的意图和下一步的动作。

　　“谈正事吧，我想我们之间的试探可以到此为止了——你大致的意图我已经明白，也不介意在这个时候接个活儿。”

　　卡尔说着，目光扫过手机屏幕，由于之前接下NCPD的委托，他早将接单状态设置为“暂不接单”。

　　除了一些不知从哪弄到他号码的奇怪人员、以及几个刚入行还不懂规矩的中间人，会不识相地发讯息来问接不接活之外，熟悉的老渠道都识趣地没来打扰。

　　而在NCPD的任务刚刚结束的这个当口，蓝眼睛先生恰好成了第一个找上门的人。

　　也正好，卡尔对那起事件的后续颇为在意，并不介意深入调查一番。

　　卡尔依然记得那个一心想要复活古生物的研究员赛弥尔，还有他的朋友道斯，他正打算去看看，当赛弥尔得知自己倾注心血的项目被毁之后，会作何反应。

　　倘若赛弥尔的信念仍未动摇，卡尔其实很愿意资助他继续这项已经夭折的研究。

　　说到底，卡尔对那个项目始终抱有浓厚的兴趣。

　　更直白些讲——当初目睹三角龙与猩猩猛烈对抗的场面，实在太过震撼，他是真的想亲手养一只类似的古生物，如今实验设施被毁，他心里也觉得颇为可惜。

　　“我想请您的团队调查这支袭击小队。”蓝眼睛先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平稳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分量，“他们的行动方式令人不安。”

　　卡尔走到窗边，望着夜之城永远灯火通明的夜晚：“军方级别的装备，专业级的战术执行，这不是普通雇佣兵能做到的。”

　　“正是如此。”蓝眼睛先生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像是有所感情投入的凝重感，“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选择的目标，那生物技术的基因研究实验室，按照我的情报人员了解，他们恰好完成了第一场完美的复生实验”

　　“已经完成了？”卡尔有点惊讶吗，追问道：“复生完成的是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权衡该透露多少。

　　“渡渡鸟。”蓝眼睛先生最终说道，“一只因为基因样本留存尚且完整，灭绝时间不长，所以完成了复生的生物，它是实验中唯一的成功品；

　　这涉及了某些基因重组技术的基础框架，理论上，在实验被删去后，同样的样本和数据想要再次复刻，可能会花上不亚于重新开始的实验，在这段时间里吗，它会是唯一的。”

　　“我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发现是渡渡鸟后还是有些感慨，因为人类活动而灭绝的生物，在人类的手中重新复生后，又被卷入到了人类的算计中吗，那还挺讽刺的。”

　　“无论这讽不讽刺，这也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了卡尔先生。”

　　“这倒确实是。”

　　卡尔承认这一点，因为现在就连他都对那渡渡鸟有想法了。

　　那复生实验涉及到强尼，要是成功了，那强尼的真正复生也有希望了，唯一的成功品要是没了，失去了这个技术框架，强尼的事情不知道在之后又要拖上多久。

　　“所以.”

　　卡尔询问着：“如果涉及到大公司，那么尺度得把握到什么程度？”

　　“如果是他们，反而不必如此大动干戈。”蓝眼睛先生缓缓道，“这正是我需要您调查的原因，这支小队不属于任何已知势力——至少不属于台面上的那些。”

　　“换句话来说就是，就算解决掉也没有什么关系吗，而调查出来的资料也不能公开，告诉你就可以了是吗。”

　　“正如卡尔先生您说的一样，您果然很出色。”

　　在卡尔和蓝眼睛先生对话间，杰克已经凑了过来，奥利弗也放下饮料，两人都听着免提传来的对话。

　　“那么报酬呢？”卡尔直截了当地问。

　　“五倍于您上次任务的数额，预付一半，要求您小队出动人员得两人或以上。”

　　“这是个合适的价位那么最后的问题。”

　　卡尔开口了：“实验成功的生物，如何处理？”

　　蓝眼睛中年人沉默了一会，就像是在衡量什么一样，最后开口了：“一切交给卡尔先生您来处理。”

　　“这活我接了。”

第848章遭受袭击的工地

　　卡尔他们接活的一小时后，太平州靠近狗镇的边境，生物技术工地外。

　　NCPD的封锁线在夜色中微微反光，卡尔走向现场的负责警官，递过他那张在NCPD内部通用的顾问证件，对方仔细查验后，看着卡尔的面容，敬了个礼，随后挥手示意警员放行。

　　卡尔带着杰克和奥利弗跨过警戒线，步入废墟。

　　今晚小队人手并不齐：V去处理另一起赛博精神病案件，T-BUG则例行维护义体去了，因此这次出动的是卡尔、杰克，和奥利弗。

　　而穿过封锁线后显露的景象，让曾经潜入过这里的卡尔一时屏息，皱紧了眉头。

　　工地已被摧残得面目全非，但真正令人心悸的并非破坏的规模，而是其惊人的精确性——攻击明显集中在几个关键节点：安全中心、数据核心，以及地下实验室的入口，除此之外的大部分区域，竟几乎完好无损。

　　“专业级的战术执行。”杰克低声道，“像是知道确切目标在哪里。”

　　卡尔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工地中忙碌的NCPD警员，却并未看到任何生物技术的代表在场，同样注意到这一点的奥利弗略带疑惑地开口：

　　“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生物技术的人居然一个都没出现，他们难道不在乎这种几乎明目张胆的挑衅？”

　　“未必是不在乎。”卡尔沉吟道，“或许他们正在优先确认其它地点的状况。”

　　他想起那些分散各处的储存仓库，对生物技术而言，那些仍存有样本和半成实验品的仓库，恐怕比这个已被破坏的工地更重要——与其纠结已经失去的，不如先保住还能掌握的，这很符合公司一贯的思维。

　　更何况，生物技术在这场袭击中很可能也损失了不少人员，他们在夜之城的影响力远不如荒坂或军用科技，核心团队大多集中在蛋白质和醇二小麦农场那边，就连在城市中公司的内部安保都主要依靠机器人，眼下恐怕真的抽不出更多人力了。

　　卡尔正思索时，目光忽然被地面几处异样的痕迹吸引，他蹲下身，从口袋里抽出一袋医用手套拆出戴好，用手指轻轻触碰地面——一种黏稠而微微发光的残留物沾上了他的指尖。

　　不是血迹，不是能量武器留下的灼痕，也不是他已知的任何化学制剂，那物质在昏暗中泛着诡异的幽光，仿佛在流动。

　　“不寻常的痕迹.看来有发现了。”卡尔低声说道，视线扫过四周，注意到类似的光痕散布在各处，已有NCPD人员在小心采集样本，他抬头看向杰克：“你见过这种东西吗？”

　　杰克摇了摇头，神色凝重：“从来没见过。”

　　杰克虽不算什么物质专家，却是在夜之城街头摸爬滚打长大的老手，从小到大见过的古怪东西数不胜数，若论实际经验，队里没人比他更丰富，连他都毫无头绪，说明这东西的来历恐怕非比寻常。

　　卡尔点了点头站起身，目光投向被炸开的地下实验室入口，黑暗中，那些发光痕迹如同一条隐约的路径，蜿蜒通向地底深处。

　　“来吧，”卡尔说着，率先走向那因坍塌尚未有NCPD人员进入的区域，他戴上了具备防毒与夜视功能的面具，声音冷静而清晰：“让我们看看，下面究竟还藏着什么。”

　　就在他即将踏入那片废墟时，一名守在入口处的特别行动队成员注意到了他的动向，对方刚刚向几名NCPD警员下达完指令，转身看见卡尔，立即快步上前，利落地敬了个礼。

　　“卡尔先生，下面的结构极不稳定，很可能发生二次坍塌，现在进入非常危险。”他的语气恭敬却坚决，显然NCPD并不打算为这起生物技术遇袭事件付出过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