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兔子警官和她的邪恶搭档 第373章

作者:爱吃四斋蒸鹅心

  “什么?!”源玉子瞪大了眼睛。

  宾客们都竖起了耳朵,没人不喜欢看热闹;九条睦伸出手,试图去捂源玉子的耳朵,却被源玉子一巴掌给拍开了,全然不顾外公是将死之人。

  伏见鹿的语速越来越快:“之后我骗你说是提前预知所以炒股能一直赚,其实是稻川会给的一笔赃款——严格来说不算赃款,我做了一件好事,只不过是匿名的,所以稻川会干部送了我一点实心大福表示感谢……”

  “好事?!你又干了什么好事!!”源玉子脑袋瓜子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

  伏见鹿退到了走道,步幅越来越小:“很多,比如说樱井千鹤,腹部中了三枪,没死,她持刀去捅川合,川合竟然不躲,她大概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完了,所以就听天由命……”

  他深呼吸,伸手虚压,示意源玉子冷静:“是我,给樱井千鹤头上补了一枪。”

  源玉子耳朵嗡的一下,差点没站稳,还是九条睦在一旁及时扶住了她。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婚礼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伏见君偏偏这个时候说……为什么要瞒着她瞒到现在……

  为什么不能一开始就坦白呢?

  伏见鹿还在继续,竹筒倒豆子般交代一切:“还有大雪山枪击案,其实就是白石教官丢枪了,根本没有其它隐情,只是我偷偷在子弹上篆刻了天罚而已……”

  “所以白石教官才会辞职吗?”源玉子说话声音有些发抖,鼻腔酸涩弥漫,视野逐渐模糊。

  “是的。”伏见鹿只觉得心头像是落下了巨石:“还有巢鸭公寓屠杀案,也是我干的,墙上的血字也是我写的。之所以有不在场证明,是因为我在自己房间里放了一台录音机,所以知道风间拓斋半夜来敲过门。”

  礼堂一阵哗然,这起案件的性质和之前截然不同,这可是屠杀十八人的重罪!

  新郎当着所有人的面坦白罪行,即便新娘原谅了他,世俗法理也将会审判罪人——他不仅毁了这场婚礼,还毁了自己的人生!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仅是兼坂孝太郎,在场所有人心头都冒出这个疑问。毛利奈更是捂住了小嘴,豆豆眉竖了起来,她怎么也没料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穷凶极恶的罪犯竟然在人生最幸福的时刻选择了诚实!

  那他以往撒谎是为了什么?

  没人能理解伏见鹿的想法,包括伏见鹿本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伏见鹿只知道,自己必须在结婚前说出来,必须在对源玉子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之前止损。

  他说话不再经过大脑,而是本能地在倾述,交由恶魔川合和天使小人轮流发言:

  “还有风间千姬——噢,她没什么可说的,我是当着你的面杀她的……”

  “在猫岛上戴着狗头面罩的男人也是我,还记得吗?当时你打伤了我的小腿……”

  “荒山无名女尸是宫崎栀子,坦白说我其实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当时我们都被她催眠了,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她就已经死了。”

  “我处理了一下她的尸体,把她丢到山体岩石裂缝内,在石头上刻下了天罚……”

  “除此之外,我还偷偷抽了烟。结婚对我而言压力很大,在座各位应该都明白吧?婚礼恐慌症,很普遍的现象,抽一根烟缓解压力是人之常情……”

  伏见鹿退到了礼堂门口,门外的光把他的影子拉长,把他的脸藏在了阴影中。

  没人拦着他,也没人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源玉子穿着白无垢,站在神坛上,怔怔地望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心底最恐惧的预感,在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应验了。

  说到最后,两人竟相顾无言。

  伏见鹿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他怀揣着侥幸心理,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你能原谅我吗?”

  “……”

  毛利奈咽了口唾沫,她从来没见过如此人渣又如此诚实的未婚夫。

  宾客们同时转过头,看向新娘,所有人都想要知道新娘的回答。

  源玉子怔愣了许久,空气仿佛凝结了一个世纪,泪珠从她脸上缓缓滑落,她渐渐地回过神来,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目光再次聚焦在看不清表情的伏见鹿身上。

  “好。”她说:“只要你去自首,多久我都等你。”

  “那要是死刑呢?”伏见鹿问。

  “我会以未亡人的身份帮你办葬礼。”源玉子随手丢掉了花束,向前走了一步。

  伏见鹿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有没有第二种选择?比如你暂时别原谅我,我也暂时不用去坐牢……”

  “没有!”

  源玉子斩钉截铁的大喊。

  下一秒,她双手扯开了白无垢的长裙,从神坛上一跃而下,冲到距离最近的保镖身边,从保镖腰间抽出了一把手枪!

  伏见鹿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只听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他的小腿,打进了草坪的泥土里。

  礼堂一阵混乱,宾客们惊恐地抱头蹲下。

  源玉子踩着长椅椅背,一手持枪,另一只手提着白无垢残缺的裙摆,追赶着大喝道:

  “警察!站住!”

  伏见鹿沿着还原现场的建筑物狂奔,头也不回地喊道:“我也是警察!”

  “从现在开始不是了!”源玉子边跑边喊:“快报警抓人!”

  九条睦最先反应过来,他没有遵照外孙女的吩咐报警,而是第一时间接管礼堂现场,举着麦克风对众人说道:“很抱歉,婚礼闹出了一点小意外……新郎只是开个玩笑,诸位不必当真。”

  筒井道隆趴在长椅底下,正想打电话,却被保镖们拽了出来。九条家的扈从和工作人员涌进礼堂,收走了所有人的手机和笔记本。

  “希望诸位对今日发生的事情保密。”九条睦顿了顿:“当然,有人想要说出去也无所谓,但九条家永远会记住告密者。”

  说完,他就宣布婚礼结束,让下属把宾客们送走。

  毛利奈还想知道这对新人最后的结局,她忍不住追了出去;兼坂孝太郎跟在她身后,生怕她死了领不到一半奖金。

  ……

  在宾客们议论纷纷时,伏见鹿已经跑远了。

  源玉子久经锻炼,耐力增强,持枪不断点射,避免伏见鹿跑直线甩掉她,一时间竟然隐隐有追上的势头。

  可当她子弹用尽,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伏见鹿就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

  她站在郊外的马路上,气喘吁吁地四顾。

  冷风一阵一阵地刮,她不停地擦眼泪,不停地喊伏见鹿的名字,只有风在回应。

  源玉子把枪丢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呜呜哭了。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或许是几个小时,又或许只有十几分钟,最后哭干了眼泪。

  九条睦找到源玉子时,她身上的白无垢已经变成了黑灰色。

  “回去吧,今天早点休息。”九条睦牵起外孙女的手。

  源玉子站起身,把脸埋进外公的怀里,带着哭腔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骗我……”

  “明明一开始告诉我的话……呜呜……只是八年而已……”

  “可现在……可现在……”

  源玉子说不下去了。

  九条睦叹了口气:“哪有什么早知当初,放手由他去吧,九条家迟早能找到更好的女婿。”

  “不!”

  源玉子猛地抬头,后退一步,她擦掉脸上的泪痕,把悲伤和痛苦化为心中的熊熊烈火。九条睦讶异地看向外孙女,只听源玉子用‘非他不嫁’的语气说道:

  “我一定要抓他归案!”

第580章 物是人非

  十月一晃而过。

  自从婚礼一别,源玉子再没见过伏见鹿。

  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留言,豪宅不回、存款不用、连樱子都不见。

  北海道的道警同样是九条家的一亩三分地,即便他们不愿意翻案,但在九条睦的支持下,道警正式立案调查,成立搜查课通缉追捕伏见鹿。

  源玉子想要申请联合办案,她觉得伏见鹿可能会回东京。

  可东京警视厅自顾不暇,上下都因为猫岛事件奔波不停。只要一天没抓到堀江圭的帮凶,舆论就会不断地发酵。

  目前已经有三名课长引咎辞职了,新闻发布会不知道开了多少次,九条唯身为警视总监也不得不对着镜头鞠躬道歉。

  和她一起鞠躬道歉的人还有刑事部长、在任首相、参议员等……由此可见,录音带引发的社会舆论有多么恶劣。

  无奈之下,源玉子只好坐飞机回东京,亲自追查伏见鹿的下落。

  北海道那边则由道警四处通缉,在各个交通站口设立卡要,只要伏见鹿露面,肯定会留下踪迹。

  ……

  时至傍晚,街道路灯亮起,行人脚步匆匆。

  现如今东京普通人已经打不起出租车了,只能每天赶电车上下通勤。

  横井彩子抱着食材纸袋,走在回家路上。耳边传来吆喝声,年轻大学生挥舞着海报,大喊着口号:‘公布名单’、‘四万请愿’、‘严惩参与者’……

  横井彩子觉得刺耳,她埋下头,加快脚步,却被一名大学生拦了下来:

  “阿姨,你听说过猫岛事件吗?你听说过身边人失踪吗?为了大家、为了这个社区,一起向政府请愿示威吧……”

  “抱歉,抱歉,我还有急事!”横井彩子连连摆手,不敢看对方正脸,低着头挤过人群。

  她一路小跑,拐过街角,把那群大学生甩到身后,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渐渐放慢了脚步。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那些有权有钱的人,就不能好好生活吗?各过各的多好,为什么总要伤害其他人……

  横井彩子被激起了心事。

  路过巢鸭交番时,她忍不住停下脚步,驻足怔怔望着交番大门。

  故人身影重合,横井彩子眼眶有些湿润。

  她的儿子曾经是这所交番的巡警。

  横井彩子下班时总会经过这条路,有时候她能看到儿子站在门口值岗,笑着向她招手。

  她只要看见了,就会去寒暄几句。

  儿子总是一本正经地说:‘工作时间不能闲聊’;接着又问‘横井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听到这话,横井彩子就会翻白眼,没好气地说:‘怎么跟妈妈说话的’、‘今天做了汉堡肉’、‘回家记得带一瓶酱油’……

  明明是很平常、很普通的事情,此时此刻她却觉得弥足珍贵。

  巢鸭交番门前只剩一个立牌,上面挂着条幅,通知巢鸭居民「请勿传谣」、「警视厅检视中」、「请主动上缴违规录像带」……

  横井彩子深深地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却见路灯旁站着一个男人,同样驻足望着巢鸭交番。

  ‘他也在怀念某人吗?’横井彩子心想。

  她多看了男人一眼,没有搭话,匆忙擦掉眼泪,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经过男人时,对方忽然问道:

  “那个……请问是阿部太太吗?”

  横井彩子心脏像是被揪了一下,自从儿子死后,已经没有人再这么叫她了。

  她抬头打量这个全然陌生的男人,揣测着男人的身份,害怕从男人口中听到关于儿子的往事,却又隐隐有些期待男人能告诉她一些关于儿子的事情——横井彩子有预感,男人站在交番前,或许和她儿子有关。

  “是的,您是……?”横井彩子抱着纸袋问。

  “我之前是阿布六郎的同事,”男人顿了顿,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我叫东山清,请多指教。”

  “东山清……”

  横井彩子仔细回忆了一下,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

  “抱歉,我没能出席六郎的葬礼。”自称东山清的男人把帽子按在胸前,露出哀悼的神色。

  横井彩子下意识把东山清当作了儿子的朋友,她微微躬身表示理解:“你的心意我能代他收到了。”

  东山清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要问。

  横井彩子等待片刻,见东山清不像坏人,似乎有什么话羞于启齿,便主动邀请道:“要不来我家聊吧,距离不远,再走一町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