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里更新
但如果说这是阮·梅利用某种手段，将其从碳基生物身上上取下，再将其转化为金属，又有些说不通。
与其说是人类的头脑被转化为了金属，它更像是金属长出了属于碳基生物的脑子。
而这种猜测，显然也和阮·梅的研究课题不谋而合。
“嗯，算是我的一个实验项目的产物。”阮·梅点了点头，用尽量简短的语言解释到，“反有机方程可以通过机械改造的方式感染有机生命，因此我便尝试着将感染了方程的无机生命体改造成有机生命，试图通过研制疫苗的方式来破解它。”
“……不过很可惜，实验最后还是失败了，而这个头颅，便是最后的结果。”
“还真是很大胆的尝试啊。”艾岳面色古怪的做出评价，随后才将其接过，“难怪它会呈现如如此诡异的状态。”
金属的躯体之中，长出了属于有机生命体的思考器官，这种事情对于常人而言根本就是无法想象的，但是在天才的手中却并非无法做到。
艾岳甚至猜测，这个实验之所以失败，并不是因为无机生命体无法被转化为有机生命体，而是因为“反有机方程”并不能通过这种转化一同变成类似病毒的结构，所以实验才会失败。
这也就意味着，阮·梅是有办法将无机生命体转化为有机生命体的。
“东西我就收下了，”回过神来的艾岳将头骨随手收了起来，“研究完了就会还给你。”
“这个倒是无所谓，它虽然是最后的结果，但并不是唯一的结果，你愿意留下也是可以的。”阮·梅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随后她的面前忽然探出来一个虚拟屏幕，“啊，另一个项目也安置好了，我想，你也许会感兴趣？”
“就是你在外面发现的那个？”黑塔终于找到机会插入话题，“神神秘秘的，我问你你也不告诉我，到底发现什么了？”
“跟我来，你们就知道了。”阮·梅并没有直说，显然在她看来，语言交流远不如直面现实来的方便，“就在禁闭舱段。”
“那不是……”黑塔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随后摇了摇头，“算了，反正暴露也是早晚的事。”
说着黑塔又看了艾岳一眼——她总感觉这个空间站里的事情就没有能瞒过对方的。
艾岳当然知道禁闭舱段到底有什么，毕竟他当初玩游戏的时候从那里过还被吓了一下子，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比起那个不稳定的繁育令使，他更想知道阮·梅带来了什么。
很快的，一个罐状的维生舱便出现在三人面前。
看清维生舱内部的时候，艾岳不由得挑了挑眉毛，虽然他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要感叹一句缘妙不可言。
维生舱之中的，赫然是一名头顶尖耳的狐人女子，她双目紧闭，眉头锁起，似乎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而这份痛苦的来源，似乎也显而易见——在她的肩头有着金色的烙印，那痕迹一直绵延到颈侧，散发着不祥的气息，看上去宛如一只利爪嵌进她的肩头一般。
艾岳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却已经知晓对方的姓名——停云。
考虑到如今对方已经是这个模样，所以似乎也可以叫对方忘归人了？
“这是……毁灭命途的力量？”黑塔皱着眉头，一眼便认出了那金色烙印的真身，“哇，还真是惨烈……这种力量之下，很难想象她居然还活着。”
“她本应死去，却残存了一丝生机，又得到了及时的救助，这才勉强保住了一丝生还的可能性。”阮·梅说到这里，也略微健谈了起来，“但也仅仅只是一丝可能性而已，能否从已经被碾碎的意识之中拼凑出自我，从而挣脱毁灭的束缚，就只能看她自己了。”
“或者，也有别的办法？”黑塔看向了一旁的艾岳，“你带着她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以我的能力，只要这位狐人小姐不曾放弃对生的渴望，就可以将其从死亡之中拉回来。”阮·梅点了点头，同样看向了一旁的艾岳，“但是在看过那份设计稿之后，我才意识到，或许有人能够无视这样的前置条件，做到同样的事情。”
“那你可真是找对人了。”凝视着停云的片刻之间，艾岳便已经将对方的情况摸索清楚，“所以现在是什么阶段，你把她的肉体补全了？”
“是的，但我暂时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精神领域的事情，主要还是看她自己。”阮·梅点了点头，话语间也有着些许的叹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形式的‘毁灭’，这不同于常见的毁灭之力，竟能够同时磨灭人的肉体与精神。”
“不是磨灭。”艾岳微微摇头，“是夺取——她的自我被夺走了。”
“夺走？”黑塔注视着维生舱中的狐女，意识到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莫非这还是什么大人物？”
“罗浮仙舟鸣火商团的团长，停云。”阮·梅说出了对方的身份，随后摇了摇头，“虽然也算是小有名气，但我猜，她在星海之中还不能称之为大人物。”
“那就有意思了，有人夺走了她的自我，大概可以理解为身份和记忆，是吧？”黑塔忽然来了兴趣，“这显然是要利用她的身份做点什么，可是做点什么呢？”
“那就不是我们现在需要操心的事情了。”虽然知道真相，却无法明说的艾岳主动岔开了话题，“总而言之，先把她救活再说吧。”
说话之间，艾岳已经抬起手来，朝着停云的眉间点去，他的指尖亮起萤火一般的微光，很快便穿过了维生舱的外壳，没入到了狐人少女的眉心之中。
下一秒，少女的身体剧烈的震颤起来，但紧锁的眉头却有了舒展的迹象，显然在那点光芒的帮助下，正在逐渐回归到生者的世界之中。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似乎也出现了奇妙的变化——
狐人少女茫然的睁大双眼，望着眼前如潮水般忽然退去的黑雾。
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气势汹汹的吗？
她握着手中着火的扇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
刚才，她被能腐朽万物的黑雾所包裹，却被内心深处的声音引导着，努力前行，可刚才似乎又一道光芒从天而降，没入到她的身体之中，随后……那些黑雾便悄然消散了。
出现在她面前的，只剩下一条散发着淡淡白光的宽阔大道。
可少女却有些踌躇起来，不知道这是否又是某种陷阱。
直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她的心底响起。
“喂，能听到吗？”
“能听到的话，就别犹豫了，快点走出来，大家都等着呢。”
这个声音温和而又散漫，明明不曾认识，却带着些许令人无法抗拒的亲昵，使得少女发自内心的想要相信他。
于是少女不再犹豫，她抓紧手中不知何时也同样亮起白光的折扇，大步的朝着道路的尽头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女终于睁开双眼，在一个略显拥挤的空间中醒来。
一抬头，就看到了三双神色各异的眼眸。
“这是……什么情况？”
第三十三章 你这九尾狐合理吗
“所以，停云小姐你……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黑塔空间站中，重获新生的停云穿着阮·梅为她准备的华丽裙装，正在逐渐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而陪伴在她身边的，则是三月七和星。
毕竟如今的黑塔空间站还在进行重建工作，就连姬子和丹恒都被叫去帮忙，真正有闲工夫的也就只有他们几个人了。
“是啊，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狐人少女抬手拂过身旁的窗户，从倒影之中凝视着自己的眼睛，却好像是在观察一位陌生人，“哪怕是听到了有关‘鸣火商团’团长的事情，也没有丝毫的感觉，真是对不起各位恩公了。”
“停云小姐别这么说嘛，那位……呃，阮·梅女士不是也说了，你现在正在康复期，记不起来也是很正常的！”看着停云略显失落的表情，三月七赶紧安慰她，“说不定再恢复恢复，就能记起来了呢！”
说着她还不忘用胳膊肘顶一下走在旁边的灰发少女，小声的提醒她：“别傻愣着啊，你也快说点什么！”
“呃，”星沉思片刻，随后眼前一亮，“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你说的是人话嘛！”三月七顿时露出无语的表情，随后发出尴尬的笑声，“啊哈哈哈，停云小姐你别管她，这家伙翻垃圾桶把脑子翻坏了！”
“呵呵，其实阿星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停云完全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毕竟对着已经失去的东西耿耿于怀，向前看，去创造新的回忆才是最应该做的事情，对吧？”
她微微低下头，又回想起了曾经在生死边缘挣扎时所看到的幻象——在那个时候，自己若是面对黑雾的威胁一直后退，而不是选择勇敢向前的话，只怕也没办法夺回这一线生机吧？
不，好像也并不绝对？
回想起在幻觉之中看到的那一条散发着白色光芒的通天大道，停云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微妙。
似乎，就算自己真的迷失在幻觉之中，也一样能够被那道光芒给救活？
“停云小姐？”见停云忽然陷入了沉默，三月七不由得小心的凑了过来，“你还好吧？”
“我没事，只是忽然……有所感悟。”停云含糊其辞的略过了这个话题，随后笑着看向三月七，“倒是三月七小姐，总是这么生分，还真是让小女子有些伤心呢，不如就直呼我的名字，如何？”
“诶？”
三月七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星倒是竖起大拇指：“好的停云，没问题停云！”
“你看，阿星都答应了呢，”停云也立刻换上了更显亲昵的称呼，“作为交换，我也要直呼你的名字咯，三月七？”
“那当然没问题啦！”看着停云的表态，三月七也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叫我三月七或者三月，小三月……都是可以的，停云！”
说到这里，三月七也悄悄松了口气，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太好了，老实说刚刚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停云也是那种高贵的，不好接触的类型呢！”
这倒并不是三月七太过拘束，任谁看到一位身穿华丽衣裙，气质高贵典雅，又站在天才俱乐部成员身边的人，都会产生一种只可远观的感觉。
哦，某个出生不到满月的星核精除外。
“看来是这套装束的作用呢，”停云笑着拂过胸口的莲花装饰，“三月你也算是提醒我了，或许为了拉进和大家的关系，还是换一套更简朴的装束比较好呢。”
“其实装束也只是一部分原因啦，”三月七的目光有些飘忽的望向停云的身后，“该怎么说呢……那几条尾巴，总给人一种很厉害的感觉呢。”
似乎是感应到了少女的视线，停云身后的几条尾巴不由得抖动了一下，随后在其主人的刻意控制下，又朝着一起聚拢了些许。
一个拥有五条尾巴的狐人少女，总归是不同凡响的——毕竟根据不知道从哪里流传出来的传闻之中，尾巴越多的狐人就越厉害。
“让你见笑了，在我醒来的时候，尾巴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艾岳先生说是强烈的求生欲激发了我体内的潜能……什么的，”停云脸上的笑容带上了些许苦恼，“想要让它们变得不那么显眼，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练习呢。”
“看来岳哥说的让你多加注意就是因为这个了？”三月七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不过，若是能够继续变强下去，停云你会不会长出九条尾巴啊？”
“这……”停云听到这句话不由得迟疑了一下，她四处扫视了一下，发现这里已经到了比较偏僻安静的角落，才缓缓开口说道，“该怎么说呢，其实我现在，应该是有九条尾巴的？”
“应该？”三月七眨了眨眼睛，“为什么你说起来也是一副很不确定的样子啊？”
“因为——”停云闭上眼睛，似乎在尝试着引导某种力量，“我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正常的情况呢。”
说话之间，停云的身上亮起了白色的光芒，随后，又有四条毛茸茸的尾巴从她背后舒展开来，只不过和之前那五条带着些许红色的尾巴不同，这四条尾巴呈现出纯粹的白色，看上去也稍微有一些虚幻，就好像它们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某种力量的具现。
但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地方还在后面，在三月七和星愕然的目光之中，那四条纯白色的尾巴竟然脱离了停云的身体，就这样凭空漂浮了起来，悬停在她的身周，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停云在用意志操控着它们一样。
“这，这对吗？”星眨了眨眼睛，随后看向三月七，“这算什么，狐游炮？”
“别问我啊，我怎么会知道！”三月七也是一脸茫然，她虽然在无名客的经验上比星丰富，但也没见过如此离谱的画面，“看上去，似乎应该是岳哥的杰作吧？”
黑塔空间站的另一边，艾岳忽然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后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那个表情，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又怎么了？”黑塔最先注意到艾岳的走神，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一无所获，“你不会有那种特别邪门的能力吧，比如说别人喊你的名字的时候你能感应到？”
“那我不得被烦死啊？”艾岳收回目光，岔开了话题，“别说这个了，接着看阮·梅的实验记录吧。”
“这里就是最新的了。”伴随着阮·梅的指引，三个人来到了禁闭舱段的最底层，在这个与外界隔绝的实验场地之中，伫立着一个巨大的培养装置，“以我目前的能力，所能培育出来的最强造物，就在这里。”
“你居然在这里搞了这么麻烦的东西啊，”哪怕黑塔自己也是个无法无天的家伙，此刻也不由得对阮·梅有所侧目，“要是艾岳不在，你还要瞒我多久？”
“大概会瞒着你销毁一切证据，就当做从未发生过吧？”阮·梅镇定自若的回应道，似乎完全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不过，当初把这里借给我的时候，你不就已经有所预料了么？”
“话是这么说，”黑塔重新将目光集中在培养装置中的狰狞身影上，“但我也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能搞出来啊——”
“繁育星神的令使，碎星王虫·斯喀拉卡巴兹。”
“只不过是个复制品罢了，既没有令使那般的力量，也不具备真正的生命，”阮·梅微微摇头，显然对于自己的研究成果并不满意，“一旦离开了培养装置，它的存活时间恐怕都不会超过一分钟。”
“但也足以酿成一场不吝于反物质军团入侵的灾祸了。”黑塔叹了口气，“这里才刚刚逃过一劫，可以请你不要再搞了好吗？”
“别担心，它掀不起什么风浪的。”阮·梅微微摇头，随后看向艾岳，“我也只是想借此机会，听听艾岳先生的评价。”
“怎么说呢，想法是好的，但这玩意真的有点丑吧？”艾岳摸着下巴，看着眼前的繁育令使，眉头紧皱，“你真能从其中研究出什么生命的本源？”
老实说，相比起游戏中的模型，眼前的碎星王虫显然多了许多属于节肢生物的细节，也因此让它看上去比游戏里恶心的多。
艾岳很难理解，像阮·梅这样的气质美女，不去多研究点可爱美好的生物，反而成天躲在这种阴暗的角落里找虫子玩，实在是有点太过扭曲了。
“说到生命的本质，我认为极少有存在能够与繁育星神相提并论，如果不是能力不足，我真的很想以祂为蓝本展开研究，眼前的令使，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结果，”阮·梅解释到，“难道在您的眼中，这与生命的本质相差甚远吗？”
“我对生命的本质没啥研究了，”艾岳耸了耸肩，“不过，繁育星神在繁殖方面的能力确实强大，但繁殖也只是生命的一部分而已，缺少了成长的过程，这些虫子只怕也很难有未来可言吧？”
“成长，确实是生命至关重要的环节，”阮·梅认同的点了点头，“就比如说，普通的生灵，也有机会成长为星神那样，生命的轨迹，实在是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
“后半句是对的，但成为星神很难被算作是成长吧？”艾岳摸了摸下巴，“这个过程，与其说是成长，倒不如说是和什么东西产生了共鸣，从而获得了某种权能……至少这不是一条能够被复现的道路。”
虽然接触到了星神并不算多，但艾岳也隐隐感觉到，星神和命途这个特殊的体系，其实与崩坏和律者有着某种相似之处。
普通生灵因为某种原因而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从而跃升成为了更高维度的存在，掌握着强大的权柄，却失去了人性的那部分，这个过程，不能说和崩坏挑选律者一模一样，也可以说是十分相似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宇宙或许也只是大了一点的太阳系罢了，或许在无限星海之上，也有一个类似终焉之茧的装置，在笼罩着整个宇宙，让这片天地按照某种特定的规则运转。
真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在于崩坏挑选律者是有明确的目的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律者，掌握着怎样的权能，他们的目标都是为了针对文明的发展，但星神却并非如此。
又或者，他们其实也存在共同的目标，只是艾岳目前尚未发现？
回想起游戏中的各种犄角旮旯里，都有意无意的指向未来会出现的一场“神战”，艾岳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他大概记得，琥珀王之所以筑墙，就是为了防御什么，而虚无星神的存在，也在隐隐暗示着某种未知的灾难，正蛰伏于可观测宇宙之外。
“你在想什么？”
阮·梅看着若有所思的艾岳，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所感悟而已，”艾岳随意的岔开话题，同时将目光对准了那个培养装置，“既然已经看过了，那这玩意我就帮你们处理掉了？”
“求你处理的干净一点，”黑塔叹了口气，“这里可是禁闭舱段，我可不希望到时候要亲自来处理各种残肢断臂与恶心的粘液……哪怕是人偶来做也不行！”
“放心，”艾岳屈指一弹，随后朝着外面走去，“保证连渣滓都不会留下。”
伴随着他弹指的动作，一道细微的白色光线便笔直的洞穿了整个培养装置，几乎就在光芒接触到培养装置的一瞬间，内部的碎星王虫便悄无声息的开始瓦解，直到最后化作彻底的虚无，都不曾有过哪怕一次挣扎。
一个令使的复制体，就这样在眨眼之间灰飞烟灭，而且就像艾岳保证的那样，甚至连细微的残渣都没有留下。
“呃，抱歉，我没想到他真能做这么彻底，”黑塔有些尴尬的看向一旁的阮·梅，“你应该有提前收集样本什么的吧？”
“至少数据已经保存上传了，”阮·梅回应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微妙，“至于样本……应该也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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