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与新罗马与无限神机 第701章

　　“她能看吗？”商洛向傅远山问。

　　“能啊，天子说拿来就是让没见过的人看看。维多利亚阁下没见过，那也一起看看吧。这些画像有点大。天子画像之间不能遮挡，你们先让个位子。”

　　阿蒙神的神殿内，傅远山拿出自己的口袋就要摆开画像——不过，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这里有阿蒙神的神像，便随手挥出一道黑布，将阿蒙神的神像从上到下笼罩，没让那神像露脸

　　然后首先，他就拿出了大明朝太祖成祖两位老祖宗的画像。将两位摆好，他深深鞠躬，然后再去摆历代先帝的画像。

　　“哇不愧是能开创大明的人啊。真是.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维多利亚的形容词比较匮乏。但商洛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第1690章 相貌

　　因为这画像似乎和他先前在太庙里面看到的不太一样——太庙里面的画像，是太祖成祖还在世的时候让宫廷画师画的。

　　但这个，简直就像是照片。

　　照片上，太祖高皇帝还是中年时的样子。姿貌雄杰、志意廓然，不怒自威。

　　成祖皇帝容貌奇伟，美髭髯，面容和太祖皇帝相仿，就是有点黑。而且，这面相已经不是不怒自威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傅前辈，这个是”

　　“哦，你问这个。”傅远山先把手头的事放下，“你觉得很逼真是吧？是的，我们去找太祖成祖拍了照。太祖皇帝这个和他中年时的画像一模一样，因为正好是那个时候拍了照。”

　　“拍照，好吧，怪不得很逼真。”事到如今，找老祖宗拍照倒是没什么让他奇怪的了，但是有一点他没想明白，“那为什么成祖皇帝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傅远山仰头看了看天：“答案就在题面上。我们的某位圣天子皇帝陛下，他去找成祖拍照的时候开口就嘴瓢，喊了一句‘成祖爷爷！！！’。然后我们的【永乐大皇帝】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然后他的眼神就变成这样了。”

　　商洛在一瞬间也明白了。成祖给自己定的庙号是太宗皇帝。这个太宗皇帝到底是怎么变成【成祖皇帝】的呢？

　　只要想明白此中的原因，成祖皇帝的眼神变成这样也就不难理解了。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啊？”维多利亚好奇地问。

　　“不不不这个不能说，不能说。”一边说着不能说，他一边刚好放下去一副关键性的画像——正是让【太宗】变成【成祖】的始作俑者。

　　正是画像上这位万寿帝君发动了大礼议，硬是要把自己的亲父搬到太庙里面去，所以把太宗皇帝改成了成祖皇帝。

　　太祖传给太宗是正常继承。但太宗变成祖，这一点都不正常。回头有人问起这段历史就会奇怪：“诶？永乐皇帝不是正常继位的吗？那为什么不叫太宗皇帝，要叫成祖皇帝啊？为什么洪武年有三十五年啊？”

　　这一路问下去，就问到最不能问的问题了，甚至还有可能打听到那个不存在的建文年号。

　　维多利亚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立马就凑过去看。

　　“哇，是这一位吗？看起来是胸有城府的样子呢。就是有点.”

　　【有点阴恻恻的？】

　　“对，是有点诶，我们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几个人望向了画像，画像并无什么波动，但他们总觉得有一声若有若无的磬响在耳边回荡。

　　“咳你们别问就好。”傅远山接着去从自己的口袋里搬出剩下的画像——直到，有一副画像吸引了商洛的兴趣。

　　那是在一大串商洛没有见过的面容之前的，和在商洛见过的面容之后的。

　　这位皇帝，显然和上一位皇帝是兄弟两人。细看起来，两人的面容在很多细节上都很接近，尤其是鼻子和嘴唇。但风格上完全不同——眼神，完全不同。

　　左边是兄长，右边是弟弟。

　　他的兄长面容清秀，但清秀中带着些木匠一般的朴实和灵慧，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而他本人面容则纤好、白皙，甚至有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的白色。白皙面容如果按颜值来算，远在清秀之上。画面上的他似乎在三十岁上下，嘴唇上有打理整齐的浅浅的胡须。这本来是个好男子，但他的双目中却带着一副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在岁月中沉积了数十载的忧郁。他整个人身上，散发着阴冷的气息，看着让人背后发凉。

　　史书评价他的容貌时，曾写道：丰颐隆准，目炯如电，纤好白皙。有凤姿龙采——换而言之，是凤凰之姿，是男生女相，面容姣好有若女子。如果画中的他再年轻10岁，那么画中之人的美貌恐怕能够名动京城了。

　　“好帅.但是，他看着好累”维多利亚在那幅画面前停留了良久，“他的脸上，有很多故事。这是哪位？”

　　“肃宗皇帝，年号崇祯。商洛应该对这个名字很熟悉——这是他的画像。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张脸吧？”

　　商洛点了点头。他能在这张脸上看到朱先烯的影子。实际上，朱先烯的面容和这张脸非常接近。也难怪他过去很讨人喜欢。

　　不过，属于崇祯皇帝的这双忧郁的眼睛，在朱先烯的脸上是看不到的。

　　“肃宗皇帝。”傅远山看着崇祯的画像，“他是少有的，在史书上留下美貌评价的人——史书一般很少说皇帝的相貌如何俊秀，要说也应该有异相之类。能够在惜字如金的史书上留下这样的记载的，也就只有肃宗皇帝和兰陵王这样的人了。”

　　“他看起来，好像很辛苦的样子。”商洛沉声道。

　　“是的.崇祯一朝非常辛苦。从庙号的肃字，应当可见一斑——继续看吗？”

　　“嗯，再往后吧。”

　　一路走到了最后朱先烯的画像。

　　“噗~~”维多利亚笑了出来。

　　“天子的脸很好笑吗？”傅远山诧异道。

　　“不是好笑。是是他的面相和崇祯皇帝好像啊，大概是隔代遗传，鼻子和眼睛特别像，而且还更白一点。但是明明长得很像，但是眼神完全不一样。当今天子的眼神里面，好像有那么一些.”

　　这种相似不是完全一致，是老朱家特有的在面相上的高度相像。但朱先烯的眼神，与崇祯皇帝截然不同。

　　【有那么一些天下无敌带来的嚣张和玩世不恭是吧？】

　　“这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吧。他的眉毛是上扬的，好像一辈子都没有皱眉的样子。在和前面压抑的崇祯皇帝一对比，看着就像人想笑.为什么同一套五官，一个看起来苦大仇深，一个看起来像中了彩票——或者说，他就把‘我要赢了’写在脸上。”

　　【我要是摸奖摸到了商洛，我也会想要笑的。】

　　“嗯”傅远山倒是点了点头，“确实。他只要坐在家里不动，商洛就把事情自动处理好了。还真是便利啊。”

第1691章 礼仪

　　“话说，这照片是刚拍的？”商洛向傅远山问。

　　“今上的照片确实是临走的时候刚拍的。怎么说呢他最近的人生里都是好事，胜利连连，而且他刚刚解决了近来人生中最大的危机。”

　　“哦确实。”

　　“是什么事啊？”维多利亚问道，“最大的危机是什么？”

　　“是后嗣的问题。”商洛答道，“毕竟他家里有个皇位要继承。”

　　“其实，这个问题比各位看起来要严重许多。”傅远山压着声音，“不瞒你们说，虽然太后没有说啊，但是太皇太后隐晦地提过纳妃的事——她是找朝鲜王提的。”

　　“哈？”这消息商洛也是第一次听到，“为什么是朝鲜王？”

　　“你先前不是见过吗，朝鲜王经常去做别人不愿意做的事。太皇太后找朝鲜王，是因为朝鲜王是她拐弯抹角的亲戚，她家里有个弟弟娶了朝鲜王的姑姑；第二是，朝鲜王的妹妹长得确实很漂亮。”

　　“但是原则上是不能结婚的吧？就算是几百年前有朝鲜后妃，也没有直接把朝鲜公主拿来做后妃啊。”

　　“就是这样。所以这件事不是在给天子张罗纳妃的事，是隐晦地给天子加压。”傅远山的声音又拉低了些。

　　“这也太得罪人了吧？”

　　“得罪的人的事都是朝鲜王做的，反正他已经习惯了。天子自己也知道，所以他看到朝鲜王过来就知道他要得罪自己了——皇家的事是这样的。如果等到太后本人提出，那这件事情就很严重了。如果太皇太后都开了口，那这件事不容商量，必须要做。所以，她们两位不到最后是不会提这件事的。毕竟，皇后的面子很重要，她们非常喜欢这个儿媳、孙媳，当时相亲的时候她们一眼就看中了。但是皇位的重要性要大于个人的情感，万不得已的时候该做的事情就必须要做。”

　　这是第一步——让不怕得罪人的朝鲜王过来嘀咕几句，谈谈自己可爱的妹妹到底有多可爱。这事情就算让朱先烯意识到是有人要敲打他，他也不至于太生气，造成的裂痕也可以弥补。

　　要是到了下一步，就得是他真正的亲戚，比如他表弟过来嘀嘀咕咕了。

　　这一步并不会有大臣参与。因为后宫不干政是规矩，外臣和后宫之间要保持物理上的隔离，这是政治上的共识，各方都不会违反。

　　不过天子的家事本身也是政治。所以到了第三步，朝臣们不需要太后来催问，他们自己就会开始提意见。等到了最后不得不让太后与太皇太后出面催逼，这其实就是在拿孝道来施压——到了这一步，双方的面子上都会很难看。因为如果孝义要特地去提，这本身就是不孝的表现，那就实在是太不体面了。

　　还好，这一切全都没有发生，事情只在第一步就停下了。

　　朱先烯笑了。他现在，就是人生的赢家，好事全让他碰上了。

　　“不过说到妹妹的事.”傅远山望向了商洛，“我不是催你啊，我就是想问问你和长公主的进展如何？”

　　“我们一直在相亲。”

　　“我知道你们在相亲。我是想问，你们这个是出于礼貌性的相亲呢，还是真的在推进进程呢？”

　　“这个，我也不好说。”

　　“不好说？那就是礼貌性的相亲是吧。”

　　“这么说也不是不对。”

　　“那就是对了。”

　　“.”商洛沉默不语，因为似乎确实是这样。

　　“好吧.”傅远山微微弯下腰。他比商洛高不少，头低下来一些正好和商洛平齐，“我可提醒你一件事哦。我们对太子——对还没有出生的太子，做了一些孕期的检查。你想听听检查结果吗？”

　　商洛点了点头。

　　“结果如我们之前所推料的：天人之子必定是天人。如果不是天人，那么孩子本身就无法出生。这一点，也在对其他人的孕期检查上应验了。所以可以预见的是，我们的生育率在将来会有个巨大的滑落。那么问题来了，商洛，你觉得当自己准备好的时候，就真的能生下孩子吗？”

　　“啊？会是这样吗？”

　　“所以，尽快做准备，等真的飞升了就晚了。这消息已经陆续传开了，反正现在还在孕龄的，都在抓紧多生几个。等到时候飞升了，想要再生一个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才有的了——这也是为什么天子笑得这么灿烂。他简直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因为所有人都可以从长计议，唯独他不可以。太子可以不多，但是必须要有一个。”

　　商洛又看了一眼朱先烯的笑容——这下他彻底明白了。

　　太子是封建秩序中关键的一环。如果太子这个位子迟迟得不到填充，那么朱先烯夫妇要面对的就是永无休止的催逼，这事情必须要办成才行。

　　【好家伙原来他是卡着线过关的？难怪笑得这么灿烂。】

　　“所以商洛。”傅远山沉声道，“你，想好了吗？我们来之前其实和朱灵也谈过了，朱灵也是吞吞吐吐不给回答。但是如果你改变主意，我想她也不会有意见的。”

　　傅远山着急地都直接开始说朱灵的名字了。

　　“请等一下。”维多利亚站了出来，“商洛不可以诞下子嗣。”

　　“为什么？”傅远山问道，“你有什么意见吗？”

　　“不是意见的问题，这是魔法。商洛在接受罗马王的力量的时候，也在同一时间接受了神王的命运。神王必死于神子之手，商洛的孩子一定会杀了他。”

　　“你们的秩序里面难道没有‘太子’的存在？有太子不就行了吗？”

　　【这个.确实没有。】阿波罗尼娅回答道，【这套秩序里面只存在共治皇帝这样的，分享权力的储君，并未特别给皇帝的子嗣留出空间。因为罗马严格来说应该是个共和政体。称王者人人可杀之，这是罗马的祖训。所以罗马皇帝的种种制度都是在玩文字游戏，以规避‘称王’的说法。】

第1692章 法老

　　拉丁语的国王是REX。不可以做拉丁人的rex，没说不可以做希腊人的巴西琉斯、至尊者、第一公民、神之子、凯旋大将军、首席执政官。

　　但换而言之，就是因为这条祖训的存在，让罗马皇帝的头衔始终是一团散沙。这些头衔可以同时出现在皇帝的身上，但也可以不同时出现。

　　正是因为没有一个大而美的头衔来概括罗马皇帝的头衔，所以这里自然也没有太子的空间。

　　【在罗马的体系中，对皇帝的继承人的称呼是‘紫衣贵胄’，字面意思是生于紫室的人。】

　　“这是什么道理？”傅远山问。

　　【道理是，罗马人默认皇帝在自己的潜邸——做皇帝之前的私宅的时候，的时候没有立好规矩。所以在潜邸中所生的孩子，继承权靠后。在当了皇帝之后的，在宫廷中所生的子嗣，这才具有更高的继承权。这个就叫做‘紫衣贵胄’。维多利亚就是在紫室中诞生的，她本身也是独生女，所以她的皇位无可争议。】

　　“那你们就是找不出来太子喽.”傅远山摇了摇头，“竟然还有这样的事。那么商洛，对于这样的情况，你有什么看法。”

　　“啊？”

　　“你在装傻是吧。”傅远山想了想，“这听着像是某种巫蛊之术。其实如果你真的想要孩子，这个‘魇镇’也不是不能解开。”

　　“真的吗？”维多利亚问道，“可以解开？”

　　“至少可以试试。所以关键不在于这条规矩，关键在于商洛你本人，是否真的想要去打破它。”

　　“商洛！你要试试吗？”

　　“啊这个好难决定啊。是不是太早了？”

　　“我看出来了。”傅远山摇了摇头，“和你父亲一样，有拖延症你们都喜欢把不可以解决的问题往后拖，解决不了就回避是吧。倒也不是不行，毕竟你现在的主要工作是给朝廷办差。”

　　“啊对啊！”商洛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我要把精力放在军事上!说得太对了。”

　　“那我回去的时候，就把原话带给天子了，就说你要把精力放在军事上。”

　　【啧，又让你混过去了。不过，你迟早要决定的吧。】

　　商洛并未在当天做出决定，因为当天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底比斯的祭司长，在当日就被商洛邀请来，瞻仰天子的画像。

　　画像被摆到了神庙的内室。和先前一样，所有神像都被黑布蒙了起来，因为没有人能够在这种场合比天子更加显眼。

　　太祖和成祖两位老祖宗的画像被摆在了最高，最中间的地方。太祖皇帝居中，成祖和世宗——也就是嘉靖皇帝的画像被摆在太祖皇帝的左右。

　　下面是其他皇帝的画像。虽然是按照时间顺序来排列的，不过崇祯皇帝的画像在这个顺序中正好被摆在正中间，在太祖皇帝的正下方。

　　而最下，单独排开一列的，就是朱先烯本人的画像。在所有人之中，笑得最灿烂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