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品托阿
铁胚在他的歌声中逐渐成形。冯达尔的额头上也开始渗出汗水，顺着他浓密的胡须滴落，被火光映成一粒粒金色的珠子。
然而，随着他猛然将通红的钢铁浸入冷水，随着蒸汽轰然升腾炸响在房间当中，一阵细密而不和谐的音符却蛮横地穿插在了锻造的混响之间，而随着这响声的出现，冯达尔脸上的须发也仿佛为之一黯。
不需要继续了。矮人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就如同他知晓自己的双手一般——无论是天生的还是人造的那只。
但他还仿佛有些不死心似的，依旧将那件几乎已经要成型了的失败品从水中取出来，他的眼中倒映着那一丝丝纹路，和他预料中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第几次了？冯达尔有些记不清，他得看看自己究竟还剩下多少库存的材料，留给他的无论是物质还是时间都不算太多。
“这是第三次了，我的儿子。”
苍老的声音像是从地底爬出来一样，出现在冯达尔的身后，矮人豁然转身看去，那是一个比他要矮得多得多的老矮人，特殊的服饰并不能掩盖那像是岩石被风化千万年后的身躯，很难想象，这个男人曾经也是半丘氏族中数一数二的硬汉。
冯达尔不由得想起来当时在欣木城时的那场噩梦，拉米亚，那个怪物试图用对面这个男人的样貌来迷惑自己。冯达尔从那场幻象中走了出来，但他不愿意承认的是，或许在使他挣脱出来的力量当中，有一部分，是因为那记忆并不是眼前人的真实面貌。
“父亲，”矮人嘶哑的声带似乎也和刚才的钢铁一起破碎了，“您不该来的，这里对您来说恐怕太热了。”
比老矮人更老的矮人抬起手掌摆动了一下：“怎么，我的儿子难道觉得我已经老到这个地步了吗？不过是氏族的铸造间而已，又不是熔炉之城的。”
“如果是那里，我这把老骨头恐怕还真不太敢进去，不过现在……你应该还没办法真正打开那扇闸门吧？”
冯达尔有些不敢和那双浑浊的眼睛对视，早在几年前刚回来的那个时候，其实他就已经做好了被训斥、被责罚、甚至被逐出氏族的准备，成为一个可耻的“剥名者”。然而直到如今，这在他看来和他非常匹配的结局也没有到来。
类似的声音很长时间内都没有停止过，但随着他父亲的力排众议，这件事终于没有人再提及。
“……我很羞愧，父亲，”冯达尔叹息了一声，“我尝试着做得更好，但结果反而却不如之前了。”
“不过是必要的挫折而已，”半丘氏族的族长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但如果你一直都在纠结这一点，那么必然会衍生出很多不必要的磨难。”
“不需要做得太快，儿子，我们可是矮人，摩拉丁创造了我们，赋予了我们悠长的生命，毋须像人类一样急于求成，就像……”
冯达尔下意识接口：“就像那个迷路的地底侏儒一样。”
虽然已经时隔了好几个世纪，但冯达尔依旧会记得那些矮人中流传的童话和寓言，和其他的一切一样，那也是他们传统的一部分，不容轻易忘却。
如果是那个人类女孩儿在这，应该会将其总结为“欲速则不达”吧。她就是这个样子，疯疯癫癫，但有时候又莫名其妙地会搭上脑子里的某根弦。
这可真是古怪……
“在想你在外面交的那些朋友们？”族长、以及冯达尔的父亲看出了冯达尔心思，开口问道。
整个海东矮人中最出色的工匠点了点头。
“那就去见他们好了，”满是皱褶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容，隐藏在早已不算茂密的胡须之下，“他们也在等你。”
“他们来了？！”冯达尔的瞳孔猛然一缩，“他们在哪里？应该不会有人、为难……”
“虽然我要说，作为一名矮人，你交友的过程实在有些随意，以至于没有经过足够时间的考察和检验，但既然是你的朋友，自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族长摇了摇头，“再者说，你那位高个儿朋友的名头可实在是……太凶。”
没有人会认为自己能够和一个打满了伊纳萨斯三地的都卜勒掰手腕，就算是最狂妄、最固步自封的矮人也不会做此想。
“我来找你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除了你之外，我们氏族恐怕很难找到第二个能接待他们的人了——收拾一下，既然你回到了氏族，那就不能表现得太过失礼。”
虽然矮人大多住在地下，看起来和精灵的领地相比阴暗而潮湿，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作为同样曾经建立过繁盛帝国的种族，矮人有着矮人自己的礼仪和文化，虽然和人类不尽相同，但绝不至于让异族盟友们感到冒犯。
但精灵就不会管这些——矮人一向是这么说的。
冯达尔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他急匆匆地换下自己的工作服，从站在父亲身边的侍从手中接过早已准备好的衣服，然后便快步走出了锻造间，连里面的东西都没顾得上收拾，全数留给了那侍从打理。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地快步穿过领地中的一条条隧道，最终停在一处用深色花岗岩打造、在火把和壁灯的照映下反射着黑铁与铜黄光泽的石窟厅堂之前。
随着门扇被急不可耐的手掌用力推开，矮人又听到了那声熟悉的聒噪：
“看欸，是老冯！还有个比老冯更老的老矮人！”
第734章 闸门之后的污染
“什么话……”
玛丽下意识地打算扯黛西一把，但这个时候兴奋的诗人比那位科拉松德老剑圣的速度都快，闪现犬似的就冲了出去，绕着半丘族长团团打转。
“我就想问一下你们这有没有仇恨之书之类的东西要是有的话能不能给我单开一页我有不少矮人故事呢……”
半丘氏族的族长在之前并没有亲自接待、甚至都没来得及亲眼见过雷斯劳弗一行，此刻被黛西这一串连标点符号都没有的连珠炮砸得有些摸门不着，最后还是冯达尔上前护住了他，顺带着给了黛西一个大大的熊抱。
“黛西！我的朋友，你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啊！”
“没变嘛？我晒黑好多啦。”黛西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冯达尔转移到了一边，使得半丘族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而冯达尔却是在和黛西以及其他人都见过面后，注意到这位吟游诗人的身上似乎少了些什么，因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不是应该带着琴……来着？”
“你说这个？”黛西取出了她的那把马特琴，“坏掉啦！琴弦虽然能接上，但却要损耗魔力，所以就只好一直保持这样咯——你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帮我修修？”
这个简单，矮人没怎么想便应承了下来，相比于他现在要费神的工作，修补一个魔法物品已经算是很好的中场休息了。
不过在返回去工作之前，显然还有另外两位老朋友要格外关照一下。
“安妮也长成大姑娘了，”冯达尔呵呵笑着看向了一旁的安格丽塔，少女正穿着他打造的那副胸甲，“怎么样，老冯达尔的手艺还算不错吧？”
“托您的福，”安妮朝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多亏了您的关照，这副甲可是好几次救了我的命呢。就算是帝国最好的工匠，恐怕也锻造不出如此强大的防具。”
“好说、好说，”对于一个工匠最大的赞美莫过于行业的顶尖，冯达尔立刻便笑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只不过在看向雷斯劳弗的时候，老矮人顿时便又叹息了一声，“——但即便如此，我的手艺也依旧赶不上你破坏它们的速度，是吧老雷？”
雷斯劳弗无可奈何地把手一摊：“我可不想破坏你的劳动成果，但是嘛你也知道，我的敌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的，不近人情。”
“我听说你还战胜了提亚马特的一个化身，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它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冯达尔晃了晃脑袋，“不过没关系，反正锻造的意义之一就是不断用更好的来取代旧有的，这次我更是要锻造出几批新的装备，总会有你用的——只是最好别再弄坏了，我可不止是心疼我的作品。”
两边都默契地没有提及雷斯劳弗最近的作为，冯达尔或许是对此并不清楚，但他的族长父亲也不打算戳破这些。
对于现如今的半丘氏族来说，有远比对一个人类进行道德评判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还是先说回正事吧，”雷斯劳弗将话题转了回来，“你刚刚说还要锻造新的？我们听欧斯克说，你似乎已经打开了那扇闸门？”
“撬开一个小缝罢了，离‘打开’还远远不够，确切地说，是取了个巧，”冯达尔摆手，“如果打比方能让你们更明白区别的话，那扇门需要一把钥匙，而我并没有做出钥匙来，只是做了个开锁器。”
“如果只是打算进去小偷小摸一番，这的确已经足够了，但对于想要回家的人来说还差得太远。”
“尤其是发现老家还被一些来历不明的坏家伙占据了的时候。”
这才是雷斯劳弗想要听的内容，至于如何打开门，那不是他要关心的问题。
“欧斯克说你之前打开了一次，并且看到了里面的东西——究竟都有些什么？如果能够提前准备的话无疑是最好不过了。”
闻言，冯达尔没有怎么犹豫，随着他张开自己那只人造的手臂，一个巧妙的凹槽顿时显露了出来，在空中投影出一幕幕模糊而怪异的影像。
“这个小玩意记录下了我当时的视角，”矮人道，“虽然可能不太清晰，但我可以一一给你们介绍——看这个，这是我第一个看到的。”
雷斯劳弗和同伴们眯起眼睛，看起来那影像中呈现的是一种类人生物，但在光源的照射下，其头部却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反光——它的眼睛似乎被隐藏起来了。
“这种怪物没有眼睛，”冯达尔补充道，“在原本是眼窝的地方，我只能看到一道浅浅的凹痕。这东西应该是靠其他感官来感知周围环境的，但它依旧会下意识地将头部转向观察的目标——对，我说的就是我。”
投影中的画面开始抖动了起来，看起来当时冯达尔应该是在转身准备逃跑，然而在一下秒，另一个更加庞大的黑影从影像的边缘扑杀了出来，一把就将那盲眼生物扑倒在地，紧接着便是一片的血腥。直到这时，众人才能勉强分辨出来那个生物的轮廓。
“等等，那不是……”安妮忽然轻呼了一声，同时下意识地看向雷斯劳弗，“……锁喉怪？”
她曾经和雷斯劳弗一起遇到过这种怪异的生物，但问题是，当时他们遭遇的可比这个小得多得多！
但那形似海星的手掌和枯瘦的四肢实在非常容易辨认，只不过影像中这只的枯瘦和他们曾经击杀过的全然不同，由于整个身体都被放大了可能十倍不止，哪怕是最细小的肢干也变得粗大强力了起来，以至于可以轻松地将一个类人生物扑杀、撕碎。
“锁喉怪，在地底还算常见的怪物，”半丘氏族的族长接过话头，缓缓道，“这正是我们所担心的事情。”
“欧斯克应该和你们有提过吧，关于熔炉之城和闸门的事情，关于深渊的裂隙。或许那些能量影响了这些生物，让它们变得更加怪异而致命。如此一来，想要回去就变得困难重重。”
“而另一个问题则是：如果我们真的回去了，我们会不会……也变成和这些东西一样的怪物？”
“放心，无论是什么问题，我会帮你们解决的，”雷斯劳弗还想要再看到更多，但冯达尔的影像却随着闸门的落下而戛然而止，不过这并不会影响都卜勒的信心，“别说是被影响的怪物，就算是真正的恶魔在我手上也死得数都数不过来，只要能够将闸门再次打开，它们就都难逃一死。”
“至于那之后，你们想确认什么、想怎么确认都随你们的便。”
第735章 矮人的所需
“能够得到朋友的帮助实在是再好不过，”冯达尔抚摸着胡须，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只不过距离我们真正进去查看，恐怕还要花上一些时间。”
他向众人解释了自己最近以来的困境：“虽然大家都明白急于求成并不是什么好事，但说真的，当看着成功就在眼前的时候，实在很难让人静下心来……我准备看看，或许换一种思路能有所帮助。”
又或者会背道而驰，越走越远——究竟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实在是难以论说。
即便是冯达尔这样的工匠也无从知晓答案，毕竟，出题的人可是他的祖先，有着更高超记忆和更完整传统传承的古矮人们。
“所以说，离成功越近、离成功就越远……”黛西低声嘟囔，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和什么人交流，片刻后，她忽然抬起头来，“那老冯，既然这样的话，能不能先帮我把琴修好啊？”
“黛西！”玛丽顿时有些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虽然她不如黛西和冯达尔更熟悉，但至少她和黛西很熟，知道这姑娘时不时就会冒出些奇奇怪怪的点子，只是这个点子实在有些不是时候。
“事分轻重缓急，我知道！”诗人连忙自我辩解，“但你看嘛，老冯你一时半会儿又没个主意，乱尝试肯定会又浪费时间又浪费材料，但让你跟闭关似的冥思苦想肯定也不现实——那就顺手帮我修修琴呗，万一、万一能有思路呢？”
冯达尔看了黛西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放轻松，黛西！这里的都是朋友，没有人会苛责你的。好吧，我就先帮你把琴修好！对于一个吟游诗人来说，没有乐器肯定是一段很难熬的时光吧。”
“把琴给我看看，我得先搞清楚你是怎么做到把这样一件魔法物品的琴弦全都给崩折了的。”
黛西立刻欢呼一声，得胜似地看了眼玛丽，旋即快速将马特琴递给了冯达尔，半丘族长也在一旁看着，虽然现在已经年迈体衰，但他年轻的时候也曾是氏族中个顶个的好手，凭借丰富的经验，他很快便看出了问题所在。
“魔力把上面的符文烧毁了，琴弦失去了约束，”族长点了点头，转身朝众人略微欠身，“我太老啦，恐怕不能陪着诸位贵客太久，不过别担心，无论是我的孩子还是其他族人，都会代替我行使主人的义务，你们大可以放心住下来。虽然海东矮人没有王国，但我相信这里绝不会比伊纳萨斯差到哪里去。”
即便是对长寿种来说，年龄增长所带来的身体衰弱也是件折磨人的事情，雷斯劳弗等人自然不会苛责一个老人，哪怕他不是冯达尔的父亲也是一样。而随着半丘族长的告退，冯达尔也暂时向众人告别，他得返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修理黛西的琴，于是乎，带领众人在领地附近游览的任务自然而然地便落在了和他们又过两面之缘的欧斯克身上。
这位矮人不想接下这个差使，但他还真不放心其他人——把拥王者惹怒的后果不是他们所能承担得起的。
不同于在矮人中算是非常自来熟的冯达尔，其他矮人可不敢把宝押在雷斯劳弗会看冯达尔的面子上。通常来说，一个矮人确定其他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朋友通常要花上小一个世纪的时间，而确定一个人是不是有敌意……至少也要个几十年吧。
举着火把，欧斯克带领雷斯劳弗等人穿行过一条条隧道，在多水的海东，这些隧道有不少都连接着地下河，而一部分矮人从事的便是捕鱼以及在岸边种植的工作，规模通常没有人类的活动大，但对于养活一个氏族来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你们一直都是用这种方式谋生的？”贝拉有些好奇地四处观察，对于她来说，这的确是她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事情，“看起来这恐怕……不太足够吧？”
德鲁伊注意到，这里种植的作物大多是适应黑暗潮湿环境的某种真菌，而矮人们所能打到的鱼也基本上都是同一种类，虽然数量上并不少，但种类实在是太过匮乏。
“呵呵，这里不过是大部分罢了，并不是全部，”欧斯克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矮人可不愿意在外人面前露怯，“事实上，我们还养殖了大量的地底洛斯兽，并且在靠近地底的地方也种植了些其他的作物作为补充。”
“不过……”欧斯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们在地表的领地的确不算太多，这一点你们来海东时甚至之前可能就已经知道了，没什么可隐瞒的。所以贸易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一环。西红柿、黄瓜、玉米大小麦，地表常见的作物在我们这里偶尔会卖得很贵，天杀的投机贩子。”
这种事情会发生完全不值得意外，高价向海东矮人倾销廉价商品以及低价从他们手上收购原矿在海东和伊纳萨斯属于经久不衰的行当，除非矮人们打算完全自力更生到与世隔绝的地步，否则这种情况就不可避免。
但安格丽塔却是思忖了片刻，忽然开口问道：
“那……里哈之森的黑暗精灵们，会冲击到你们的贸易吗？”
那些黑暗精灵是雷斯劳弗他们的盟友，这早就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安格丽塔此时询问这个多少有些不礼貌，但欧斯克在面部表情僵硬了片刻后，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冲击自然是有的……嗐，无非是商品更贵、原矿卖得更贱了呗。不过这都不算什么，相信我，至少我们的工艺是那些黑黢黢的瘦竹竿们达不到的，我们在这一点上足以自豪。”
“但是，如果有更合理的解决办法，想必无论是半丘氏族还是其他海东矮人都不至于拒绝吧？”
看着安格丽塔那不似玩笑的神情，欧斯克反应了一下：“抱歉，我没听懂，你的意思是……”
“一种更强有力的方式、更合理的方式，保障矮人们的日常所需。一种，货币，以及它背后的组织和个人。”
安格丽塔伸出手来，向欧斯克展示一枚刻着雷斯劳弗半身像的钱币。
第736章 牧群中的刺客
欧斯克死死地盯着那枚硬币，他当然见过，如今的伊纳萨斯甚至海东，使用这种叫做莱索的钱币已经成为了一时风尚，而那些国王和主教们既没有能力也没有胆子禁止人们使用它。
但不同的人拿出来，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个商人就算搬出一马车的莱索，那些钱币的价值也只是和它的面值相当，但眼前这个姑娘拿出来，哪怕仅仅是一枚，也差不多相当于一个活生生的拥王者站在那里。
——更别说他本人的确就在那里！
“我可以认为这算是某种招揽么？”欧斯克摸着从鬓角延伸下来的胡须，缓缓道，“但很遗憾，我不是冯达尔，在氏族里我没有太多的话语权，也什么承诺都给不了。”
“冯达尔叔叔会给出承诺的，”安妮微笑，“我只是想要知道，像您这样，更多的矮人对此是怎么想的呢？抵触？抗拒？甚至敌意？”
“没有那么严重，”欧斯克摆摆手，“说到底，不管你们想要做什么，对我们都无所谓，就算是冯达尔，也绝对不会把我们征召成士兵去为你们打仗，我们的主要工作依旧会是开采、锻造，如果价格足够公道，卖给谁又有什么不同呢？就算是精灵，也是有亮闪闪的金币的。”
“但我得说，我们可早就不是以前的矮人了，我们甚至连个王国都不存在，对于‘拥王者’来说，我们恐怕没有王冠可以让你给谁加冕。”
“黑暗精灵的伊文思家族也没有，这不是重点，”雷斯劳弗道，“只不过，如果矮人们能够也铸造我的钱币的话，我一定会非常有成就感的，算是……某种虚荣。”
“更像是某种征服……”欧斯克的喉头咕哝着，“那么，如果哪一天我们不想继续和你们合作了，我是说，毕竟人类的寿命摆在那里，那你要怎么办？像对付文策尔王国的那个国王一样对付我们吗？这点上我可是认真的。”
“除非你们打算再绑架一次我身边的人，”雷斯劳弗摊手，“你看，雇佣兵其实也算是一种生意人，有始有终的话，大家皆大欢喜，就算买卖不成也可以一拍两散。”
“但如果有人非要打一些其他的主意……那这件事就会变得简单起来。”
没有利益的交换、没有大局的衡量、甚至连双方都会变成一方。
“这事最好还是让族长和冯达尔他们拿主意去吧，”欧斯克叹了口气，“抱歉，我是没有话语权的。”
或者说，只是在这件事上不想有而已。
欧斯克很快便带着雷斯劳弗等人去游览氏族中的其他地方，铸造间、矿场、兵营、甚至包括一处建设在寻常的地下和更深处之间的哨所。
那哨所完全由黑色的玄武岩雕琢而成，外面附着上大量的符文，就算是魔法也很难将它轻易攻克。通常来说，这处哨所会每天开放两次，供矮人的牧民们将豢养的地底洛斯兽赶出去进食，并在它们吃饱后再赶回来。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当欧斯克估算着时间，正打算向雷斯劳弗等人介绍他们庞大的洛斯兽兽群的时候，一阵短促但嘹亮的号角声却是突然在哨所之上响了起来！
上一篇：鸣人只想做死神
下一篇：梦的世界有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