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品托阿
她将目光从某个方向收了回来，有些歉意地朝都卜勒点了点头：“很抱歉，我不能许诺给你什么。但战争、暴力和杀戮是不会带来好结果的，何况是借助深渊的力量。雷斯劳弗，你面对过很多的恶魔了，你愿意变成那个样子吗？遵从你的本心，你……”
“他的本心正是你所鄙夷的恶魔，呵。”罗丝的嘲笑毫不留情地出现又消失。
“如果……”埃达丝，这位女神的娇小化身咬了咬牙，“如果你愿意放弃这一切，雷斯劳弗，加入我吧，加入自然的拥抱，你已经在这条路上走出了一段距离，继续走下去，我的国度会为每个愿意追求和平和安宁的生灵敞开。或许它不够大，但依旧不是深渊能够比拟的。你可以成为我的选民，我想我至少可以给出这一份承诺。”
一位神祇的选民，悠长的寿命、强大的力量、甚至就连死后也可以享有永恒的安宁和庇佑，倘若神祇有所需要，选民便能够再度降临世间，遵从祂的旨意——这的确是一个非同寻常的诱惑。更不要说，邀请者是埃达丝，而非别的什么神祇。
至少不是罗丝，成为蛛后的选民可未必是什么好事。而埃达丝的信徒，其中的佼佼者甚至可以在活着的时候就能拜访女神的神国。
“但是要我说，你放弃的可太多了，”菲尔娜，或者说她此刻所栖身的巴巴萨巴仑摇着头，一副不赞成的模样，“许诺、许诺、又是许诺，这种口头的承诺说再多又有什么意义？雷斯劳弗，不要以为只有恶人才会欺骗你，善神也是一样的。”
“当然咯，他们的借口会更加冠冕堂皇一些：‘别无选择’啦，‘事务繁多’啦、哦对了，千万别忘了那个，‘迟到的正义’，所谓的。你大可以现在放弃眼前唾手可得的一切，去投进她们的怀抱里，但之后呢？你能够期待自己放弃了手上的筹码之后，依旧可以坐在桌前吗？”
“她们会抛弃你的，毫无疑问。与其那样，倒不如站到我这边来，别忘了，九狱可是有契约束缚的，白纸黑字，一码是一码。”
“而且你要知道，我们可是对抗深渊的最前沿，你和这个位面的加入，对我们的重要性可比对这些高高在上的神明要高得多。顺从她们，她们不过是多了一只小小的宠物，加入我们，你会是一头狮子、熊、任何你能够想象到的猛兽。”
“‘给老实人支付报酬，而不是给蛋糕点糖霜’，雷斯劳弗，”菲尔娜大公引用了一段不知是哪里的谚语，但表达的意思很清楚，“作为老熟人，我是不太希望你去做那个糖霜的——哪怕它显而易见地高贵很多。”
魔鬼不再说话了，在两位女神的招揽面前，她的份量轻得微不足道，但有的时候，份量也并不能说明一切。
雷斯劳弗看着面露哀伤的树精化身，片刻后，他清了清嗓子：“非常抱歉，恐怕我还不能明白，这对我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无论如何，我想都无法现在就做出决定。”
“你没有那么多时间，凡人，”罗丝哼了一声，“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拒绝我的邀请，将会面临——”
“我会一直等你的答案，”埃达丝打断了那威胁，“我相信，你会想明白，世界究竟要走向何方，而你的道路最终又该通往哪里。”
“不不，我想你们误会了，”雷斯劳弗摆手，“我的意思是，我现在无法将我自己许诺给任何一位，因为我还有义务在身呢，阿弗纳斯，我还有好长时间的兵役没服，我总得履行完吧。”
在场的几名存在纷纷愣了一下。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菲尔娜，魔鬼立刻便取出了一纸契约的投影：
“没错，这份义务可是关乎到对抗深渊入侵的，雷斯劳弗作为血战中的精锐士兵，无论如何都应该履行完义务后才能考虑接下来的生活，我看看……也不算太长时间，三千年罢了。”
菲尔娜语气轻松，但却是谨慎地抽回了自己大部分意志，随时提防可能会突然出手的罗丝。作为一位居住在深渊的强大神祇，或许罗丝对血战和恶魔入侵本身并不感兴趣，但没有人敢保证不会出现“万一”
这点小把戏自然逃不出罗丝的眼睛，但她的回应却只是一声冷哼——就像魔鬼不愿意招惹她一样，蛛后也不希望平白无故地和那位九狱之主产生太多龃龉——她的敌人已经够多的了。
“我没有意见，”埃达丝轻快地回应，那具象的化身也随即消散成一缕清风，“我想这段时间也足够雷斯劳弗你考虑了。”
“既然有明文契约保证，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蛛后的触角也渐渐从这层位面中抽离了开去，“但是，菲尔娜，如果你们准备在两位神祇的见证下搞什么小动作的话……你不会希望在战场上看到我的眷族。”
巴巴萨巴仑扭捏着身躯，故作优雅地朝半空中行礼，片刻后，菲尔娜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不想面对她们，这简直堪比阿斯蒙蒂斯大人去天堂山接受质询了！不过好在糊弄过去了，真有你的，雷斯劳弗。”
“那现在……”她的目光看向了一旁已经近乎呆傻了的鄂图，“如果你把他给‘吃掉’的话，应该还会变得更聪明，对吧？”
第750章 只有雷斯劳弗
雷斯劳弗顺着她的话音也看向了那个恶魔，并且立刻迈步走了过去。
鄂图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雷斯劳弗临近，他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能够拿下雷斯劳弗，随着这一企图的破灭，哪怕还有另外的手段，鄂图也清楚得很，他绝不可能是雷斯劳弗的对手——更别说那里还有一个背刺了他的魔鬼大公。
既然大家已经撕破了脸皮，根本不能期望她会选择袖手旁观。
“看起来你的那些长篇大论已经全都成为了空谈，”雷斯劳弗只用一只手便将鄂图掐着脖子提起，冷冷地看着他，“还有遗言么？”
“别跟他废话，主子！”在一旁，罐子中的蒙哥马利激动了起来，巨大但虚弱的炎魔用力晃动着自己的囚笼，想要引起雷斯劳弗的注意，“这个混账东西狡猾得很，千万别被他给骗了！”
“我才是那个有着之前恶魔领主记忆的一半，”鄂图阴郁地看了炎魔一眼，“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才更接近于你的主人。”
“请看！”蒙哥马利暴跳如雷地笑了起来，“这就是他的把戏！您可千万不能留着他啊！”
雷斯劳弗看了过来：“看起来，你似乎很想要发表意见？那不如你来说说应该怎么处置他吧。”
“您把我放出来，把他关进来！”炎魔整张脸都在扭曲，“我要让他也尝尝，在这里面被囚禁、生不如死的滋味！”
“这家伙只是想公报私仇而已。”
菲尔娜飞到雷斯劳弗耳畔低语：“我建议，你最好是把他给吸收掉，反正本来也就是你的一部分，你用肉身吸收记忆，可比反过来要容易多了。”
雷斯劳弗手中的鄂图垂着头，面色阴晴不定。菲尔娜并没有避讳让他听见。
“好吧，”枯瘦的老头忽然开口了，“雷斯劳弗，你赢了，野蛮和混乱终究还是战胜了文明和秩序，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如果不能在深渊中最终打造出一片守序的乐土，或许至少能够让我们重归于一体吧。”
“在一切的无用功后重归于原点，大概这也算是混乱的底色之一……你可以拿回你的力量，所有的法术、所有的学识，当野蛮的肉体和智慧的头脑再度混合在一起的时候，还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的脚步呢？更别说，你已经在物质世界站稳了脚跟，没有任何人会怀疑……来吧，你还在等什么？动手吧！”
“我早就已经厌倦了这副躯壳，抛弃掉它！”
在自说自话的末尾，鄂图已经几乎是用咆哮的口吻冲雷斯劳弗呼喊着。然而，他和炎魔和大魔鬼却一同看到，雷斯劳弗缓慢地摇了摇头。
“我可不想跟一个糟老头子困在一起，”都卜勒铁钳般的手指缓缓收拢，在下定了决心后开始挤压鄂图喘息的空间，“我也不想要你那些什么所谓的‘力量’。”
鄂图一怔：“为、为什么？你疯了吗？这本来就是你的！”
“那是那个恶魔领主的，”雷斯劳弗咧开了嘴，“蒙哥马利说得没错，你一张嘴，就在欺骗我，对吧？你在混淆概念。”
雷斯劳弗是雷斯劳弗，鄂图是鄂图，而雷斯劳弗·鄂图，则是那个早就已经消失在所有的宇宙和世界之中的恶魔领主。当它的躯壳和意识被分割开来，并且各自被赋予了全新的另一种完整后，那个原本的它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都卜勒不清楚具体的原理，但他的身边的确有见识广博的同伴们，安妮、黛西，雷斯劳弗记得她们曾经说过一些类似的东西，什么……船和木板之类的。
那场辩论雷斯劳弗已经不记得结果，但他对此自然有自己的看法：如果他真的和这个鄂图重新拼起来，那么他大概率什么都得不到——最后的人可能会是鄂图、可能会是旧的或者新的恶魔领主，但唯独不太可能是他，雷斯劳弗，东伊纳萨斯的一个都卜勒。
他要怎么才能在融合中保持自己的意志呢？雷斯劳弗想不出这个结果的答案，所以鄂图的命运显而易见，也只剩下的一条。
那就是死，带着他所有的一切。
“你这个……疯子……”老者无力的手指死死地扣进雷斯劳弗手腕的皮肉中，但却无论如何都阻挡不了自己生命的流逝，当那两条蜷曲到了极致的腿齐齐蹬直，雷斯劳弗听到了“咔吧”一声轻响。
一缕精魄麻木地回归于他的身边，但却并非是那副躯壳的模样，而是一个身躯魁梧的类人生物，和人类看起来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和其他精魄相比有一点点透明，像是缺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看这个体积，”菲尔娜盯着那精魄，“你居然真的忍住了，这一点还真是不可思议——你抗拒了直接一步登天、成为深渊领主的机会？”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有着自己的算盘，”雷斯劳弗哼道，“你是个大魔鬼，而如果我真的能够完好无损地吃了他，我就是深渊领主，和你平起平坐？你真的会想要这种结果？”
“巴巴萨巴仑”盯着雷斯劳弗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为什么不呢？我当然希望有一个强有力的盟友。是你想得太多了，啧啧，你可真是错过了一个统治深渊的机会。”
“一层位面而已。”
雷斯劳弗随手丢开骨头已经被捏得粉碎了的鄂图尸体，抄起巨剑走到一旁的控制台前，那上面足足有千百个按钮，眼花缭乱地让他不清楚哪个才是他需要的，但有个简单粗暴的方法一直都管用：
只需要把那几条供能的缆线切断就好了。
电光和火花在雷斯劳弗的眼底乱闪而逝，片刻后，伴随着“隆隆”的噪声，囚禁蒙哥马利的囚笼由于失能更被打开了。里面缺胳膊少腿的炎魔湿漉漉地栽倒在地上，他的身上还淋着那些液体，而且虚弱到了极点，根本无力自我再生。
但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尽可能快速地撑起了自己的身子，赶在雷斯劳弗开口之前，朝这个“凡人”献上了自己的致意。
“军团长蒙哥马利，发誓为您，永恒的统治者、伟大的雷斯劳弗献上忠诚！”
雷斯劳弗看着这个炎魔，他抬起剑来，将其平放在蒙哥马利残躯的肩头上：“我收下你的效忠，如果你忠诚，我便如伊纳萨斯光明月的和风；若你背弃，伊纳萨斯也会有绝望的凛冬。”
深渊的恶魔从未听到过类似的回应，但当炎魔抬起头来的时候，感受到的却是和曾经的老上司一般无二的威压。
那并不来源于力量的强大与否，早在更早的时候，那名恶魔领主还不曾统领位面，而他也还不是炎魔的时候，他们的关系便已经是如此。
雷斯劳弗将一枚金币丢到了炎魔身上，在对方发愣的时候，他收剑转身，看向还在惊讶于炎魔居然如此驯服的菲尔娜：
“一层位面而已，”都卜勒重复，“只有雷斯劳弗，也一样能够办得到。”
第751章 回归熔炉城
鄂图已死，他之前所做下的种种布置也就纷纷化作虚妄。尽管身处于深渊之中，想要来去自如依旧是不容易的事情，但至少已经有了可能。
“主、主人？”
巴巴萨巴仑摇晃着脑袋，仿佛刚刚从一场大梦中清醒过来，当它看到面前的雷斯劳弗，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人高马大的炎魔时，几乎要被吓得昏厥过去：“咱们这是到了哪里啊？巴巴萨巴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记得太多也未必是什么好事，”雷斯劳弗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蒙哥马利，他这尸体就交给你处置了，没什么问题吧？”
“放心！我会把他吊在广场上，让他承受整个位面的唾弃！”炎魔依旧没有恢复全部的实力，但在他身上的几个断口处，随着那些液体的干涸却是正在缓缓生长出肉芽，“不过，他把您之前的部下都用一种装置控制了起来，您打算……”
“你觉得应该如何？”
炎魔没料到雷斯劳弗会问自己，不由得挠了挠头：“这个……虽然鄂图这混帐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的那套装置据说是从印记城学来的，倒也不是不能用，只是，属下我恐怕弄不来这个。”
“那就摧毁掉，恢复如常，”雷斯劳弗摆手，“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由你来打理这里，一切自然是要按照你最习惯的来。”
蒙哥马利这回是真的迷惑了：“我听不懂！主人，您的意思难道是——”
“我可没什么耐性收拾这种烂摊子，”雷斯劳弗道，“把所有的一切都处理好，让我用需要的时候就可以直接用上，这就是你要做的。怎么，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想要把这个囫囵着就拱手让给你吧？”
“不、不敢……”
炎魔顿时颤抖着低下了头去，开什么玩笑，他来接替雷斯劳弗？刚刚的那场面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雷斯劳弗还在，罗丝姑且还愿意等上三十个世纪，雷斯劳弗如果不再准备做这里名义上的主人，只怕下一秒那位恐怖的神祇就会反身找上门来！
他，一个炎魔，他应付罗丝？
相比之下，管理属下和重新整顿这层深渊已经是非常容易的工作了。
“行了，那这里就交给你了，”雷斯劳弗一把抓起巴巴萨巴仑，翻身跨上梦魇，“给你个建议：最好先组织起一支能用的小队，虽然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但我的事可还没完呢。如果没有办法抵御住其他恶魔的觊觎，罗丝想必是很乐意看到一个新的交易对象的。”
雷斯劳弗究竟对她有多大的吸引力？这一点都卜勒心中早有答案，对于一个活了无数岁月的神祇来说，罗丝更期待得到的，还是他、或者说曾经的那个叫雷斯劳弗·鄂图的恶魔领主所统领的深渊。
相比之下，女神埃达丝反而是更关注于他本人，只不过这位女神的实力显然无法和罗丝媲美，所能拿出来的筹码也极其有限。但即便如此，如果雷斯劳弗在未来真的厌倦了杀戮和战争，从此皈依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至于九狱的那些魔鬼……
尽管他们的契约白纸黑字，对付雷斯劳弗的时候他们甚至不会尝试在字里行间做小动作隐藏条款，但雷斯劳弗依旧不清楚，他们究竟是想要什么：一个前恶魔领主的资深战士？还是一片可以作为内应的深渊层面？
亦或者两者都有，甚至他们想要的还要更多？
雷斯劳弗想不明白，但或许魔鬼们最终还是会露出他们真正的爪牙，雷斯劳弗决定要更谨慎一些，尤其是在未来的三千年时光里。
不过这倒也带来了另一项好处：在两位女神和菲尔娜大公的共同见证下，雷斯劳弗现在可不是什么逃兵了，原本就只是流于形式的追杀也自然不再，只要他肯回去服役就行。
就算不肯也没办法，雷斯劳弗猜测，哪怕自己以凡人之躯活到个一二百岁，当物质腐烂之后，恐怕灵魂也会被直接拖下地狱，到那时候，就算不行也是行了。
“现在想这些还都太远，”雷斯劳弗咕哝一声，身形随着梦魇渐渐消失在原地，“我不是什么恶魔领主，一个世纪的时间对我来说已经不短了。”
蒙哥马利谦恭地目送着雷斯劳弗离开，片刻后，在确信自己仅剩的主人已经听不到自己说话，炎魔豁然站起身来，摇晃着硕大的脑袋，让上面的伤口和缺损瞬间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老大本来精神就不怎么正常，”炎魔叹了口气，用两个手指从地上捏起那已经回天乏术了的鄂图躯壳，“分裂成两个之后就更糟糕了。这个一天到晚嚷嚷着自己不是恶魔，刚走的那个呢，居然说自己是个凡人。”
“啧，让我看看，我该怎么把桩子从这个肉体的下面穿进去，然后再从上面穿出来？我手指头好像有点儿太粗了……”
雷斯劳弗自然是不会清楚深渊中发生的事情的。随着梦魇再度踏足于物质位面，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依旧是熔炉之城的城门口。只不过这里已经完全没有了人影。
他们离开了？雷斯劳弗微微挑眉，抬眼间，便发现了冯达尔等人可能的去处——在这座古矮人最后的城市中心，那里有着一架异常巨大的熔炉和锻锤，从穹顶之上垂落到地面，仿佛是摩拉丁用的工具一样。
在那个方向，雷斯劳弗听到了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这是在弄什么？
雷斯劳弗挥手让梦魇先行离开，徒步朝着城市中心的位置赶了过去，在那里，一座环形的广场将最中央的锻造间包围起来，一如安格丽塔等人拱卫着中央的冯达尔，让矮人能够在这样一片危机四伏的环境之下依旧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他的事业当中。
“啊，看看这是谁回来了！”黛西依旧是第一个发现雷斯劳弗的人，想来应该是琤泠的报信，诗人小姐顿时嚷了起来，“快点儿快点儿！老雷，你要是再等个十年八年才回来，冯达尔都得把高达造出来了！”
“你昨天还说是歼星舰呢，”玛丽白了她一眼，转头看向正向着这边靠近的雷斯劳弗，“雷斯劳弗阁下，您最好稍等片刻再过去，冯达尔先生的工作可能处在关键时期……”
“没关系了，老雷！”冯达尔的声音随着风箱的呼啸声传来，高温的岩浆照亮了他的面孔，“过来看看吧，我需要你的一点儿建议！”
第752章 剑上的金龙
“我的建议？”
雷斯劳弗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了过去。
“虽然你给我打了不少装备，我还老是弄丢，但恐怕在锻造上我依旧一窍不通。”
“哦拜托，我不是已经给你打了那副手套了吗？可别说你把手套也弄丢了！”冯达尔必须得大声说话才能压得过越来越聒噪的岩浆，“我是得问问你，这把双手大剑你打算起个什么名头？这是为你打造的！”
雷斯劳弗走上五六米高的台阶，这才看到，在冯达尔一旁的架子上，新一套折戟者重甲已经被锻造完成，而矮人此刻手中正完善着的，赫然是一把巨剑的雏形。
它比雷斯劳弗用过的所有双手大剑都更大、更沉重，哪怕它只是块金属锭，都足以在战场上发挥强大的威力，更不要说此刻的它在整把剑上都缠绕着一头威严的金龙浮雕，如蛇形般的巨龙身姿盘绕在剑身上，锋锐的脊背凸起自然而然地化作了焰形的剑刃。帆状的翅膀从尾部一直延伸到肩部展开，作为大剑的大小枝，而它的颈部和龙头也就成为了这把武器的剑柄。
“贝拉提议说我应该用歌林奥托山脉的那条绿龙作为基底，但我认为或许金龙才更合适一些，”矮人满意地看着在自己手中逐渐成型的作品，“我准备叫它提亚马特之灾，来表示你曾经打败过祂的化身，但或许这并不足够描绘你的经历，况且，我也不太确定，一条金龙对待提亚马特究竟会是怎么样的态度。”
“一条金龙吗？”雷斯劳弗打量着这把武器和艺术品，“你是怎么知道它们长这样的，根据那头绿龙的模样？”
“一部分，在你不在的时候，我们搜查了大半个城市，在一个图书馆里找到了大量的书籍，其中就包括对当时金龙的描绘以及更重要的，我们已经失传了的锻造技艺——我把它用在了你的新装备上。”
冯达尔哈哈大笑着：“你真应该再晚点儿回来！我还从来没有这么畅快地工作过，怪不得祖先留下来的歌谣中有一多半都是在锻造的时候唱的！要是有可能的话，我简直想要把它占为己有！”
可惜他不能这么做，那是极度自私的表现，矮人只能期盼雷斯劳弗晚点儿回归——反正那可是雷斯劳弗——这样他就能有借口继续使用这对他来说古老又全新的工艺和锻炉了。
“听起来我应该过个十年八年再露面，好看看你是不是还会像现在一样抱怨，”雷斯劳弗笑了起来，“不如就用他们叫我的那个名号叫这把剑好了，反正我未来应该也都会拿着它，没有什么区别。”
“拥王者吗？”矮人思索着，将剑投入冷水当中，海量的水雾顿时将他和雷斯劳弗包裹了起来，“不算坏，反正是你的主意，这也是你的剑，你说了算。”
他不会再和雷斯劳弗争夺命名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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