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散人
阿周那脸上浮现出恐怖的神色,“你已经没有了黄金甲——”
“咳咳。”
迦尔纳伸出双手,捏住袭向自己喉咙的手臂,“没有那层黄金甲,我依然能击破敌人。”
她的眼中重新点燃属于太阳的色彩。
只是那颜色不再如朝阳般辉煌,而是如夕阳一般昏黄庄严。
天燧三分太阳,取正午铸为升华之路,又将朝阳和夕阳擢升为辉煌的双生子。
祂们就是一月执政昼先生;以及十一月执政暮色卿。
如果说昼先生是启明万物,照明驱暗的朝阳;那么暮色卿就是审判万物,庄严肃冷的夕阳。
【第二印记太阳神的闪光】
阿周那沾满血污的脸上溢满慌乱和恐惧,他没有想到,就在自己以计策诓骗迦尔纳的时候,后者竟然也能将计就计,引诱自己上钩!
阿周那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无法挣脱后者的手,只能看着对方双眼喷吐出炽烈的光芒。
“我……我要死了?!”
“不。”
奎师那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马达夫?你赢了?!”
阿周那闭着眼睛大喊,“快救我!”
“好啊。”
下一瞬间,阿周那的眼睛便睁开了。
那紧紧攥住手腕的双手,也被他震开。
世间万物都陷入了静止,无论是正在射出箭雨的天誓,还是不远处只能狼狈躲避的德罗纳,亦或者是在云中死斗的几位仙人,还是在这战场上纷争死斗的万军,俱都定格。
无论是飞溅的泥点,还是飘扬的旗帜,升腾的火焰,俱都凝固。
阿周那,不,应该说是借用阿周那身躯在尘世行走的奎师那,环视四周。
旋即,轻轻的哼笑声从他的胸膛中响起。
上个时代确实是赫柏布局更多更广,以至于他无法应对什么;可无论她有怎样的布置,在此时此刻都无法撼动自己了。
“想不到吧?我还能从雪山净土,借助阿周那的身躯归来。”
奎师那笑道,“虽然只能发挥不到黄昏的力量,可依然具备了雪山净土的特性。”
毕竟从雪山净土俯视尘世,确实一切事物都几近静止。
而此刻亲自下场的奎师那,又有什么人能挡了?不能,没有!
那么,要先处理谁呢?
是德罗纳?这个从正法中明悟自我的男人确实可恶,放他一条生路,或许会影响到**金刚乘的传播。
是安芭公主和帕尔瓦蒂?她们有摩亨佐达罗的宣称,山外村存在一天,就相当于是在婆罗多树立了一面镜子,应当毁灭。
是那个奉赫柏为世尊的迦摩?还是眼前这个“太阳神之子”?
奎师那遗憾地摇了摇头,指尖飞出妙见神轮。
当然是谁近就杀谁!
无论赫柏有怎样的安排布置,只要人一死,就无济于事了。
这就是作弊。
沙恭尼想得确实没错,世间万物都不过是在赌局中翻覆的骰子和筹码。
但论起作弊,他不如奎师那。
……
妙见神轮正在视线中不断变大。
迦尔纳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她能够意识到四周的变化,却没有办法从其中挣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与阿周那不同,她只是平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却并不显得恐惧。
因为她对赫柏就有绝对的信心。
迦尔纳注视着飞来的神轮,呼吸逐渐放缓。
然而就在她即将接受自己命运的时候,耳畔却传来陌生的声音。
“迦尔纳,你在想什么,你的斗志溜到哪里去了?”
“你是——”
“还没有完,还没有输,师兄来助你了。”
阴阳丹丸从迦尔纳的身上飞出,“下一招,我挡,你攻。”
妙见神轮命中了目标,然而却不是迦尔纳。
头戴黑冠的悉多挡在迦尔纳的面前,破碎的黑冠在她头顶回旋着,五代魔王的虚像分列在侧。
从远逐者,到罗波那。
“原来是你!”
奎师那震怒。
此刻他不敢去猜测,自己的底牌是否又被赫柏提前堪破。
悉多的身躯被一切两断,然而她还未死。魔王们前仆后继地冲上前去,用手,用脚,用牙,用尽一切残破的躯壳,死死地禁锢住那道无物不破的妙见神轮!
那是【黄金真理金刚乘】的原型,亦是**中“时轮”的正体。
即便奎师那只不过是将它单纯丢出去,也足以胜过这世上的一切法宝。
世上除了黄金真理外,就没有能够阻挡它的事物。
但是魔王们却可以。
“是因为那顶黑冠——它完整地记录了萨卡兹从沙海流亡的历史,记录了他们是如何从埃及人变成雅利安人,又成为婆罗多人的历史……这是清晰的历史,是漫长的‘时间’。”
“毗耶娑没有刻意去操纵这顶黑冠,但她的本质,却反过来赋予了它位格!”
“魔王不能阻止时轮的转动,但历史可以迟滞它!”
奎师那反应过来,他当机立断要收回妙见神轮,然而速度却极为迟缓。
是远逐者和悉多!这两个还拥有正常神智的魔王!
而浑身溢血的迦尔纳已经近在咫尺。
“小小凡俗,岂能抗衡时轮之伟力?!”
奎师那怒目圆睁,“这样一个失去了赐福和法宝的人,岂能伤我?!”
答案是,可以的。
在奎师那震惊,愤怒,不敢置信的目光中。
迦尔纳一拳穿过了阿周那的胸膛。
她怎么还有力量?她怎么还能有力量?
是了,是“力量”……
英雄道途!
她竟然在白昼位格,就转闰到了英雄道途!
凭什么?
……
雪山净土,莲花台前。
奎师那手中的黑棋骤然裂痕密布。
第331章我要做雪域至大的王。
奎师那捻着手里那枚快要支离破碎的棋子。
“英雄道途,有意思。怪不得你没有给与她赐福,更没有给她什么法宝……是因为英雄道途的限制?”
奎师那没有听到赫柏的回答,但他已经有了答案。
列兵,那位还没有登位的准执政……就是她的底牌?
令人忍俊不禁。
“从启明位阶起,个人所行走的道途就已经固定。”
奎师那怜悯地注视着赫柏手中同样裂痕斑驳的棋子,“一条尚未被证明的道途,可不是什么救命稻草。你希冀列兵能伸出援手,殊不知他也自身难保。”
“你很幽默。”
赫柏冷冷地回答。
棋子一枚接着一枚下落,或是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或是与黑棋对撞。
就像是运行在夜空中的星辰,但更像是一颗颗飞起来的头颅。
“幽默?不。”
奎师那说道:“我所述的一切均为事实,新的道途确实拥有无限可能,但那毕竟也只是一条升华之路的分支。这确实是奇迹,可分量有限,它又如何能达成改天换地的伟业?”
“更何况,这还是一条残损的道途。”
“让我来猜猜,它的限制是什么……其一,不得接受高位者过多的扶持?嗯,很符合英雄道途的特性。”
奎师那垂下眼睛,语气幽幽。
而留在阿周那身躯里的“黑天”还在咆哮着:这不可能!
两种截然不同的样子,在赫柏眼前交替闪现,几乎叫人恶心的要呕吐。
赫柏表情平静,背后却隐隐升起某种寒意。
“其二,需要牺牲……无论是本人的牺牲,还是他人的牺牲,是受到圣杯的影响?”
奎师那咂摸着,“哦,没有圣杯那么宽泛,还要更狭窄些,更正面些……呵。”
“其三……嘿,没有第三点。”
奎师那停顿了一会儿,失声笑道,“怪不得是一条残损的道途。”
短暂的寂静过后,奎师那摇了摇头。
“一条连三大印记都无法升华的道途……唉。想要补全它,最起码也要让列兵成为执政吧?”
奎师那抬起眼睛,纯黑的瞳仁里殊无笑意,“但他现在还怎么成为执政呢?残狼就在这里,我们出不去,列兵进不来。”
“毗耶娑,感谢你的馈赠。让两位执政彼此抱锁。于我而言,能轻而易举地取代两位执政;于你而言,在没有外人介入的情况下,也只能采取和我相同的办法……”
“但到时候的你,又和我有何区别了?”
奎师那将破损的棋子轻轻放下,上面密布裂纹的痕迹在迅速消退,就像是时间正在逆转。
是了,掌握时轮精要的“黑天”当然可以做到这一切。
赫柏脸上适时浮现出犹豫之色。
这既有伪装以迷惑,也有部分出自真心。
她相信厄里斯的话也同样如此。
“啊,我知道了。”
奎师那突然开口,“你是在替列兵补足英雄道途的第三要素。”
“而在你心中设想的第三要素,大概是——需要能够诞生出英雄的‘土壤’。”
“你试图在摩亨佐达罗的旧址建立一个小小的文化圈,想必也是在探索这一可能性。”
“虽是成功,却也是失败。这些勇士们并没能踏上英雄道途,成为对应的升华者……而迦尔纳,现在已经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