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mz
“请放心，大人。那些孤狼般的阿斯塔特不过是以杀戮寻欢作乐的野兽，他们人数稀少，绝对不会对我们的计划造成什么影响。”
“艾厄什像是对总督解释，也像是在对自己解释:“如果他们与帝国之拳爆发冲突，那反而会促进我们计划的展开。”
似乎一切的发展都如同他们所愿，埃格里姆点头认可了艾厄什的表现。不过他还有一件最关键的事情需要确认。
“那个女审判官呢？”
这事事关他的安全问题，他当然要放在最后进行重点确认。
就在一天前，审判官的侍从悄然潜入了埃格里姆的总督府。侍从似乎想要接近埃格里姆，却在最后一刻却被艾厄什在无意间‘识破’。
艾厄什自然明白总督在担心什么:“请放心，吾主。我已经在上巢发布了戒严令，借着叛军与战争准备为由对上巢展开了全面清查。那个审判官虽然没有被我们逮住，但她与她的侍从不会再有能轻易接近我们的机会。”
那名审判官侍从其实早就触发了艾厄什布置下的灵能警报，艾厄什装作不经意间撞破了这次行动，在最后一刻格杀了这名侍从。可惜这名最后咬破自杀药物的侍从死的干脆利落，他无法通过搜魂来知道情报。
但这也暴露了那名在带来舰队情报后就不知所踪的审判官的下落——他一直都在上巢，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艾厄什很好奇那个审判官手头有多少情报，很多天以来，他都会把自己的灵能附着在手下身上，远程操纵他们去追杀这个审判官。虽然还没抓到，但这个审判官已经不会对他的计划产生什么影响。
“那么，让献祭开始吧。”
埃格里姆下达了命令。
艾厄什依旧维持着他表面服从的功夫，他恭敬地点头，传达了行星总督的旨意。只是想要献身于欢愉之主的总督的命令层层传达到最后却是由奸奇的信徒来执行。几名位于中巢下层的信徒站在献祭仪式的中央，在狂热中向恶魔们献出自己。
“我呼唤您，来自亚空间的至高存在！愿您的降临撕裂现实的帷幕！我献上灵魂与忠诚，只求见证您的毁灭之力！来吧，让恐惧与绝望吞噬这个世界，让混沌的意志主宰一切！”
残留着的灵能被法阵牵引，在以这几名信徒献出的灵魂作为定位，水晶迷宫里多出了一道通往现实宇宙的临时小型入口。
先前在底巢吃瘪的惧妖们气势汹汹地涌入了现实宇宙。这里并没有阿斯塔特的阻拦，只有那些惶恐不安，手无足措的平民。
如果是底巢，那大家可能还有一定反抗之力。但这里是中巢，是遵纪守法的帝国三好公民的所在地。
他们不像下巢武德充沛，也不像上巢那样有军队保护。只想通过努力工作改变处境的他们曾是贵族眼中最合适的剥削对象，如今又成为了恶魔眼中的美味羔羊。
惧妖们兴奋地尖啸起来，将自己的怒火与玩弄人心的欲望统统倾泻在这些手无足措的平民身上。
混乱，开始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归心。
清剿整个底巢花费了李昂不少时间。
之前献祭仪式最后的转换中献祭掉了阵眼内所有纳垢信徒的灵魂，但那仅限于阵眼。借着兽人入侵一事在底巢中疯狂扩张的纳垢信徒可不只有那么点人。
大量被主教派出去前往底巢定居点“布道”的纳垢信徒直到返回时才意识到生命教派已经被李昂与阿斯塔特们摧毁。
他们中一些人想要反抗，一些人想要重新效忠于李昂。但这和他们的想法无关，对于抗性极低的大多数凡人来说，混沌的腐化只要开始就不可挽回。
李昂一视同仁，他用喷火器给这两波人都带来了真正的慈悲。
但这种慈悲显然不会被慈父信徒们所理解，意识到他们不可能被被重新接纳，这些纳垢信徒们便开始激烈地反抗。
由于不再有仪式吸纳他们死后溢散的纳垢邪力，他们的腐化与传染已经开始向正常的纳垢信徒们看齐。这让李昂在清剿他们的时候不得不连带着清剿了几个已经被传播的定居点。
这事足足花了两天半才算大致了结。
不过这两天半也不只是清剿底巢——在发现那名审判官的日记明确指出艾厄什管家是混沌信徒后，李昂已经提前派人将他们在主巢驻地存放的物资向底巢转移。
三艘巡洋舰也找借口离港，同时与帝国舰队与圣约港保持距离。
他还联系了芙拉蒂蕾娜审判官，让她派人去试探一下那个行星总督是否也是混沌信徒。
那名总督先前的发言激动人心。但在得知这个叛徒审判官是伊斯塔万派后，行星总督先前的那番豪言壮语就显得非常可疑了。
还是得说一遍，不只是底巢，整个圣约港都是人才济济。
芙拉蒂蕾娜审判官暂且没有回复，李昂也不会干瞪眼地等着消息。行星总督是否是混沌信徒可能会带来一些微小的变数，但李昂要做的事是不会变的。
“我们要返回顶巢，把混沌的党羽杀个片甲不留！”
当然不会有人反对这个提议。事实上，自李昂当着他们的面放逐大魔后，他的想法总会得到阿斯塔特们更多的尊重。
这种尊重以黑色圣堂里的兰斯洛特最为狂热，他逢人就讲“一定是神皇上了这贤者的身！”
其他战团的阿斯塔特在别的方面可能不赞同黑色圣堂，唯独在这件事上，他们保持着异样的共识。
但行动总归要讲究合理性，虽然当年福格瑞姆曾夸下他只需要一个小队便可收复一个星球的海口，但原体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别说一个星球，光一个巢都也不是三百多名缺乏重武器支援的阿斯塔特们能做到的事情。
他们必须发动更多的力量才行。
李昂打算把这件事同解决最后的纳垢信徒绑在一块入手。
在底巢的纳垢信徒基本被扫荡一空的当下，生命教派最后的据点就在围攻行星防卫军防线的生命教派教徒当中。
他们原本被主教指派去带着追随生命教派的凡人围攻行星守卫军驻扎的防线，以免行星防卫军支援阿斯塔特的低级教徒。结果在想用魔法战胜阿斯塔特的主教饮恨败北后，这群驱赶着凡人的纳垢信徒反倒成为了最后的幸存者。
这些地位并不高的教徒在发现阿斯塔特的踪迹后意识到主教已经失败，在底巢已经被阿斯塔特们变成邪教徒屠宰场的当下，他们手头的底巢局民成为了他们最后的依仗。
他们指挥这些凡人冲击行星防卫军的阵地，企图冲破防线，前往中巢下巢求得一线生机。但由帝国之拳构筑起来的防线固若金汤，即便在里面驻扎的并非星际战士，这些拿着简陋武器的底巢局民也突破不了这道防线。
数次冲击无果后，丢下满地尸体的底巢局民们开始畏惧了——他们原本加入生命教派就是为了求得维生的食物和水，但如果拿到这些东西的代价是自己的生命，那不是与本来的目的相违？
但邪教徒们不接受退却，他们制定了更严苛的分配制度，甚至开始用他们那微末的邪力尝试将死人复活成行尸。
尽管这样做令底巢居民们产生了不小的骚动，但比起饿死或者被做成活死人，大部分居民还是在胁迫中再一次对防线发起冲击。
“向前进攻！”
纳垢信徒们大声怂恿着这些底巢居民:“这次和以前不一样，慈父的赐福庇护着我们！”
这话的可信度早就随着纳垢教徒们撕破他们伪善的面具而一起烟消云散。
底巢居民们手持破烂的武器，颤颤巍巍地踏上了战场，他们用变形的钷素桶当盾牌，戒备着防线上随时有可能覆盖他们的机枪火力网。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这次确实和以往不同。
行星防卫军的防线上居然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把伐木枪在朝他们射击，并且这些射击都毫无准头。
行星防卫军的威廉冯艾菲里斯上校瘫坐在沟壕里，他感觉自己的肺部像是塞满了碎玻璃。
就在半天前，他的团里陆续有人出现了高烧，咳嗽的症状。由于行星防卫军的防范意识较弱，仅仅半天时间，这种自他们饮水而来的疾病就蔓延到了每一个士兵身上。
“长官……”
上校身边传来了沙哑的吟呻，他偏过头去，看到的是给自己当通讯兵的法拉第下士。
他曾经健步如飞，如今却只能蜷在自己的身边发抖。
“那些天使大人……他们什么时候会到？”
“坚持住，通讯兵。”
上校将最后一口干净的水喂给他:“天使大人们很快就会到的。”
“会在那些叛乱分子杀进来之前吗？”
“当然会的，天使会拯救我们所有人，故事一向都是如此。”
上校安慰道，即便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困守防线的他们消息远没有外面那伙邪教徒灵通。在他们看来，那些离开防线的阿斯塔特们已经连着三天都了无音讯。
行星防卫军从来都不是个纪律严明的组织，包括上校自己也不过是个在军校里念过几年书的本地贵族之子。
如果放在以往，他估计早就直接带队撤离了。但先前与阿斯塔特们并肩作战的荣耀让他心中多了此前从未有过的意志与勇气，这让他依托着帝国之拳留下的防线接连防守了三天。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继续坚持下去，可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似乎要将他的努力画上终点。
他深深地喘了口气，勉强站起身来，鼓舞道:“如果输给这些暴民，我们行星防卫军的颜面何存！士兵们，为了帝皇，坚守防线！”
但战壕里稀稀拉拉的枪声反而激起了底巢居民的凶性，在纳垢信徒的威胁下无路可退的他们意识到这次或许就是最好的机会。
难民们拼尽全力的向前进攻，想要突破防线。他们身后的纳垢信徒见成功在即，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但呼啸而过的雷鹰炮艇像是给整个战场摁下了暂停键。
底巢居民们当然见过这玩意——之前星际战士在广场上屠戮纳垢信徒时，就是这架大飞机来把他们接走的。意识到他们即将面对什么样的对手，原本还悍不畏死的底巢居民们顿时陷入到慌乱之中。
“保持秩序！不要停下进攻！”
纳垢信徒们凄厉地高呼着，他们恶毒地咒骂着这群浪费了慈父赐下的良机的底巢居民:“一群连蟾蜍都不如的玩意，我说进攻！”
但他们的号令显然敌不过凡人对阿斯塔特的天然畏惧。底巢居民们屏息凝神，他们敬畏地望着俯览战场的雷霆炮艇，生怕它会用激光炮或者重爆弹发起攻击。
好在雷鹰炮艇并没有发起攻击。它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后就在防线里的停机坪上降落，一群阿斯塔特拥着李昂鱼贯而出。
一出机舱，一股混杂着消毒水与排泄物的独特气味就开始冲击着李昂的嗅觉分析仪。意识到防线遭了纳垢信徒的毒手，阿斯塔特们开始自觉地进行这两天来他们已经很熟悉的病毒消杀工作。
李昂则直接找上了上校。威廉被瘟疫折腾的十分虚弱，但看到李昂和阿斯塔特，他的神情还是难掩激动。
帝皇的腚啊，他老人家的天使真的来救他们了！
他想要下跪行礼，却被李昂一把拦住:“别搞这些形式的，告诉我，现在防线是什么情况？”
上校这三天坚守防线也不是光在这打枪。他从三天前开始抵抗底巢居民的进攻说起，讲到他从底巢居民越来越不情愿地进攻中分析出他们是在被胁迫着强攻；最后以他们被一股莫名的瘟疫袭击为收尾，系统地讲述了他们这么多天来的遭遇。
听到他的汇报里的李昂点头，他逻辑分析器中对于计划可行性的预估又因此上涨了近十个百分点。
“你做的很好，上校。不过现在，我还需要你和我一起到这些底巢居民前走一趟。”
威廉愣住了:“我们不应该直接杀尽他们吗？”
“如果需要的话，我刚刚就让雷鹰炮艇动手了。”
他鼓励式地扶起了上校:“别担心，只要手段合适，他们就能成为我们的助力。我之后会为你们调配针对性的特效药，不过现在，我还需要你这幅惨兮兮的模样。”
守军打开了防线的大门，几名阿斯塔特拱卫在李昂的身后，他们与李昂一起走到一处制高点上，好让所有底巢居民都能看到他们。
“底巢居民们！你们知道为什么防线上的火力会如此羸弱吗！”
李昂喊道，他的声音通过音阵扩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他将上校推到他的面前，通过投影设备让所有人都能看见上校那憔悴的面容:“这就是原因！”
底巢居民不知道李昂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上校的模样还是让他们产生了轻微的骚乱。这幅与被纳垢信徒惩处的凡人如出一辙的憔悴让他们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些生命教徒。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是那些生命教派的人在作祟！”
李昂的回答验证了他们的想法:“但不要为此庆幸！你们真的以为只要突破防线，这群邪教徒就会放过你们吗？”
“今天遭殃的是他们，明天就会轮到你！”
底巢居民们沉默下来，他们细细咀嚼着李昂的话。有不少头脑活络的纳垢信徒们已经意识到了李昂要做什么，这些人发出了带着浓厚痰音地爆鸣:“阻止他，不要让他说下去！”
几个胆大的纳垢信徒发动了进攻，但他们射出的子弹被能量护盾拦下。阿斯塔特精确地定位到了那些发起攻击的教徒，他们用爆弹给那些教徒的脑袋开了瓢。
居民们因这突如其来的交战开始惊慌，但靠着大嗓门掌握着绝对话语权的李昂很快就安抚下了他们:“不要惊慌，我们不会对没有敌意的普通人发起攻击！你们要做的就是远离那些邪教徒！”
阿米德尔们在人群中穿行，他精确地定位了那些先前被其他阿斯塔特击倒的信徒。这些邪教徒的身体已经被爆弹炸开了花，但他们并没有就这样死去。涌动在他们身上的纳垢邪力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黏合着他们的肉泥，驱使着他们再度从地上爬起。
当他们站起来的时候，他们的形象已经与原本的人类外表相去甚远——肿胀的身体撑破了罩祂，暴露的脏器表面覆盖着会呼吸的霉斑，当阿米德尔们用太刀切割他的肉体时，他被割破的脏器里喷出来的竟然是活体的蛆虫。
居民们哗然起来。
他们还没有被慈父“接纳”，审美自然还没有被扭曲。这些在纳垢信徒眼中足以被称为生命之美的东西在依旧有着正常三观的他们看来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先前居然是和这样的邪教徒在一起。
他们简直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李昂注视着底巢居民们的反应，他让阿米德尔将还在挣扎的邪教徒提到自己的面前。好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楚他那不似人样的丑陋。
“这就是催促着你们去送死的怪物！”
他厉声喝道:“他们根本不是人，却要怂恿你们，怂恿一群人类去攻击另一群人类！让你们为他们的野心而流血！”
他将那个邪教徒拎在手中，原本还在恢复着伤势的邪教徒顿时惨叫起来。纳垢的邪力因李昂的接触而被放逐，原本还在挣扎的邪教徒顿时干瘪下去。
李昂将这具扭曲的腐物丢在一边:“在这些怪物眼里，你们是炮灰，是工具，是很多别的东西，但唯独不是人！”
纯粹的力量得到了纯粹的尊重，底巢居民们敬畏地注视着放逐了邪恶之物的李昂。他们注视着李昂的一举一动，但纳垢信徒们还在垂死挣扎。
“不要被他蛊惑了！你们这些凡俗之物想活下去，就需要我们提供的食物和水！”
一名纳垢信徒冒死咆哮起来:“杀死他！伪帝的走狗杀不光你们所有人，但我可以把你们所有人都饿死！”
这番话直接点明了核心——吃饱的生活是每一个底巢居民都无法拒绝的诱惑。为了活下去，他们其实并不在乎给谁卖命。
底巢居民们再次骚动起来，他们开始窃窃私语。李昂并没有阻止这一切，他只是环视着这些底巢居民，静待着他们自己做出选择。
最终，一个人站了出来。他从人群中走出，跪在了李昂面前。
那是一个面容枯槁的中年人，他有着黄褐色的肌肤，身上没有任何变异的地方，看上去就是个标准的人类——这在人才济济的底巢里是非常难得的事情。
“神甫大人。”
他的见识显然比一般底巢居民要广，“我们只是想活下去。”
“那你为什么要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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