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迪的沙福林
城南的小巷子里有一家铸剑坊。
若是在炎国内地，这样铸造武备的业务不会如此轻易的让民间插手，管制武器的铸造，本来就应该是官方垄断的业务。
而玉门的铸剑坊则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在玉门最艰难的时期，驻守玉门的巡防营不得不更多的借助民间力量，于是铸造管制武具的铸剑坊在这里也更为宽松地被允许由民间自信经营。
铸剑坊不大，几个炉子，一棵老树，并不气派。
“看来铸剑坊的主人还是有些机敏。”
青铜兵佣一路穿过稍显冷清的玉门干道，来往居民确实都想他投来好奇的目光，但这偏远之地的百姓，尚且还不知晓“共工”的名讳，就和尚蜀的巡捕一样，只认为他是一具神秘的源石构造体。
抵达城南铸剑坊的洛廷只看见满是灰尘的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玉门的风沙和灰尘都很大，要从灰尘的多少来判断这里到底有没有人并不现实。
洛廷捏起了厚实的铆钉木门，毫不费劲地将其从原本的地方拆下，然后扔在一旁，他身后的巡防营士兵只是在外围警戒，并没有立刻跟着他进入。
这是洛廷的要求，也是给左宣辽找一个台阶下，没让他的人直接跑到这件铸剑坊里去抓人。
这件铸剑坊的主人算是炎国人所认为的“江湖中人”，算是会些武功，但究其根本，也不过是个壮硕些的匠人。
就算洛廷不使用【山脉壁垒】或者【神谕透镜】进行扫描，劳伦缇娜和斯卡蒂作为深海猎人的敏锐感官也足以让这个老铁匠无处遁形。
斯卡蒂和劳伦缇娜都摇了摇头，这证明这个老铁匠现在不在此处。
几十年了，孟铁衣极少站在门外打量自己这间作坊，若不是今晚上去了趟医馆，他到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待在里面时总觉得院子局促，从街上看，墙高砖厚，大门方正，倒还算气派。
为期一月的集市已经到了最后几天，街上依旧熙熙攘攘，门庭冷落的铸剑坊反而因此显眼起来。
“暂停营业”的牌子掉落在地上，门被整个拆掉，取而代之的是两道白底红印的封条。
黑漆木门上的黄铜铆钉不知何时掉了一个，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发现，也没有人提醒自己。
而封条之后，是一尊格外高大的青铜巨像，孟铁衣作为一名与金属和铸造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老铁匠，自然是感慨于这尊青铜巨像的锻造手法，精妙，如奔流江水般流畅。
它只是站在这里，就散发出无形的威压，彰显出无比的力量感，孟铁衣没见过它动，却已经认为它是有生命能动弹的活物。
“你就是这里的师傅。”
像是回应了他的猜想般，这尊青铜巨像开口说话了。
青铜头冠下的双眼散发了暗红幽光，让这位老铁匠脊背发凉。
“怎么，你来找我维修抛光？”
孟铁衣看着巨像身后的军士，顿时眉头一皱，心中暗自咒骂着那个姓左的卸磨杀驴，果然还是将曾经为玉门抛头颅洒热血的江湖武人驱赶殆尽。
“还请孟师傅不要再装傻充楞了。”
洛廷没有像原剧情中林雨霞所做的那样去一点点地搜集证据，这是因为睚已经直接将孟铁衣的线人身份告诉了洛廷，被降服的原本敌方首领的证词，足够可信。
“装什么傻，充什么愣？”
孟铁衣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腰间的锻造锤，在常年的锻造中练就了相当臂力的孟铁衣，现在甚至都没有握住锤子的力气。
“山海众。造成你和你那些弟兄们如今处境的罪魁祸首。”
洛廷踱步走向这个敦实的铁匠，接近十米高的青铜巨像，在不刻意遮掩自身气息的前提下，足以让这些肉胎凡躯见之即丧胆。
“你这东西在给姓左的做事？”
“左宣辽来办你，顶多是让你伏法，但你若是还在我面前装疯卖傻......”
炎国律法可约束不了洛廷，
“你可能不能活着到公堂。”
洛廷话音刚落，地面便蠕动着重构为了一处石牢，将惊愕的铁匠困在其中。
“戍守边疆，保家卫国，这些事情，总要有人做。”
“玉门的军人和百姓，绝大多数都不是本地人，我们离开家乡，扎根在这儿，也从没怨过。”
“左宣辽不该忘了，玉门成为大炎最坚固的屏障，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他有什么资格赶这些为玉门流过血的人走？”
孟铁衣开始激动地控诉左宣辽对他，对这些江湖武人的轻视和怠慢。
“我来这里不是来听你和左宣辽的那些恩怨的。”
“你听好了，我本来可以将玉门和山海众一同埋在地底，但我没有这么做。”
“我现在在这里和你费这些口舌，不过是想要免于伤及无辜。”
“现在立刻停止对山海众的庇藏，向城中的山海众放出假消息。”
周围的地面伴随着洛廷的情绪起伏而波动，别说是那些第一次见的巡防营军士了，就连负责举旗的W都踉跄着吓了一跳。
左宣辽目睹此景，还是有些胆战心惊。他还是怕，怕洛廷这样的存在。
对于岁家，他和朝廷中的一派强硬派的态度，向来都是“若能有人相颉颃，则可以将其视作助力。若无人能相制衡，那宁可不用。”
但这位“共工”却已经强大到朝廷没办法决定“用还是不用”，选择权在他自己身上，而不在炎国手中。
怕。也没有用。
防。也没有意义。
猎。则是蚍蜉撼树。
冷汗浸湿看铁匠的衣襟，一柄黝黑的小锤无力地落向地面。
他全招了，也向着山海众放出了假消息。
与此同时，睚的残魂也动身去寻找山海众原本的头目，假意推行计划让他们开始行动。
两边齐头并进，山海众以前所未有的高调姿态开始倾巢而出，有了睚的撑腰，他们变得更加狂妄和大胆，只可惜，他们的依仗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泡影。
“这是多久没有杀死过猎物了呢？”
劳伦缇娜将干燥的空气排出肺中，活动着自己的关节，太久没有切碎血肉，太久没有献上敌人的迷途灵魂，已经让她挤压了相当多的破坏欲望。
尽管这些日子里，劳伦缇娜过得前所未有的安稳，但贪念肉斩骨断之**的鲨鱼绝非池中之物。
“告诉我哪些家伙需要被碾碎......”
巨剑久违地出鞘，斯卡蒂只是随意挥动几下，便前期足以折断树枝的劲风。
被从暗处和百姓背后驱赶出来的山海众，此时已经成为了砧板上的鳞兽肉，而料理他们的，是两位来自大洋深处的猎人与屠夫。
在巡防营的军士反应过来之前，足以淹没惨叫的爆鸣声便已经开始接连不断地想起。
对于洛廷的修女和猎人来说，这些暴露了自己的山海众，或许连用于舒展筋骨的目标假人都算不上。
第二百零五章：钓鱼执法
为了让那些山海众真正的无所顾忌，洛廷甚至还和左宣辽商量好了，让睚假意和巡防营的士兵交手，让这出戏演得更逼真。
于是，山海众只能看到睚奋力振刀，然后将一拥而上的巡防营军士喝退。
山海众的帮众已然倾巢而出，目标是玉门的核心动力区域。
在睚的庇护下，他们似乎得以长驱直入。不过他们的进展倒也没有一直都如此的顺利。
那些巡防营的军士，只要遭受到他们的攻击，就会小心谨慎的缩到掩体后面，一开始山海众们还怀疑其中是否有蹊跷，但睚却说这是因为自己的存在震慑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
巡防营的主要精力确实没有放在直接对山海众进行直接追捕和清剿之上，他们的主要工作是确保宵禁的落实，以免无辜的玉门市民因为没有待在家中而卷入其中。
于是，这些山海众的帮众开始更加的猖狂，直到两个阿戈尔人阻挡在了他们的行进路线之上。
圆锯上粘稠的血液滴答作响，而漆黑的巨剑也在大漠无云的月夜之下闪烁着寒光。
睚的残魂微微眯起了眼睛，祂当然认得这两位阿戈尔人，既然她们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就意味着祂无需继续这场逗弄蝼蚁的无聊把戏。
很可惜，以山海众的战斗素养，他们根本不具备有效瞄准斯卡蒂和劳伦缇娜的基本能力，干燥和缺水的深海猎人足以虐杀这些盲目而痴愚的巨兽信徒。
此时，发现自己的攻击手段全都不起作用的山海众开始寄希望于睚的庇护，这是他们如此猖狂的依仗。
而睚只是耸了耸肩膀，在山海众们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收起了自己的长刀。
“首领，您这是为何？”
山海众原本的头目对睚的行为感到惊慌失措，他不理解为何山海众的首领要在此时放弃抵抗。
“闹剧结束了，肮脏的蝼蚁。”
虽然睚还是尽力维持着自己的排场和气质，但祂心知肚明，眼下只剩一缕残魂的自己，根本不是这两个怪异阿戈尔人的对手。
“果然如此啊，共工。”
“她们绝不只是供你玩赏的池中之物......”
睚有时会目击到这两位阿戈尔人在山海绘卷里的水体中遨游，但祂从未怀疑过这两位阿戈尔人的实力，因此祂选择在合适的时候停止表演，让自己退场的体面一些。
“首领，您为何只是在那里看着？”
“首领，难道您背叛了吗？”
失去了最大依仗的山海众开始在两位深海猎人的攻势下溃逃，但他们无路可逃，那些躲在掩体里的巡防营士兵堵住了他们的去路，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口袋。
爆炸声，如爆炸声般剧烈的声响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夜深的玉门城中，那是斯卡蒂的巨剑斩击，没有任何爆炸物，只依靠直接的挥砍就能释放出与源石爆炸物相当的破坏力。
这毫无疑问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对于劳伦缇娜和斯卡蒂来说，当最后一个完整的山海众碎裂之时，她们依然没有完成热身。
天还没亮，这些困扰了玉门十八余年的山海众就此被一网打尽。
睚的帮助让清剿山海众的变得相当容易，这位忽悠山海众追随于祂的巨兽也告知了山海众在荒漠中老巢的位置。
于是，在城墙之上，洛廷一跃而下，在落地之下化作巍峨的青铜巨神，现身于夜色中的茫茫大漠中。
巨锚被插入地面，于是山丘化作海浪，引发了剧烈的地震，冲击波击碎了那处戈壁山洞的岩盘，彻底让其坍塌，错综复杂的山海众营寨在移山填海的伟力之下，顷刻间被掩埋于漫天黄沙中。
同时，一条新的河流在荒漠中被塑造出来，它的水量并不算充沛，却也难以在短时间之内完全干涸。
“左宣辽，都结束了。”
“对了，给你们一个忠告，记得重新勘探周围的地形并绘制地图。”
刚刚洛廷制造的地震冲击，已经完全改变周围得的地形地貌，玉门想要正常航行，就必须重新绘制周围的地图。
洛廷随即解除了巨大化的姿态，重新出现在玉门的城墙上。
“多谢阁下的忠告。”
左宣辽心中五味杂陈，他和孟铁衣，和当年那些江湖武人的恩怨还没有了结。但生长在玉门的毒疮“山海众”已然被切除。
目睹了刚刚山河位移的奇景，左宣辽更加认清了洛廷的实力，即便玉门是为了围猎岁兽而准备的要塞，但在此等伟力面前依然微不足道。
左宣辽毫不怀疑洛廷真的能突然地凭空在地面上制造一处巨大裂隙，将玉门整个都掩埋在其中。
没错，通过让地面大范围开裂这样朴实无华的手段，重力就能够帮助洛廷解决成建制的泰拉常规军队。
相当的简单直接，却又极为有效。
“怎么样，我的修女，玩的尽兴吗？”
洛廷一直都清楚，修女人格下的劳伦缇娜会从切割中获得愉悦感。
“您真是喜欢开玩笑啊，这些孱弱无比的陆地人，尚且还比不上切尔诺伯格里那些绝望的结晶暴徒。”
劳伦缇娜现在的状态肯定算不上意犹未尽，切割这点东西，连开胃前菜都算不上。
和尝试从切割中寻找感官刺激的劳伦缇娜不同，在洛廷没有处在【征服者】的皮肤下时，斯卡蒂不会将战斗视作一种享受，她只是会沉默而忠实地完成洛廷交给她的嘱托，从而尝试获得更多的关注。
“接下来共工阁下是要赶往天机阁吧？”
重岳也目睹了眼前洛廷施展力量的场景，在他继承自岁兽的记忆中，当时的共工虽然也能塑性山河，但远没有今天这般随意，所能影响的范围也远不及现在。
这恐怕就是他敢于和炎叫板的资本，不过，盟约的延续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既然收了什一税，就没理由不完成祈愿。”
遇到不合适的祈愿，洛廷会直接拒收什一税，但只要他收了什一税，就一定会完成祈愿的内容，没有任何人强制他这么做，系统也没有这方面的要求，这完全是他个人的行事原则。
“共工阁下还是那么一板一眼。我听说九妹也领了朝廷的命令，要给您老打下手。”
“夕胆小，年冒失，令贪杯。有空的话，我还是想和妹妹们说几句。”
重岳也知道洛廷等人有事在身，兄妹之间难得相见一场，想要寒暄几句，嘱托一二，也是人之常情。
“请便。”
对于现在的年夕令来说，洛廷更像是一个房东，而重岳则是去看望住出租屋里的妹妹。
说罢，洛廷打开了山海绘卷，将重岳也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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