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猎人,但是深海泰坦 第125章

作者:吴迪的沙福林

第二百零六章:长兄如父

  出于最基本的善意,洛廷还是让劳伦缇娜去通知了一下待在山海绘卷中的三位,说你们家大哥要来看你们。

  毕竟,在外租房子住公寓遇到亲戚朋友前来拜访,总归是需要一点缓冲的时间。

  “这方画中天地,同夕的好不一样。”

  “画中之物再真也是伪物,但此处的天地,却让我分不出真假。”

  重岳算是第一次真正进入山海绘卷中,同样是画中世界,夕的画和这里却是天差地别。

  “宗师这话说的,不然这里怎么会入得了那几位的法眼呢?”

  山海绘卷能吞噬巨兽,却也能滋养巨兽,其中的环境又可以人为地塑造,因此对年夕这三位不太想给朝廷做事的岁家姐妹来说确实是一个偷闲的好去处。

  “你们兄弟姐妹之间许久没见了吧?”

  “我们家毕竟不是一般人家。”

  谈到这个话题,重岳也随即长叹一口气,他们在一片混沌中觉醒了区别于岁兽的独立意识,有了人的七情六欲,自然也就有了兄弟姐妹亲情的需求。

  不过,共工是这样一个能理解人的七情六欲的存在吗?人的情感需求,在老东西留给重岳的记忆里,似乎是不存在于“共工”身上的。

  “看来共工阁下也变得和我们一样,贪念起了人间的趣味。”

  在重岳的视角里,“共工”原本和岁兽一样,并没有人的情感需求,而是在漫长的岁月中被何物所触动,反而才有了人的悲喜。

  洛廷只认为重岳这话说对的一半。

  泰拉的文明消亡,大地重归寂静,确实会让洛廷感到无聊,但显然重岳对他的理解还存在着些许偏差,他从一开始就算不上巨兽那样傲慢而冷漠的存在。

  “我倒是很好奇,这人间倒地有多么令你沉醉,让你不惜抛下自己的权能也要融入其中。”

  这大概就是洛廷和重岳的区别,同样是对这尘世人间留有兴趣,洛廷是和时序巨兽一样以置身事外的姿态来玩赏,而重岳则是痴迷到想要融入其中。

  因此他放弃了作为“朔”的自己,转而只以“重岳”的身份示人。

  “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维持自己的存在。”

  “我封印了自己的权能,转而精通人类的武术,也是为了维持对自身的认知。”

  与其说他是依靠“武”来否定了老家伙的存在,倒不如说他凭借“武”达到了对自我极致的肯定,找到了“我是谁”的答案。

  否则,岁的主意识就不一定能继续地安稳沉眠了。

  “哪里像您老人家,不是巨兽,却胜似巨兽,没有这些烦恼。”

  和他的妹妹们一样,重岳也对洛廷表露出了一丝羡慕。

  “我只是觉得,炎对你们的驱使,早已经超过了那位弑神真龙许诺的功过相抵。”

  “就连和你一同奔赴沙场的左宣辽,也不见得能将你视作可以推心置腹的生死兄弟。”

  “超出了功过相抵的范畴,未免有些不值得。”

  这算是洛廷表露出的一点惋惜和同情,况且,卡西米尔的监证会,何尝又没有尝试过依靠一些小恩小惠来役使自己,而他们的结局可想而知。

  “您老人家这一点倒是让我想起了另一位弟弟,他也是个算账的好手。”

  重岳从继承自老家伙的记忆中知晓了“共工”对承诺及其兑现的极端重视,

  “只可惜执念太深,岁月又长。”

  “重岳阁下是在旁敲侧击我将执念看得太深?”

  洛廷倒也没有因此而感到被冒犯,人各有活法,道不同的人之间,互相评论几句也是常态。

  深海泰坦诺提勒斯以对背叛之憎恨的执念而生,若是要洛廷完全放下这份执念,岂不是等于自断根本。

  他可以不去偏执于那次背叛本身,却不能舍弃他对于背叛之人的憎恶。

  “不敢。毕竟常言‘君子和而不同’。只是我没将这些事情看得那么重。”

  “不过您老也说的对,这杀伐之事,我也厌倦了。想要卸任脱身,却又发现陷得太深。”

  闲谈之间,重岳和洛廷已经来到了年在这里布置的一间铸造坊,她计划逐渐在这里搭建自己的摄影棚。

  “令妹就暂居此处。”

  洛廷话音刚落,面色憔悴的年边半推开门,探出了半个脑袋。

  “大哥,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洛廷可以看出来,重岳很想见一见他的妹妹们,但年似乎不是很想见自己的大哥。

  “有什么麻烦的,不就是来看看你是不是玩得忘乎所以。”

  重岳也察觉出了年的憔悴,按理来说,九妹玩的再疯,也不会累成这副样子啊。

  “玩?”

  年冷笑一声,然后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大哥,你都知道最近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怎么过的吗?”

  处在崩溃边缘的年几乎快要哭出了声。

  “年,好好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能把他这个贪玩的九妹治成这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老人家身边那个萨卡兹旗手小姑娘,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从三位数加减法到高级源石炸药学,不仅对于W自己来说是个挑战,对于年来说也是一个挑战。

  她原本以为W会因为巨大的学习难度知难而退,可这个求知欲不知为何变得特别旺盛的萨卡兹疯丫头却越战越勇,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来反复学习。

  W在这方面的学习完全算不上有天赋,但又偏偏很舍得花时间,又倔又犟,把年磨得够呛。

  “什一税的事情我们先不谈,以您老人家的手段,给我弄些拍摄设备来总归没问题吧?”

  “还有,能不能说服那个萨卡兹女鬼来给我当演员啊?”

  年在精神状态堪忧的情况下突发奇想,想要浅浅的进军一下恐怖片的领域。

  显然,当演员真的是女鬼时,就没有合成特效技术什么事了。

  “应该......问题不大。”

  特蕾西亚的话,她知道W给年添了这么些麻烦,大概是不会拒绝的,而年要求的拍摄设备,也完全可以用黄金来购入——在洛廷这里,黄金反而成为了优先级最低的资源。

  不过嘛,W会进入现在这种知识学暴的状态,确实是洛廷也始料未及的。

  “看来令妹是被误会了,宗师。”

  “你啊,也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了。”

  年是真的被W给磨的身心俱疲,重岳看出来了,所以他转而对自己的妹妹表达了安慰。

  洛廷觉得,比起兄长,重岳在其他的岁家人面前显然更像一位父亲。

  长兄如父,用在在重岳身上没有任何问题,毕竟其他的岁家人也是他从岁兽身上所分离出来的。

  至于沉溺于画中而不肯亲眼去多看看现世的夕,恐怕就不能像恰好没怎么疯玩的年那样,免于一顿来自于长兄的唠叨话了。

第二百零七章:落魄棋士

  山海绘卷中的奇景给了夕不少灵感,她在这里完成了新的画作。

  这次的画作是真正的艺术创作,而不像上一副画那样,更多是她作为躲避自己岁相的藏身之所。

  在夕新作的画作中,精美的宫阙横伸出悬崖百丈而不坠,陆兽睡卧在数尺宽的莲叶上横渡大江,古战场上的兵戈积锈成山,千年后都未曾销尽。

  “单是沉溺于笔墨心象,总归是画不出什么真东西。”

  夕最为担心的,来自于大哥的数落如期而至。

  “既然都来了边塞,何不自己去看看呢?”

  重岳怎么会不知道,夕过于将自己束缚于一方画中天地之中了,他只是希望这个太过喜欢宅在家里的妹妹能多出去走走,更多的亲眼看一看这个世界。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可能只涉及到实践出真知的治学方法,但对于他们岁家的人而言,这还是一种保持自我认知的手段。

  而夕自然也是和往常一样,眼神游离,知道大哥说的在理,却又因为自身的性格和习惯而不太想离开画中。

  她跑到山海绘卷里来,就是为了能更好地宅在自己的一片小小天地之中,要是专程跑到这里还要被大哥抓出去东跑西跑,那她不就白来了嘛!

  不过,,夕也承认大哥的教诲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只是沉醉于虚幻之物中,当然无法创作出真正佳作。

  她之前逃避岁相的行为,还造成了极为恶劣的恶性循环。

  无法在体会世界中加固对自我的认知,就会使得自己的岁相化形更加强大,而夕的岁相化形变得更加强大,也就导致她更加不敢离开自己的画中世界。

  于是久而久之,夕在这种画地为牢中形成了更加胆小的性格和不喜欢外出的生活喜欢。

  在洛廷的视角里,睚和时序巨兽的存在证明了巨兽遭到重创之后分裂为不同的几个部分并不是必然现象。

  重岳和他的弟兄姐妹们似乎有着某种在本质上不同,他作为岁兽在沉睡之际第一个被分离出来的意识,似乎在岁兽沉睡之前就以某种形式存在着。

  就像是岁兽的某个隐藏副人格一样的存在。

  不然,洛廷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岁相在沉睡之际会有一个意识将它的力量分为12个独立的、有自我认知和意识的存在。

  恐怕也是因为这一点,让重岳更加谨慎的划清自己与岁兽的界限,封印了自己的兽躯和权能,让自己比起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更像一个真正的人类。

  而令作为长姐,倒是令重岳省心不少。

  他无非是提几嘴让令不要太贪杯,在妹妹们面前做好表率。

  “还是那句话,妹妹们住在这方天地里,多给您老添麻烦了。”

  重岳向洛廷抱拳致意,他自己都觉得这山海绘卷里的世界确实是一个休养生息的好去处,若不是朝廷还有命令与他,他到也想就此隐居,在这绘中天地里当一名隐士。

  “什一已缴,何谈麻烦之说。”

  “倒是宗师之后要再作何打算?炎的重心已经不在巨兽问题之上,按理来说也不会对你们处处钳制才是。”

  和原作的剧情走向不同,洛廷插手处理望的棋局反倒让巨兽问题的优先级进一步被炎朝后排序,他们会将更多的力量用于防御邪魔。

  这也正是洛廷希望看到的。

  “岁的遗留力量抵御着邪祟,可祂的力量已然衰退,邪祟将前所未有的活跃起来。”

  “我想,这也是朝廷要以贡品来请求您在天机阁外修筑工事的缘由。”

  “恐怕和妹妹们一样的悠哉日子,我一时半会儿是无福消受了。”

  原本用于围猎巨兽的玉门关,将在抵御邪祟的阵线上继续发挥作用,而重岳恐怕也不能和原作一样,获得到罗德岛修养的机会了。

  “山海绘卷随时为你开放,宗师。”

  至少在抵御邪魔这个问题上,大家都算是同一阵线,因此洛廷慷慨的表示他欢迎重岳在方便的时候来到山海绘卷中修养。

  比起单纯为他提供一个远离军机政事去处的罗德岛,山海绘卷更能真正起到让他得到修养的作用。

  “阁下的强大有目共睹,已经远非一国之力可以匹敌,但我依然希望阁下能多多保重。”

  “我没看错的话,您尝试直面的凶涛与邪祟,同样并非是一国之力可以匹敌的威胁。”

  继承自岁兽的记忆,再加上前往萨尔贡和其它地方游历的经历,让重岳对洛廷正在面对的威胁有一定的认识。

  “宗师也是,多多保重。”

  在告别了重岳之后,洛廷也随机准备动身离开玉门前往大荒城。

  在出城的时候,洛廷突然看到街边有个棋摊上教棋的落魄棋士。

  “又一颗棋子被您老碾碎,这样您就满意了,高兴了?”

  尖酸而癫狂颤抖的低沉嗓音,让洛廷停下了脚步。

  现在的洛廷可没有收敛自己的气场,一般人不可能见到他还能维持这般镇定。

  “是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棋篓子。”

  “怎么,不敢见你大哥,倒是在背后嚼起了舌根?”

  青铜巨像的阴影笼罩了这个神秘的棋摊,这个人显然是望,或者说是望的一部分。

  “您老不理解执念深沉的我,反而同情起了我那放得下的大哥。”

  “你当初若是乖乖交上什一税,说不定我早已经出手了却了你的念想。”

  “糊涂啊,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