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迪的沙福林
眼皮从它巨硕的双眼上褪下，玻璃体反射出了青铜巨神参天的身影。
而无数触肢更飞速从它原本瘦削矮小的身体里奔流而出。
地下通道里滞留的些许死水涌入了溶洞，随着主教身体的膨大不断上涨。
昆图斯扭动着打碎了所有仪器，它的身形几近海嗣，却又发泄着人类的狂怒，何等可笑，何等滑稽。
青铜巨兽伸出了手，握住了这个扭动的黏滑怪物，像是拔起草坪上的一朵野花。
嘈杂而急促的蠕动声响，血肉被挤压的濡湿响声，昆图斯在青铜巨神的手中挣扎着，抽搐着。
昆图斯现在很后悔，大群将洛廷列为危险自然环境是有道理的，就像那些深海的亲属也不会主动去堵住炽热间歇泉的喷发口一样。
他自诩为参透的海洋的意愿，但谁又能真正地参透海洋的意愿？
洛廷从一开始就知道深海教会是一场彻彻底底的谎言，一些盲目无知的狂信之人将自己的愿望投射到了不通人性的畜生身上。
昆图斯毫无疑问地算这些堕落之徒中并且比较严重的那一位。
他随时都可以将手中这束多汁的花朵捏爆，但他选择了将这个机会留给她的修女。
“二队长，它是我的猎物，让我独自将它撕碎。”
劳伦缇娜撇下了自己的修女兜帽，是洛廷特例在远处切换过皮肤，使得劳伦缇娜的装束没有随之改变。
洛廷认为劳伦缇娜应当以自己原本的样貌完成自己的复仇。
“去吧，鲨鱼，希望你没有因为某个人的过分呵护而变得迟钝。”
歌蕾蒂娅说到一半，方才发现劳伦缇娜对于自己称呼从“陌生的血亲”变成了“二队长”。
“鲨鱼，你醒了？”
劳伦缇娜像海风一样同歌蕾蒂娅擦肩而过。
她并没有立刻回复歌蕾蒂娅的问题。
洛廷的呵护与宠爱让她的恢复只是时间问题，而海洋的滋润和复仇的欣喜则进一步加速了这个过程，于是，他的修女恰好在此时苏醒了。
她是完整的劳伦缇娜。
“可别指望我一直做你的乖乖修女哦。”
歌蕾蒂娅听闻此言，还对劳伦缇娜离开洛廷抱有幻想。
“毕竟，我还有好多想和你一起尝试的事情没做呢，亲爱的。”
苏醒的劳伦缇娜似乎变得更加大胆和活泼，这倒是让歌蕾蒂娅彻底放弃了幻想。
不做乖修女，还可以做不乖的修女，劳伦缇娜就是这个意思。
“怎么长得这么大？可惜。孱弱的身躯膨胀得再大，也无非就是让死之前多痛苦地流些血液罢了。”
劳伦缇娜挥舞着手中的圆锯，顺着洛廷的手臂撕扯着动弹不得的昆图斯。
洛廷给了劳伦缇娜一件新玩具，【饮血剑】现在被交到她的手中，在洛廷的所有武器中，唯独被此剑杀死的过程最为痛苦。
作为在性格上最和洛廷合得来的一个人，劳伦缇娜瞬间就明白了洛廷的用意，她用这把脉动着血管的魔剑一点一点地砍去昆图斯的触手。
海嗣不会像人一样感受到痛苦，它只会对环境表现出基本的趋利避害。
但昆图斯不一样，他是人变的海嗣，人的七情六欲还残留在他破碎的意识中。
他依然能感受到人才能感受到的痛苦。
“亲爱的，你听见了吗？它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多么令人感到舒爽！”
海嗣显然无法违背最基本的能量守恒原则，在劳伦缇娜的凌迟之下，昆图斯的身体开始变得干瘪，触手开始变得僵硬，营养被从他的身体中剥夺。
“那就听到你完全满足为止，我的修女，作为祝贺你康复的贺礼。”
洛廷很高兴劳伦缇娜完全苏醒了过来，他能感受到劳伦缇娜内心的深邃渴望有增无减。
“已经只剩下结晶的钙质组织了，真没意思。”
主教恐惧万分，他没有肺，没有声道，这鸣响只是它新身体用以替代惨叫的新方式。
最终，完全失去了反应的昆图斯被洛廷捏成了一滩钙质粉末，倒是劳伦缇娜有些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
“虎鲸好像也玩的很开心，我就说，她整天担心这担心那的，活得多累啊。”
劳伦缇娜也注意到了刚刚斯卡蒂放空大脑拒绝去听那只海嗣逼逼赖赖，毕竟，她和斯卡蒂早已不再是漂泊的猎人，她们已经有所依靠，不要在为自我认同而烦恼。
她很高兴看到斯卡蒂走出之前那种扭捏纠结的状态直面自己的内心。
讨厌的东西，统统砸碎就好。
“鲨鱼，你真的醒了！”
斯卡蒂很开心，自己的血亲和挚友彻底恢复了清醒。
这个愿望，是她和洛廷最初的联系。
“还是说，我那副乖乖修女的样子让你压力更小呢，虎鲸？”
劳伦缇娜一阵窃笑，斯卡蒂还是那副老实得可爱的样子，即便她现在的装束相当具有进攻性，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
“不过，亲爱的不会对你放手的，虎鲸，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但是能争取到多少，就要看各自的本事啰。”
洛廷一开始还举得“亲爱的”这个称呼有些过于甜腻了，但以现在这个状态的劳伦缇娜说出来，倒也刚刚好，给人一种更加奔放和成熟的感觉。
“亲，亲爱的？”
斯卡蒂不能理解为什么劳伦缇娜总是领先她一步，
“以后，我在私下能不能也这样叫......”
斯卡蒂属于那种厚积薄发的类型，大部分时候都带着一种笨拙而单纯的羞涩，所以显得比较扭捏，但每当她的渴求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变得相当强硬。
“只要你喜欢，我的猎人。”
洛廷自然是不介意这种相当亲昵的称呼，问题在于斯卡蒂自己不能不坦然的使用这个称呼。
“执政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特意来肃清这些在你看来连那些畜生都都不如的堕落者吗？”
歌蕾蒂娅现在被夹在中间，似乎有些过于尴尬，因此洛廷转而让劳伦缇娜换一个正经一点的话题。
歌蕾蒂娅知道，她和劳伦缇娜以及斯卡蒂之间，已经有一道厚障壁了。
她们不再是阿戈尔人深海猎人，而是“诺提勒斯”的私有物。
“应该不只是为了鲨鱼吧。我能看出来你很爱她，但显然你还有更重要的目标。”
歌蕾蒂娅猛然回响起了洛廷在罗德岛本舰上和她说的，海嗣会变成害兽是认为诱导的结果。
“这些渣滓会依照已经的理解来诱导那些畜生来发动攻击，啊，那些畜生对生物质精打细算，在大城中死去无法滋养它们的巢群。”
“可它们还是深入了阿戈尔的腹地，这是那些所谓的教徒的手笔。”
“杀死这些盲目而痴愚的堕落者，能够使得大群的进化意愿变得更迟钝，大群本身只关心营养的盈余和巢群的延续。”
“在场还有一些被吓破了胆的堕落者。”
“让我们打扫一下这座教廷。”
洛廷让她的修女和猎人陪同执政官一起追逐着这些猎物，尽管他自己只需要抬抬手就能让这些深海教徒粉身碎骨，但他愿意将这个机会留给与堕落者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猎人和修女。
至于他自己，则在片刻的空闲中编纂适合伊比利亚的说辞。
他早就看教堂门前的萨科塔人雕像不顺眼了，以后干脆换成深海泰坦的好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修订戒律
剩下的深海教徒对于三位猎人来说，完全是不需要耗费太多时间来解决的对手。
短时间的内的环境剧变让盘踞在这处曾经的海底溶洞中的恐鱼变得迟钝而虚弱，缺乏大群的养分输送，它们为了维持最基本的活性甚至已经开始溶解自己的肌肉。
斯卡蒂从洛廷的行事风格中学到了很多有意义的做法，她拒绝在去听这些堕落者哪怕一个音节的鬼话，毕竟，她不需要为自己是谁而迷茫，也不需要向这些流淌着同样污浊之血的人寻求回答。
大审判官听到了教堂中传来夸张的巨响，于是他和他的学生一起来确认情况，在达里奥的视角里，能让诺提勒斯亲自出手肃清的地方，多少也会有点不一样。
“整个教堂都被掀开了，这到底......”
艾丽妮熟记着伊比利亚几乎每一条的律法，毁坏教堂是重罪中的重罪。
可那些海洋怪物的恶臭告诉她，这里已经被亵渎，需要净化，至于教堂，重新修建一所就是。她确实在怀疑戒律已经不可抗力地僵化，所以不会像两年前那样死板地照搬戒律。
在实际的消灭敌人面前，这些象征性的价值都要往后排。
“好快！”
艾丽妮再一次目睹了深海猎人狩猎的场景，她的双眼只能捕捉到幽蓝的丝丝残影。
“羽翼还没丰满的小鸟也不得不被派上战场，伊比利亚到底是窘迫到别无选择。”
“你和你的老师应该负责清理你们的城市，分辨你们那些尚且有救的同胞。”
苏醒的劳伦缇娜依然继续履行着她向诺提勒斯做出的誓约，作为他的代言人传达她的意志。
这只没有受到足够洗礼的小鸟即使是在那些受到诺提勒斯庇护的年轻战士中，也算是尚且稚嫩的。
她单纯是作为对抗海嗣的过来人，出于善意提醒一下这位满腔热血的年轻人他们所要面对的敌人究竟是何等恐怖之物，并没有别的意思。
“你，你说谁是小鸟！阿戈尔人，我是一名审判官。伊比利亚的战士！”
无论是捣毁深海教徒的据点，还是调查清扫安全区周围的巢穴，艾丽妮都亲自去做过。
但是，她毕竟没有见识过让惩戒军的集团攻势节节败退的真正地狱，她只见过那些在疗养院里呢喃低语，精神支离破碎的伤兵。
显然，这一次伊比利亚举国之力的反攻因为得到了洛廷的帮助而没有像60年前那样艰难。
像艾丽妮这样年轻一辈的伊比利亚审判官无缘在见一次当年的惨状。
“那可别吓得晚上再做噩梦哦？”
劳伦缇娜确实是出于善意作出，她作为曾经的深海猎人，知晓海中的魔怪最恐怖的一面。
艾丽妮不语，只是小脸憋得通红，她还记得两年前跑腿去办护照的那个晚上，这个阿戈尔鬼修女和黄铜水鬼让她做了什么样可怕的噩梦。
“大审判官，让惩戒军准备接管这座城市吧，这里的孽物已经被肃清。”
劳伦缇娜再次传达了洛廷的意愿，只是这一次的对象是大审判官达里奥。
达里奥知道，当审判军在诺提勒斯的加护下收复一块失地时，才是麻烦工作真正的开始，要在文明的废墟上重建秩序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海嗣对于沦陷区的榨取是真正的坚壁清野，生态系统被完全摧毁，土地的养分被彻底榨干，要让这些被收复的失地真正在生产上起到作用还是相当困难。
但这至少起到了良好的鼓舞士气作用，在折损八位圣徒之后，伊比利亚所进行的吐血马拉松终于迎来了转机，惩戒军取得了进展化解许多可能能伊比利亚从内部被不攻自破的矛盾。
希望对于这一代伊比利亚人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词汇，但深海泰坦的伟力已经照亮了前路，惩戒军中，已经开始成片的自发向洛廷上缴什一税。
一枚又一枚伊比利亚金币叮当落地，诺提勒斯的名讳正在从一个单纯的伊比利亚恐怖怪谈转变为一个有求必应的守护神。
争论已经在审判庭内部此起彼伏，保守的大审判官们认为，这种行为会影响到律法的权威，想要出台规定禁止私下向诺提勒斯起到和贡上什一税。
而那些在前线与洛廷并肩作战的大审判官则感到，什一税已经是伊比利亚为了换取诺提勒斯的伟力所能付出的、最廉价的代价，不仅不能禁止，还要将缴税的规范写进戒律中，将其固定下来。
卡门察觉到了洛廷的意图，他明白了为什么对方没有急着让伊比利亚付出足够的代价。
因为伊比利亚会心甘情愿地在这尊巨神面前匍匐，甚至于在将来的有一天，戒律会变成维护诺提勒斯威信的一个工具。
萨科塔所许诺的得救并未到来，这让伊比利亚人心灰意冷，不得不自寻出路，但诺提勒斯的伟力则是实实在在的让伊比利亚正在起死回生。
“如果伊比利亚能在他的庇护下重获新生，那如今的戒律也算是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就像我这位所谓的‘最后的圣徒’一样。”
“顺其自然吧。”
在卡门看来，只要洛廷真的能带领伊比利亚解决海嗣的威胁，在那之后将审判庭改回国教，并且只拜他一个人都没问题。
毕竟他和那些虚伪的萨科塔人不一样，给了什一税有事他是真上。
真正让伊比利亚得救的伟岸者，有资格受到伊比利亚人顶礼膜拜。
最终，“伊比利亚什一税”被以戒律的形式在这场反攻中修订，一般伊比利亚人缴纳什一税的前提、场合乃至仪式规范而被确定下来。
身在盐风城的洛廷也得知了这个消息，达里奥将最新修订的伊比利亚戒律恭恭敬敬地送到了洛廷手中。
“这老爷子也太有诚意了。”
劳伦缇娜为他念诵着修订后的伊比利亚戒律，而洛廷则感慨着，他原本以为伊比利亚会更加顽固，但这位最后的圣徒上道得出乎他的意料。
这老爷子确实是个实在人。
上一篇：人在崩铁，每月一个概念级能力
下一篇：我在斗罗大陆捡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