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女人,都是我装的? 第142章

作者:覆酒

  唯有同窗的夏洛蒂扬起唇瓣,轻轻呵了口气在冰冷的车窗上,叫玻璃为水雾晕染,用指尖画了个微笑的弧度。

  是,她为自己骄傲。

第二百一十八章 得见女神

  喧嚣鼎沸,佛伦萨独有的、带着工业尘埃的冷风灌入,泽莲娜下意识裹紧风衣,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

  贝拉。

  她站在月台稍显空旷的一角,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穿着浆洗得一丝不苟的白边医袍,正与一位穿着体面、面露感激的绅士低声交谈,旁侧还有几个提着药箱、显然是学徒的年轻人恭敬等候。

  她侧脸的线条柔和,神情专注而沉静,带着医者特有的、能抚平焦虑的心安。

  是单纯的偶遇,还是说刻意的设计?

  不,自己怎么能这么去想贝拉,即便她已经死去,可凭依那句身躯的魂灵仍旧承下了那份温柔与善良,承下了曾与己身朝夕相处的记忆,是她无论如何都淡忘不去的黯伤。

  甚至于,她到如今还抱着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着如此善解人意,这样会对自己回应的贝拉比起过去更好。

  “贝拉医生,实在是叨扰,感谢您上周救了那孩子!”提着藤箱,工人模样的汉子不敛热情,引得旁听的众人也纷纷投去尊敬的目光。

  在这座庞大冰冷的都市里,一位医术精湛且仁心的医生,是底层民众心中实实在在的灯塔。

  贝拉闻声,结束与绅士的谈话,颔首回应了那工人的问候。她的视线扫过停靠的列车车厢,从旅人们或疲惫或兴奋的脸庞,最终,无可避免地,与内里泽莲娜的眼眸交汇。

  时间仿佛在此刻拉长、凝固。

  医者似乎也怔了半晌。她看到了昔日友人苍白憔悴的面容,看到了其裹在风衣下难掩虚弱的姿态,也看到了那眉眼中涌起的复杂情绪——困惑,伤感。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

  她脚步微顿,似乎下意识想朝车厢走来,那是一种源于本能的关切,泽莲娜能清晰地感觉到。

  然而,就在足尖交错的顷刻,有踌躇与愧疚缠覆面庞,叫她生硬地停在了原地,那份担心如被投入冰水的炭火,迅速冷却、收敛,只剩下一种近乎刻意的疏离。

  “泽莲娜......”那声音温和依旧,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旅途劳顿。你的气色......需要好好休养。”

  这生硬的开场白,带着不得不撤身的牵强,环境喧嚣依旧,但泽莲娜却感周遭的声音彻底褪去,唯有胸腔里沉闷的心跳。

  有感氛围的异样,佩德琳侧目看向窗外,窥见那位医生,下意识地就要起身,熟稔的名字脱口而出。

  只是,在那之前,一只冰凉的手便紧紧握住了她的腕,力道之大让前者微微一颤。

  泽莲娜没有看她,唯有面上的疲色愈发明显。

  “佩德琳,我们此行不为叙旧,今日的相见,不在预计之中,贝拉医生,她终究和我们有着区别,非同路之人。”

  “......不作打扰,便是最好。”

  当她垂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嗓音的接续分外艰涩,几乎没能注意到海螺姑娘瞪大的双眼。

  怎么会?

  过去,Z女士与贝拉可是亲密无间的闺友,她们曾在仲裁庭温暖的壁炉前分享同一张毛毯,彻夜低语;曾在任务归来后疲惫地依偎在贝拉诊所的沙发里,任由后者为她们处理伤口,轻声安慰;甚至常有同眠共寝,促膝长谈的时日,哪怕是隐秘非凡的知识,也借隐晦的词藻诉说。

  可如今,Z女士竟作出这般刻意疏离的姿态?

  对比那黯然神伤的面色,佩德琳下意识就断定二人之间定然有了某种深刻的、不为她所知的矛盾。

  “Z女士,贝拉医生她......”

  “保持肃静。”

  斩钉截铁的止声,顿挫了车厢内酝酿的情绪。希尔瓦已从稍远的位置走来,淡漠地扫过泽莲娜和佩德琳,最后落在月台上正欲转身离去的贝拉身上。

  伊莎贝拉,从一介常人晋升序列七的非凡者,乃至成为蒸汽至上教会的顾问,这期间的过程虽是合乎情理,却太过顺遂,简直像命运使然。

  接济穷人,忤逆权威,以一己之力阻止了瘟疫的泛滥,拯救了万千民众,知其功绩在此,见其德行如一,即便心有揣度,女神的执剑者也不会仅因猜忌便裁定善恶。

  但,这个名字,连同其过于轻松的晋升路径与如今在佛伦萨民间积累的巨大声望,已然出现在圣堂内部某些部门的观察名单上。

  或许是那目光太过锐利,医者停下脚步,回身向丽人看去,也不低眉,只是微微颔首,比起谄媚,这更像是一种基于身份的、不卑不亢的致意。

  她翕动唇瓣,没有发出声音,却用口型将之传递给能读懂它的人。

  “职责所在。”

  随后,这道温婉却陌生的身影,很快便被灰暗的雨伞和匆忙的行人吞没,消失不见。

  泽莲娜望着友人消失的方向,嘴唇抿得发白。那份强装的平静下,是翻江倒海的失落与痛楚。她刚刚亲口拒绝了自己历经失去后最渴望的慰藉,只因内心放不下的介怀,以及不愿承认事实的逃避。

  “泽莲娜女士,佩德琳小姐,请遵守纪律。总部已在等候。无关人员,无需接触。”

  希尔瓦不对方才的插曲发表任何评价,只是重申纪律的必要。

  车轮重新启动,再而驶离站台,且随轻微的颠簸,嚷闹嘈杂已尽数淡去。

  在目光的尽头,一座高耸的塔楼屹立正中,威严且肃穆。

  佩德琳抱起琴箱,下意识缩了缩肩膀,仿佛有些喘不过气。泽莲娜挺正腰肢,将身心的疲惫强行锁在挺括的风衣之下,恢复了仲裁者应有的冷肃,

  她们被安置在总部侧翼的‘静思回廊’——一个专供重要证人、待审查人员或重伤休养者暂居的区域。房间宽敞洁净,却被冷色的墙体衬得没有一丝烟火气,唯有绚烂的彩绘琉窗勾画着女神手持天平的审判场景。

  夏洛蒂便静坐在窗边,看这被圣化,被崇敬的始源神明。

  她自然不是虔诚的信众,之所以驻留目光,只是因为所谓的女神,其之容貌,其之五官,纵使经过彩绘的模糊,仍熟悉得令己讶然。

  是,那正是前世,属于自己的脸,一张厌世冷淡的好皮囊。

不会中途鸽的

  最近状态实在不好,向大家致歉。

  不会鸽的,休息几天就复更,让大家久等了。

  诶,只有真正写下来才知道困难,落笔也实有顿挫,对自己没什么自信。

  不过,会正常完结的。

  至少,这个我保证。

  ..............

第二百一十九章 历史

  俯瞰尘世,面容悲悯,那被圣光笼罩、被信徒顶礼膜拜的容颜何其熟悉。眉梢的弧度、鼻梁的挺直、如出一辙的淡漠......

  女神即我?

  一丝极淡的、近乎荒谬的嘲弄在心底滑过,激起被冒犯的怒意,旋即又匿于低敛的眉目之下。

  金发的丽人伸出五指,几近要触及那流光溢彩的琉窗,触及那女神的脸颊——

  “笃笃笃。”

  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内凝滞的空气。

  夏洛蒂移开视线,指尖在毫厘处顿住,翠眸亦沉静无波,仿佛刚才的举止只是对宗教艺术的寻常欣赏。

  未有询问内情的话语,门被干脆地推开,希尔瓦银霜般的发丝在廊道掠过,她的目光淡漠地扫过三人,尤其在夏洛蒂面上停留良多。

  “在此等候通知。不得擅自离开回廊区域。”

  她向来如此,即便面对共事许久的同事,也不会撇去冷冽的素面,以温和待人。

  “总部调查组会依次传唤。期间,保持静思,不可喧哗。”

  仅仅置下一语,门页便再次合紧,只余有三人轻缓的呼吸声。

  静。

  悲伤的情绪太重, 已然囊括了词藻对情景的写照,夏洛蒂无心去品味海螺姑娘的哀,也无意去深访Z女士的愁。

  她再次抬头,与彩窗上‘自己’悲悯的眉眼对视。

  一丝带着玩味和兴致的浅弧,缓缓爬上丽人淡色的唇角。

  贝拉的若即若离是泽莲娜的毒药,尚能修复的琴弦是佩德琳挣扎的希望,虔诚与忠信则是希尔瓦仅存的软肋。

  而您,始源女神,用我过去的脸俯瞰这出戏剧,时而涉身入局,时而垂怜施舍,予以我恰到好处的引导与运势。若,你我不同,那只是一时的寻欢作乐,不得不承认,您的确和过去的我如出一辙。若,这个世界,这段经历仅是我的南柯一梦,那即便再而转醒,我亦会选择结束这无趣的人生。

  又或者,从始至终,这都是我一人的布置,只为将足下的土地饰成乐园,满足己身永远填不满的欲望?

  哼,这还真是费尽苦心,也恰得我意。

  夏洛蒂了解自己,定然会为了承欢而动身,哪怕代价是以身入局,朝不保夕。

  如此一来,无论是自身的异常,还是世事的顺遂,都有了合情合理的因由。

  心潮涌动,灵性的海洋在呼吸间愈发磅礴,哪怕没有魔药的滋补,它亦在无止境地开拓,就像落叶化作春泥,回到最初的根源。

  微阖眼睫,夏洛蒂自不会将一切假设尽往利己的方向延申,哪怕她的确为自身感到自豪。

  过去的恶女人,换了面纱,成为光伟的女神,拿现在的自己作乐,与这样的存在执笔相对,书写未来的命运,倒也不失为一种愉悦。

  无论是哪个可能,都令人欢心满足,犹感挑战,还望,未来不会让我再感失望。

  ......

  闭眼,睁眼。

  低倾的视线告知着身份的转变,蓝发女孩抵按书脊,踮起脚,将手中的典籍艰难地塞入书架的最高层。

  兴许是她的面容太过稚嫩,她的动作太过艰涩,有一只手挽住前人细瘦的腕,将那本厚重的书籍推入它应在的空隙,轻柔且准确。

  是安苏那。

  她垂眸看向身旁的女孩,蓝发柔软,身形纤细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仰头望来的眼睛像林间初生的小鹿,干净得能映出彩绘琉窗倾倒下的光点。

  “谢谢......”

  娇小的女孩微微歪头,向黑发的少女扬唇致谢。

  那笑容太过纯粹,似坚贞的花儿拨出淤泥,却不染尘灰。

  “你是叫宁芙,对吗?我听那些女佣都这么称呼你。”

  了却事务后,安苏那时而会来到启明会的公共书库,翻阅这些囊括了世事面面的书籍,这不仅仅为了弥补昔日因出生而落下的学识,也为了得到属于老爷的一声认可。

  名为华生的公主不希望任何陪同在她身旁的人一尘不变,所以,自己必须变得会意人心,变得更加出色,变得更加有趣。

  所以,她一经推门,就见到了这捧抱书籍,埋首其间的娇小人影。

  印象并不深刻,安苏那只记得偶有的几次,途经的女拥提及过这位近日出现在启明会的女孩,她看似不起眼,可从旁人的态度,从身处的环境来看,宁芙绝非泯然大众的面孔。

  稚嫩又俏丽的颜面,出尘纯真的气质,一言一行间的自然,她简直不像这片土地出生的人儿。

  “嗯,安苏那姐姐。”思绪被绵软的话音打断,她从中听见女孩小小的恼,“母亲,希望我能尽快丰富自身的见知,所以才偏心让我一个人呆在这里。”

  哪怕是为抱怨,宁芙的嗓音依旧带着孩童的不谙世事。

  母亲?

  安苏那微微挑眉,启明会中能被称作母亲的应该只有那位地位超然的女士,梅丽桑德,也难怪这份偏心的分量,会沉甸甸地压在女孩的肩膀上。

  “书库很好。”安苏那的声音放得更缓了些。

  她环顾这间由古老石壁围成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羊皮纸、油墨和岁月沉淀的尘埃气息。高耸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层层叠叠的典籍像凝固的知识海洋。“但一个人,会很辛苦。”她指了指书架最高层,“尤其是那些地方。”

  宁芙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小脸上适时地露出一点为难与羞赧。“嗯,有时候,是要搬梯子的,或者,跳一跳。”

  抿了抿唇,仿佛在为自己的笨拙感到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女孩的视线被少女身后摊开的典籍吸引,暗色的硬质封面,由古体文字书写着《金雀花公国的纪年》。

  “姐姐在看那本书?”

  那眸光澄澈且炽热,似沙漠旅人发现了绿洲。

  “嗯,我看了其中的一部分,可不知道为何,这本史书只写到中段,后续皆是一片空白。”

  安苏那的困惑被一抹微笑覆去。

  “因为,那是留给后人书写的篇幅,空白即意味着修改的余裕。”

  “就像,曾经的0只是一个占位符,渐渐地,它变成了一个不可或缺的数字,再后来,它成为了坐标系的中心。”

  “我相信,由我,由姐姐书写的历史同样能在其中留下一笔墨韵。”

  ps:恢复更新,感谢大家的等候与陪伴,辛苦了。

第二百二十章 战争爆发

  战争的烟火往往因一次不起眼的摩擦点燃,因纵容与刻意的意外熊熊升腾。